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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大轉折(銳變)[手打VIP]

一只信鴿從沐瑾手中飛離,那眼中一閃而逝的陰沉沒有逃過白芷的眼楮,有那麼一剎那,她在沐瑾身上看見了夜瀾的影子。

「怎麼了?」站到他身邊,只見沐瑾將手心的紙條一握,便化成了粉末隨風而去。轉過身來,將所有的情緒隱去,對著白芷微微一笑,「不必擔心,只是長風捎了個口信回來。」

由于藥王谷的人要趕去和鳳軍匯合,因此長風便留在了谷中,幫忙看管那難纏的承名,結果方才長風傳來信息,承名被一群黑衣人救走了,並且他還在與那些黑衣人纏斗的過程中受了傷。

會是誰救走了承名,沐瑾不用想,就能猜到。

白芷看著那不變的臉色,心中有抹擔憂一閃而過。

「白姑娘,前方地形復雜,我等還是快點趕路吧。」不知為何,以承林幾十年前的經驗來看,前方總給他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由得吩咐底下的人提高警惕。

白芷輕輕點了點頭,翻身上馬,便看見身旁的男子凝望著遠處,那片天空,覆蓋著一層沉沉的陰影,讓人心里覺得十分不舒服。

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前輩,可還有別的路?」女人的直覺總是最敏銳的,白芷看著身旁俊美的側臉,不知為何,竟舍不得移開目光。

「小芷,此路最近,放心,我在你身邊。」沐瑾感應到那股擔憂的目光,伸出手去拉起了白芷的小手,輕輕一握,那溫暖的力量直達進心里,可是白芷心中的那種不安,絲毫沒有消退。

他,似乎有事情瞞著自己。

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那片陰霾的天空前進,揚起一陣黃沙,一眼望不到邊際。

咯嗒咯噠……

「該走哪條?」承恩疑惑地看著眼前兩條岔開的山路,轉頭看向身旁的老人。而承林卻拿著手中的地圖,奇怪,這里並未說明有兩條岔路。

承林對著身旁的兩名小兵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朝著不同的方向奔去。

「就等他們,打探清楚再回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白芷只覺得前方似乎起了一片大霧,不由得抬頭看向天空,這個時間起霧?山林間確實水汽較濃,只是不應該是這個時辰點。

「怎麼這麼久?」老人的心中升起一陣不安。

咻的一聲,一抹白色從白芷的袖中飛出,直接奔向了其中一條小路。

「小貂?!」難道它是在引路?轉過身去看著好似在思考著什麼的男子,「瑾,我去那邊看看,你們在這里等我。」

「白姑娘,我陪你去。」承恩突然站了出來,堅定的眼神注視著馬背上的女子。

沐瑾伸出手去扶在白芷的肩膀上,「那,我去另一邊,待會在這里匯合。」微微一笑,便沖著承恩點了點頭,那個眼神,好像在說,小芷就拜托你了。

帶著一小隊人馬,白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右邊的小道上。

詭異的氣氛彌漫在軍隊之中,那兩個有去無回的小兵,到底發生了什麼?鳳女的實力他們無需擔心,況且還有承恩跟著。

「前輩,我去那邊看看。」沐瑾的馬匹踱到老人身旁,便領著一小隊人馬,朝著左邊的小路奔去。

隊伍中的馬匹似乎有些煩躁,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嘶鳴聲,沒有人注意到,腳下那詭異的土包,正緩緩地游動在馬匹之間。

金色的身影快速地在小路上奔馳著,大霧越來越濃,「白姑娘,小心!」承恩警惕地嗅了嗅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依據這濕度判斷,就在剛剛才發生的。

「吱吱,吱吱。」一陣細微的聲音從前方發出,白芷一揮左手,鳳舞聖環好似感應到什麼,便發出一陣金光,照亮了四周的道路,散去了那片大霧。

突然,承恩看著前方,瞪大了眼楮皺著眉頭,翻身下馬跑上前去,「白姑娘,你看!」

平整的土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坑,濃霧漸散,白芷低頭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洞,就見一團銀白從里面爬了出來,尖尖的小嘴還染上了一層紅色。

「小貂?」

小家伙好似意猶未盡般,舌忝了舌忝嘴角的血跡。

白芷繞開了那個天坑,蹲來修長的食指在地上滑了一下,那些細細的痕跡沒有逃過她的眼楮,這里,有大片蛇群爬過,就在剛剛!

