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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一亮,籍聰羽準備叫醒李玲璐,讓她過來拿些登山用具,準備登上困鬼山去視察一下那個鬼子洞。但李玲璐沒等電話打過來,就已經穿著一身登山便服來敲門了。

登山用具很早之前就準備好了,包括了照明、藥品、登山棍、披風、雨具、小刀、指南針、哨子、多用工具、繩子、打火機、干糧等等。

就在籍聰羽和李玲璐各背了個雙肩背包準備出發的時候,籍延就走了過來。籍延身上掛著一個老舊的皮水壺,打了綁腿,圍著包頭巾,走到面前伸手就用一條有些年份的木棍攔住︰「去這困人山的路我怕你們會迷路,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籍聰羽︰「阿爺,放心,你帶我去過,我還是記得清楚的。要是迷路了我還可以請救援的,我們自己去就行了。」說著就拿出手機晃了晃。

李玲璐︰「是啊,阿公你就別折騰這一段路了,我們去探查完就馬上回來。」

籍延︰「山上有些地方信號不好,或者根本就沒信號,你要是全靠這種數碼產品,我看你們連小命都要交代。」

籍聰羽︰「哪有你說的那麼夸張,求生技能我是有的,而且都是師傳于你,你這不是拆自己的台嗎?」

籍延︰「沒錯我是帶你走過幾次,但那是你小時候的事情了,這路記錯了一點就很容易迷路,而且小璐她從沒走過,萬一有個閃失,怕你是擔當不起啊!」

籍聰羽︰「行了,行了,一起去就是。阿爺你要去就多帶些東西,就一條爛棍沒用?」

籍延笑了笑︰「這根棍子比起你那些裝備稱手很多,你就別嘰歪了。」

李玲璐也笑了笑︰「羽哥,要不我們都那條木棍吧,這樣登山更有意思。」

籍聰羽卻皺了皺眉︰「路有些遠,趕緊走吧。」

困鬼山,位于籍家村北面,平時能遠遠望到隔了幾個山的山頂,山體不險要有些緩,相比周圍的山就顯得有些另類,像是長高了的小山包。籍家村有一支獵戶組織,他們經常游走在山里行間,為的是讓村民少受野獸襲擊,得益于政府的工作做得好,獵戶們現在遇到山里的大型野獸都由過去的捕殺轉為了驅趕,但曾經的過度捕殺已讓這一帶很難遇到大型野獸,因此獵戶也很少上山了。

夏天的山里除了鳥鳴蟲叫之外,就是陣陣的樹木搖擺聲,但這里要算得上大樹這個名號的都得有兩人抱以上的樹干,其他算不上的更是各種高低錯落,郁郁蔥蔥,整體的景色隨著人的移動而不斷變化,讓登山之人的喜悅心情更加高漲。籍聰羽三人一路走來,涼風送爽和著清新的空氣、明媚的陽光和剛開始暖和的溫度,讓人感到相當舒服。彎彎曲曲慢慢的走著,雖沒少絆倒和刮傷,但相比能看到這美麗的景色根本不算什麼。

早上的露水也沾濕了衣服,一直到中午總算是被自己體溫烘干,而抬頭一看已經是在困鬼山的山腳下了。困鬼山的山腳是一個寬大的地方,除了困鬼山比較緩四周都是峭壁,但是這里的風景卻是一絕。

籍聰羽長呼了一口氣,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呀,來到山腳了,下面的路就輕松很多了,但想不到前面這段路變的這麼難走,我都摔了好幾次了。大家就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走吧。」

李玲璐听到籍聰羽這樣一說,應和道︰「好啊,先休息一下也好,這困鬼山遠看很近,想不到走起來這麼遠的,彎彎曲曲的山路我都記不清來的路了。不過,阿公你好像很輕松的樣子,有什麼訣竅嗎?」

