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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鐵血男兒

當陽光再次透過草屋的縫隙直射在獨孤天臉上的時候,他這才被強烈的光照刺的勉強睜開了眼楮。他強撐著手,想要坐起來,卻感覺到胸口一陣痛,口中一甜,差點吐出口血來。他知道這次受的內傷並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好得了的,索性便只好重新躺下,卻看到正趴在床邊熟睡的詩心,又是一愣,看著他靜靜的面孔,頓時陷入了沉思,這才記起剛才昏迷前的事情,不由尋思道︰「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屢次三番冒死救我?他明明是個男的,可為什麼身上卻總是有一股女孩子般的柔情和氣味?他們的氣質多麼想像啊!就邊說話的語氣,以及神態都是那樣相似,還有此時睡覺的表情和姿勢也是那樣吻合,還有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那對淺淺的酒窩都簡直一模一樣,如果我不是親眼見到嫣兒已經死了,也許我真會把他當作嫣兒的,可是他卻明明是個男子,為什麼世上竟有如此想象之人呢?為什麼?」此時他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覺得迷惑,他不由又想起了她,想起那個曾經一見面就要拿著劍想殺自己的女孩子,想著那個曾經陪著自己經歷過無數劫難的愛人,想著那生起氣來就故意不理自己的嫣兒。這些年來他一直躲在海外,整整陪伴了她八年。雖然八年的時光很久,可是對他來說卻是異常短暫。在這八年里,他每天都會去看她,陪她說話,以免她在那邊太過寂寞和孤獨。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為了抑制內心的痛苦便不停的練劍,這八年來,他的劍法已有了質的飛躍,可是縱然他成為天下第一,又能怎麼樣呢?他還是不能把她從那冰泠地方弄出來,然後救活。

他此時看著面前的詩心,想起從最初與她剛剛見面,她便怒氣沖沖想要一劍殺了自己,再到他喝的酩酊大醉,親手將銀釵送給她,還教她劍法,最後到她的身體像雪花一樣飄落到萬丈懸崖算起,這個過程好像也是整整八年,可在那八年之中,他們卻只相聚了短短二年不到的時光,先前的一年,是他們由相識到相知的過程,雖然苦澀卻也甜蜜,中間的六年,卻是他二人生死分離的痛苦時光,最後的一年,才是他們之間最幸福的時光,然而卻又太過短暫,如今剩下的日子,注定他要孤獨而痛苦的過完。

想著想著,他的淚不由又流了下來,他已記不清,多久沒有流過淚了,也許淚早已流干。可是今天,他卻又流淚了,只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笑容,他怎麼也想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想像之人,他們的一笑一頻,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相似。以致于使他誤以為她又活了過來,當時他是那樣激動、高興,仿佛進入了夢中一般,可當他驚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只不過又是一個夢罷了。這些年,他做了太多太多的夢,可每一個夢都是噩夢,每一次醒來,他就會如臨深淵,每做一次夢,他就會加深一層對她的思念,甚至對她的愧疚,可是今天,他卻做了一個甜蜜而幸福的夢,只可惜這個夢醒的太早,太早,以致于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起了自己一生的悲慘命運。

「命運到底是什麼東西?」無數次,他都這樣問自己,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答案。

從一出生他就注定是一個不幸的人,克死爺娘,差點被父親摔死,害死爹爹,後來又接二連三害死那麼多人,使得所有的親人都落得一個無比淒慘的下場。

「我真是天煞孤星嗎?我真的還有親人嗎?」他看著眼前的詩心,不由又想起了樹林中他說的話來︰「你還有親人,他們就快要死了,只有你才能救他們,只要你能找到一個有緣的人,將你眉心的紅痣去掉,你的親人就會得救?」

「親人?我真的還有親人嗎?林姑娘死了,姐姐、哥哥也死了,蘭兒、嫣兒跟著也去了,就連大娘、二娘也不要我了,甚至只有一面之緣的親佷子也死在自己的手里了,這個世上我哪還有什麼親人?就算是有親人,我還是遠離他們的好,不然遲早他們還會被我連累。」

「可是他說過,如果我不去救他們,他們也照樣會死的。可是他們到底是誰?他們到底在哪里?是誰要害他們?還有那個有緣人,他是男是女?他又到底在哪里呢?」

此時他的腦子里,已不僅僅再是煩惱,身體好似要炸天一般,使他痛不欲生,這種感覺已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他都會為之發狂。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突然大聲問自己。

一時間,宏亮而滄桑的聲音震的幾乎草屋就要倒塌,細灰不住的開始望下面掉,房子也在震動。

剛才還爬在床上熟睡的詩心突然被獨孤天這麼一聲大叫,嚇的「啊」了一聲撲倒在他的懷里,身體已止不住渾身發抖。

獨孤天再次看到詩心,這才又慢慢清醒過來,就當詩心撲倒在他懷里的時候,那一瞬間,他忽然在耳邊又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天哥哥,救我」

