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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我要你的命,你給麼?【10000+求訂閱~】

清漪穩了穩神,她回頭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燕飛,支支吾吾的。

燕飛了然一笑,幻作玄鳥,見那王八蛋還在眯著眼楮打量著清漪,怒,一捏訣,文曲星君頓時變成了一條肥肥的毛毛蟲。

燕飛叼起他就往外飛,仕林扭曲著肥胖的身子無聲哀嚎。

天牢里安靜下來。

清漪用袖子擦了擦梓堯臉上的血跡,臉上的悲慟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平靜,她輕笑著問,「小蠢是誰啊?阿念嗎?鐲」

听到「阿念」兩個字,梓堯本是傷重,這時卻皺眉,努力的睜開了眼。

不是她。

見他睜眼,清漪眼楮一眨,淚水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小心翼翼的撫著他身上的傷口,扯出了一個微笑,「疼麼?集」

梓堯不著痕跡的拂下她的手,咳了一聲,道,「我身上血污,髒了你。」

清漪咬唇,蹙眉含怨,「是怕髒了我,還是根本不想我踫你?梓堯,你可知你剛剛夢中念了誰的名字?」

梓堯听她如此問,沉吟不決。

清漪笑著指控他,「所以呢,你變心了是麼,哦,也不對,」她笑如花綻,「你從未喜歡過我,又何談變心一說,可是梓堯,人不能太冷血,太讓人寒心。」

梓堯看著她,平心靜氣道,「清漪,除了你還沒有陪我過完的三個生辰,我自認為並未欠你什麼,你的心思,很久以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回應不了。」

清漪淒苦一笑,說不上是諷刺還是寥落,「可是你對我的溫柔不是假的,我覺得你給了我希望,這希望支撐著我一天天的活下去。」

「何況,不管怎麼說,我對你的心不是假的,而阿念,她又為你做了什麼?你不要忘記,千年前,你的命是我清漪救的。」

梓堯淡淡道,「如果那次你沒救我,我倒也死的安心了。」

清漪起身,扯了梓堯身上的傷口,她卻渾然不顧,指著他,怒目而視,「你這麼說是要洗月兌你的責任嗎,真好笑,堂堂天族少君如此對待他的救命恩人,誰能听一下,多好笑。」

她說著,就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卻也不停地落。

梓堯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外衫,卻風采不減。

清漪微微一震,自己愛的,是不是就是他這臨危不懼,雄姿英才的樣子?

「清漪,」他微微一笑,道,「你我相識已有千年,我對你有知己之意,卻絕無男女之情,我可以照顧你,在你脆弱無助的時候給予你最大的幫助,但是這和愛情無關,你也不要強求什麼,這樣只會毀了那水靈秀美,儀態超卓的鬼族帝姬。」

清漪搖頭,他倒是凡事堪透,她卻早已身陷泥濘而不可自拔,那泥濘張狂的喧囂著貪婪,妄念。

苦澀一笑,「少君知不知道,雲山上初次見你,後來的七次生辰陪伴,清漪早就不是從前的那個無憂無慮的鬼族帝姬了。」

梓堯輕嘆,他性子淡薄,該說的已經說了。

其實他深知,所有的道理這個姑娘都懂,可是她執意的卻是這說道理的人。

清漪壓抑住自己的憤怒,幾乎是咬著牙問他,「那她呢,你喜歡她什麼?她只不過是一只剛剛修煉成精的白虎,與你認識時間也不長,你就是想拒絕我,也該拿出一個像樣的對象來讓我死心吧。」

梓堯想到那個單純剔透的小姑娘,目光瑩瑩生輝,說出了那句讓清漪失控崩潰的話——

「誰都不知道葉子什麼時候會枯萎落下,也不知道嬰兒什麼時候會長第一顆牙,所以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會愛上她。」

清漪听罷,愣神半晌,隨後仰天大笑,淚水奪眶。

天牢外。

因為某王八蛋的強烈不滿,燕飛施了法,讓這只肥蟲子能開口說話。

仕林不敢罵她,只得換一種方式去問她,「美麗的玄女姑娘,你送進那女的是誰啊?」

燕飛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梓堯的心上人,我特意跑去落荒澤一趟,將她帶來的,怎麼樣,我是不是性子特別好,人格特別偉大?」

