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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閑散王族 第055章 張羅車架

整個一上午,幾個女孩聚在朱佑桓房中,一個個樂不思蜀。直到有下人過來催促,其中還有來順家的,說是門外來了個瑞大爺。

「瑞大爺,是哪位?」朱佑桓有些奇怪。

婦人也說不上來,只說對方自稱睿大爺,朱雨筠疑惑的道︰「難道是朱瑞?」

「俺也不認得,說是隔壁宅子里的瑞大爺,要請六爺出去相見。」婦人想了想說道。

「那就是了。」朱雨筠走至朱佑桓身邊,輕聲道︰「這朱瑞算是同一輩的遠方表哥,他祖上就是咱家遠親,傳到六代,如今是個奉國中尉,平日幫著父王打理外事,人極圓滑的。」

「哦,既然是親戚,自得出去相見。」朱佑桓沒有多想,急匆匆的換上一身尋常衣衫,朱雨筠和張靈兒也被丫鬟伺候著披上外衣斗篷,一番忙碌下來,先是陪著兩位姑娘出了門,看著她們過了角門消失不見,這才朝外走去。

到了大門口,見那朱瑞不過二十歲上下,人長得很斯文,一身穿戴非常講究,一見就知乃是皇族。兩人相互見了禮,朱瑞笑道︰「今日嬸嬸要出門,頭前王叔吩咐過,讓為兄帶著賢弟張羅車架之事,才知兄弟就住在隔壁,實在是過意不去。」

一揮手,朱瑞命下人抬上來一擔禮物,說道︰「區區薄禮,就當恭賀喬遷之喜了。」

「多謝兄長。」朱佑桓也未客氣,吩咐來喜收下,又說了幾句客套話,相約明日過門拜訪。

朱瑞記掛著差事,茶都不吃拉著朱佑桓就走,好似自來熟一般,一路上言語風趣,指著街上兩邊的宅子,挨家說起了來歷,幾乎都是祖上輝煌過的人家,家家門前鎮著石獅子。

很快走到德王府後門,門口站著四五個家丁,見了兩人帶著小廝過來,紛紛笑著上前請安,朱瑞出手大方,隨手賞了幾兩散碎銀子,那些下人別看神色親熱,手里掂著銀角子,一個個並不如何在意。

一位管事盯著朱佑桓,問道︰「敢問這位是哪位爺?似乎沒見過。」

「呵!」朱瑞一听就笑了,抬手用折扇敲在管事頭上,嘲笑道︰「你這狗才倒是孤陋寡聞,難道連六爺都沒听過?」

「六爺?」那管事一愣,偌大個德王府周圍,能被直接稱作六爺的人物根本沒有,沾親帶故的比如朱瑞,不過是稱為睿大爺,而自家王爺一共就生了五個兒子呀。

「哎呀,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六爺贖罪,贖罪。」管事反應很快,頓時記起來了,府上最近可不來了一個六爺嘛?

朱佑桓神色親和,客氣的拱手道︰「不過是個窮親戚,用不著客氣。」

「六爺果然生的人中龍鳳,一表人才。」

那管事哪敢怠慢?說著好話一個勁的作揖,人人都知道王妃最是喜歡面前貴人,大老遠的從泰安接過來不說,又給鋪子又給良田的,比起睿大爺來,人家才是正八景的親佷子。

朱佑桓第一次走王府後門,是以誰也不認得他,幾個門子驚見最近傳聞久已,沒見過廬山真面目的六爺近在眼前,紛紛急忙上前見禮,奉承話說了一籮筐,惹得朱瑞心里又是痛快又是嫉妒,不耐煩應酬些阿諛奉承的下人,拉著朱佑桓就走。

等走遠了,朱瑞氣道︰「真是令為兄羨慕啊!這些年,幾乎日日過來,打賞的銀子少說也有個千八百兩了,按理說該喂飽了吧?狗日的,就沒見過他們低頭哈腰過。」

兩人沿著一條巷道直奔馬廄,朱瑞感慨萬千的發著牢騷,朱佑桓故意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如尋常十幾歲的靦腆少年。

隔著老遠就聞到一股子怪味,朱瑞見朱佑桓人長的俊俏,性子也溫順,心里有幾分喜歡,有心試探,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取出里面一塊茶香餅,笑道︰「馬廄到處都是腥羶味,難聞的要命,來一塊嘗嘗,保準滿口香。」

「沒事,我不喜歡香餅。」朱佑桓趕緊婉言謝絕,開玩笑,他總算知道明朝背背山的潛規矩了,男女之間互送香餅,汗巾子一類的小玩意,那就表示對彼此有了好感,而男人間更不用說了,此乃並經過程。

