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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柔將眾人屏退,只留下吳思成和李嬤嬤在身邊。

她將錦盒握在手里,望了望床上危在旦夕的上官疏虞。輕輕地打開錦盒的蓋子,一條黃色的錦緞絲帕將靈芝蓋住。縴縴素手扯下那條薄薄的絲帕,半只發出淡藍色微光的靈芝讓她眼前一亮。

十年長成,記載著多少人的貪念。

自己的手指是冰涼的,輕輕地拈起,像拈起一枚鑽石,何止是鑽石,現在,這只靈芝對于冷月柔來說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想到王爺是為了她才受傷,她的心便更疼了。

王爺的胸口已經包扎過了,可是白色的繃帶上還是滲出血跡。她微微皺著眉頭,快速地走到床側,吳思成領了她的一個眼神,趕緊就飛奔了過來。

她眸色深沉,有嚶嚶淚光,她用冰涼的手指撥開他的嘴唇,他的白色牙齒發出淡淡的微光。她輕輕抬起他的下巴,食指和拇指捏著他的臉頰,嘴巴瞬間張開。

她迅速地將手中的那半只靈芝塞入他的口中,然後闔上他的下巴,讓吳思成用內力將它送入他的肺腑。

冷月柔的臉色也開始發白,她甚至感覺到渾身酸痛,以及忽冷忽熱的那種感覺又突然而至。可是她忍著,她不能叫任何人瞧出來,現在王爺重病在床,她不能再臥倒,王府上下沒有了主心骨,相當于一盤散沙,所以,她必須堅強。

李嬤嬤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王妃也累了,老奴守在這里,我找下人送你回去。」

冷月柔回身拽住了李嬤嬤說道︰「不,嬤嬤,我要在這里陪著王爺,我要等他醒過來。」她強忍著渾身的酸痛,以及脖頸間那陣劇烈的疼痛,苦澀地笑笑。

李嬤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勸不過這個倔丫頭,就說道︰「好,老奴就陪著王妃,放心吧,這靈芝有高山的靈氣,一定可以救王爺的。」

她點頭,她相信王爺一定會醒來的。看著他昏昏欲睡的樣子,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嬤嬤,王爺怎麼這麼傻,他完全可以不顧我的性命的。」

「傻孩子,老奴跟著王爺這許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著他為哪個姑娘如此上心,你失蹤的那段時間,王爺消瘦了不少,他四處打听你的消息,就連飯都吃不好。都說王爺是個冷血的人,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的苦。」

冷月柔听水兒說過,蘇王一直懷疑是當今太後殺死了自己的母親,所以,他從小就性格孤僻,獨來獨往,甚至不再相信任何人。

冷月柔將覆在王爺身上的毯子提了提,眸中是溫柔淒楚之色,她握著他的手說道︰「嬤嬤,王爺是我愛過的第一個男人,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好的。」

第二日一早,冷月柔趴在王爺的身邊,李嬤嬤就在門口守夜。

忽然,有重重的敲門聲。

「王妃,王妃,皇上派人過來說請王妃進宮面聖。」

李嬤嬤早就驚醒,趕緊起身去叫冷月柔。

冷月柔緩緩睜開眼楮,看著一動不動的上官疏虞心情極度低落,整整一個夜晚,王爺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她的心頭實在是堵得慌,而這個時候,那個什麼鳥皇帝還叫人讓她進宮,她抽他的心都有。

「王妃,這一去皇上恐怕要問王爺的病情,還有,那靈芝的事情,你可想好怎麼辦了。」李嬤嬤邊給她洗臉梳頭,邊關切地叮囑道。

「嬤嬤,我腦子里亂的很,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皇上關于剩下那半只靈芝的事情。不過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

李嬤嬤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但你要記住,這皇宮不比王府,萬事要小心為上啊。」冷月柔側過頭說道︰「嬤嬤,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小心的。」

「對了,王妃可以將這個交給小抿子,小抿子是皇帝身邊最得臉的太監,我跟他還有一些交情,萬事叫他照顧著就是了。」李嬤嬤從懷里拿出一只綴著漢白玉墜子的荷包,荷包樣子雖然有些老舊,但是細致的繡花圖樣不輸給當今最負盛名的繡娘。冷月柔抬眼望了望李嬤嬤。她只是低著頭用用木梳在她的頭發上游弋著。倒是看不出什麼。

今日,她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錦緞長裙,因為怕冷,嬤嬤又將配套的瓖著金邊的錦緞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色煞白,因此抹了一些胭脂在兩頰,她故意將半邊臉的青跡露出來,甚至另一側白皙的臉蛋上落下幾綹頭發。

