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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坐在鋪好的油氈紙上,黑暗中,只能感受外面吹過來的冷風,淳于諳不在,她從空間里找出一塊干燥的布巾,擦了擦被雨淋濕的頭發。

樹洞里面很干燥,地上也只有一些舊年被吹進來的枯葉,青璃有心點燃,又覺得這種葉子煙會很大,嗆人,她就自己一個人那麼坐著,心里卻在盤算,這種下雨天,也不知道兔子山雞會不會出沒,一會兒能不能吃到淳于魔頭的秘制烤雞,想到那金燦燦的烤雞,青璃只覺得自己更餓,其實她空間有很多吃用之物,卻沒辦法拿出來。

深山里面的雨夜,還是有些怕人,風把樹葉吹的窸窸窣窣的,還有一種類似幽怨的女子的哭聲,青璃自己腦補,突然一個滿臉都是血,只有白色眼仁,長發拖地的女鬼出現,她有什麼反應,想到在現代看的那麼多鬼片,自己嚇自己,仍舊打了幾個哆嗦,她站起身,來到樹洞的入口處,可惜還是靜悄悄的,沒有淳于魔頭的蹤跡。

樹洞里寂靜,如果是可以洗漱,在軟和的床上,蓋著絲被,點燃著油燈,這麼看雨也是一種享受,此時的青璃只能坐在冷硬的地上,渾身瑟瑟發抖,等待淳于諳的歸來。

「吱吱……」

黑暗中,青璃底下頭,原來是那只小松鼠,被雨淋濕之後,原本蓬松的大尾巴變得成了細細的一小條,小眼珠在夜里格外明亮,顯得十分靈活,它蹦到青璃面前,兩只小爪子還捧著一把松子。

「你這小家伙,還真貼心。」

青璃和小松鼠貼了貼臉,然後磕了一個松子,很油,雖然她不是很喜歡吃,在這個冰涼的雨夜,能去冒著雨拿東西,她還是心里感覺到溫暖。

「吱吱……」

小松鼠坐在青璃的身邊,雨水打濕了它的毛發,顯得小身軀更加的瘦弱,瑟瑟發抖,青璃把它捧在手心,說了幾句話,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接把小松鼠送到了空間里,等以後多放進來一些,也好和它有個伴。

「是不是等久了?我去處理山雞和野兔。」

淳于諳進來的時候,用油氈布扛著一個大大的布包,里面有很多柴火,他動作麻利的用石塊壘成一圈兒,然後把柴火放在中間,試驗了幾次,點燃了柴火堆,樹洞里也變得明亮。

淳于諳的衣裳已經全部淋濕,還在往下滴著水,他一直站在樹洞口處忙活,就怕自己的衣衫帶進去的水,讓里面潮濕,一直到燒好火,這才月兌下外衫,對著樹洞口處,擰了一把水。

「你傷口沒事嗎?」

青璃狐疑的看看,淳于魔頭還穿著白色的里衣,看不到他後背上的傷口,離上次縫針也沒有多久,這最近又開始騎馬,不知道傷口崩開了沒有。

「沒事。」

淳于諳就坐在樹洞口的方向,為青璃擋了一部分的冷風,柴火燒的很旺,她坐在旁邊,感覺到暖意,身上的騎裝很快就干了。

「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淳于諳的表情嚴謹,直盯著火堆上架起的烤山雞和一只烤兔,來回的翻個不停,這種雨天,山雞和野兔都跑回了窩,而且天黑路滑,他怕失去方向,只能就近尋找,還好運氣不錯,得了兩只山雞一只野兔,還都算肥,應該夠吃。

「我來吧,你還是趕緊烤烤你的衣衫,還滴水呢。」

青璃良心發現,覺得淳于魔頭也不容易,傷口長時間被雨水泡著容易發炎,所以她上前兩步快速的接過烤雞和烤兔,被鹽腌漬過,上面已經烤出油,金黃金黃的,油濺在火堆里發出滋滋的響聲。