仕林扭了扭身子。

他很慶幸自己現在是條蟲子,嘴小,嘔吐了什麼也不容易被看見。

可是,他不解,「誰說這女的是梓堯心上人的?」

「當然是……」燕飛剛要月兌口說出雲姬的名字,但是想到仕林絕對比她還要痛恨雲姬,及時剎住了車,她沒說過謊,也不知怎麼圓回去,只傲嬌一扭頭,道,「我不告訴你。」

仕林懷疑更甚。

燕飛怕他聰慧,胡思亂想便想到根基上,忙轉移話題,取笑他,「話說,你這副樣子也挺好玩的,不如我就一直把你變成蟲子,再將你救出天牢可好?」

仕林哼了一聲,「不長腦子,九重天上,你就是把我變成個蚊子屎,他天君老兒該想抓我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很可能咱們現在干什麼說什麼人家都知道,就是懶得搭理就是了。」

燕飛啞口,想罵他卻深知他說的確實是那回事,想到雲姬所說,捅咕他肥胖胖的身子故意問他,「你怎麼同謀了?天君一直放任你自由,愛干什麼干什麼,這九重天上誰不羨慕你文曲星君,按理說輕易不會把你關在這地方啊。」

仕林怒氣沖沖道,「老子願意,他怕一個小不心把他兒子劈死了,假惺惺的給了我甘華草,我要是不是看在我死去那老姐的面,還有我這親外甥,他女乃女乃的,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松的給他面子進這鳥不拉屎的天牢?」

燕飛眉開眼笑,她就喜歡他這直率坦蕩的樣子,什麼就是什麼,絕對不會因為討厭誰而隱瞞他的恩德,無非就是嘴巴惡毒一些。

又想了一遍他剛剛說的話,心里一甜,高興之下,啪的一下子砸在他身上,「不要在我面前飆髒話。」

可憐文曲星君此時的蟲子身子瞬間扁了下去,他鼓秋鼓秋的折騰半天才恢復圓滾滾的樣子。

燕飛看著好玩,伸手指去揉搓他,像在 面團。仕林嗷嗷討饒,「我錯了我錯了,大大女王……、咳,饒命,你還不進去看看,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出來,就是那啥也該那啥完了吧,我外甥還傷著呢。」

燕飛听他言語不忌,臉上一紅,狠狠的彈了他一下,罵道,「為老不尊,人家小別勝新婚,你還不讓他倆多說幾句悄悄話?」

仕林看來那天牢銀門一眼,剛想說什麼,里面卻傳來砰地一聲,一人一蟲對視一眼,不好預感頓生,燕飛不顧仕林,趕緊朝那天牢飛去。

仕林捏了個訣,變回人身,也奔向那天牢。

燕飛回頭瞅他一眼。

其實,他何嘗不能從一條蟲子幻回他星君真身,剛剛,只是想逗她一笑,她都懂。

二人剛到門口,從里面跑出一跌跌撞撞的人,淚水糊了一臉,正是鬼族清漪。

燕飛忙問,「梓堯怎麼了?」

仕林面色凝重,就要沖進去。

清漪抹淚一把淚水,幽幽道,「星君,玄女不用擔心,少君無礙,剛剛是我跑出來的時候撞壞了那鐵欄門。」

燕飛一听,捏起她的手看,果然傷痕一片,不免憂責,「你這是干什麼?」

仕林听她說梓堯沒出什麼事,也不急著進去,看她這傷心欲絕的模樣,也暫留了下來。

清漪咬唇,終是忍不住的投在燕飛懷里低聲哭道,「梓堯說,他不愛我了,他愛上別人了,讓我回落荒澤去,再也不要見他。」

燕飛聞言惱火,「你不遠萬里的來看這鬼地方看他,他怎麼能說出這種混賬話呢?」

清漪相貌端莊,又軟言細語的,很會哄人開心,她對梓堯的心意無一不彰顯在臉上,在心里,燕飛對她頗有好感,脾氣暴躁的她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

