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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正室手段

入夜,欣瑤想要歇下,卻見李媽媽支走了丫鬟,從懷里掏出一方錦盒,遞給欣瑤,笑道︰「小姐,門口小叫花子遞我那兒子的,說是給你的,小姐快打開來瞧瞧。」

欣瑤接過錦盒,輕輕打開,是兩串碧璽香珠手串,翠色瑩瑩,光華靜潤。

李媽媽笑道︰「小姐,這人是誰啊?去年送了小姐塊玉佛,今年又送了兩串手串,神神秘秘的!」

蔣欣瑤合起錦盒,遞給李媽媽道︰「收起來吧,我要歇了!」

李媽媽正欲再說,見小姐臉有疲色,只得放下帳子,滅了燈,把門帶上,與外間的碧苔,輕絮交待了幾句。

欣瑤微微一笑,便沉沉而睡。

……

中秋剛過沒幾日,一連三天下起了綿綿秋雨。

這日丑時三刻,東園一陣喧囂,懷胎九個多月的菊憐突然羊水破了,發動起來。

同屋的丫頭披起衣裳便往秋水院跑。顧氏剛想起身,不料卻被蔣宏生一把摟住。

蔣宏生對著來人厲聲道︰「一個丫鬟生孩子,這點小事也要煩著二太太,你們怎麼當差的?還不快去把穩婆請來候著。」

顧氏心中盤算了幾下,柔聲道︰「春蘭,幫我去瞧瞧,有什麼事再來回我!」

春蘭在外頭應了一起,側著耳朵听了听里頭的動靜,便往西邊去。

吳氏院里的人見二太太跟前的大丫頭來了,心里敞亮。

蔣元航白日里剛剛被父親責罵過一頓,晚飯時跟兩個姨娘喝了些酒,睡得正香,听院子里有人哭嚎,氣得罵了聲娘,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唯有吳氏,挺了八個多月的肚子,披了件衣裳。在外頭坐陣。

一天一夜後,菊憐九死一生,產下一子,重七斤八兩。老太太取名蔣子軒。兩個時辰後蔣子軒的生母血崩而亡。

是夜,吳氏大著肚子跪在老太太跟前,聲淚俱下請求老太太把小子軒過繼到她名下。

老太太一言不吭的任由吳氏跪著,一柱香後,才讓錢嬤嬤把二女乃女乃扶起來,並同意了她的請求。

吳氏到底是八個多月的身子了,這一跪,當天晚上就發動起來,西院眾人嚇得人仰馬翻。沒過多久,二太太及錢嬤嬤均趕了來。

好在白日里吳府听說女婿房里的通房丫頭難產而死。嚇得趕忙請了兩個穩婆送到蔣家候著,這才沒有手忙腳亂。

第二日午時,吳氏生下一女,重五斤一兩,老太太取名蔣若梅。蔣家兩日之間。就有一男一女兩個嬰兒呱呱落地,這讓人丁稀少的蔣家一下子生機勃**來,老太太的臉上笑意更勝。

欣瑤雖不出院子,但府里的事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時李媽媽眯著眼楮,身邊圍著幾個大丫頭,正不遺余力的灌輸著凡是爬床的丫鬟都沒有好下場的理論。

蔣欣瑤歪在貴妃塌上,看著眼前眾女。心里微微的嘆息了一聲。

欣瑤知道李媽媽這般行事,完全是為了她。再有幾個月,便是她的婚期,眼前的這幾個丫頭跟了她快十個年頭,也到了十五六歲花一般的年齡,歲數一長。心里頭的想法自然會多,為了自個的前程,保不準就有那歪心思的,李媽媽不得不時常念叨念叨。

菊憐的下場,欣瑤早就幫她碼準了。

吳氏在娘家。生母早逝的情況下,能帶著豐厚的嫁妝,怡然自得的嫁到蔣府,本身就不是個簡單的。

入了府,做了二女乃女乃,按說夫妻同心,她卻不與二爺一般只親近老太太、三小姐,偏與二太太、欣瑤走得更近些,足可以說明其心思深遠。

菊憐背主,有了身孕。吳氏故意縱容院里的人明里暗里踩菊憐,待到菊憐四面楚歌時,她劍鋒一轉,既不打,又不罵,只在暗地里彈壓眾人。

菊憐不是傻子,前後眾人態度的變化,她是最有體會的,自然知道二女乃女乃在背後起的作用。

倘若她以後能收斂些,低眉順目些,說不定還能活命。偏偏她把二女乃女乃對她的好,看作是二女乃女乃顧忌著老太太,顧忌著二爺,顧忌著她肚子里這塊肉,不得不向現實妥協,不得不向她示好。

因此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利的使出各種招數爭寵,向二女乃女乃示威。用意無非就是一個,我菊憐有了孩子伴身,有了二爺的寵愛,就算你是正房女乃女乃,你耐我何?

