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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下的車里,她的整個身體都還在抖,之前的惡夢一直在延續。伊琳輕輕地抱著她,嘴里不停地說著‘沒事啦,沒事啦’,有那麼一會兒之後,她似乎也漸漸平靜下來。她的身上披著陶以深的外套,而此時那個紅了眼的男人正在樓上準備宰人。

屋里的燈明晃晃的,把房間照得透亮。陶以深坐在椅子上,整張臉黑得像包公似的。凌川站在旁邊沒有吱聲,剛才的情形他也看到了,老板就差沒發瘋了,跟了陶以深那麼多年,他還沒有見到陶以深那樣失控的時候。眼前這幾位,估計會死得很慘,不過凌川也不同情他們,誰讓他們嫌命太長了,非得招惹陶以深。

「陶以深,有種你就殺了我。」小賀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敢再叫囂。

「你放心,我會如你所願的。」

小賀大笑起來。

「我只恨那炸彈沒有炸死你。如今落在你手上,我也認了。」

陶以深突然起身上前就狠狠踢了他一腳,這一腳讓小賀立馬跪倒在地上。

「如果只是炸彈的事,我原本可以不讓你死。可你不該動她……」說著,陶以深抓住了小賀的衣領,因為之前給他的那兩拳已經讓那張臉鮮血直流,現在再看,還真有些慘不忍堵。

「陶以深,你跟你老子沒什麼兩樣。你老子搶了別人的女人,你更無恥,居然連自己親弟弟的女人都搶。你,早晚會遭報應的。」說完,小賀一陣狂笑。陶以深幾乎是捏緊了拳頭想一下子要了這家伙的命,但想到望叢島裝瘋的那個老家伙,他終于是忍住了。

讓人把一干人等都綁結實了,準備找個地方解決。此時金粟蘭突然沖了進來,她四下看看像是在找什麼人。陶以深上前拉她,她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直接越過了陶以深。終于,在最邊上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啪啪啪」幾個巴掌之後,她幾似于瘋狂地操起旁邊的一把椅子朝那男人砸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陶以深上前抱住了她。她瘋狂地叫喊著要殺了這個人,而那喊聲卻撕痛了陶以深的心。凌川見狀立馬上前拿過了她手中的椅子,陶以深便趁機把她抱了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此時的陶以深哪里敢放開,她的每一次掙扎,每一聲叫喊都像要把他的心給撕得粉碎。抱著金粟蘭剛出門,正遇到伊琳跑上來。

「先生,我沒攔住她。」

陶以深沒有說話,只是抱著金粟蘭往樓下去。此刻屋子里似乎陷入了一種讓人窒息的恐怖中。凌川讓人把小賀給帶走,雖然陶以深沒有說,但凌川明白陶以深沒有當場殺了他,定是要留著他有用的。

剩下幾個小嘍羅跪在地上,還不等凌川開口問,其中就有人沉不住氣先開口了。

「不關我們的事,都這個家伙,是他,是他想踫那位小姐。」那家伙話一出口,剩下的幾個都站出來指證欺負了金粟蘭的男人。

「我沒有,我……」一下子,他的舌頭有點哆嗦。「我是想來著,可還沒怎麼樣,老大就進來了。」

「然後呢?」凌川的話簡短而又有威懾力。

樓上凌川正審問,樓下車里,陶以深抱著金粟蘭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一般。伊琳站在車外守著,想著那麼單純的一個女孩子,如今被弄成這樣,也不知道這命運為什麼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陶以深緊緊地抱著她,她的臉貼在胸前,而淚水早已經把襯衣弄濕了一大片。那些淚水似乎已經透過皮膚滲透進了心髒,咸咸的,疼疼的,像是要讓整個心髒都融化在淚水里。

突然感覺到胸前一陣疼痛,低頭時才發現,原來她正狠狠地咬著自己胸前的皮膚。陶以深皺了皺眉頭,但沒有阻止她,任由她那般咬著,直到她咬累了,哭累了,然後在懷里睡著為止。

當金粟蘭醒來之時,她突然發現自己躺在陶苑的房間里。以為是做夢,心里還想著,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她這輩子最不願意回到望叢島,怎麼會夢見自己在陶苑里。

「你醒啦?」

听著這個熟悉的聲音,回頭看到站在旁邊的伊琳。怎麼會連她也夢到,而且這夢境真的好熟悉。是的,她被陶以深綁到望叢島時,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伊琳。金粟蘭甩了甩頭,想說這夢也太真實了。

「肚子餓了嗎?你已經睡了好久了。」

金粟蘭突然坐了起來,然後拉住伊琳的手。她的手溫熱而細滑,這絕對不是夢,這是現實。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帶你回來的。」突然從門外進來的陶以深這麼說了一句,金粟蘭的目光便焦聚在他的臉上。