那麼說,那個來打探的士兵,應該已經……「死了。」白芷站了起來,盯著那詭異的黑洞,小貂愛飲血,只飲毒血,想必那士兵是已經中毒身亡了,並且,就在這個坑里面。

「什麼?!」承恩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白芷那嚴肅的目光,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地上的黑洞仿佛一個怪獸的大口般,竟讓他產生了一絲恐懼。

如果這條道路有人埋伏,為何地上只留下蛇的蹤跡?這個坑又是怎麼回事?白芷慢慢移動著步伐,眼楮順著地上的痕跡蔓延至遠處。

「回去!告訴他們,走這邊!」白芷朝著地上的小貂伸出手去,那團白色便飛快地竄上她的肩膀,金色的身影毫不停留地消失在前方。

承恩立刻翻身上馬,朝著原路回去。

而另一頭,沐瑾盯著地上那綿延的血跡,身後的隊伍揮舞著雙手撥開濃霧,「沐公子,怎麼了?」前面的男子突然蹲下了身子不再前進。

眾人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一條被拖拽的紅色印記如針扎般刺痛了眾人的眼楮,漸漸的,地上那熟悉的血衣讓眾人心中一驚,「這,這是剛才……」那個探子身上的衣服!

一名士兵上前,拾起了那染紅了的衣服,驚恐地看著四周的人,怎麼會這樣?衣服在這,人呢?

沐瑾慢慢站起身來,眉頭一皺,「回去。」這條路,有危險。

「不好了!不好了!鳳女她……」突然,一個人影從後面追了上來,那人臉上滿是血跡看不清面容,驚恐地睜大了雙眼,語氣有些凌亂,「鳳女她……」

「什麼?!」沐瑾心中一驚,想也沒想便翻身上馬,朝著那人指著的方向追去。小芷!難道說他猜錯了?另外一條路才是真正被埋伏的?!

沒有人看得見,那滿是血跡的臉上,蕩起了一陣詭異的笑容。

大霧越來越濃,伸手已經不見五指,「沐公子,小心有詐!」眾人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追隨著前面傳來的馬蹄聲追去。

沐瑾哪顧得上那麼多,滿腦子都是方才那人染血的臉和驚恐的表情,他不該離開白芷的!

「啊——」一聲驚叫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幾聲悶哼,居然有幾匹沒有載人的馬匹瘋狂地從沐瑾身旁掠過。

無數的黑色從地底下冒起,那大霧好似被操控了一般,快速散去。

蛇!滿地的黑蛇。馬背上的俊美男子氣息一變,快速抽出腰間的軟劍,銀光一閃,斬斷了不少企圖攀上來的毒蛇。

「沐公子,你快走!」後面的人大喊,讓前方的沐瑾瞬時冷靜下來,馬匹方向一轉,居然奔回了隊伍後方,就看見那幾名士兵已經被甩到了地面上與那群黑蛇搏斗著。

詭異的笛音響起,那群毒蛇好似受到鼓舞一般,越發猖狂。

「哼,好久不見!」幾名年長的士兵冷冷一笑,這破玩意,幾十年前他們可見過,那時候,還是少年的他們,吃過這玩意不少虧,可是,今非昔比了!

從腰間抽出一包包粉末,大手一揚,撒在了身子四周,無色無味,卻讓那些毒蛇好似渾身觸電一般紛紛縮了回去,有的毒蛇被粉末鋪上,身上的蛇鱗居然發出吱吱吱的灼燒聲。

暗處的那人驚訝的發現,這些士兵居然不懼怕他訓練的毒蛇,不由得危險地眯了下眼,難道說,他們是……立刻,殺機四現,空中的笛音一轉,強大的內力注入在這特質的樂譜上,頓時殺氣彌漫。

詭異的音調如魔咒般侵蝕著眾人的耳膜,這一次的笛音,竟不只是單純的控制毒蛇,還能引發人腦的劇烈疼痛,立刻有數名士兵從馬匹上栽了下來,痛苦地捂著腦袋。

「哈哈哈,今日,我等就要來取當年種下的‘果’!」不知是從哪里傳來沙啞陰毒的聲音,竟好像這個人就在他們中間一般!