「好。」

火光把淳于諳冷硬的輪廓勾勒的略顯得柔和,墨色的長發被雨水淋過,軟軟的貼在前額,高挺的鼻梁,幽深的雙眸,雖然他沒有說什麼,青璃就是覺得,在他身邊很有安全感,可能是一種無形的氣場,從開始感到壓抑,慢慢的,青璃已經習慣,她用余光打量他,席地而坐,挺直的脊椎,坐姿都是那麼的嚴謹,她沒有見過他在戰場廝殺,卻可以想象的出。

淳于諳把外衣烤干了之後,站起身走到青璃身邊,很自然的披在她身上,「雨夜很冷,你別染上風寒。」

「可是,你……」

青璃想要拒絕,一件黑色的外衫已經穩穩的披在她的肩膀上,或許是心理作用,外衫上面暖洋洋的,還有一種被火烤過的溫暖的味道。

淳于諳點點頭,沒有多說,又回到青璃的對面,他慢慢的褪下里衣,火光之下,露出後背上被水泡的發白的傷口,雖然沒有裂開,卻是也有些紅腫,不及時處理一定會發炎,以至于感染。

青璃想張口說些什麼,又說不出來,她始終沒有辦法理解古人的心思,什麼效忠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有些人,例如淳于魔頭,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好像是銅牆鐵壁,就算受傷也不算什麼一樣。

「你來接著烤。」

青璃站起身,把手里的烤雞和烤兔遞給淳于魔頭,她又從他手上接過里衣,找了根干淨的樹枝吊著,不斷的向下控水,這樣可以干燥的快些,這種深林的雨夜,冷風陣陣,不穿衣裳根本沒辦法熬上一夜。

「好。」

淳于諳點點頭,看著青璃站起身,扯著樹枝,在火堆的一邊不斷的搖晃著他的衣裳,眼里涌動著笑意,他家的小野貓就是和那些虛偽做作的大家閨秀不同,看這烤衣衫的動作,都多了一種霸氣。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的,靜靜的對坐,淳于諳只希望時間可以過的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可以,就這麼過一輩子也很好。從前,他自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將來的路,將門之後,從小就要培養十八般武藝,只是不為淳于家丟臉,無論吃了多少苦,都不能擺月兌護國將軍府大少爺的光環,十歲上戰場殺敵,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很多時候都在生死一線,然後又生生的挺了過來,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沒想過未來的生活。

幾年前,去過一次鳳陽之後,他的心里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那些平凡的農婦農夫,農忙十分在田間勞作,收獲時候喜悅的笑臉,沒有爭斗,淳樸,織布耕田,自給自足,這樣的小日子很美好,至少不用像他一樣擔心邊關,擔心手下三十萬大軍,擔心糧草,擔心朝堂……

「喂,翻面,不然就糊了!」

青璃疑惑的看了淳于魔頭一眼,他不會正在溜號吧,手里的烤雞烤兔已經有一會兒沒有翻過面,上面的油都快烤干,這人還坐著一動不動,和雕像一樣。

淳于諳被青璃從幻想拉回現實,他低頭看了看烤雞和烤兔,動作利落的翻面,臉上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青璃都有些懷疑是她自己想錯了。

「快好了,等著吃飯吧,我在雞月復內放了野菜,可以一起吃。」

淳于諳把野雞遞給了青璃,還不忘記叮囑一聲,「小心些,剛烤出來的熱,當心燙嘴。」

「知道。」

青璃把衣衫掛好,然後接過烤雞,還翻了一個白眼,這話說的,她雖然餓肚子,也沒有那麼急色的,用貼身的匕首剌下來一個雞腿,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咬了一小口。