這時的籍延並沒有像籍聰羽和李玲璐一樣氣喘吁吁,看了看四周,說︰「自小就走這條路,對這里熟得很,這算訣竅吧。大家都走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啊羽,你還記得附近有個溪水潭吧,去打點水過來洗洗手。」

籍聰羽應了句好就跑進了旁邊的樹叢。

穿過層層樹叢,籍聰羽拿著空水壺的心情可是十分開心。前面的溪水潭不大,二十多米寬,三四米深,水體清澈透亮,幾無雜質,能看到中間有塊滾落的大石頭,這里就是自己小時候放假,阿爺常帶來看螢火蟲的地方。要數自己見過的地方那里最美,這個溪水潭比任何地方都要美麗上一百倍。

螢火蟲活動的季節,到了晚上,這個溪水潭就會由岸邊慢慢聚集起數以萬計的螢火蟲,點點星光亦明亦暗的閃耀,相若于天上的無數星辰,卻比星辰更加燦爛。溪水潭是靜得出奇的,就像一面鏡子,而水因光而靈動,它反射了螢火蟲大部分的熒光,使得潭面異常明亮,加上那些打到潭底的熒光混合了暗黑的水色反射回來,恍然間這就是一塊晶瑩通透的夜明珠。而潭水反射的無數光線到最後又反過來照亮所有的螢火蟲,更照亮了水面周圍一帶,使得水面煥然間變成了一個夢幻般的大舞台,螢火蟲就是舞台上的仙子,它們不斷游動著,不斷舞動著,變幻出各種絲線各種亮點,晃似這里的一切山水就是為它們而存在,這是給神仙欣賞的節目,暮然間就來到了凡間。這是自然界中神奇的一刻,也因為這神奇的景觀,使得在這里迷路的人都能夠憑借著這個會發光的溪水潭找回熟悉的路。

記得阿爺說過這個溪水潭叫「龍眼潭」,關于它其實是有一個神話故事的。

傳說一條萬年老龍為人間帶來了一年的風調雨順,人們為了感謝它就給它獻了很多美酒,老龍也是高興就把人們貢獻的酒都喝了,誰知老龍不勝酒力,喝醉了。喝醉不要緊,但要緊的是老龍醉酒昏眼,不小心就誤闖進了天河禁區。迷迷糊糊中的老龍在禁區里路過一個湯池,湯池里傳來了美妙好听的笑聲,就睜了睜左眼,左眼一睜看到的還真是不得了的東西︰那有一群正在嬉戲和洗澡的仙女!但老龍沒有理會,倒是覺得自己正巡游于人間,那些是凡人,因為他的雨水帶給了她們滋潤,她們這時正開心的嬉戲和洗澡!于是就又閉上眼楮迷迷糊糊的瞎逛去了。

仙女們在湯池洗澡是為了能夠成為佛祖的燈芯,只有經過天河湯池沐浴清心的仙女才是完全的洗滌雜塵光潔無邪,變為燈芯時才能照亮整個大千世界。但是就老龍這麼不經意的一眼,就搞砸了,仙女們的潔淨之身就因此有了不能清洗的污邪,有了污邪就不能再成為佛祖的燈芯了。老龍因此也就闖了大禍,而憤怒的仙女為求清譽就將老龍送到玉帝面前,要求玉帝把老龍處死。酒醒後的老龍自知死罪,為求給仙女們一個交代,當庭就自己插瞎了左眼並願意接受所有的罪責。玉帝對于這種yin邪之事也是從重處罰的,當庭就判老龍死罪。但佛祖得知此事後,卻認為老龍偷看仙女沐浴的眼楮已瞎,被老龍奪去的潔淨無邪之氣也因此釋放了出來,仙女既已重回潔淨無邪之身,只需再次沐浴清心就能除去污邪,也就繼續有資格成為燈芯,仙家就要慈悲為懷的大無畏精神導人向善,就請不要多生殺戮,善哉善哉!玉帝領旨當即從輕處罰,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為了防止天河禁區再有仙人誤闖,玉帝于是就命老龍永世看守天河禁區的邊界,以此作為懲罰。老龍既已獲刑但心生愧疚,受刑當天就在天河邊界處盤曲下凡到凡間化為神州大地的一條山脈,而他的右眼更化作一潭明亮的溪水,潭水近圓,中心有一大石頭,從高處看這完全就是一只巨大的眼楮,老龍就以此來遠遠地永世看守著天河的禁區邊界。

