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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沉封的往事

陶以深又坐在了老財面前。一大早就接到電話,說是老財要見他。他多少有些意外這個老家伙這麼快就想通了,但又一方面,他其實也害怕听到更多關于父母親的事。父母親的事已經無法再去追究,他們早已經長眠于地下,再翻出來,也只能讓死者蒙羞。所以,即便知道了弟弟是老洛的兒子,陶以深也不能去追究。想想當年母親臨終前的話,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以洹。或許,一直以來,在母親的心里便只愛那個把她輸了的男人。

「說吧!」陶以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老財細心地觀察著陶以深的表情,似乎前兩天扔下的那顆炸彈沒有什麼響動。老財也是在江湖上混跡多年的,經過了那麼多大風大浪,但他始終沒能看透陶以深。

「以洹,前兩天來找過我。」

「是嘛?」陶以深的口氣淡淡地,像是有些漠不關心的樣子。老財心里有點毛,到底是陶以深的人早就知道陶以洹來過,還是陶以深真的就這般沉得住氣。

「陶先生不想知道他來找我做什麼嗎?」

「那不是你叫我來的理由嗎?」

老財笑了笑,然後道︰「陶先生真是沉得住氣。」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不就是坐在這個位置上要做的事。」

老財不由得鼓起掌來。

「以洹說,你搶了他的女人,所以他得把你拉下馬來。所以,特地拉籠我,要跟我結盟。」

陶以深看著老財,雖然這個老家伙如果被困在這里,家人還被自己捏在手里當人質,可他卻還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是嘛,那我也期待財叔你會在這件事上的表現。」

「以深,你這是看不起財叔啊!」

「財叔,你誤會了。我可從來沒看不起你。你在江湖上這麼些年,怎麼也不是白混的。如果在這場角逐中我輸了,那也就說明我的確沒資格做望叢島的王。雖然財叔你的消息沒什麼價值,不過我還是很謝謝你這時候能想到我。」

陶以深落下這些話便離開了,倒是弄得老財坐在那里半天沒有回過勁來。現在是什麼情況,陶以深這又是什麼態度。他原本是想在兩兄弟之間再添一把火的,可好像這火一直沒有著起來。

在深圳盯著陶以洹的人徹底把人跟丟了,而且他再也沒有出現在視線里。從F&P公司得到的消息,陶以洹已經辭去了工作,至于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陶以深坐在回去的車上,腦子壞哄哄的。

「先生,是回陶氏嗎?」司機小心地問了一句。

「不用,出城去漁村。」

「知道了。」

僅僅只帶了一個保鏢和一個司機,陶以深在這個時候去漁村多少是有些危險的。陶以洹下落不明,而且已經挑明子要把他拉下馬。加之老洛那個老家伙還指不定要干什麼,而老財肯定還給自己留了後招,這些都決定了他現在並不是安全的。但是,他現在既不想回陶氏也不想回陶苑,而他能去的地方好像也沒有別的。

王伯、王嬸沒想到這才沒幾天陶以深又來了。雖然看到他老兩口很開心,但也說明他現在遇到了頭疼的事。從前,陶以深總是在遇到頭疼的事的時候去王伯那里,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夕陽西下,他可以安靜地想很多事情,思路也會更清楚。

「大少爺,金小姐沒跟你一起來?」王嬸給他拿了消暑的茶水,而王伯則陪在旁邊。

「她,回國去了。」

老兩口互相看了看,倒也沒有再問這個。

「大少爺,你別怪我多嘴。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的事了?」

「王伯听到什麼了?」

「新聞我們老兩口都看到了。大少爺可不是會把自己曝光在電視、報紙上的人。前兩天跟以前的一個老兄弟見面,他說大少爺跟二少爺好像鬧翻了……」

陶以深嘆了口氣。說到自己這個弟弟,現在就好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樣。不管當初母親是怎麼想的,但現在這根刺是扎進他的肉里。想拔又拔不出來,不拔吧,時不時的又隱隱作痛。

「王伯怎麼看我們兄弟倆的事?」

「大少爺,我是個下人,哪有資格對你們兄弟說三道四。我也只是擔心大少爺,才多了句嘴。」

「王伯,你就說說看,我不怪你。」

王伯看了一眼老伴,他有些猶豫。

「既然王伯不願意說,那以深也就不為難了。」

陶以深站起來要走,王伯趕快拉住了他。

「大少爺,不是我為難。有些事,我也不懂,怕說錯了,再影響你的大事。先生和大少爺對我們老兩口一直很好,可是,有些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果過幾天,這望叢島變了天,恐怕我也沒機會听王伯說了。」