「恩,好吃!你隨身都有調料啊。」

青璃顧不得燙嘴,又大口的咬了雞腿,還不時的用手在嘴邊扇扇,「這次的烤雞更好吃,雖然加的調料不多,但是野雞肉的鮮香都體現出來了!」

「平日,鹽巴和藥膏都是隨身攜帶的,還有火石。」

淳于諳抬眼看了看青璃吃的正香,手上和嘴邊也是油油的,他無奈的搖搖頭,然後遞過去另一只烤雞,說道,「喏,這只也烤好了。」

「你都給我,你吃什麼?」

青璃不好意思,本來也是淳于魔頭來找她的,結果烤的東西都進了她的嘴巴,他忙活半天什麼都沒吃到,所以忍了忍,這才說道,「不了,我吃飽了。」

「吃吧,晚上寒涼,需要補充體力。」

淳于諳不等青璃推辭,再次的把樹枝的一邊交到她的手里,然後指著她的位置,說道,「你往左邊挪一下,你坐的地方是風口,可別染上風寒。」

淳于諳不說,青璃還沒有發現,原來他一直都在樹洞的門口方向坐著,此時還赤luo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肌理分明,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疤,很多都是舊年沉澱的。

「好。」

青璃點頭,然後換了一個位置,把烤雞放到干淨的柴火堆上,從空間里找出一個澡豆,轉到洞口處用雨水洗手,然後從袖兜掏出一個純白的細棉布手帕,用淳于諳給她燒的一小杯的熱水潤濕,然後繞到他的後背,用帕子在傷口的周邊擦了擦。

「快吃吧,不然一會就涼了。」

青璃的動作,讓淳于諳的身子僵了僵,內心里突然涌出一種極其復雜的感情,說是狂喜也不為過,雖然他五官線條冷硬,眼神卻帶著柔和,聲音沙啞,語氣不自覺的變得低不少。

「你放心,我絕對不給它涼的機會。」

青璃從袖兜,實際是從空間里拿出一盒藥膏,用指尖一點,然後在傷口的部位畫著圈圈,這讓淳于諳更顯得尷尬,一時間渾身上下火熱的很,臉上也見了汗,他要拼命忍住把她抱在懷里的沖動。

「這下好了,這盒藥膏給你。如果下次受傷還在後背,無法處理傷口的話,就把這盒藥膏化在溫水里,用細棉布擦拭,一樣能起到點效果。」

青璃把藥膏放在淳于諳身邊,洗手之後重新抓起烤雞,吃了一只,第二只怎麼也吃不下去,她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也不那麼心安理得,有點覺得過意不去,再加上餓的久了,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只半烤雞,加上肚月復里面的蕨菜根。

「怎麼不吃了?是不是涼了?」

淳于諳一直觀察青璃的動態,看到她啃雞腿豪放的神情,也覺得月復中饑餓,但是他已經習以為常,以前上戰場,時常會和敵軍深入月復地作戰,餓上幾天都是時常有的事。京都的大家閨秀,在這種時候一定哭哭啼啼的要死要活了,自家小野貓還能安逸的坐在原地享受美食,他覺得真應該感謝給馬下藥那個人,給兩人制造獨處的機會,只不過,背後對著青璃使絆子的人絕對不能放過,會給他一個好一些的死法。

「是我吃不下了,你不嫌棄的話就接著吃,我都是用匕首割肉的。」

青璃還要證明山雞上沒有她的口水,他知道淳于諳有潔癖,平日用的手帕都是一日一換,衣裳是必須換,對吃食也挑剔,很難伺候,以前在鳳陽鎮上沒少為難她。

「我當然不嫌棄,這是烤好的野兔肉,別有一番滋味,嘗嘗吧。」

淳于諳接過剩下的多半只山雞,在雞胸上撕下一條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姿態優雅閑逸,青璃有些羨慕,他好像無論多餓的時候都保持那份從容,從未變過。

吃飽喝足,青璃無所事事,在樹洞里面怎麼都沒辦法安睡,就怕突然闖進來野獸,披著淳于諳的外衣還是有點冷,她試著運轉內力,片刻之後,覺得還是有點效果。

淳于諳慢條斯理的接過兔肉,也只吃了幾口而已,總體看來,一個大男人比青璃吃的少,這絕對不是他的食量,所以才詫異的問了一句,「怎麼不吃了?」

「留下一些,早上熱一熱,給你吃。」

早上天還不亮,不可能出去在打獵,他怕青璃回去的路上沒東西吃,所以留下一部分,原來的打算是讓青璃吃兩只烤雞,留下一只烤兔子給她早上做早膳,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都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青璃面色僵硬了下,覺得非常的過意不去,淳于魔頭突然變得如此體貼,這顛覆了以往對他的認知,讓她非常的不適應,也覺得很陌生。

