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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金粟蘭的父親早早的等在客廳,他一定要在陶以深出門之前談一談女兒的事。事實上,陶以深也正準備找他談談,兩個男人倒是不謀而合。

陶以洹在床上躺了兩天,身體的疼痛,還有心里的疼痛,似乎越發的刺激著他想對哥哥報復。人,有時候也就是一念這差,這人生也就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學長來酒店看他的時候,陶以洹還像死人一樣躺著。望叢島這個地方本來是他的家,但他似乎並沒有怎麼感受到家的溫暖。小時候母親對他很冷淡,父親倒是喜歡他,可是父親畢竟在家的時候少。在他會說會跑的時候,哥哥陶以深已經上學了,所以能陪他玩的時間也很少。所以,陶苑的那個家好像從來都不屬于他的,事實上他也沒有在那里住多久。

「吃點東西吧。」

「不吃也死不了。」躺在床上的他冷冷地應了一句。

「早知道你會這樣,我也就不多事告訴你了。」

他冷笑了一聲。是的,某個瞬間他也這樣想,如果干脆不知道,或許更好。他現在還可以在公司里努力地工作,然後讓工作來淡忘失戀的憂傷。但是現在,好像沒辦法淡忘了。

「學長,說說你查到的情況吧。」陶以洹這才從床上坐起來。臉上的傷還隱隱可以看見,至少身上那些看不到的傷,才是讓他更痛的。

「你的傷,不去醫院行嗎?」

「放心吧,這點傷還死不了。」

「也不知道你們兄弟倆上輩子是不是冤家。好歹是親兄弟怎麼下得去這麼重的手。」

「學長,我哥那個人,就像江湖傳言的那樣,狠著呢。」

學長把帶來的面包和牛女乃扔給了陶以洹,住在五星級酒店的人,居然啃面包,說出去可能也沒人信的。不過,現在吃並不是要緊的。

「前兩天你跟我說了之後,我便連夜查了。你哥說得沒錯,你舅舅的確是那些股分的實際持有人。不但如此,我還順便查了一下你舅舅的財務狀況,我真的嚇了一跳。你還是自己看吧。」說著,學長把平板電腦遞給陶以洹。

看著電腦里的那些數據,陶以洹也嚇了一跳。他這個舅舅可不是普通的有錢,是相當相當的有錢。這十多年投資中國房地產業,收益相當可觀。除些之外,投資的其他行業都有不俗的表現。

「學長,我原本以為舅舅最喜歡我,所以不會有什麼事瞞著我,看來我又一次自我感覺良好了。」

「他沒告訴你,應該是有他的理由。不過,我在查關于你母親從前……」學長有意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說︰「我有一些新的發現。」

「說吧。」

「你的母親其實是個孤兒。你舅舅也並不是你母親的遠房親戚,而是你母親從前的戀人。」

「你說什麼?」陶以洹著急把面包給吞下去,結果那面包正好卡在喉嚨里搞得他好難受。學長知道這事會讓他吃驚,所以立馬倒了杯水過來,然後又幫他拍了拍背,似乎才讓他緩過勁來。

「學長,你沒搞錯吧?」

「我有去過你母親從前住的那條街。雖然那條街上好多人早已經搬走,而且記得你母親從前住在那里的幾乎都不在了。不過,我去查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個老人回來走親戚。我便跟他打听你母親從前的事。他說,早年你舅舅一家在那條街上開了餐館,生意一直不錯。不過,因為你舅舅那時候好賭,最後連那間餐館也輸給人家了。你舅舅的父母從此一病不起,沒兩個月便先後離世。你的母親原本是教會醫院的護士,跟你的父親相戀多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雖然她常勸你舅舅別賭了,可你舅舅那時候根本听不進去。即便是在父母都去世之後,你舅舅也沒有戒賭。有一回,據說要賭債的追到家里,把你舅舅打了個半死,還揚言說第二天不還錢,就要你舅舅的命。」

學長簡單地陳述著他所調查到的往事,而陶以洹的內心卻波濤洶涌。他從來沒有想過,舅舅不是舅舅,而是母親曾經的戀人,這個玩笑還真是開大了。

「後來呢?」

「後來有好幾年你舅舅都沒再出現過。那條街上的人都以為你舅舅被追賭債的殺了,而你的母親也再沒有出現過。差不多過了幾年後,你舅舅又回來,一副很落魄的樣子。之後的事基本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他跟了你的父親。」

陶以洹在回想著那些傳言。說他的父親搶了別人的老婆,如果這一事實成立,那麼當初那幫追賭債的或者就是父親的人,又或者就是父親。母親為了救自己的未婚夫,逼不得以嫁給了父親,所以這便是這些年母親對父親冷淡的原因。