清漪卻拉著她的手,哭著搖頭,「玄女萬萬不可,梓堯身上傷重,千萬不要再傷了他,我不怪他,他若讓我走,我走就是了。」說著,淚水潸然。

燕飛皺眉,「你這是何苦。」

仕林卻不由得重新打量這個淚如雨下的女子。

心底冷笑,不簡單。

看燕飛這氣急敗壞的形容,怕她一個忍不住沖進去把他半死不活的外甥打得更半死不活,開口阻止她,「年輕人打情罵俏的,你跟著摻和什麼,好了,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先帶清漪姑娘回去吧,我也到時候該去蹲天牢了。」

他一甩袖子,風度翩翩的走了進去,一揮手,那厚重的銀門慢慢落下,好像這天牢是他的家。

這麼說也不是不對,自他老姐逝去後,天君就如燕飛所說對他十分放縱,似乎是補償。

可是誰心里都明白,這種補償,誰稀罕。

除非死去的人再活過來。

燕飛瞪了那銀門一眼,回過神來輕輕拍著懷里姑娘的肩背,柔聲勸著,「你也看到梓堯這個樣子,我看他是不想拖累你,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他出來,再揪著他去跟你道歉。」

清漪楚楚可憐的看著她,「那他說他愛上別人,也是騙我的嗎?」

燕飛肯定道,「自然是,你這麼好的姑娘,他若對不起你,我第一個不饒他,你放心,天後早逝,我就是他半個娘。」

清漪泣不成聲的拜謝,燕飛忙止住她福禮的動作。

清漪猶豫開口,「清漪還有一事要麻煩玄女上仙。」

燕飛了然于心道,「是不是幫你勸著他,你放心,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清漪連連搖頭,「不是的,他被他父君判雷刑,身心已是俱疲,我不願這個時候他還為我分心,勞煩上仙的是,能不能多幫我照料他,他身上的傷,得及時上藥啊。」她說完,淚水又忍不住,有些歉意的背過身去擦眼淚,強笑道,「玄女見笑了,我怎會這般無用。」

燕飛卻很感動,「梓堯有你,是他的福分。」

清漪苦苦一笑,「我身邊有少君,才是我人生之幸,那就一切有勞玄女上仙了。」

燕飛笑道,「你與我不必客氣,憑你和梓堯的關系,我們也算一家人。」

清漪窘迫,隨後柔笑道,「是,舅母。」

燕飛臉爆紅,「你這丫頭,拿我取笑。」

清漪連聲說不敢。

燕飛看了一眼天際,道,「時候不早,我先送你回落荒澤,你放心,梓堯有什麼事,我必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清漪點頭,戀戀不舍的又看了那天牢一眼,可惜看不到里面那人。

燕飛暗嘆,希望梓堯這孩子能夠珍惜眼前人。

卻沒注意到清漪眼眸里流露出那噬血的冷光。

可叫,勢在必得。

天牢內,仕林盤腿坐在地上用術法去修那撞壞的鐵欄,嘖嘖稱嘆,「這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發起猛來也是條純爺們啊。」

梓堯閉目養息,不理會他。

待到那鐵欄完好無損後,仕林又心癢嘴賤的湊到他身邊,竊笑問道,「哎,想不到你小子一棵千年鐵樹千萬年不開花,這麼乍然一開還開朵並蒂蓮。」

梓堯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仕林一噎。

忍了一會兒,又貼了上去,「你肯定對人家姑娘說了什麼狠心的話了吧,不然人家也不會哭的那麼慘。」

梓堯沒否認,仕林哼了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思及剛剛那一幕,如果再重來一次,他還會那麼說,何況,他並沒有覺得那多狠,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但是,清漪確實哭的很慘。

他還記得她厲聲問他,「你就不怕我殺了她嗎?」

他淡淡一笑,「你不會。」

她似是一怔。

他卻繼續道,「我不會允許你那麼做,也不會允許她受絲毫傷害。」

然後,他清楚的在她的眼楮里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憤恨。

都言天族少君情感涼薄,看起來雲淡風輕,卻比任何一個人都絕情。

她凝了周身氣力,似是要給他一掌以解心頭之痛,他不閃不躲,那掌風卻在近在他咫尺的地方停下,她怒極反笑,「我不打你,我打你做什麼,我也舍不得,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為你今天的選擇付出代價。」

說完,她頭也不回。代價麼?