火光暖暖的照在樹洞里,四周都是凹凹凸凸斑駁的的痕跡,還有細小的蟲眼,一旁還露出地下粗大的樹根,青璃和淳于諳都沒有說話,圍在火堆中間對立而坐。樹洞之外,風雨交加,還有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的吼聲。

「你想回到鳳陽去嗎?」

沉默良久,淳于諳才問了這麼一句,鳳陽雖然苦寒,卻民風淳樸,沒有京都這麼奢華,也沒有勾心斗角,雖然來到京都已經四年多,但是他覺得她始終不喜歡這里。

「當然想。」

青璃往火堆里加了柴火,又用淳于諳的里衣扇扇,讓火苗竄的更高些,火光映襯她的臉頰,呈現出美麗的紅潤,紅色騎裝讓她多了幾分嬌美,青璃想到莫家村的生活,眼神多了懷念之色。

「在京都,整日都是規矩禮儀,在書院,學的都是無用的琴棋書畫,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好名聲。」

青璃想到這麼多年的生活,心里還是有點委屈,很多人,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而來到京都,一切都變了模樣,趙晚晴慘死,趙晚春也幾乎是斷了聯系,曾經的好姐妹,現在心里總是多了一種隔閡,還有後來發生一系列的事,找麻煩的單世子,讓她都非常不爽。

「可是,京都的大家閨秀都是這麼過來的。」

淳于諳低下頭看著火堆,突然覺得很多事情他沒問過青璃的想法,就私自決定,例如那些禮儀規矩,如果本身成了束縛的話,又有什麼作用?

「這我知道,所以我努力學,但是不代表我喜歡。」

青璃從身後取下淳于諳的外衫,看著上面被樹枝掛的幾個口子,她從袖兜里拿出針線,借著火光,穿針引線,一針一針的縫補,她知道淳于魔頭這身衣裳不會再穿,可是也不能這麼狼狽的回去,就當是吃這頓烤雞的報酬。

火光下,青璃忽閃著長長的卷翹睫毛,把注意力放在黑色的外衫上,淳于諳也聚精會神的看著,他想,或許有一天,他娶到她,那時候,天下太平,他可以不用帶兵打仗,兩個人每日廝守,他也和普通的男子一樣,看著娘子縫補衣物。

出身將軍府,從記事起就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娘文氏從來沒縫補過衣物,就是在戰場上,破的衣物也不會再穿,然後換一套新的。有時候淳于諳也曾經看過方侍衛穿著被縫補的衣衫,方侍衛說喜歡看他娘子在燈光下縫補,總是覺得很溫馨。

「早晚有一天,你可以過上你喜歡的日子。」

淳于諳眼眸深深,神色堅定,只有她想要的,他能做到就給,做不到就努力做到,以前總覺得生活入死水一般,如今可算是有了活力,可是為什麼小野貓還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他有些懷疑白若塵說的,送對方喜歡的東西,烤雞也送了幾次,會不會顯得太廉價?

「我也是這麼想。」

淳于魔頭也就是說了這麼一句好听的話,青璃抬起頭對他做了一個手勢,她的三千青絲垂在胸前,火光的映襯之下,更顯得柔亮潤澤,美眸顧盼之間華彩流溢,淺粉色的唇間漾著清淡淺笑,晃花了他的眼。

「很晚了,睡吧,我來看火。」

淳于諳站起身,把自己已經干透的里衫鋪在油氈布之上,他回頭看了看外面,「現在也就是子時左右,你還能睡幾個時辰,等天亮之時,我在叫你起身。」

「可是你……」

「有內力護體,我無礙。」

淳于諳面色堅定,青璃推辭幾次未果,她也真的感覺到很累,就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很快睡了過去。這一覺睡的並不好,竟然做了噩夢,她夢到回到了現代,又成了孤獨的一個人,她想爹娘,想大哥,想所有的親人,她想掙月兌這個夢境,卻怎麼都不能睜眼,像是有一床棉被,把她壓在黑暗之下。