「那就算了。」

朱瑞心里稍感失望,當下自己含了一塊,停下腳步,回頭吩咐道︰「去,問問老李頭,車架預備好沒?」

「大爺,為啥不坐轎子?」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上前,眼角含笑的問道。

還未等朱瑞開口,又有一個小廝罵道︰「你才來了幾天,就敢在爺身前賣弄風騷?滾你的。」

「你憑啥罵俺?不就是來早了些日子?你不是正房太太,你管我?」那小廝年紀小不懂事,硬著脖子反唇相譏。

「行了,沒規矩的東西,大冷天的,你家太太坐轎子?」朱瑞心里偷笑,面上皺眉揮手︰「別給爺丟人現眼,要吵回家吵去。」

兩個小廝見主子發了火,彼此怒視一眼,搶著朝馬廄跑去,這一幕爭寵的戲碼看在朱佑桓眼里,渾身不自在,又見朱瑞沒有進去的意思,忙道︰「我進去瞧瞧。」

「唉!這髒亂地方,你去作甚?」

朱瑞叫了一句,見朱佑桓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只得皺眉跟了上去。

王府里的馬廄很寬敞,並排都是一長溜的大瓦房,草料垛子堆得老高。此刻幾十個下人忙著牽馬搭椽子,一位中年婦人叉著腰,指揮著十幾個小廝往一架馬車上搬箱子,七八個丫鬟躲的老遠,捂著鼻子指著小廝們說笑。

朱佑桓進來沒有引起別人注意,他也懶得過問瑣事,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朱瑞走過來指著裝飾豪華的馬車一一介紹,告訴哪個是王妃的,哪個是二太太的,那些箱子里裝的都是預備打賞的,此外還有一些注意事項,他常年管著出行之事,倒也說的頭頭是道。

書說簡短,午時一過,就有吳太監家的下人一波波的過來詢問,朱瑞見馬車都以備好,派人去內宅請示,等得了準信,隨意挑選了幾匹高頭大馬。

當下兩人上馬帶著車隊沿著專用甬道去了內宅二道門,朱佑桓還是頭一次經歷此事,自然覺得很新鮮,他並不在意自降身份。

浩浩蕩蕩的隊伍緩緩停在朱門前,朱佑桓二人翻身下馬,匯合了一對二十多人的排軍,幸虧只不過是趕赴家宴,王妃出行的一應行頭都免了,要不然又得見識一次泰安時的大場面。

等候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德王妃等王府女眷終于千呼萬喚始出來,丫鬟擺好馬凳子,扶著貴婦小姐們上了馬車,旗牌官當先帶著十位軍校鳴鑼開路,朱佑桓還未等翻身上馬,就听有人招呼他。

「桓兒,你過來陪著本宮。」

前後左右皆驚,都認得那是王妃的聲音,朱瑞暗道果然傳言不虛,這小子到底是親佷子,比自己受待見多了。

朱佑桓無奈,在全場注視下,穿過排軍隊列,慢慢走至偷一輛馬車邊上,苦笑道︰「孩兒騎馬就行了。」

「那哪成,以後不許你做這些營生,要注意你的身份。」隔著簾子,似乎張氏有些不高興。

沒辦法,朱佑桓只得當眾踏著馬凳上了車,夏嵐姑姑搶先替他掀起厚厚的簾子,剛進去半個身子,就被張氏一把攬入懷中。

張氏劈頭蓋臉的質問︰「誰讓你和朱瑞混在一起的?」

毫無防備的躺在溫暖柔軟的女人懷中,朱佑桓竟有種躺在母親懷里的感覺,而此種滋味都快要消失在記憶中了,勉強掙扎出來坐在一邊,奇怪的道︰「好像是王叔授意的,想讓孩兒學些東西吧?」

「伺候人的營生有何可學的?」張氏又氣又惱,板著臉道︰「你王叔成天到晚糊里糊涂的,你不用理會他,除了給咱家供應綢緞外,府上的任何差事你都莫要插手,要做事就去外面買田產,開商鋪,豈能卑躬屈膝的伺候人?你要是敢學那起子混賬男人,學會那些糟踐人的混賬事,看嬸嬸能饒得了你?不打斷你的雙腿。」

好一番訓斥,張夏嵐隔著簾子偷著听了幾句,大感震驚,暗道王妃對那小子著實太親昵了,難道真把這位便宜佷子視為親生兒子?

大有可能,張夏嵐神色復雜,心說世子大前年去了京城,王妃曾經還為此大病一場,朱佑桓和世子長得雖然不一樣,性子也不同,但都是一樣的慧聰惹人愛,這家伙真幸運,看來還得討好他不可。

不敢貿然進去打擾人家娘倆親熱,張夏嵐遂跑到二太太的車廂內,還不忘吩咐隊伍啟動。

這邊朱佑桓同樣震驚的神色發呆,怔怔的凝視著嬸嬸,老老實實的點頭。

張氏怒氣立時不翼而飛,溫柔的笑道︰「你今後要是真娶了靈兒,那可就是親上加親了,在這山東,嬸嬸除了你大哥之外,唯有你和靈兒最貼心,將來就指望著你們能承歡膝下,那也就不寂寞了。」

原來如此,高高在上的王妃千歲,說到底不過是個普通女人,自己丈夫的女人無數,親生兒子遠在京城,唯有一個女兒過幾年還得嫁人,難怪對自己和靈兒那麼好。

這一刻,朱佑桓竟然體會出紫禁城內的無限辛酸,帝王嬪妃為什麼喜歡親近太監,結論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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