這個聲音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將他驚醒,每一次驚醒他都是伸著長長的胳膊,想要緊緊的拉住她,不讓她掉進那個寒冷的懸崖,可每次,他什麼都沒抓住。

現在他終于抓住了,他輕聲安慰道︰「嫣兒,不怕,有天哥哥在。」

詩心這時也才清醒過來,見自己正躺在獨孤天的懷里,雙手被他緊緊握著,頓時臉上一紅,連忙抽出雙手,站了起來,卻發現獨孤天已是滿臉淚水。

他不由一怔,輕聲問道︰「獨孤兄,你怎麼了?」

獨孤天剛剛還在緊緊的抓著詩心的手,突然間又被他抽了回去,頓時清醒,這才知道自己又把詩心當成心愛的人了,不由很是尷尬,半晌才道︰「不好意思,詩兄弟,在下」他說到這里,卻不知如何再說下去,只用拳頭輕輕打著床沿的木頭。%

詩心見他尷尬,不由笑道︰「哎,我說什麼呢?原來是做惡夢了,我小時候就是這樣,一做惡夢就往爺爺懷里鑽,爺爺也總是笑我膽子像老鼠一樣,是我不好意思才對。」

獨孤天一愣,這才明白詩心的意思,不由很是感激,便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詩心見天色已大亮,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面,連忙笑道︰「獨孤兄,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做飯去。」

獨孤天雖然有些餓,可卻不想吃飯,此時他最想做的就是呼吸一下外面新鮮的空氣,也許這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受用,一想到此,他便朝詩心說道︰「詩兄弟,今天天氣真好啊!」

詩心也望了望外面,道︰「是啊!獨孤兄,算來你在這里養傷已經有些時間了,老悶在屋里也不太好,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獨孤天見他如此善解人意,不由笑道︰「那就有勞詩兄弟了。」

詩心這才要上前扶獨孤天下床,卻被他拒絕了,便只好做罷。

獨孤天用雙手撐著床沿,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又費力將雙腿移到床邊,這才咬牙站了起來。

起床,這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只是幾秒鐘的事,而他卻做了足足五分鐘不止,此時待他站起來之後,頭上身上已滿身是汗。待他慢慢移出第一步時,他不由輕輕吐了口氣。

詩心看著獨孤天吃力的樣子,好幾次想伸手去幫他,可卻又忍住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任何是時間都不需要別人的幫助的,他的身體看起來是那樣蒼老,仿佛一個弱不經風的老頭,可他的意志卻像剛鐵一樣,讓所有人看了,都是忍不住產生敬意。

想想半個月前,眼前的這個人所受的傷,他原本以為他會終身殘廢,從此成為廢人,誰又能想到,這些天來,每天他都在用自己最大的毅力去克服所有的病痛,他甚至用內力,硬生生的將體內所有的余毒都逼了出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有時,就連詩心都在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血肉,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成的,他為什麼總是不知道疼痛一樣。

此時獨孤天就站在草屋的門口,此時天是那樣的藍,清晨的空氣又是那樣的清新,使他不由自主的忍不住多吸幾口,甚至閉上了眼楮,開始享受這種久違的感覺。

詩心擔心他站的太久,不利于傷情恢復,連忙搬過一個稻草扎成的凳子,走出門外,放在門口道︰「獨孤兄,你傷勢剛好,不亦久站,還是坐著歇歇吧!」

獨孤天回頭看了一眼詩心,不由輕輕一笑道︰「多謝詩兄弟的好意,在下已經坐了那麼久了,早就睡累了,現在只想站一會,呼吸一下這新鮮空氣。」他說完便頓了一下道︰「勞煩詩兄弟幫老夫把劍拿過來一下。」

「劍?」詩心听後,不由一愣道︰「獨孤兄,在下知道你的劍很寶貴,不然以洛陽三雄的身份自然也不會瞧上眼,你放心好了,你的寶劍在下已替你好好的保管著,保證不會丟的。」

獨孤天輕輕搖了搖頭,笑道︰「詩兄弟待老夫如此情深意重,莫是說把劍,就算是老夫的腦袋,詩兄弟只要喜歡隨時有可以取去。老夫只是看這空氣新鮮,想運動一下,別無他意。」

詩心早已是驚的是目瞪口呆,半天才道︰「獨孤兄,以你現在的身體不如等傷好一些再運動不遲啊!」此時他心里著實想不明白,眼前的獨孤天到底心里在想什麼,剛剛撿回一條命來,如今卻又要想練劍,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獨孤天見詩心如此關心自己,一時心中很是感激,嘴里只是平靜的說道︰「詩兄弟,老夫自有分寸,多謝關心。」

詩心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沒有用了,只好轉身進屋,從桌上拿起了那把足有七八十斤的鐵劍,吃力的走到孤獨天面前,雙手將劍遞給他道︰「獨孤兄,如果實在不行,就不要勉強了,身體要緊。」

詩心因為早已領教過獨孤天的劍氣,將劍遞給獨孤天後,便連忙朝後退了幾十步外,以免被劍氣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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