這個聲音如此熟悉!沐瑾突然想起那個月夜,熠國皇宮外的深山里,那三名異族男子口中所說的「因果」。

「沐公子,快,快走。」士兵們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沐瑾的臉色瞬時蒼白,強行壓制著胃中的翻江倒海,軟劍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閉上眼,一抹精光從眼底乍現,身後突然出現的一絲冰涼,讓那俊美的男子緩緩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張沾染了鮮血的臉,展開了一陣詭異的笑臉。

就是那個來報信,說鳳女出事的那個人!

是啊,鳳軍的士兵都是稱呼白芷為鳳主,不然就是白姑娘,他一時情急,居然忘記了這點。

「呵,愚蠢!剛才你就能逃掉,沒想到居然還折了回來。」那人的眼中滿是鄙夷。

沐瑾眼角一瞥地上那些痛苦的士兵,他,是不可能丟下同伴自己逃走的。手中的軟劍發出嗡的一聲,在地上畫出了一道痕跡,揚起沙土灑向那人的眼楮。

然而,只听砰地一聲,硝煙四起……

……

「爺爺,是右邊這條路!」承恩的回歸讓老人的眼中劃過欣喜,「那條?快,讓沐公子回來!」立即,一匹快馬追了出去。

老人的話讓承恩心中一驚,確實,隊伍中沒有了那白衣男子的身影,還未來得及多想,那馬蹄聲又折了回來。

「長老,不好了!」剛剛那追出去的士兵,此刻馬背上還馱著一個人,來到承恩他們身前時,那人已經毫無知覺地從馬背上滑了下來,渾身無力。

「老陳?!沐公子呢?!」老人一眼便認出來,這是方才跟隨沐瑾的士兵之一。

那年長的士兵在老人渡了一層內力之後幽幽轉醒,「長老,我,我們遭到了,異族突襲,沐,沐公子他……」

眾人頓時深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砰砰砰!四周響起的一陣連續的爆炸。

「有埋伏!」從土里冒出了一堆黑色,蜿蜒地朝著眾人襲去,然而,這些毒蛇早已經不是鳳軍所要忌諱的,刺鼻的藥味彌漫,地上的毒蛇瞬時痙攣起來,掙扎地在地上扭動著。

砰!一名詭異的男子從地上一躍而出,手中那怪異的長劍直指承林的後心。

「爺爺!」承恩驚恐地大喊,可是,老人只顧著對付地上的蛇群,反應過來時,那把利劍已經來到了眼前。

「吁——」急促的嘶鳴劃破天空,那金色身影伴著白色駿馬一躍而起,出現在那異族男子的頭頂,一道金色劃過,鮮血直噴雲霄,毫不猶豫的姿勢削落了那人勃頸上冰冷的腦袋,咚咚咚,滾落在地,眼楮,卻還是睜著的。

方才那些斷斷續續的話語一字不差地落入了遠處奔來的金色身影,如一陣風般,帶著凌厲的殺氣從眾人身旁一躍而過。殺了個人,不過隨手而已。

「白姑娘?!」

那決絕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停頓,承恩他們立刻丟下一地的毒蛇追了上去。

只是,那馬的速度之快,遠遠地將眾人甩到了身後,即使是遠遠的一望,都能感覺到馬背上那人肅殺的氣場。

大霧散去,滿地的紅色與黑色交織,承恩看著那靜立于馬上的背影,白芷的側臉泛著冰霜,眼楮死死地盯著那巨大的天坑。

「這里,怎麼會有個洞?」老人驚訝地看著那一地狼藉,地上的痕跡,就好像是一群人被巨大的吸力引進那黑洞一般,連馬匹都不見了。

「白姑娘……」承恩小心地在白芷身邊喚了一聲,可是女子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回應。

一抹白色從洞里鑽了出來,嘴里叼著一件血衣,承恩感覺到白芷的身子往後晃了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那抹金色沒入了黑洞。

「白姑娘!」老人立刻翻身下馬,趴在洞邊,驚恐的大喊,「快上來!」可是只傳來陣陣回音。

而承恩則撿起來小貂丟在地上的那塊血衣,隱約可見的白色,這是,沐公子身上的衣服。

洞里漆黑一片,濃郁的血腥味讓白芷覺得胸口沉悶不已,眼眶似有濕潤,卻強忍著不讓其掉落。「瑾?」顫抖的聲音在洞里響起,卻沒有任何回應。伸出手去慌亂在空氣中抓著,卻只有那冰涼的寒風。

吱的一聲,手腕上的鳳舞聖環發出了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四周,眼前的一切讓白芷再也忍不住晃了晃身子,一地的血衣,卻沒有半點肢體。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什麼?!