因為天河的邊界處在凡間一直都沒有神官管理,所以這里自古就風雨不調、水源時斷時續、妖魔鬼怪更是肆虐橫行,人們的生活苦不堪言。就在老龍的右眼化為溪水潭後,潭里流出的溪水就帶有萬年龍氣,凡是溪水流經的地方水木茂盛,風調雨順,肆虐多時的妖魔鬼怪因無法消受這種龍氣都盡數逃匿,得到老龍福蔭的人們自然也是生活安康幸福快樂。

種善因得善果,老龍帶給凡間新生的同時,也無意中救了一群被妖怪追殺的螢火蟲,螢火蟲感恩于老龍的解救,為了報答,就決定永世定居在老龍右眼化作的潭水旁,並且每天晚上都出來給這條老龍照亮天河邊界的位置。

這里是一個天地分界的地方,是通向天河禁區的地方,也是最後一道關卡,只有獲準進入的人才能踏步!而潭水的水體清澈透亮,更像是老龍要警戒後人︰做人要清澈閃亮,不要渾濁**。

神話故事于此,但這里的風水格局因為這一個潭的存在,形成了蒼龍盤踞、藏風納水的福地!阿爺的阿爺也就是高祖父更加說過「這地方就是籍家村的命脈所在」。

小時候的籍聰羽很好奇,對于高祖父說給阿爺听的東西,就想多了解一點,不僅是這里為何成為村的命脈,而是要挖出內幕來(是那位得道的風水大師給「吹」出來的)。但阿爺說到這里就怎麼也不再說下去了,那時的高祖父已經仙游多時,事情到了這像是沒辦法了。出于對自己好奇這一精神的敬重,自己只好向阿爺使出殺手 ︰番薯!阿爺愛吃東西,是個吃貨,但所有的食物里面,阿爺最愛吃的要算「地下熟」的番薯了。小時候就經常听阿爺說,要是能拿著這樣的番薯來到他面前,什麼話都好說。就憑這一點,自己算是勝券在握了。

阿爺說,這種「地下熟」的番薯一定要用秋末冬初季節出的秋薯,是秋薯還不行,還要是有一臂粗的新鮮紅肉番薯,最好還是南方高山地區出品的岩縫番薯,就如這籍家村種植的。在籍家村,村民除了莊稼地里種番薯之外還會將一些番薯種在枯葉化泥的岩縫中。這種岩縫番薯薯身堅實,糖分飽滿,水分適中,還有特殊的礦質香味。

有了番薯,跟著就得會一套煨番薯的技術。阿爺對這個煨的要求,可算是苛刻了。一定要在收割完了並已經翻土的耕地上進行,泥土外干內濕是最好的。跟著圍起或挖開一個土灶,土灶里先用干稻草烘熱,然後再放進干淨的番薯,再鋪上一層薄薄的泥土。前面的做好了就算完成了一半,接著就剩燒火的事情了。煨番薯最重要的一點是番薯不能被煨焦或者煨干水了,這就對火候掌握要有經驗要求。

煨好的番薯,外表看著跟剛放進去時差不多,皮還是那個皮色,沒有皺沒有爛,就是燙手。但是刮開少許皮,你就會馬上聞到一股濃郁復雜的番薯香,有甜味,有礦物香味,有泥土香味,有稻草香味,還有更復雜的不知道是什麼香味。凡是聞到這種香味的人,馬上就有一種遨游天際的舒暢感覺。剝開,里面是橙紅橙紅的,散發出寶石般的透明晶亮,肉是蘇松纏綿的。細眼一看,整條番薯都是由微小到閃亮起沙的粒粒番薯肉所構成!