也許吧。

不管什麼代價他都受著,只要能護她安好。

小翕魂飛魄散後,她是他唯一想要守護的人。

卻原來,絕情的人往往是因為痴心。

仕林見他沉默不語,自己的單口相聲說的再歡也覺得無趣,縮到一邊,想念起他的阿萌來。

也不知她現在是否安好。

而此時身在落荒澤的阿萌,並不好。

落荒澤。

阿念的臥房。

阿萌昏迷不醒,渾身是傷,雖然已經包扎,上過藥,做過處理了,但是晃一看去,仍是觸目驚心。

小舞著急忙慌的跑到門口,想起自己現在還是女兒身,忙捏了訣變回男身舞楨。

身子是變回來了,可是他脖頸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仍為消除,他前後使了多少術法都沒用,偏偏那人還制止他,拽死人的語氣說,「消了干什麼,留著吧,挺好的。」

好個六!好像他特別願意這麼明目張膽的顯擺,大家快來看,我和鬼君做了羞羞的事了。

將領口的衣服又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那人特意留得記號,推門進了去。

剛一看到床上的阿萌,舞楨就有一種破口大罵的沖動。

焱宸你麻痹!焱宸你媽你麻痹!

這特麼是小傷?!

他快步走到床前,心疼的看著阿萌緊蹙的眉,似在強忍著身上的不適和疼痛,他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哪哪都是傷口,生怕一個不留神讓她更加痛苦。

他輕聲喚著,「阿萌?」

阿萌沒有回應。

舞楨大急,四周看去,這時才發現,阿念呢?!

他問焱宸的時候,他沒說清楚,卻告訴他阿萌和他娘親的事,現在向來,何嘗不是顧左右而言他。

他眼神銳利,瞥見那被桌腳壓住的紙張,上前拿起,是那白虎留得書信,快速看完,舞楨氣的倒抽氣,這死丫頭,跑哪兒去了?!

偏偏那紫水晶手鏈還被焱宸以他從未收到過他送的東西為由而歸為囊中之物。

他就是想探她在哪兒都不能。

他咬牙暗罵,死丫頭,慌不擇路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再出什麼事怎麼辦?

忽然有個小小的聲音似在耳邊響起,執拗的回答他,舞楨哥哥,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舞楨心頭一痛,想到她對梓堯的心思……一時猶豫不決。

他眉頭深鎖,正思考著該怎麼辦,床上的阿萌低吟一聲,舞楨將書信揣進袖口,暫時也管不了阿念,他也確實該放任她親自為自己守護的東西博一次。

舞楨走到床前,阿萌已慢慢轉醒,他聲音溫柔,問道,「覺得還好麼?」

阿萌看清床邊的人,虛弱一笑,「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舞楨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卻一瞬之間明白了為何自己會對她和阿念心甘命抵。

當然,他篤定,她們對他,亦如此。

阿萌強忍疼痛,咳嗽兩聲,一股腥甜自喉嚨涌出,她強自咽下,怕舞楨擔心。

環顧四周,不見了阿念,慌忙道,「阿念呢?」

舞楨一笑,「你不必擔心,她一夜沒睡,我讓她去休息了。」

阿萌點頭,又問道,「我這個樣子,嚇壞她了吧。」

舞楨努力的擠出個笑臉,故作輕快了語氣,「是啊,嚇壞了,所以讓她睡著真不容易,我還施了術法,估計她一時半會兒的醒不了。」

阿萌苦笑一聲,「倒是難為這孩子,心力交瘁了,還要反過來為我擔心,小舞,謝謝你。」

舞楨蹙眉,似是責備,阿萌想到,愧意的看著他,兩人相視一笑。

猶豫了一下,舞楨低聲問她,「阿萌,焱宸他娘親,我是說鬼後,有沒有跟你說為什麼要如此對你?」

想到那瘋子,阿萌冷了語氣,「只是反反復復的說我前世搶了她丈夫,其中緣由她怎麼會告訴我,我這一身傷還真冤。」

舞楨無奈,難為她這時候還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抱怨,但是他也明白,也就是在他面前,她才會如此,不由得心頭一暖。