角落里的一抹綠色讓白芷呼吸一滯,僵硬地俯來,緊緊握住掌心的玉佩,閉上了眼。

當日自己給他戴上的避毒玉,說以後是要還她的,如今卻躺在這冰冷的地洞里,四周除了呼嘯的風聲,還有白芷的呼吸聲。

腳下一跨, 嚓一聲,半截黑笛碎成了粉末。

異族!心中那一杯水的憎恨瞬時暴漲,洪流般溢了出來,白芷呼吸的,皆是一片冰冷。閉上眼,再睜眼,哀傷早已被憤怒淹沒,久違的戾氣涌上心頭,白芷捂住了那沉甸甸的心口,一手撫在岩壁上,卡擦卡擦,指甲在岩壁上劃出了五道痕跡。

地面上的眾人緊緊地盯著那烏黑的洞口,「我下去看看。」承恩不放心,剛要跨腳進去,就被身旁的老人拉住了,因為承林看見了那白皙的手臂攀附在對面的岩石上,一個躍身,女子的背影便立在了天坑之旁。

「白姑娘……」

「鳳主……」

金色的衣衫劃破了數道,白皙的手指滑出一絲絲鮮紅,隱約可見那有些顫抖的身影。

袖中的粉拳一握,那女子微微側頭,「向展城出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冰冷的語氣帶著一絲沙啞,緩緩地從那蒼白的唇中流出。

一直以為,只要不爭,她就可以過上自己所想要的平靜生活。

一直以為,只要無視,她就可以避開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原來,平靜的生活,依舊要靠強大的自身來換取。

原來,她一直都錯了,在這個時代,只有力量,才能為自己博得一絲寧靜的天地。

慢慢閉上眼,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來到這個世界發生的點點滴滴,原來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只是太過眷戀于當下的平靜,才遮住了她真正的眼楮。

是啊,這才是她吧,原來鐵血的生活,才適合她,才能讓她保護自己所珍愛的人。然而,她珍愛的,只有一人!

傷她者,死!

傷她所愛者,生不如死!

滿身殺氣迸射,讓眾人驚呆了眼,這,還是那個一身淡然的傾城女子嗎?月色之下,寒風吹過那額邊的發絲,眼角上掛著的,不知是血,還是淚,原本裝載了滿天星辰的眼,充斥著濃濃的狠戾與憎恨,衣裙飛舞,卷起的風,都帶著滿滿的悲涼和戾氣。此刻的鳳女,不是救世之主,而是地獄修羅。

噗的一聲,一堆血衣甩在眾人面前,刺傷了每個人的眼。這是,他們鳳軍的衣服!

那些人的亡魂,好像就在這天坑之中,不甘的嘶喊著徘徊著。

「鳳主,是我,對不起你。」死里逃生的老陳跪在白芷腳邊,那僵立的身影終于轉了過來,伸出手去,慢慢地覆在老陳的頭頂,承恩分明看見她的唇,動了動。

不知道是在說,他不會死,還是他不會白死。

……

艼茗和艼若兩人低著頭,站在城牆之上,看著街道兩邊的士兵疲憊地靠在牆壁上,為彼此包扎著傷口。沒有人願意和他們說話,沒有人肯再多看他們一眼。

「妹妹。」艼茗看著那泛著淚光的眼角,伸出手去拍了拍艼若的手背,長這麼大,他們兩人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視,更重要的是,那一對對漠然的眼神,讓兩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可是,他們明白,這一次他們是真的做錯了。

轉過身去看著城牆上負手而立的男子,明月將軍從方才到現在,就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甚至,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責備的話。

「對不起。」艼茗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居然彎下了腰,對著方顧之和展城的守城將領深深地鞠了一躬。

艼若皺著眉頭,握著雙手,看著她的雙生哥哥第一次放下了皇族的尊嚴與傲骨,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久久過後,艼茗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直到一雙大手將他的肩膀扶了起來,「麟國的皇子。」方顧之拍了拍他的雙肩,眼中的深意,艼若看不懂,艼茗,卻看懂了。