阿爺說這種煨番薯集結了天地人的精華,是仙品,它的香氣能飄到天上去,連神仙聞到都會嘴饞。所以這種煨番薯,要說是原汁原味的「地下熟」還不夠,當你吃進第一口時你就會發現這番薯的每一口都會是神仙般的享受。因此,這也成為了阿爺的最愛。

那時正值秋末冬初,籍聰羽好不容易在一些岩縫里順了兩條番薯,照著阿爺說的方法打起土灶燒火,之前都是自己吃阿爺做好的,到了自己親自動手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了。起初,為了感動阿爺,遠遠的把兩條還冒著焦煙的黑炭丟掉,又接著去挖番薯。到了最後,自己帶著滿臉炭黑用稻草包了兩條番薯顫抖的送到阿爺面前,阿爺先是大吃一驚,然後臉露喜色,自己也是相信成功了。

阿爺拿起一條番薯仔細的看了看,聞了聞,捏了捏,說道︰「啊羽,這番薯好,是岩縫生的,要一起去煨番薯嗎?」自己突然就整個人僵硬了,不想阿爺還未入口就讓他發現是生番薯。那只好硬著頭皮把自己的問題再請教阿爺,阿爺倒沒有因為生番薯為難我,也沒有對我隱瞞事情,只是先趁機向我大吹特吹了他一段故事和經歷。故事從一開始就搞得我滿頭霧水,我差點以為那位「神人」就是阿爺,結果,經過自己不斷的虛心舉手發問,到最後才搞明白是怎麼一件事情,而最重要的那位神人也是知道了,那位風水大師就是自己的高祖父!

高祖父說龍眼潭的溪水終年不結冰不干涸,是流經籍家村的那條偌大的溪水源頭之一。那水甜美得很,兼有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的療效,村民要是得了一些不是要命的雜病,只要每天在這潭水里泡上一小時並堅持一個月,都能夠水到病除。從這里流出的溪水是流經籍家村唯一一條從不干涸的支流,即使是最嚴重的干旱,山上其他的溪水源頭都干涸的時候,它都是毫不吝惜的默默滋潤著農地和村民。因此,高祖父就決定讓這里成為實實在在的籍家村命脈。

但高祖父也說,這命脈一事只能讓村里的男人知道,不能傳于女人,更不能向外人傳達。籍聰羽雖有資格知道,但那時還小,而且跟前面所說的神話故事是一體的,阿爺基于保護未成年幼小心靈的決心,就不讓自己知道,因為上面的神話故事在村里內容是「限制級」的,大人們都怕荼毒小孩,搞不好天天去偷窺女孩子洗澡。

籍聰羽拿著空水壺慢慢走著,似乎又找回過去的自己,那美好回憶圍繞了整個腦袋的思緒。扒開幾叢樹枝再走了一會,耳朵就听到了溪水流淌的聲音,往前再扒開一叢就看到了龍眼潭。

龍眼潭依然清澈透亮,涼風掠過的水面是閃閃星光,四周沙沙的樹枝搖曳聲由遠而近的傳來,樹木高低錯落有致,隱藏在樹叢中的鳥蟲高聲和唱,听著就能讓人疲憊之意盡消。

突然一聲短促的吼叫聲夾雜在樹木的搖曳聲中傳來。

籍聰羽反應很快,猛一抬頭就望向吼聲響起的方向。只見風吹樹搖,到處依然是一片沙沙的聲音,並沒有其他。良久,望著頗大的空間什麼都沒有發現,那種短促的吼聲也沒有再次響起。

難道是听錯了?籍聰羽心里自問。但再次回想剛才的吼聲,這時反而感到了不真切。

難道是真的听錯了?籍聰羽再次反問自己。但自己突然繃緊的神經,完全可以說明自己的身體對那吼聲是有過反應的,自己沒听錯!但那吼聲會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呢?老虎?野豬?這吼聲不像自己所認識的野獸所發出的。

