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閣老進京的消息早已傳到翼王府,墨嘯宸特意告了假休在府中準備迎接董閣老,換下了一身繁重的官服重又穿上素色的便服。龍吟雪看的有些恍惚,曾幾何時這個男子總是一身鮮艷的服飾出現在她跟前,妖孽邪氣,如今竟是絲毫都看不出以往的樣子。
似乎自大婚之後就很少見這個男人穿的一身騷包,雖然偶爾還是有些不正經,但總體說來變了很多。
約模快要晌午時分墨御宸和阮雲亭出發去迎接董閣老,龍吟雪帶了一眾家僕拾掇出了幾間廂房,也不知董閣老是個什麼樣的人,布局就按著她的想法來了。听墨御宸說董閣老不喜葷食,又差了銀霜去吩咐後廚往後膳食以素為主。
待她一切都準備好了,墨御宸也回來了。听聞董閣老是個極有個性的文臣,當年因為董賢妃逝世,查證無果後皇帝宣布董賢妃是暴斃,董閣老直接罷朝幾日,後來竟是直接告老還鄉,任皇帝用盡手段都沒能留住,就是這樣一個有個性的人竟然有大部分文臣都是他的門生,龍吟雪對董閣老這個人還是很好奇的。
帶著銀霜紫鳶迎出門去,只見一精神抖擻的老者滿臉帶笑的和墨御宸說著什麼,老者一身樸素的粗布衣,兩鬢花白,雙手負在背後,腰背挺得筆直,倒真是一個有傲骨的老人。
「這就是御宸你的王妃吧?」董閣老看到龍吟雪,臉上帶著慈和的笑容,仔細端詳一番甚是滿意的點頭。
「晚輩吟雪見過董閣老。」不等墨御宸回話,龍吟雪便上前執了一個晚輩禮,也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是御宸的王妃怎能這般見外,該改口才是!」董閣老似有些不悅。
龍吟雪略一猶豫斂眸道:「孫媳見過外公。」
「甚好,甚好啊!」董閣老點頭道:「喻琴也該是開心的!」
董閣老話音落下墨御宸臉色明顯一僵,就連董閣老身後的董家晚輩也都有些沉默,龍吟雪便也猜到董閣老口中的喻琴是何許人。
「嫂嫂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兒,御宸哥哥真有福氣!」一個身著一身女敕黃紗裙,梳著雙平髻的丫頭上前親昵的挽住龍吟雪的手臂俏皮的說道。
龍吟雪不大習慣與陌生人這般親近,看這小丫頭的樣子也該是董家的小姐,又不好落了董閣老的面子,略顯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算是回應。
墨御宸自是看出龍吟雪的不自然,兩步上前拉開那丫頭,指尖點著小丫頭的額頭,寵溺的說道:「你都不曉得自己介紹一下是誰,你嫂嫂可是不識得你!」
小丫頭吐了吐粉舌,轉頭一本正經的對龍吟雪說道:「我是董家ど女董燕飛,和嫂嫂同歲哦!」
龍吟雪笑了笑,招呼道:「各位從徐川一路進京也該是累了,吟雪略備酒菜,不若先到廳里坐吧!」
董閣老爽朗的大笑兩聲,對龍吟雪說不出的滿意,他對龍孝可謂是了解甚深,龍吟雪的生母也曾是他的門生。本以為這孩子在天山七年,身上沾染的江湖習氣定是不少,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得以見到龍吟雪才算是真的滿意,配得上他女兒的孩子,沒有辱沒龍孝夫婦的名聲。
這邊董閣老入京翼王府一片歡騰,毓秀殿里卻是一片冷寂,紫瓊貴妃依然一身絳紫色宮裝,手中拎著一壺瓊漿玉液喝的歡,皇帝負手站在紫瓊貴妃面前,紫瓊貴妃卻是眼皮都不抬。
「瓊兒,你就這般恨朕?」皇帝負于背後的手緊緊握拳,似有些緊張。
「臣妾不敢。」紫瓊貴妃的話平淡異常。
「呵,不是不恨而是不敢……」皇帝自嘲的笑笑。
「皇上答應過臣妾不讓酒兒參與皇褚之爭,如今這般怎麼說?皇上還答應過臣妾會替賢妃姐姐報仇,這些年皇上又在做什麼?」紫瓊貴妃終于抬起頭來,美眸中閃著淚光,卻是倔強的不讓它落下,一字一句都在指責皇帝:「皇上不但沒做到,還讓罪魁禍首寵冠後宮,成為四妃之首,臣妾還能相信皇上嗎?」
「瓊兒,這宮里惠妃是受喻琴照顧最多的人,怎會害死喻琴,怕是你想多了!」皇帝眉頭微皺。
「臣妾倒寧願是自己想多了。」紫瓊貴妃低了頭把玩著空酒杯,一滴溫熱的眼淚濺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聲音幽幽:「惠妃心有多狠毒,皇上根本想象不到!臣妾也沒能想象到那樣柔弱的女子竟能心狠手辣到那種地步,害得我的皇兒還未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胎死月復中,還害死賢妃姐姐!」
「你喝多了。」皇帝不耐的甩了甩袖袍。
「臣妾清醒的很!沒有真憑實據臣妾如何敢說?」紫瓊貴妃倔強的抬眸,眼眶微紅,睫毛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珠。
「那你便拿出證據,朕定不會放過害死喻琴的人!」皇帝身子微顫,似有些信了。
「賢妃姐姐當年的近身丫鬟就是證人,可是她們都死了!」紫瓊貴妃忽而嘲諷的笑了笑,當年惠妃鐵血的杖斃琉霞宮的一干宮女,她還當是惠妃一時怒火攻心才會遷怒于人,如今查清一切她才知道她當年的想法有多可笑!
「你喝多了,好好想想吧!」皇帝只當是紫瓊貴妃醉酒胡言,拂袖而去。
這些年紫瓊貴妃不只一次說過這樣的話,每一次都是酒後,他也從未當回事。
紫瓊貴妃看著皇帝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一片冷然,這個男人看似多情,實則最是無情,不論是她還是惠妃亦或是皇後都沒能在他心里有個地位,董賢妃死了也不過才能讓這個男人偶爾想起罷了。她們這些女人為這樣一個男人勾心斗角,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