正是菊憐這一番舉動,才讓吳氏對她起了殺心。先前的一縱一收,不過是吳氏在試探菊憐的底線,到底是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頭,多少有著幾分情誼。倘若菊憐知好歹,吳氏自然會留她一命。哪曉得那丫頭果真是個蠢笨不堪的。既然她無情無意,也就怪不得吳氏心狠手辣。

吳氏一反常態,把菊憐當祖宗一樣的供起來,雞鴨魚肉日日不斷,還三天兩頭送補品,人參啊,燕窩啊,當歸啊。不僅不拘著二爺去她房里,背地里反而勸慰二爺常去菊憐房里瞧瞧,當然,這瞧,可不是看幾眼就走了的意思。

一個小丫頭,平日里不過是吃主子吃剩的殘羹剩飯,哪曉得肚子里有了塊肉後,就能跟正房女乃女乃平起平坐。滔天的富貴撲面而來,任她是誰也無法抵抗。

就這樣吃啊,喝的,再加上產房里稍稍動動手腳,菊憐的富貴夢還沒來得及做,小命就這樣玩完了。

蔣子軒呱呱落地就沒了生母,老太太發話過繼到吳氏名下,當嫡子教養。吳氏一夜之間,有兒有女,還落了個慈善人的名聲,惹得二爺百般感激,千般憐愛,一舉數得,真真是大贏家啊!

欣瑤轉過心思,正巧听李媽媽說到老太太讓二女乃女乃罰跪一事,猛的心下一沉。

老太太讓二女乃女乃這一跪,跪得大有深意。看來,有些事,還是盡早不盡晚啊!

……

轉眼到了初冬。這年的冬天,發生了兩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頭一件是翰林院編修鄭亮在回府途中帶回一絕子。

這女子姓蘇名萍,原是安徽安慶府大戶人家的獨女。父親犯了事,抄沒了家產,判了流放,她帶著老母親千里迢迢進京投奔遠親。不曾想親戚見其母女落魄無依,只丟了十幾兩碎銀子便把人趕了出去。

老母親怒急攻心,一病不起,花光了銀子還是撒手人寰。蘇萍當了身上最後一點首飾,才買了一副薄棺材,把母親下葬,自己則一身孝衣,生無可戀,打算自盡于老母親墳前。

恰巧鄭亮從莊子上騎馬回府,路經鄉野之地。見一座新墳前一女子哭得肝腸寸斷,下馬上前,只覺得眼前一亮。

原來這女子眉似新月,手可生花,一雙淚眼如空谷幽蘭般楚楚可憐。端的是人間極品。問其來歷,女子含淚死活不肯開口,趁人不備一頭撞向墓碑,幸得鄭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便是這樣,女子額頭已鮮血直流。暈了過去。

鄭編修向來是憐香惜玉之人,哪里舍得把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拋置荒野,棄之不理。當下抱了上馬,帶回府中。沒過幾日,這個名叫蘇萍的女子便成為鄭編修的第一房姨娘。

據說為了這事,鄭編修的正妻蔣氏很是鬧了幾日。最後在公婆的彈壓下,才悻悻作罷。

……

第二件小事則與許氏有關。

許氏自打金鋪被劫,怒極攻心,得了小中風,剛開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好在侯府請的太醫醫術高明,幾個月調理下來,除了說話有些不利索外,倒也無大礙。

周家經此一劫,銀錢上一下子吃緊,無奈之下,只得把鋪子盤了出去,接手的是個叫許燕鳴的年輕人。

周家的經濟來源,賺錢的除了金鋪外,還有京城外西郊的兩個莊子,余下的便是幾個零碎的小鋪子,做些小本買賣,賺不了幾個錢。

西郊的兩處莊子共六百畝良田,原本並不屬于周家。當年先帝因著慧妃一案,處置了諸多涉案官員,這兩處小莊子便讓安南侯府撿了個大便宜。老安南侯又作為嫁妝,給了女兒周雨楮。

周雨楮後來定居蘇州,離京之前又把這兩處莊子半買半送的盤給了許氏。就這樣,兩個莊子到了許氏的手里,周家也因此搖身一變,成了小地主。

如今周家衣食只得靠這兩個莊子,方能體面過活,因此,許氏的兩個兒子周相優,周相良只得常往西郊跑。

且說這日,兄弟倆剛入莊子,便听得莊中佃戶丟下農活,三五成群,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兄弟倆好奇,忙叫了人來回話,一問才知道,與周家莊子相鄰的西北角邊有戶人家挖溝渠,說是挖出了許多值錢連城的寶貝。這兩人一听,心下一動,忙派小廝前去打探。

小廝回話說這戶莊家人姓劉,名平,今年三十有六,家中一妻二子,世代為農,家*十畝水田,日子過得緊巴巴。

又說挖出寶貝確有其事,挖溝渠的幾個莊戶漢子親眼所見,說是那匣子里沉甸甸的,一打開來,也看不明白是些什麼,听上年紀的老人家說都是些古物,是稀世之寶也未定。

那小廝絮叨了半日,末了又道︰「爺啊,那劉家忒好運,他們家挖的那道渠啊,就在我們莊子邊上,哥哥挨著弟弟,只差了一道田埂,那匣子東西要是往咱們這邊偏上一米,那就是咱們家的了。」

兄弟一听奇了,有這等事,便親自往田頭走了一遭。

ps︰

謝謝書友午馬,107,坐等風來,葉靜妹子的打賞。

謝謝給包子送來月餅的書友,包子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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