遲疑了一下,籍聰羽馬上走到潭水邊準備打壺水就趕緊回去。潭水清澈見底,自己的倒影很清楚。但自己已沒心思再欣賞這些了,當即把水壺放在旁邊,雙手伸到潭水里搓了搓,先洗個手。左手剛才絆倒時磨破了,還撐了一些泥,這時剛好可以清洗一下。

雙手在水中搓了一會,似是眼花,但是定眼一看,竟有一股黑色的東西快速的向著自己伸過來。那股黑色東西來勢洶洶,沒等自己有過多的想法,就快伸到手上來了。身體當即本能的從水面抽離雙手,蹲著後退了兩步,差點倒下。再看看水里的那股黑色東西,那東西已經伸到水面,但剛到水面就再也沒有伸長了,緊跟著就像泄氣的氣球一樣癱落到水底。

籍聰羽這時才回過神,看了看雙手,左手的傷口因為洗了洗,現在還淌著血水,右手只有還沒干的水,也沒事。只是心里不知道這黑色東西是什麼,于是決定看清楚一點。那東西是由一條一條黑色的細長條物互相扭在一起而成的,像是植物的根須,但是沒有植物根須的那種僵直感,倒像是人的頭發。一想到頭發,籍聰羽馬上打了個冷顫,好端端的一個潭,哪里來的頭發,是有死人嗎?當即放眼極細的觀察水底,看會不會發現有尸體或者骨頭之類的。

當籍聰羽的目光轉回水面上來時,竟發現不遠的水面上飄著很多一團團長長的黑色頭發,而這些頭發在水面的反光下時隱時現,比較難發現。籍聰羽不禁疑惑起來,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怎會會有頭發呢,而且還那麼長那麼多,奇怪。

就在自己疑惑間突然感到身後似有人的氣息,不由多想馬上轉過身來,身後什麼人都沒有,只有不斷搖曳的茂密樹叢。

籍聰羽心生詭異,想必這里存在著自己所不能察覺的問題,此地是不宜久留,當即打定離開的主意,馬上拿起水壺裝了一壺水就匆匆往回走。不想,剛一回頭就看到旁邊的樹叢不遠處樹枝的搖曳異常大,伴隨著粗大的樹枝折斷聲音,一個物體正由遠而近快速的向自己走來。

「阿爺?……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籍聰羽。但眼看就有個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了!

籍聰羽心跳得異常劇烈,面對這這種莫名的恐慌情景,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愣愣的站在原地。

「阿爺?……是你嗎?你回答一句話別嚇我了!」

還是沒有人回答。但一個高大的身影透著樹葉間的間隙若隱若現。

「……誰?……誰啊?……說話啊!……吼~吼~……吼~吼~……吼~吼~……」籍聰羽滿頭冷汗,見對面來者不善馬上大聲的學起野獸叫吼來,怕是對方听不懂人話應該听明白這種動物間的共同語言。

樹叢里透現的身影越來越高大,一只生滿黑色粗硬體毛的粗壯大手破樹而出,跟著一把扯住擋在它前面的一條手臂粗樹枝,搖了搖就干脆拗斷拉了進去。

猴子!?猩猩!?怪物!?野人!?……籍聰羽頭腦閃出的每一個詞匯,都讓自己經受極度驚嚇,其實自己從心里就只想確認一件事情︰面對著的東西感覺比自己強大很多很多,那自己有生命危險嗎?這是一種出于本能的害怕,決不是膽小懦弱。

籍聰羽心慌的四周亂掃了一眼,趁那只東西還沒出來,趕緊就跑起,看到一個茂密的樹叢馬上躲了進去,蜷縮著,顫抖著,完全不敢瞟一下樹叢後面出來的是什麼。

風停好像停了,能清楚的听到那東西跳了出來,它那腳踏落地聲非常沉重。

安靜了一會兒,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平靜嗎?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上下牙在不由自主的打著對仗,手腳更是嗦無力,身體怎麼了?完全不听使喚。

「啊羽,快走!」

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從腦海里冒了出來。這聲音讓自己想起了阿爸,很久沒听到過了,帶著嚴肅的溫暖,讓人很實在很安全,是叫自己快走嗎?身體不听使喚走不動啊。

正疑惑間,突然感到自己整個身體被一股奇大無比的力氣從兩邊抓住身體,同一時間整個人被向上抽離出樹叢,視野也跟著一片晃亂,最後定住了,往下一看,一只高大粗壯的人?猴子?猩猩?不,是野人!自己正被野人高高的舉起!