就在青璃感覺到絕望的時候,她接觸到一個溫熱的身體,火熱的胸膛,她趕緊快速的鑽了進去,就像尋找到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摟住不放,心里默念,老天不要這麼耍她,既然給她重生一次的機會,她不要回到現代,她在現代已經沒有親人,不想過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

暖暖的胸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青璃發現只要在這個懷抱中,就能舒服一些,所以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還蹭了蹭,心里默念著不要回去,然後不知不覺之中,沉沉睡去。

青璃來回蠕動,可苦了淳于諳,他的雙手不能隨意的動,額角上也冒了汗,這種情況之下,即使他已經認定了青璃,可也不想趁人之危,剛才見她在睡夢之中突然很痛苦,臉色蒼白,想要極力擺月兌什麼一樣,就知道她可能是夢魘,所以這才過去把她抱在懷里,誰知道這小野貓不老實,緊緊的抱住他,二人的胸膛都貼合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她還來回蹭個不停,來回變換姿勢。

好不容易等青璃熟睡,淳于諳覺得身體已經僵硬,他從來沒有覺得那麼難熬過,可是又不希望天亮,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突然生出一種滿足之感。

一場大雨慢慢的變小,在天快要亮的時候,雨勢漸小,然後慢慢的停下,青璃還沒有醒,淳于諳也不能隨意的動,他抓起身邊的柴火,像投擲一樣扔進了火堆。

「唔,香草,天亮了沒?」

青璃晃動了幾下,遲遲沒有得到回復,這才眯縫的眼楮,等到發現自己的姿勢之後,臉上也紅了一片,關于昨夜,她好像已經回憶起來了,就這麼在一個男子懷里睡上一夜,就算什麼也沒發生,也會覺得尷尬。

「喂,你怎麼還不動?」

青璃站起身,扭扭身子,這麼睡一夜,腰不酸,還是掌握好了姿勢,可是回頭一看,淳于魔頭還和蠟像一樣坐在原地,上身挺的筆直,一動不動。

「腿麻了。」

淳于諳看青璃又恢復了神采,心中郁悶,這丫頭睡了他一夜,一句謝謝也不說,還心安理得,看此刻的表情,正在嘲笑他。

「對不住,哈哈。」

原本的尷尬,在淳于諳一句話之中話為無形,想不到這麼面癱的人也可以說出冷笑話,原本心里的那點歉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青璃用竹筒里面的水漱口,然後等待淳于諳加熱昨日的烤兔。

「我們一人一半。」

青璃把頭發扎了一個辮子,然後利落的坐在油氈布上,把上面的里衣遞給淳于諳,現在天色已經放亮,兩人應該很快回去,萬一有人進來尋找的話,看到他光著膀子,影響不好。

快速了解決了半只兔子,青璃听到樹洞有馬蹄的聲音,出門一看,她的紅棗自己找來了,看到她之後還一臉歉意,狗腿的用馬頭蹭蹭她的胳膊。

「算了,這次不怪你。」

等到淳于諳把樹洞里面熄滅了火,全部收拾妥當之後,二人這才上馬,到了淺林子,淳于諳拉住韁繩,讓青璃先回去,低聲道,「回去後喝點熱場,昨日你發了不少汗。」

「恩。」

青璃回頭,對著淳于諳招招手,這才帶著紅棗走出林子。可能是昨夜下了雨的關系,早晨外面靜悄悄的,只有幾個看著帳篷的下人,她把馬停到帳篷口,香草听見動靜,快步從里面出來。