伊琳見陶以深進來,很識趣的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餓了沒有,我讓人準備了粥,你要不要先吃點。」

他的聲音溫柔,連表情也那麼溫暖,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記憶中的陶以深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即便是笑也會讓人心中膽寒的,這哪里是陶以深,更像是陶以洹才對。可是,他的樣子明明就是陶以深嘛。

「你又綁架我了?」

這個問題還真是問住了陶以深,要怎麼回答她好呢。那天她睡著之後,陶以深便帶她去了醫院。醫生說她好久沒吃東西了,身體很虛弱,還給她輸了水。天亮之後,陶以深便帶著她回了望叢島。

「不是。」

「那我怎麼會在這里?我早上出門去花圃,遇到幾個奇怪的人,你敢說那幾個人不是你派來的。我都跟你說過,我不要再來望叢島,你怎麼就不肯放過我呢?」

陶以深突然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你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陶以深長吐了一口氣。

「那個,我真的沒有綁架你。是你願意跟我走的。」

「怎麼可能,我又沒瘋。」

陶以深瞧著她這精神頭,完全不像那天救她出來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忘記了那一段。他突然有些不安,那天在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也沒說有傷到腦子里。要不,就是那醫院的條件太差,沒檢查出來。

「陶以深,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我全都改。」

陶以深一副為難的樣子,想了想說道︰「如果全都改,那你得去整容了。不只整容,估計都是月兌胎換骨才行。」

「你……」許是因為生氣,許是因為沒吃什麼東西,這兩天只靠輸液的她,身體還是太虛弱了些。看著坐在床上的她一下子倒了下去,陶以深真給嚇著了。

「你怎麼樣,別嚇我!」幾乎是撲到床上的陶以深,他的緊張和擔心都表露無疑。金粟蘭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陶以深,這回你是想餓死我嗎?」

陶以深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溫暖,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怎麼可能笑得那麼溫暖,他怎麼可能。金粟蘭覺得自己是餓眼花了,下意識地伸手模了模他的臉。

「你是陶以深嗎?怎麼看都不像。」

「為什麼不像?」陶以深輕輕地握住了貼在臉上的那只手。

「陶以深只會扔我到海里喂魚,而且還幾次都差點把我掐死。而且他特別沒風度,還打過我兩次,現在想起來臉好像還疼……。」金粟蘭說著說著便暈了過去。陶以深有些慌了,立馬抱了她往醫院送。

陶氏醫院不只是望叢島上最好的醫院,也是附近幾十個島嶼最好的醫院。這里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最優美的環境,最好的醫生團隊,每年還有不少有錢人花大價錢跑到這里來療養治療。

在等待醫生檢查的時候,陶以深有些坐立不安。他恨自己回了望叢島也沒有再給她重新做一次檢查,如果真是傷到腦子了,會不會很嚴重,有沒有生命危險。胡思亂想,那思緒完全不受控制的越想越亂,他也越來越緊張。

「先生,別擔心,金小姐會沒事的。」

凌川在旁邊安慰著。可是,他的安慰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陶以深下意識地抖著腿,連那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一會捏成拳頭,一會又十指相交,反正怎麼樣都不對。

在陶以深緊張的等待中,檢查終于是做完了。院長親自做的檢查,每一項都不敢馬虎。

「先生,金小姐沒什麼大礙,只是因為沒吃東西,身體虛弱了些,才會暈倒。」院長的話好像並沒有讓陶以深放下心來。

「她的腦子沒有受傷嗎?」

「我仔細地檢查過,沒有受傷。」

「那她為什麼不記得前兩天發生的事了?」

「可能是剛醒來,大腦意識還不太清醒。如果一會她醒來仍舊不記得,那應該是短暫失憶。」

「失憶?」陶以深咀嚼著這個詞。「她腦子也沒受傷,怎麼會失憶?」

「如果之前她有遇到過一個強烈的刺激,而這個刺激又是她無法接受的,那麼潛意識里她就會選擇忘記這件事。這在心理學上叫選擇性失憶。」

「選擇性失憶?」陶以深連听都沒听說過這個詞。「那她能治好嗎?」

「大部分人都有可能被治愈。但如果這件事對她影響很大,她可能會選擇性的一直遺忘。」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陶以深顯得很沒精神。

「先生,如果金小姐能一直忘記那件事,未嘗也不是件好事。」

「現在看來是件好事。但哪天她再想起來了呢?那不是又得再受次刺激。」

陶以深嘆了口氣,現在這情形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她醒了再看看。

此時金粟蘭在病房里睡著,伊琳陪在旁邊。剛才伊琳在想,如果是自己經歷了她那些事,不知道會怎麼樣。從前,只是覺得她是個極好相處的人,現在卻有些心疼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女孩。如若她沒有遇見陶氏兄弟,可能她的命運會有所不同。平淡的跟某個喜歡的人談一場戀愛,即便最後分手沒能在一起,但生命里應該不會有這麼多起起伏伏。看來,人生里平淡是福,大起大落真的需要堅強的心髒來承受。