看到野人,籍聰羽心里一團麻亂,腦海里閃現的是阿爺之前所講關于野人的故事,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把野人當做虛假嚇小孩子的人物來理解,難道這只野人出現在這里是要來捉人嗎?

野人看了看籍聰羽,表情很奇怪,似乎是驚訝或許是失望更貼切,但很快,這只野人就對著籍聰羽張開大嘴,當頭蓋臉就是大吼了一聲。

吼聲充滿了恐嚇,力量,野蠻,殘忍,還有一種讓人腦袋一片空白從而失去抵抗的控制,這聲音跟剛才听到的是一樣的!。籍聰羽完全被這一聲吼叫嚇倒,頓時腦袋空空,整個人感覺渾渾噩噩,只能任由這只野人處置。自己很快就感到野人把自己摔到了地上,緊跟著就感到整個頭被一只熾熱的大手抓住下巴,頭被向上抬起,左右搖了搖。自己的眼楮只能眯著,視野就是模糊的一片綠黑混色。突然,被抓住的力氣消失了,自己再次完全趴下,側著臉,視野里出現了擋住了所有光線的龐大身影,那身影慢慢高大了起來,是野人由端坐姿勢站了起來,它就像一堵牆。

但那個巨大的身影跟著又蹲了下來,籍聰羽感到它抓住並拿起了自己的左手,左手上的傷口跟著就一痛,像是被它故意刮了一下,但是自己連叫的聲音都沒有,完全是癱軟的。很快左手被放開,那個龐大的身影又站了起來。

安靜了一會兒,突然一聲大吼當著籍聰羽的面直接吼了下來,听力就像突然消失了,觸覺也沒有了,嗅覺也沒有了,而眼楮的視力也變得迷糊,但依然能看到這只野人變得異常的狂暴和騷動。

野人狂跳了一會,突然就舉起了它的雙手,看樣子是要出殺招了。

此時的籍聰羽,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無論自己內心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只能泛起無限的畏懼,更泛起切底的絕望,自己從未有過這種死亡的感受︰下一秒就是!

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唯一能使用的感覺器官就剩下眼楮了,但相信眨眼的功夫一切都會變得虛無,那只野人的雙手往下落了。

要閉上眼楮嗎?不!

突然眼前的事物一切都變得十分清晰,看到了野人因狂暴而通紅的雙眼,張開的大口上下兩對獠牙是那麼陰森駭人,野人十分強壯,雖粗黑的體毛覆蓋全身,但依然看到輪廓浮凸的肌肉群。野人的手像是放慢鏡頭一樣緩慢的下落著。那是什麼東西?星星嗎?針?怎麼有一根針在空中?不,那根針深深的扎進了野人的手臂!

眼楮看到的東西突然加快,那野人的雙手被針扎中馬上就把力消了,隨即抱住了受傷的手,頭轉了個方向,張口,應該是對著什麼東西吼叫了一聲,閉口,跟著就快速的跳走消失在樹叢中。