王伯嘆了口氣,然後沖老伴道︰「老婆子,你說吧!」

「原本這件事,我是想帶進棺材的,當初我是答應了夫人的。」

陶以深似乎已經猜到王嬸說的會是什麼事,但是,他還是靜靜地听著。

「大少爺十五歲那年,因為先生被兄弟出賣差點出了大事。那時候大少爺和先生都躺在醫院里。有一天,我跟夫人回來拿你和先生的換洗衣服……」

時光追溯到二十年前。王嬸和陶夫人從醫院回來,準備拿了老公和兒子的換洗衣服去醫院。王嬸當時上樓去收拾衣服了,陶夫人在廚房里往保溫桶里盛湯。那是她一大早便讓佣人給炖上的老母雞,準備拿到醫院給老公和兒子喝。剛剛把湯裝好,老洛便來了家里。陶夫人便打發佣人出去買菜,而廚房里便只剩下了她和老洛。

「我問你,是不是你出賣了他?」陶夫人黑著一張臉問老洛。

「我怎麼會出賣他。如果不是他給我口飯吃,我現在還在大街上流浪。」

「你一直恨他,你以為我不知道?」

「是,我是恨他。他逼得我走投無路,還逼得我不得不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拿去抵債。所以,我進陶氏的那天起,我就想,早晚我得弄死他。」

「你可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我是連畜生都不如。你呢?那個流氓到底哪一點好,你居然愛上了他。」

「他是流氓沒錯,可是,他比你像個人。他至少不會把自己的未婚妻拿去還賭債。」

「我當時不也是沒辦法。他們一直追著我還錢,如果不給錢,他們就會要了我的命。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那麼愛你。」

「不要說你愛我,真惡心!」

「惡心?既然那麼惡心,你干嘛生下我們的兒子。」

此時的陶夫人一臉的慌張,這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這個畜生是怎麼知道的。

「很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嗎?」老洛笑了笑,又道︰「你也真狠心,生下了我的兒子也不告訴我。我洛家總算是有後了。」

「你少胡說八道!以洹是陶家的骨血,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胡說嗎?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你那個老公因為喝酒太多傷了身體,他早就沒辦法生育了。以洹不是我的兒子,難道你還有別的男人?」

陶夫人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讓你老公給我養兒子,這可能是天下最大的諷刺。」

王嬸想著夫人馬上要回醫院去,所以動作很麻利的收拾了衣服就下了樓來。剛走到廚房門外,就听到老洛說‘以洹不是我的兒子,難道你還有別的男人’這樣的話。一時間,王嬸也嚇傻了。這可是捅破天的事。她也不敢再多听幾句,急忙躲到了客廳外面的陽台上,直到老洛離開之後,她才敢出來。

看到夫人跌坐在地上,王嬸有些猶豫自己應不應該過去。雖然夫人一直對先生很冷淡,但她真沒有想到夫人跟老洛會是那樣的關系。他們不是遠房親戚嗎,怎麼會……

「夫人,你怎麼啦?」平撫了自己的情緒,王嬸才把陶夫人給扶了起來。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陶夫人像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直這般喃喃自語。原本要拿到醫院去給老公和兒子的雞湯也不知道何時灑了一地。

「夫人!」

陶夫人大哭起來,哭得是那般的肝腸寸斷。王嬸好不容易才把她扶回到樓上的房間休息。

「夫人,你先休息。我去一趟醫院,把衣服給先生和大少爺帶去,順便把二少爺接回來。」

說到陶以洹,陶夫人原本止住的淚水又涌了出來。當初她就不該生下以洹,如果那時候下決定打掉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當初老洛敢對她做下那樣的事,她就應該想到,這個男人是狼子野心的。連自己的女人都可以拿去抵債,他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做的。也怪自己心軟。那時候他身無分文地來求她時,她就不應該求老公收留這麼個人。

「王嬸,你剛才都听到些什麼?」

王嬸心里一驚。她剛才躲得好好的,難道被發現了。

「夫人,你在說什麼?」

「我看到有個人影在外面晃了一下。家里沒有別人,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王嬸嚇得臉有些發白。知道了這樣大的秘密,夫人會不會讓老洛把她解決了。于是,嚇得不輕的王嬸一下子跪在了陶夫人面前。

「夫人,我真的什麼也沒听到。」

「是不是連你也笑話我?」

「夫人,我沒有,真的沒有。」

「听到了也沒關系。那個畜生,我真想掐死他。我的老公,我的兒子,因為他還躲在醫院里。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呀……」

王嬸給陶以深講起這段沉封的往事時,她不禁老淚縱橫。

「後來呢?」陶以深沉默良久才問道。

「後來,夫人哭著給我講了她和老洛的事。」

對于王嬸講述的事,有一部是陶以深已經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原來老洛居然**了自己的母親,所以母親才懷上了以洹。

「夫人說,想把打掉那個孩子。但是,想到那是自己的骨血,她有些不忍心。後來先生知道夫人又懷孕,很高興,夫人便沒有機會打掉孩子。但是,也因為對先生的愧疚,夫人從懷上二少爺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其實,夫人是很愛先生的,雖然她看起來很冷淡。」

陶以深握著水杯的手不覺得越來越用力,突然間,那杯子也就碎了。陶瓷的碎片劃傷了他的手,血便那樣流了下來,這不由得讓他想起十五歲那年渾身是血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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