「小姐,您沒事吧!」

香草知道青璃武藝不俗,倒不是很擔心,就是昨夜下雨,不知道山里有沒有避雨的地方,所以一大早就去要水,琢磨青璃回來肯定是要沐浴的。

「沒事。昨夜有什麼特別的事?」

青璃現在迫切的希望沐浴,香草在,又不能進空間,她走進帳篷,一切還是離開時候的模樣,地上還很干燥,沒有進來多少水,看來這個帳篷搭建的不錯。

「小姐,您先沐浴吧,熱水奴婢都打來了。」

香草把青璃領到隔間,是個最隱蔽的角落,上面放置了澡豆,潤體膏等物事,香草又回身去找了一套新衣,青璃迫不及待的進入到浴桶里,水溫剛剛好,這麼泡著很是舒坦。

「昨日您不見了之後,水小姐很著急,但是沒敢聲張,就找少將軍的隨從說此事。」

香草簡短的說著青璃離開後的情形,青璃點頭,這一切都和淳于魔頭說的差不多,要不是有人給馬下了迷迭香,她也不至于遭殃。

「香草,你做的很好。」

青璃覺得,被培訓過的奴婢就是不一樣,昨日她不在,香草還能很淡定的處理,而不是四處找,如果是那樣,就會讓周圍的人看出異常,到時候她走失,就算在林子里安然過了一夜,名聲也肯定是差。

「小姐,可是奴婢真的很想去找人啊,又怕有人過來,所以一直等著,什麼都做不了。」

香草幫著青璃擦洗,還懊惱的低下頭,如果讓多帶幾個下人,她就可以抽身,昨夜等了一夜,明知道天黑之後路不好走,而且還下雨,小姐恐怕不會回來。

「恩,這次是我大意,沒想到竟然有人給我的馬下了迷迭香。」

青璃想到昨夜竟然毫不知情的在淳于魔頭懷里睡了一夜,頓時感到心浮氣躁,有些嬌羞,把整個頭都沉入到浴桶之中,憋氣到臉色通紅,這才上來。

「小姐,您……」

香草有些奇怪的打量一下自家小姐,淳于少主昨日去找,也沒有回來,兩個人孤男寡女,不能是發生了什麼吧,看小姐的守宮砂還在,又不像是,但是她作為一個下人也不能打探這種事,只能間接地問,「少將軍找到了您沒有?」

「恩,找到了,多虧了他。」

青璃假裝面色自然的說了一句,然後終止這個話題,嚴肅道,「到底是誰那麼不開眼的,敢給我的馬下迷迭香?」

平日在書院里經常出風頭,羨慕嫉妒恨的人大有人在,她有水零歡和劉花生作為左膀右臂保護,還有趙羊羊這個包打听,基本上那些人也就是在學堂上使絆子,都是一些小手段,她都不放在眼里,懲治了幾個刺頭之後,已經平安無事一段日子了。

「這個,小姐,雖然奴婢還沒機會去查探,但是昨天有一個小姐帶著丫鬟鬼鬼祟祟的在帳篷口張望很久,而且晚上的時候,那個小姐身邊的丫鬟還過來看了一次。」

如果不出意外,下藥的就是這位小姐,過來多次確定青璃是不是已經被馬帶到了深山老林,晚上派丫鬟出來打探消息的,看來也不是個多聰明的人,真正聰明的就應該不露聲色。

「好吧,這我知道了。」

洗漱完畢,青璃換了一套衣衫,頓時感到神清氣爽,沒多久,水零歡就找上門來,她的丫鬟手里還提著食盒,一進門就開始抱怨,「青璃,你可嚇死我了!」

昨日,青璃不見蹤影之後,她往前追了追,還沒看到影子,她覺得有點疑惑,于是先去找了堂姐水零黎說明情況,堂姐讓她先別著急,把事情先和淳于少將軍的護衛說一聲,看看能不能先幫著找找人,于是就有接下來的事。

昨日大雨,水零歡在帳篷迷糊了一夜,也沒得到青璃回來的消息,早上去食堂取飯,準備回來吃,正巧看到淳于諳策馬歸來,打听之後才知道青璃也回來了,她高興的不行,也不怕丟人,跑到食堂點了很多東西,還把蝦餃毫不客氣的全部打包,想著趕緊和好姐妹一起享用。