籍聰羽看見野人已經逃走,唯一能感知外界的雙眼所看到的視野也開始變得昏暗,但是一個身影慢慢浮現,相比那野人是瘦瘦的矮矮的,是誰?是阿爺?跟著,眼前就一片漆黑。

……

「啊羽!……」

「羽哥!……」

感到身體在輕輕的被拍打著,人中穴的地方有些痛,頭也很痛。

「張口了,水拿來……」

「嗯,羽哥,你是醒過來了嗎……」

身體被扶起,陽光透過眼縫很刺眼,跟著一股清涼的水進入喉嚨……

「咳,咳咳,咳……」

「嗆到了,羽哥,慢點。」

使勁的撐開眼皮,周圍一切都變得很光亮、清新,這是在一棵大樹下,旁邊阿爺正扶著自己,李玲璐站在另一邊拿著水壺,臉帶笑容。

「啊,啊,我,我怎麼……」

「羽哥,你總算醒過來了,嚇死我了。」

「先別說,過一會看好一點不。」

過了一會,籍聰羽伸出左手看了看,發現傷口已經消毒並貼了止血貼,于是撐扶坐好,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頭︰「這很痛呢,是不是流血了?」

籍延︰「沒事,是被嚇到了。」

李玲璐︰「是啊,羽哥,你就不要拍了,這不好。剛才阿公說你被野豬撞暈了,想不到這里的野豬這麼危險。」

「野豬?什麼野豬?」

李玲璐見籍聰羽沒什麼大礙︰「野豬啊,不認識?阿公說他幸好及時趕到,要不然那野豬就把你拉回豬窩做豬八戒去了。」說著就笑了笑。

籍聰羽還是一頭霧水,看了看阿爺,阿爺就說︰「嗯,是野豬把你撞暈了。剛才你過去取水,我在後面听到有野豬叫就跟了過去,誰知剛走到你那邊,就看到有野豬從樹叢里跑出來,而你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給撞暈了。那野豬撞暈你之後發現我在後面,我就用手上的木棍把它趕走,跟著就把你背過來這里了。」

籍聰羽听到阿爺這樣說,當場就叫了出來︰「不是,我……我……我……我見到的是一只野……。」

還沒等籍聰羽說出來,籍延就打斷說︰「那只野豬沒等你反應過來你就暈了,別說了,我們先回去吧,回去還得洗洗晦氣。」

籍聰羽︰「不是……不是……」

籍延繼續打斷︰「不是什麼,幸好這次我跟來了,這里的野豬要是餓了會吃人,下次不要來這里了。」

「……」籍聰羽沉默了一會,回想了一下「一開始我看見了很多頭發,很長很多,然後呢,我就見到一只……」

籍延還是沒等籍聰羽繼續說下去︰「頭發?你說你見到頭發了?這里荒山野嶺的哪來頭發。」

見阿爺有意阻止自己說野人的事情,而李玲璐剛才也是沒有跟著阿爺過去,這麼說阿爺是要刻意對李玲璐隱瞞自己遇到野人的了。也罷,阿爺有他的顧慮,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而自己當前也不急于問個明白,還是讓大家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于是就說︰「是,很多很多頭發。呃,我們還是先回村吧,我頭痛呢。」

籍延︰「嗯,既然你頭痛就先回村吧。」

李玲璐︰「那麼多頭發,你是嚇人不?」

籍延︰「啊羽看到的不是頭發,是樹藤。這山上有一種樹藤好像頭發一樣細小的,這樹藤會一團一團生長,還會纏人,不過我已經很久都沒見過了,以為都絕了。」

籍聰羽︰「像頭發這樣細的樹藤,我怎沒听你說過呢?以前到這里來一直都沒見過啊。」

籍延︰「這種樹藤通常長在地下,很少會長到樹上的,你沒見過也不奇怪。」

籍聰羽︰「哦,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頭發呢。剛才我在潭邊洗手時,突然就看到那些樹藤,你們說那樹藤怎麼啦,那些像頭發一樣的樹藤好像會動,我就去洗個手唄它就纏上來了,嚇得我馬上縮手,等我回過神定眼一看,那水面上本來就飄了很多樹藤,一團團的,這我才安心,要不然真以為光天化日之下就遇上鬼捉人了。」伸出雙手扮成爪狀響李玲璐伸去。