將那略瘦的身子往城牆上一帶,艼茗的視野頓時千變萬化。

蕭瑟的戰場上,破敗的軍旗,凌亂殘破的身體,了無生氣地倒在腳下的黃土地上,生命的痕跡在這里顯得如此脆弱,又如此刻骨。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些為了保護自己,死在敵人倒下的麟國士兵。

他是麟國的皇子,卻眼睜睜地讓自己的百姓,替他去死。

艼若站到了他的身邊,這一眼,才讓她感受到了那種驚心動魄,他們,就是在這樣一個修羅場上,踏著士兵的尸體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回到了城中,那一巴掌,豈能解釋得了自己眼前的一切。

悲傷悔恨的淚水奪眶而出,低下頭來雙手捂住了臉,「對不起,對不起……」

一旁的守城將領冰冷的眼神,終于緩和了下來,其實,他們也只是一對孩子,讓他們面對這樣殘酷的戰場,確實太過嚴厲,但是,明月將軍的用意,他是知道的。

艼茗是麟王最疼愛的皇子,將來,便很可能是麟國的君王,提早讓他意識到自己責任的重要性,對于麟國來說,何嘗不是好事,那些為保護他們而犧牲的士兵,正是用自己的血,澆醒了他們未來的君王。

「報——」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上城牆,手中拿著一紙信函,方顧之迅速打開,突然睜大了眼楮。「起兵,迅速前往新城!」

新城,是北冥洛佔領的第二座城池。

信上來報,一支強大的神秘軍隊突然出現在新城之外,以破竹之勢快速攻打著那駐扎的北**隊,為首的將領,據說,是熠國的一名公公。

熠國的公公,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只是為什麼,她是以熠國公公的身份領兵,而不是鳳女?方顧之百思不得其解。

……

混亂的戰場之上,為首的男子以極其靈活的方式越過了無數北國士兵的阻擋,踏著這些活生生的頭顱直逼城牆之上的北國將領。

「放,放箭!」第一次,那北國將領感覺到這種無邊的恐懼。突然冒出來的神秘軍隊居然能越過他的眼線,毫無預警便突破他們的防線直達城門之下,那奇怪的鎧甲不似四國中的任何一個國家,奇特狠戾的打斗方式讓北國士兵招架不及。

年輕的男子如野獸一般攀上了堅固的岩壁,一眨眼便來到了北國將領眼前。

眾人大驚,那些弓箭手此刻卻毫無用處,他們能遠程攻擊,對于近距離搏斗,弓箭反而成了累贅。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那北國將領大喊,年輕的男子卻好似沒听見一般,抽出腰間的長劍直逼面門,身旁的士兵立即蜂擁而上,然而,卻絲毫不是這單槍匹馬闖進來的奇怪男子的對手。

他的眼中冒著火花,讓人望一眼便心中生畏,那感覺,好像是與他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砰地一聲,城門被那些瘋狂的士兵撞開,將軍眼睜睜的看著神秘大軍如修羅一般殺進了他們好不容易奪來的城池,其中一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一身金色戎裝,此刻正立于城牆之下,挺拔的上身巋然不動,似乎注意到他的注視,緩緩抬起頭來,那一眼,竟讓他感覺到一股無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到底是誰?

「啊——」一聲哀嚎將那北國將軍的思緒拉回,他驚恐的發現,自己手下的士兵居然已經死傷大半,眼前的年輕男子身上帶血,冷酷的表情帶著那一把長劍,咻的一聲朝著自己刺來。

鏘鏘鏘!

兵戎相接,那北國將領被承恩那詭異的內力震得往後退了幾步,不由得大駭!這年輕的男子居然能有如此修為,何時四國也有這樣一直駭人的軍隊。

「啊——」最後一聲哀嚎,擋在那將軍身後的士兵了無生氣地倒下,一抹刺骨的冰涼在他轉頭之際,架上了他的脖頸。

「你……」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噠噠噠……

輕輕的腳步聲緩緩地靠近那不敢動彈的男子,突然小腿一陣劇痛,不知是誰在他身後狠狠地踹了一腳,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眼前出現了一雙干淨的靴子。