轎輦已經備好,她帶著兩個丫鬟和一些禮品來到了皇宮。

皇宮的建築高端大氣上檔次,頗有亭台樓宇皆鬼斧之神功的樣子。每一處景致都精致異常,在記事檔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她就忍著滿身的疲憊來到了皇帝的養心殿。

她站在外面,幾個當班執事的太監,望著遠處緩緩走來的美人,早就著人通報了皇上。

「臣妾,蘇王妃冷月柔拜叩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個臉蛋白皙的小太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說道︰「煩請,蘇王妃稍等片刻,皇上那里有些事情還沒有辦完。」

冷月柔眯了眯眼楮,嘴邊含著最謙和的笑容說道︰「多謝公公。」她使了一個眼色,就見著幻雪提了一代銀子放在他手里。小太監立馬四下望望,隨即笑逐顏開地說道︰「王妃客氣,里面殷貴妃和皇上商量著皇後的壽辰。請王妃稍等。」他樣子謙恭,倒引得冷月柔有些不好意思。

「哦,公公不必多禮。」她膚如凝脂的臉上一片盎然,完全看不出任何身體不適的癥狀。但是,隨著微微的一側頭,她的另一半臉上的胎記就顯露出來,差點將小太監嚇到。

小太監神色晃了晃。

然後,他的神色瞬間微變,看著自己身後的方向,好像見到了鬼一般。冷月柔側轉身子,看到一個20出頭的女子,穿著暗紅的繡鳳錦袍,頭上是珠翠環繞。步履間同樣散發出雍容華貴的氣質,她微微仰著鼻息,每走一步都沉穩異常,是那種不符合年紀的沉穩。

小太監嘴打著哆嗦,口里磕磕巴巴地小聲叫著︰「皇後,皇後娘娘。」

然後,隨著女子漸近的步伐,眾人依次跪下。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冷月柔一樣跪下,只是自己的脖子後面剛剛受過傷,不能將頭低得太低。即便,她低著眉頭,那有些僵直的脖子卻低不下去,一動就牽著筋骨鑽心一般的疼。因此看上去,她對皇後是有些不放在眼里的。

「大膽,敢對皇後娘娘不敬。」站在皇後身邊的小丫鬟金月說道。

皇後鳳眸微低,眼角是不屑的神色,她沒有說話,而是對著金月說道︰「這是哪個宮里的,怎麼,還沒有見到皇上嗎?」

意思是,把冷月柔當成想要面見聖上蠱惑聖上的狐狸精了。

「臣妾不是宮中的主子,而是蘇王妃冷月柔。」冷月柔依舊低著眼楮,態度恭敬地說道。

剛才的那個小太監也立馬回答說道︰「回稟皇後娘娘,貴妃從早晨到現在一直在養心殿里。」

愛打小報告的奴才一定是收了不少好處的。

「哦。」皇後的嘴角漫揚,眼楮也跟著發出冷冷的光,緊接著說道︰「都起來吧,本宮這就進去,煩請公公去通報一聲。」

「奴才這就去。」小太監得令,恨不得給自己的腳丫子安上風火輪,那叫一個快字了得。看來剛才對冷月柔還不算奴顏婢膝啊。

「蘇王妃,這路上可辛苦?」皇後一改剛才倨傲的態度,抓著冷月柔的手噓寒問暖起來。眸中的光芒也微暖起來,完全不是剛才的冷寒。

冷月柔的嘴角抽了抽,這皇後變臉比變天還快。不過,她為什麼又對自己的態度熱絡起來?

「多謝皇後娘娘掛懷,臣妾這一路上還好。」冷月柔嘴角清淺,眸色溫暖,好像剛剛初升的太陽。

皇後的眉梢微微上挑,唇邊亦是散發著淡淡的粉色光芒,看上去很動人。

「昨個听說蘇王受傷了,現下可好了。」皇後突然問道。

冷月柔蹲了蹲身子,態度謙和,讓人看不出她內心的波瀾。

「王爺正在府中養傷,太醫說現在還不能走動,要過些時日才能養好呢。」冷月柔微笑道。

「那就好,金月一會給王妃拿點金瘡藥帶回去。」金月領命。

小太監急急地跑出來說道︰「皇後娘娘,皇上請您過去,還有王妃。」他氣喘吁吁,額頭的地方有一記紅印,一看就是被什麼東西打過。

看著王妃和皇後統統進去,小太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唉呀媽呀,真是嚇死爺了。

養心殿。

盤龍的柱子有四只。書案後面堆滿了奏折。一個美人從偏殿出來,神色有些慌張,那歪在肩膀半滑下的衣裳,有些曖昧。以及她脖子上的紅印,這忍不住讓人遐想非非。冷月柔低著頭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大膽。」皇後娘娘伸出胳膊,狠狠地扇了貴妃一個耳光,只見,貴妃面容上的五官可憐楚楚地糾結在一起,然後便開始站在原地嚶嚶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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