「salmon,還要再查嗎?」

「查。既然開始了,就得查到底。」

「但是,有些事,我覺得過了很多年再翻出來,對你已經去世的父母並不是好事。」

「我總得弄清楚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學長,你說,我哥會是舅舅的兒子嗎?」

「你怎麼會這樣想?」

「舅舅都可以母親的戀人,哥哥為什麼不可能是舅舅的兒子。我相信,那些傳言也並不都是空穴來風。母親一直疼愛哥哥,對我和父親卻很冷淡。如果說哥哥不是父親的兒子,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我哥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沒準母親還在哥那里說了些怨恨父親的話。哥要殺了父親,不但可以給母親和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報仇,還能坐上父親的位置。」

陶以洹的想法有些像寫小說。他現在是不理智的,這些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一時間無法消化。最疼愛自己的舅舅不是舅舅,反倒成了母親曾經的戀人。而這個戀人還有可能是大哥的親爹。那麼,是不是一開始這對父子倆就謀劃好了要對自己的父親取而代之。虧他還那麼喜歡和信任舅舅,虧他還常埋怨大哥對舅舅太冷漠,原本最傻的就是他,沒準人家父子倆私下好得跟穿一條褲子,就當他一個傻瓜。現在想想舅舅沒有告訴他持有自己公司股分的事,可能舅舅連他那間公司也拿一舉拿下。

「你也別瞎猜。既然你要查到底,那麼我也會盡心盡力。只是無論是你猜想的,還是已經成為事實的,你都最好裝著不知道。你現在望叢島,連個幫你的人都沒有,我真怕你有什麼意外。」

陶以洹心里也明白,他要在望叢島干點什麼事,並不容易。一直在陶以深的眼皮底下,即便是現在,估計酒店外面也有人守著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學長走後,陶以洹一個人靜靜地想了好久。如果非要在望叢島上找一個幫手的話,那只是能陶以深的敵人。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如今老賀被關在瘋人院,而且那件事之後老賀的勢力全都瓦解,所以老賀是指不上了。至于其他幾個老家伙,在陶以深清理門戶之後,一個個都跟驚弓之鳥一般,所以也不會有人會跟他結盟。如今,唯一可以結盟的人便只有才老財了。老財雖然被禁錮在家里,還說得了什麼失語癥,但老財一向謹慎,不可沒給自己留後路。

在陶以洹準備找老財結盟的時候,陶以深帶著凌川去了老財家。因為台風,原本應該早點來找老財的,結果一直耽擱了。看著老財咿咿呀呀的比劃,陶以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財叔,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動你嗎?」

老財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他的表情看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完全少了往日的威風和精明。

「我十五歲那年,父親被兄弟出賣。我跟父親都差點被人砍死。是你帶了人及時趕到,才救了我跟父親一命。所以,無論如何我得還你這個人情。」

老財沖他豎起了大拇指,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我今天來呢,是想告訴你,我準備把你的兒子、女兒、孫子都接到國外去。至于財叔你嘛,你老了還得落葉歸根,你就不用離開這里了。」

老財的嘴唇一個勁地抖動,像是要說什麼,可是又說不出來,急得他兩只手一個勁地比劃。

「來人,幫他們收拾東西。」

隨著陶以深一聲令下,一幫人沖進來七手八腳的便開始收拾。老財的女兒原本是日報社的高層,因為父親的事受了牽連,早已經沒有在日報社那邊上班,而是同樣被禁錮在家里。至于兒子、媳婦、孫子那就更是這樣了。

看著家從都被陶以深的人帶走,老財一時間老淚縱橫。他知道,陶以深這是要拿他的家人做人質,那麼,即便是他心里有什麼算盤,此刻也是投鼠忌器。

「陶先生,你想怎麼樣?」

老財總算是開口了。

「財叔,要早這樣多好。我本來是想等你自己想清楚了跟我說,可你非得要等我動手。我呢,是真不想對財叔這樣。好歹你跟了父親那麼多年,幫著父親出謀劃策盡了不少力,而且也救過我和父親的命。」

「陶先生想知道什麼?」

老財是個聰明人,陶以深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那就代表他已經知道很多事了。

陶以深讓凌川先出去等著,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那就說說老洛跟我父母的事。」

「你既然都這樣問了,想必也都知道了。為何還要听我說?」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說的是另一回事。」

老財冷笑了一聲,然後道︰「並非我想挑起你們兄弟之爭,而是你們兄弟這一仗早晚都免不了。」

陶以深此刻卻笑不出來。每個人都會有些事是不想去面對,但又無法不面對的,而他此刻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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