「她怎麼樣?」

陶以深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身邊。伊琳回頭看了一眼陶以深,他顯得很疲憊的樣子。這些天,他也沒能睡好覺。

「一直沒有醒,剛才在睡夢中還哭了。」

陶以深坐到病床邊,然後拉住了她的手。

凌川拉了伊琳,示意他們先出去。

病房外的長椅上,凌川和伊琳坐在那里等著。這幾天,他們也跟著折騰得夠嗆。只是,跟他們比起來,病床上躺著那位就倒霉多了。

「原來不知道,先生還有那樣一面的。」

「不只是你,我跟著先生好幾年了,也沒見過。看來,金小姐早晚得是陶苑的女主人。」

「凌助理,你這是對老板的愛情不滿嗎?」伊琳調侃了一句。

「沒有不滿。只是覺得二少爺應該蠻冤枉吧。女朋友了變成了嫂子,這事換成是誰都開心不起來。」

「凌助理,開不開心那是二少爺的事。我們都是為先生做事的,不是應該時刻為先生著想嗎?」

「你說得對,反倒是我庸人自擾了。」

伊琳笑了笑。

「說說你吧。先生對你的信任絕對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職員那樣簡單。」

伊琳嘆了口氣,那是說起來會很長的話。

「怎麼,不能說嗎?」

伊琳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要從哪里說起。我第一次見到先生的時候還是個小女孩,也就是在這家醫院里……」回首往事,好像那場景還歷歷在目。如若當時沒有遇到陶以深,恐怕女乃女乃活不了那麼久。當時真的有想過遇見的那個男人是壞人,然而當時她已經沒有選擇。她後來很慶幸自己做出了那樣的選擇,因為老板雖然看起來不容易親近,但人真的還不錯。

「看來,我們的情況差不多。」听完伊琳的講述,意外的與自己的經歷有些相似。

「你的經歷我多少有听說一些。先生應該有一幫像你我這樣的人,或許也正因為這樣,先生才能成為望叢島的王。」

「可能我的心態不對,但偶爾覺得先生很多事不讓我知道,會有些受傷,感覺先生並不信任我。」這是凌川的心里話,也是一直藏在心中的話,卻不曾想今天這樣說了出來。

「先生不是不信任你。我們每個人,對于先生來講都有自己應該在的位置。你也好,我也好,修也好,甚至更多我們不知道如我們一般的人也好,只要我們清楚自己的位置,幫先生做好該做的事,我想不會有誰比我們更值得先生信任。」

凌川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慚愧。他是一直跟在陶以深身邊的,但好像卻不如伊琳或者是修更了解陶以深。或許一直都只是他想太多了,而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蠻矛盾的。

兩人正聊著,陶以深跟金粟蘭突然從病房里出來。伊琳見狀立馬上前撫住金粟蘭。

「伊琳。」她的笑容有些虛弱。伊琳回她以淡淡的笑容。

在醫院門口,陶以深說有事要去處理,讓伊琳陪著金粟蘭回去。上車前,金粟蘭回頭看了他一眼,但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有些憂郁的樣子。

目送著車子離開,這時凌川已經把另一輛開到了跟前。

「先生,按照你的命令,這幾天沒讓任何人見過老賀。」

「老洛呢,他有來過嗎?」

「昨天有來過,因為院長說老賀正瘋得厲害,醫院暫時不讓人看他,所以老洛便回去了。」

「老洛的財務情況查得怎麼樣?」

「這事我正想跟你匯報。」說著,陶以深把一個文件袋遞給了陶以深。那是他一早收到的,本來想拿給陶以深的,但因為金粟蘭暈倒送進醫院,他也沒機會說這件事。

陶以深翻了翻資料,還真是讓他意外,這十來年一直說隱居山野的老家伙,可沒少賺錢。投資中國的房地產、礦山,這十來年收益相當可觀。另外投資境外其他產業也收入不錯,最讓陶以深意外的是,老洛居然還持有陶以洹公司fap;p百分之十五左右的股分。

「看來,洛叔真是一刻也沒閑著。」

「先生,還要再繼續查嗎?」

「查,這麼多錢,他一個人吃幾十輩子都吃不完,我倒想看看他掙錢都干什麼去了。」

「知道了先生。」

陶以深隱隱有些不安。老洛無兒無女,掙這麼多錢做什麼,難不成是興趣。因為無兒無女,肯定也不會對權利有**,因為他也是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就算得到權利也沒幾年好活的。那麼,這樣一個人必定是有所圖的。一直以默默無聞的姿態那樣活著,如果他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但也因為他一直默默無聞,所以更讓陶以深覺得這個老洛比老賀跟老財更有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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