又挑起了眉打趣她,「這回你還嘴硬說不想恢復從前記憶嗎?」

阿萌樂呵呵的笑,卻牽扯了傷口,她也不在意,「我倒是想,可是哪有那麼簡單的,這世間能有幾個人有恢復前世記憶的能力,不過你說到這兒,我倒是有點兒不解,為何當初阿念能幫我想起前世的幾個片段呢?」

舞楨皺眉,隨後想到什麼似的,突然一笑,「阿念自是不能,但是她那個冤家能啊。」

阿萌一怔,復而了然,「想不到他為了讓阿念開心,也做了不少功夫,他對阿念是好,或許對她也喜歡,不過,阿念卻始終抵不過他心中的那個ˋ最ˊ吧。」

舞楨听了她的話,也有些默然,他看阿萌眉頭緊鎖,怕對她恢復傷口不利,微笑道,「交給時間吧,不都說,時間會改變一切嗎?」

阿萌苦苦一笑,也只能如此。

「梓堯或許能幫你,但是他現在自身難保,還有誰能呢?」

「還有一人可以,他答應過我,只是我現在找不到他了。」

阿萌沉默一會兒後,這樣回答他。

仕林也找不到阿萌了。

他想通過那鏡子和阿萌說說話,卻發現沒有了回音。

他瞅了一眼閉目凝神的梓堯,在這不見天日的牢里也不知今夕是何夕,看他一時半會兒沒事,想著再靈魂出竅去落荒澤找她。

誰知道,他這邊剛動了心思,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的渾厚聲音在這牢里響起,「天雷時辰已到。」

梓堯睜眼,微微一笑,起身。

仕林冷冷一笑,滿目譏諷,「你這天君阿爹真是秉公執法,恪守嚴規啊。」

梓堯不置可否,他那父君千萬年來都是如此,估計生平只做過一件大逆不道,有悖天條的事。

那就是娶了他那妖精的母親。

但是後來,不也後悔了麼?

仕林見他不語,以為他寒了心,也鎖了眉宇,「你畢竟是他親兒子,也不能通融一下?」

梓堯淡淡開口,「他既然下了命令,又怎好輕易收回,仙在做,天在看,悠悠眾口,何況西南處又隱隱躁動,他不得不平。」

仕林一愣,想到什麼,心頭一驚,喃喃道,「他竟然還未死心。」西南之處,大荒之巔,第一次仙鬼大戰,就從那里起。

梓堯一笑,沒說什麼,往外走去,那鐵欄門自動打開。

一道白光照進,仕林恍然覺得,他仿佛不是去經歷那殘酷的雷刑,倒像是去與心愛的女子約會,共看那月光星海,雲卷雲舒。

他心酸一笑,又不停地想著,究竟該怎麼能讓他提早解月兌這受刑的痛苦。

該,怎麼救他?

仕林雖然困惑,阿念卻不敢置信的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喜訊。

扶搖山上,朔風凜冽,天寒地凍,狂風卷著雪花,刮得那樹枝亂杈似鳴似泣。

阿念卻渾然不覺得冷,心里滿滿的是喜悅,她緊緊的抓著又恢復白老頭兒模樣的老白的手,激動道,「白爺爺,你說的是真的?你知道那栓天鏈的主人在哪里?」

白老頭兒看她形容委頓,一雙眸子卻清亮晶瑩,忍不住有些呆怔。

阿念看他發呆,又晃著他的手,急著喚道,「白爺爺?」

老白一震,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掩飾失神的尷尬,他笑道,「自然是。」

阿念禁不住喜極而泣。

老白伸手拂去了她臉上凍了的淚珠,愧疚道,「但是白爺爺不能陪你去了,那邊山陡,境險……」

阿念慌不跌的點頭,「即使你想陪我去,我也是不願的。」

老白不滿,以為她是過河拆橋,不願意拉著他這個老頭兒做累贅,看著這個白眼狼崽子,剛想訓斥她,誰知卻听她道,「我已經麻煩你夠多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再跟我犯這個險。」