「是啊,今日有什麼安排?」

青璃也在桌前坐定,昨夜吃的都是油油的烤肉,現在就想喝點清粥,水零歡拿了好幾樣,她選擇了桂圓蓮子八寶粥,吃了幾個蝦餃。

「昨日狩獵大賽,我姐夫竟然第一,皇上高興的很,還獎勵了他一張老虎皮。」

水零歡低頭輕笑,听說得了第一,完全是借光,淳于少將軍為了找人,把自己獵下的都給了姐夫白若塵,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後來堂姐還因為這事嘲笑姐夫,兩人又上演一場追打大戲,後來下了雨,兩方才意猶未盡的收兵。

「哈哈,那還是恭喜白神醫了。」

青璃忍住笑,想著萬一踫見那個臭屁自以為是的桃花眼,也拿出這個事調侃一下,那張虎皮,識相的話就交出來,听說做墊子最好不過。

「今日什麼安排還不知道,不過左右不過是打獵,晚上應該有篝火會,听說皇上還帶了後宮的舞姬。」

水零歡說著,順著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空晴朗,陽光照耀的刺眼,草原上,坑坑窪窪的水漬也變得越來越少,逐漸的干涸。雨後天空一片蔚藍之色,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空氣濕潤,這時候策馬在林中跑上一圈,一定會覺得很清爽。

「那還早,不如休息一下再出去。」

水零歡見青璃沒有危險,也就放心的去遛馬,青璃躺在床上,放下帳子,眯著眼,等候香草去問結果,她在想那個小姐是誰,可是沒印象,有時候無意得罪了人,自己並不知道,可能她就是這種性格,對不重視的人都毫不在意。

想到昨夜的夢境,青璃心里突然生出恐慌,可能越重視的東西越怕失去,來到這里四年多時間,已經把莫家所有人都當成了親人一般,她想不到自己離開之後會什麼樣,從一開始到現在,她一直享受莫家所有親人的關懷,她也只能盡量的回報,畢竟身體前主,早在七歲的那年就死去,有時候想到她自己佔用身體,會有點愧疚。

閉著眼休息了一會兒,香草這才是外面進來,她站在青璃的窗邊,臉色帶著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姐……」

「恩,怎麼樣,查出來了吧,到底是誰?」

青璃迫切想知道答案,無意之中又惹到何方神聖,「你說吧,難道還有什麼顧慮不成?」

「小姐,奴婢也沒想到,是吏部尚書何家小姐。」

「何雲?她害我干嘛?」

青璃一個鯉魚打挺的坐起身,心里納悶,這個何雲平日里很少說話,因為他爹的官職很高,吏部也一直是六部之首,所以很多小姐都會去巴結,在青璃的印象里,這個何雲性格不錯,雖然長相平平,各個方面也不出彩,但是好在性子溫和,兩人在學堂里幾乎沒有交集,要說何雲是因為嫉妒她,這理由有點站不住腳。

「小姐,是真的,而且奴婢也特地去證實,昨天來的就是這位何小姐。」

香草忍了忍,終于沒忍住,間接的提示道,「小姐,這個何小姐傾慕雲家少主良久……」

「她傾慕她的,關我什麼事啊!」

青璃剛說完,瞬間想到一個可能性,不可思議的睜大眼楮,捂住嘴說道,「是不是……」

「咳咳。」

香草假裝輕咳了下,然後無奈的搖頭,「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何小姐是單世子的表妹,所以……您又和雲少主走的近,也不知道誰傳出來,說是您和雲少主……」

青璃的臉瞬間的黑了黑,上次只是為了打擊單世子,才說所有女子都傾慕雲家少主的話,就這麼點小事,竟然被單世子這個雞婆給傳揚出去,給他下不舉粉都便宜他了,她這麼無辜的就躺槍,這是得罪誰了?雖然如此,這何雲也不是什麼好鳥,整日裝的溫柔典雅,這次也要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雲少主,何雲就別肖想了,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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