毫無感情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說,北國國師在哪?!」

這冰冷的聲音好似冰水一般從頭淋下,直接寒至心底,北國將領壓抑住內心的恐懼,慢慢抬起頭來,卻看見一張絕色的小臉,一身的男裝打扮,是女子?可是那一身煞氣,又不像女子。

一道銀光閃過,那北國將領只覺得掌心一陣刺痛,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將他的手掌牢牢地釘在了身後的城牆上,「說,北國王子在哪?」

「你,你是誰?!」死咬著牙,那北國將領臉部僵硬,突然發現,四周每個士兵的臉,都帶著一種決然的殺氣。

然而,脖頸一黑,劇痛伴隨著一陣溫熱,從那北國將領的脖頸處慢慢滑落,另一道銀光將他的另一只手掌釘在了身後的城牆之上。

「跪下!」幾名鳳軍士兵壓著那剛剛俘來的北國士兵,狠狠地將他們摔在了地面上。他們吃痛的抬起頭來,就看見這麼一副詭異的景象。

他們的將軍低垂著頭,雙手被牢牢地釘在城牆之上,一抹鮮紅從那了無生氣的脖頸處緩緩流下。

「放心,他沒死。」只是,比死更痛苦。

北國士兵們驚恐地轉頭看向那聲音的來源,不料一拳重擊下來,將他們的臉打偏至另一邊,「說,你們的領帥在哪?」

幾名士兵忍著劇痛,認命地閉上了眼。

突然,其中一名士兵的口被強制掰開,承恩將一粒藥丸塞了進去,頓時,那士兵雙目瞪大,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起來,他的五官開始流血,卻始終無法咽下最後一口氣,掌上青筋暴起,瘋狂地抓著地面。

「我有千百種方法,能讓你們說出來。」突然冷卻的語氣讓那幾名士兵打了個激靈,身旁的伙伴那痛苦的樣子,讓他們再也受不了內心的煎熬。

他們北國士兵不怕死,可是,他們要面對的,卻是生不如死。「王子,王子他已經撤退回了建城。」建城,是北冥洛攻下的第一座麟國城池。

早在鳳軍攻打新城的前一刻,北冥洛火速從邊門撤往建城。

一抹冷笑泛上嘴角,素手一抬,「起兵,建城!」北國王子,不論你在哪里,挖地三尺,都要把你挖出來!

城牆上的鳳軍火速離開,獨留下那名年輕的男子,俯瞰著地上的幾名北國男子,眼中流淌著一種叫仇恨的東西。 嚓 嚓幾聲,那幾名士兵脖頸一轉,以一百八十度不自然的弧度掛在了脖頸上,承恩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便大步跟了上去。

當方顧之的軍隊趕來時,只看見這樣一個畫面。

蕭瑟的戰場之上,橫七豎八倒著大片北國士兵,卻沒有一個是熠國士兵,難道說,那支軍隊沒有損傷一分一毫,便將這個新城拿下了?所有的人壓抑著內心的震撼,穿過了這無聲的修羅之場,每個人的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前一刻這片戰場上的壯烈場景。

「將軍……」那麟國的將領驚恐地看著那被釘在城牆之上的北國將領,他還記得那一日,就是這個人將自己狠狠地打下戰馬,他的身手十分了得,究竟是誰,能將他置于這樣的境地。

方顧之的眼神集中在那北國將領掌心的兩根銀針。

白芷?!何時,她的手段也變得如此毒辣?為何她會突然攻打新城的北國士兵,只是單純的想要援助麟國而已嗎?看不透,猜不透。真的是她嗎?他,不敢相信。

「起兵,建城!」

不論如何,他都要探個究竟。白芷,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然而,也許是天意弄人,方顧之每次趕到,卻只能抓住鳳軍的尾巴。

短短幾個時辰,那神秘的軍隊已經將建城拿下,所到之處尸橫遍野,這一次,守城的北國將軍,是被倒吊在城門之上,這樣的手段讓每一個士兵不由得脊背發寒,如果這支軍隊不是熠國的,又會是哪個國家的神秘勢力?

不同的猜測從心中冒出,方顧之的表情越發嚴肅,現在的他已經能肯定,白芷身上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怎麼會如此激進地攻打北**隊。

離王呢?為何沒有勸阻她?

「報——」前方察看的探子再次折回,這會帶來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熠**師率領神秘大軍,攻打北國邊境?

天空中一顆銀星,劃出了一道狹長的弧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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