老白一愣,隨即眼角的笑意卻慢慢漾開,他輕嘆了一聲,「真是個傻丫頭啊。」

阿念驚訝的看著老白將她身上的披風摘下,然後,拿出了一套棉衣和一雙棉靴子。

老白將棉衣給她套上,慢聲道,「這是我那小孫女兒的,經常來玩時預備在這兒的,後來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室,嫌這里清苦便不再來了,我在你睡著之後翻揀出來,給你比量了一下倒還真合適,風大雪大的,你這丫頭也得學會照顧自己。」

阿念听著他的低聲慢語,又看著他把棉靴子套在自己的腳上,隨後將披風給她好好的系上,又在她的腰帶子上綁了一只酒葫蘆,口袋里塞了點兒干糧。

淚眼望去,見到的是他唇邊的笑,「外面冷,這酒你隨身帶著,不管怎麼樣,喝一口總能暖暖身子。」

阿念嗚咽了一聲,旋即抱住了老白,泣不成聲。

老白身子一顫,隨後伸手抱住了她。

之前他還粗聲粗氣的責備她,扶搖山上不是什麼游玩的地方,現在他卻說他那孫女經常來玩。

他等著她的質疑,結果只有她感激的淚。

他故意說著不精明的謊話,她卻都一一信了。

也許自從見到她後,他嘴里的謊話就沒斷過,但有一句他卻實話實說。

這丫頭,真的很傻。

只希望那人能听一次他的話,將她想要的給她。

至于她將付出的代價,總有一日,他再補給她就是。

雖然會惹來那人的不快,但是,也值了,不是嗎。

老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阿念抽泣著從他的懷里起身,老白擦了她臉上的淚,失笑道,「怎的這麼愛哭。」

一听這溫柔的話,阿念又止不住的抽噎起來。

老白無奈笑道,「莫哭了,丫頭,前路漫漫,或許沒人能夠陪你一直走下去,你既然心里已經有了信仰,並有為他豁出去的勇氣,就應該讓自己勇敢起來,成長起來,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心中所愛的,你懂麼?」

阿萌怔怔的看著他,在細細咀嚼了他的話後,只覺得身上一股熱氣散蔓開來,給了她足夠的力量。

老白深深的凝著她,感受到她眸若清泉,一瞬澈明,從前的茫然無措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勇敢和堅定,他知道,傻丫頭長大了。

他長嘆一聲,「去吧。」

阿念擦干了眼淚,在這山洞相陪的夜里,她最後留給老白的是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阿念按著老白所指的方向開始在雪地里艱難的跋涉著。

老白目送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成為一個小黑影消失在這茫茫雪夜中。

他沉默了一會兒,變回了青年白衣。

舜華在他身後出現,肩膀處落著那只鳥。

這山洞也瞬息幻化回最初森然可怖的模樣。

舜華彎了嘴角,明明簡單的動作在他身上卻顯得僵硬,他聲音冷骨,「看來,再過幾個時辰,那生意就會自動上門了。」

老白輕笑提醒他,「舜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聞言,舜華眼里染了怒意。

阿念不知道爬走了多久,腰間的酒葫蘆里酒只剩一口,這是白爺爺給她唯一的念想,她不舍的喝光。

走來走去,阿念只覺得昏頭脹腦,寒風刺骨,那樹杈子也在她臉上刮了好幾道血痕,棉衣也沒能幸免。

又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阿念腳下一軟,一**坐在雪地里,拔不出來,她氣喘吁吁的繼續掙扎著,忽然看見前方隱約,有了光亮。

莫不是又走回白爺爺這兒了?

