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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胖的小太監並沒有順從地從灶台底下出來,白飛雪心里更加納悶了。

「不出來是吧?」那女人不知道哪里來的勁兒,狠狠給了白飛雪一耳光︰「大膽賤婢,竟敢勾搭太子!來人,拖出去賜死。」

白飛雪算是明白了,這胖胖的小太監原來是太子!

可是,太子為何要跑到御膳房來偷東西吃?

滿腦子疑問被那一句「拖出去賜死」拉了回來,難道真要命喪黃泉了?

白飛雪朝太子投去求救的眼神,你不是太子嗎,為什麼任由一個宮女狐假虎威?

「本太子在此,紀姑姑手下留情。」太子從灶台地下走了出來,撢了撢衣服上的灰塵,一臉淡定。

「太子,您怎麼能夠躲在灶台底下?」紀姑姑有些生氣,卻又苦于眼前這個男人是太子,只能恨鐵不成鋼︰「快跟奴婢回去,不然皇上又要怪罪了。」

「紀姑姑不必多費唇舌,父皇心里根本沒有兒臣,他要怪罪,讓他去怪罪好了。」太子甩了甩衣袖,走到案台前繼續吃白飛雪做的菜。

「太子,您……唉……皇上罰您今日不能用膳,您私自跑來御膳房偷吃已經是犯了欺君之罪,快跟奴婢回去吧。」

紀姑姑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可是太子卻依舊我行我素。

白飛雪終于明白,太子是被皇上懲罰才跑來御膳房偷吃的,皇帝的兒子只怕也有苦衷。

听說太子是皇帝的第八子,是皇後嫡出。只是太子年幼之時,皇後得了急病,太子還不懂事便失去了母親。

皇上對他甚是疼愛,不僅封他為太子,還親自撫養他長大。

白飛雪突然想起歷史上的愛新覺羅•胤礽,也是從小被立為太子,由康熙一手帶大。

再看看眼前這樣一個男人,從小便失去母愛,少了母親的關懷,自然性格乖張,我行我素。

「太子,請容奴婢給你說一個故事。」白飛雪站了起來,走到太子身邊,不容他拒絕已經開始自顧自說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父親,帶著一個兒子隱居山林。父親擁有一身好武功,他不想讓自己的武功失傳,所以想教給兒子,可兒子卻不願意學。父親只好變著方法教他,嚴師出高徒,每日清晨,父親將十斤重的沙袋綁在不滿八歲的兒子腿上,監督他從山的這頭跑到山的那頭。兒子不願意,父親用皮鞭抽打他,兒子以為父親不愛他。」

太子突然放下碗筷,饒有興致地听著白飛雪的故事。紀姑姑似乎是听出了故事里的玄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站在一旁。

「兒十歲,父親每日清晨帶兒子在山澗的泉水里洗臉,而每次洗臉,父親都要將兒子的頭按在水里,直到兒子喘不過氣來,嗆了幾口水,才放過他。兒子不願意再去山澗洗臉,父親又用皮鞭抽打他,兒子以為父親不愛他。」

白飛雪見兩人听得認真又繼續說道︰「兒十二歲,父親讓兒子每日去山澗挑一擔水回家,重一百斤,兒子挑了兩日,累得走路也搖搖晃晃,第三日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去挑水,父親又用皮鞭抽打兒子,兒子以為父親不愛他。」

「兒十五歲,一日下山采購,途中遇到一個老婦不慎掉入水塘中,水塘很深,在場的人竟然沒有人願意下水救人,兒子離水塘百米有余,為了救人,他飛奔而去,卻發現自己身輕如燕,不過眨眼功夫已經飛到水塘邊。這才知道父親從小讓他負重跑是為了訓練他的輕功。」

「他縱身一躍,跳進水塘救人,發現自己水性極好,在水里能夠看得非常清楚,這才知道父親每日讓他閉氣洗臉是鍛煉他的水性。他找到那老婦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從水里拉上了岸,這才知道父親每日讓他跳水是鍛煉他的臂力。」

白飛雪說到這里,看了看太子,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不過卻什麼都沒有說。

「兒十八歲,原本在衙門里做捕快,可收入實在有限,他空有一身好武功,卻不被人賞識,信了他人的蠱惑做起了山賊。只可惜不過一月有余便被人抓了起來,送至官府。官府說若是有十兩銀子,便可以將他贖出去,兒子讓人捎信給父親。」

「那父親怎麼樣了?是救了他,還是……」太子突然問道,白飛雪只是微微一笑,接著又說道︰「父親听到兒子入獄的消息,大為惱怒,認為自己苦心栽培的兒子如今走入歧途都是自己的錯,遂飲下毒酒自盡而亡。」

太子听到這里,突然站了起來,看著門口,卻沒有動。

「兒子怨恨父親沒有送銀子來救他,認為父親不愛他。二十年後,他終于出獄,回到山里卻只發現了父親的墳墓,山上打柴的樵夫告訴他二十年前的事情,兒子在父親墳前痛苦失聲。」

白飛雪頓了頓,又說道︰「太子,您說父親愛兒子嗎?」

太子沒有說話,想了想又欲坐下,白飛雪搖了搖頭,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太子听完她的話,沒有再坐下,而是筆直走出了御膳房,小德子緊跟其後。

唯有紀姑姑仍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的白飛雪。

「紀姑姑,奴婢小雪擅闖御膳房,請姑姑責罰。」白飛雪立即跪在地上,心里也是在賭眼前這位紀姑姑會不會罰她。

紀姑姑猶豫了一下,叫了人過來。

「既然你知道擅闖御膳房是大罪,那就不能不罰。來人,賞她二十大板。」幾個宮人听了命令,朝白飛雪走了過來。

「小雪領罪,謝紀姑姑開恩。」白飛雪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紀姑姑對她的處罰已經算是很輕了。且不說擅闖御膳房,只說身為奴婢,剛剛和太子躲在灶台下面,多少有些肢體接觸,就是大不敬。

白飛雪被拖到了敬事房,挨了二十大板,宋嬤嬤得了消息,差人將她領了回去。

冷宮里藥品稀缺,白飛雪受的傷只能等她自然好,劇烈的疼痛讓她昏迷了過去。

夜涼如水,模糊之間有一只寬大的手掌緊緊與她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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