李玲璐拍開了籍聰羽的手︰「給水鬼捉去活該!阿公,這種樹藤像頭發這麼特別,我從來都沒听說過,應該是這里的特產吧,好想去看一下啊,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籍聰羽︰「別看了,先回家,下次再來看也一樣。」

李玲璐遲疑了一下︰「那山洞就在上面了,我們真的不上去嗎?多可惜啊,這麼近了,等下次再來的話又要再走這復雜的山路,好累啊。」

籍聰羽︰「回去先,我怕一會讓你背著我回去。」

李玲璐︰「你傷得這麼嚴重嗎?那野豬真的這麼厲害?」

籍聰羽想到如果還在這里拖著,那野人可能還會回來的,于是扮出疼痛樣子︰「哎呀,噢……疼,不行了,小璐你扶我一下,噢……」

李玲璐扶著籍聰羽,關切的問道︰「羽哥,你怎麼了?你哪里又痛了?快告訴我啊。」

籍聰羽︰「哎呀……都是給那野豬撞的。」模了模**,「這痛就不麻煩你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怕一會走不動真的要你背我啊。」

李玲璐看了看籍聰羽的**位置,然後又回看籍聰羽,籍聰羽見李玲璐又看回來了,馬上又喊道︰「哎呀……痛,很痛啊……我們回去吧。」

李玲璐心生警覺,跟著就抽手向著籍聰羽的**打去︰「太假了,你這戲做得太假了!哪有人**剛才不痛現在才痛的。」

籍聰羽見被識破,馬上換口︰「哎呀,不是**痛,我感覺是大腿疼,就這個地方。哎呀……痛……不會是斷了吧。」手指跟著指了指。

李玲璐鄙視地看著籍聰羽,似乎是叫籍聰羽不要再演戲了,籍聰羽見李玲璐臉色不對,準備又換個痛法︰「哦,哦,不對。」抱住整只腳。「哎呀……現在整只腳都麻了,我的腳,我的腳啊。」

籍延插話︰「啊羽,別跟小璐開玩笑了,人家都是關心你。」

籍聰羽放下了腳,慚愧的看著李玲璐,掃掃頭以表歉意。

籍延見李玲璐並沒有介意就接著說︰「這樣吧,我們去看看那些頭發一樣的樹藤就回去,啊羽剛醒過來,可能給野豬撞出了內傷,這不能拖。」

李玲璐是善解人意的,也不強求︰「嗯,下次就下次吧。不過這次能看這里的特產樹藤也不錯了。我們走吧,羽哥,我來扶你。」

籍聰羽啞口的笑了笑,看了看阿爺,見阿爺沒什麼表示也沒什麼暗示就借著李玲璐的扶助站了起來,背上背包就去那龍眼潭。

穿過層層樹叢,很快三人就來到了龍眼潭前。潭水還是那樣通透明亮,四周還是沙沙樹曳聲,但是潭底卻散落了很多頭發一樣的樹藤。

李玲璐︰「喔,這個水潭真美。嗯,水潭下面的那些黑色的長長的就是頭發樹藤了嗎?你們看,旁邊還飄著一團呢。」說著就跑到岸邊伸手去撈,但飄著的樹藤看著近實際有些遠,結果沒撈到。

李玲璐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說︰「羽哥,阿公走到那邊去了,我們跟過去吧。」

籍聰羽順著李玲璐的目光望了過去,阿爺沒等人就已經沿著潭邊走遠了。跟李玲璐對視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李玲璐突然失聲尖叫道︰「啊!快看……樹上掛著一個女子!」

順著目光向上望去,果然有一個女子倒掛在一顆大樹上!那棵樹長在峭壁的山縫處,那女子應該是從山頂掉下並被大團頭發一樣的樹藤纏繞掛住,女子的雙腳大部分都被樹藤纏繞著,她的一只手也被纏住了,另外一只手還在很費力的拉扯著,但怎麼拉扯都拉不斷身上的樹藤,女子顯得十分的虛弱,眼看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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