阿念不覺有些氣餒。

隨後想到白爺爺對她說的話,暗暗給自己打氣,手腳並用的爬了出來,朝那光亮走去。

待她費了不少功夫走近一看,心里大喜,她這慌不擇路的,竟然找到了白爺爺說的洞府,白洞。

她撲稜了身上的雪,又跺了跺鞋子上的泥,往里走去。

這洞府越走越深,兩壁那骷髏似在打量,又似在冷眼旁觀她這個陌生人。

阿念心里怕的不得了,但是她知道怕解決不了問題。

咬著牙,硬著頭皮往里走,邊走邊客客氣氣的喊著,「有人嗎?我有事相求,請問哪位是白白前輩?」

她柔軟盈耳的聲音自洞口那邊傳來,老白蜷縮在地上,覺得好笑。

阿念走了許久,終于眼前一闊,不復剛才的昏沉,她見一大鼎擺在那里,騰騰騰跑進來,又嗷的一聲蹭蹭蹭跑出去。

這鼎的四周竟然盤著一條白蛇,不是,說是蛇簡直太小瞧它,這是一條白色巨蟒。與她見過的蟒蛇不一樣的是,這物頭部兩端有須,但是不管怎樣,它很恐怖,這毋庸置疑。

白蟒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又閉了,心里琢磨,她不招惹它,它絕不主動去嚇她。

阿念剛一跑出這地方,又猛地頓住了腳步,這樣的小膽子還想借栓天鏈,救少君?

她無意識的模到了腰間的葫蘆,勇氣重新找回,又慢慢的延伸到四肢,她松了松披風的帶子,轉身又進了去。

白蟒看她復而復返,動了動身子,蛇身磨地的聲音不但不好听,還很牙磣,阿念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被這聲音給搗鼓起來。

阿念鼓足了膽子,恭敬道,「白蟒,你知道白前輩在哪兒嗎?」

白蟒噗嗤一聲,渾身顫抖不已。

他雖在笑,在阿念看來卻是要月圓之夜要變身的節奏,也不禁隨著他的節奏顫抖起來。

白蟒笑夠,肅了神色,噴著白灼的氣息,道,「我就是白!」

阿念倒吸一口氣,那白爺爺竟然沒跟她說清楚,白是條蟒蛇!

白看著她驚呆的傻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玩,他說得沒錯,這丫頭果然不知白為何物。

他好心給她科普知識,「上古神獸白,是條騰蛇,這你都不知道?」

阿念點頭哈腰的謝他,表示自己現在完全知道了。

卻突然想到,白爺爺告訴過她,栓天鏈就由白守護。

她左右瞅瞅,不恥下問,「那請問栓天鏈在哪兒?」

白往後甩甩尾巴,指了指後面的巨鼎。

阿念聞言,開眉展眼,道,「白前輩,能否借我栓天鏈一用?」

白玩味兒的看著她,「哦?你小小丫頭,借那上古神器做什麼?」

阿念默了默神色,情緒黯淡下來,低聲回答,「救人。」

白看她傷悲了眉眼,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反正該知道的他已然知道,于是,他直接進入了正題,「栓天鏈不是不可借你。」

阿念一听,忙急切切的看著他。

白凝了她一眼,心有不忍,背過身去,緩緩道,「需要你拿東西交換。」

阿念亟不可待的回他,「不管什麼,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給你。」

白淡淡一笑,「小丫頭,話先別說的那麼滿。」

他看向那鼎後一只鳥飛了過來落在巨鼎之上,好奇又戒備的看著他們,在他看來,那不過是監視。

他微有無奈,輕描淡寫道,「若我說,要拿你的命來換,你可以嗎?」

他沒注意到的是,他語氣中的漫不經心里卻夾雜著一絲緊張。

阿念沒太听懂他說什麼,思慮片刻,待到明白,臉色頓變。

鼎後,舜華似是知曉前方發生的事,冷冷一笑。

*

明日六千,周末加更,謝謝閱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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