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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霏執意要去天牢再探望念遠,翠微擔心她的身子,苦勸不住,便柔聲安撫道︰「如今四爺既然招認了,明日就將人綁去刑部,郡馬爺想必很快就能沉冤得雪,安然無恙了。」
雨霏搖頭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加復雜了。」
翠微手持銀剪正彎腰剪去燒得焦黑卷曲的燭芯,听了這話,手微微一顫,扭過頭來蹙眉憂慮道︰「怎會?如今人贓俱在,是抵賴不得的。一切就應當順理成章了,難道還會再起變故不成?」
雨霏苦笑道︰「如果僅僅是一人換一人,那就簡單了。可如今好也罷,歹也罷,首當其沖的都是謹明候府。子陵生為世子,即便不是罪魁禍首,只怕也逃月兌不了管教不嚴之罪,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況且方才听那蠢貨和二房話里話外的意思,這件事兒分明就與東宮那位月兌不了干系。咱們先前猜測的果然沒錯。」
翠微低頭嗟嘆道︰「難道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最可惡的就是老太太與二老爺,好歹也是一家人,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要落井下石。真真叫人不恥。」
雨霏冷笑道︰「罷了,同林鳥兒大難臨頭各自飛。這侯門深院本就沒有半點親情可言。看透了,想明白,也就淡然了。二房早就有意向東宮靠攏,與咱們本就是各為其主,勢不兩立。與其被他們背後捅刀子,倒不如撕去那層偽善的遮羞布,涇渭分明倒也干淨。」
翠微了然地點頭道︰「原來郡主去大鬧春暉堂為的就是斷了那起子勢利小人的念頭。」
雨霏不動聲色地冷冷道︰「從我知道這事兒與那兩兄弟有關,我就知道,交不交人都已于事無補了。縱使有那五千兩恆晟錢莊的銀票在手,只要杜家咬死了不知此事,便能將一切推個干干淨淨。咱們反倒落了一身騷。再多說什麼也是于事無補的。倒不如順水推舟,一來教杜家以為咱們樹倒猢猻散,暫時放松緊惕,咱們才好暗中籌謀以圖後效。二來再也不用為了一個孝字被人處處掣肘,白白兒受那邊百般刁難。子陵以前常說忍無可忍之時便索性撕破臉皮分府另居,如今不費一磚一瓦就能與老太太和二房老死不相往來,真是再痛快也沒有了。」
翠微臉上浮過一絲笑意,低眉順目地贊道︰「還是郡主思慮周全,老太太和重華軒那邊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的腳,如今教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還真是現世的報應呢。將來等事情都平息了,他們一個個的還想舌忝著臉來重修舊好,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雨霏撇嘴不屑道︰「重修舊好?咱們與他們何曾有過好的時候。老的就怕大權旁落忙不迭地送丫頭過來做細作。少的就跟丫頭苟和,往咱們身上潑髒水教人有冤無處訴。還有二夫人為了個不是親生的兒子竟將自個兒的親生骨肉推入火坑,旁人打抱不平,她還怨人多管閑事。這樣一家子,咱們還真是躲都來不及呢,怎麼還敢與他們攀交情,不怕成了東郭先生嗎?」。
又緊擰秀眉沉吟道︰「我總覺著那蠢貨話里有話,似乎還有什麼沒有吐露干淨的。」
翠微聞言似乎想起了什麼,忙道︰「郡主這一說,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兒,前些日子進府來拜見郡主的苗疆公主阿扣您可還記得嗎?」。
雨霏眼眸靈轉,蹙眉道︰「她?怎麼,可有什麼不妥嗎?」。
翠微正色沉聲道︰「昨個听四爺提起御賜寶刀奴婢就覺得似乎在哪里听過似的。方才想起,竟是那個苗疆的阿扣姑娘曾在奴婢面前提到過,當時她似乎滿心急切要去听雨樓,話里話外又向奴婢打探郡馬爺的日常起居。奴婢只當是她與尋常狐媚子一般,妄想憑借姿色接近郡馬爺。如今想來,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雨霏貝齒輕咬下唇,無限煩惱道︰「原來是她,那日就覺得她言語古怪,處處挑釁。本念著她親族被滅,孤苦無依,心里難免有些怨懟。口舌之爭讓讓她也就罷了。沒成想竟引狼入室,平白給人以可乘之機。」
眼圈一紅,險些滴下淚來,捶著床沿,懊悔道︰「都是我的錯,一時心軟,竟將子陵置于烈火之上。」
翠微見狀,忙握著雨霏的柔荑細細兒吹著,一邊嗔責道︰「郡主當心手疼。這件事兒根本就不是您的錯。當日奴婢一直跟隨左右,又故意挑那些景致還不錯的偏僻地兒,那苗女根本連听雨樓的屋檐是尖是扁都沒瞧清楚呢。誰又能預料的到正巧在湖邊遇見了四爺呢。想必他們就是那時搭上線的。說起來都是奴婢的不是,要是當時一力阻攔,硬將那苗女送出府去就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雨霏搖頭苦笑道︰「與你又有什麼相干?當時那種情形,那蠢貨擺主子的款兒硬拿身份來壓你,你又能怎麼樣?況且他性情暴躁,你若是硬攔,恐怕反倒傷了自個兒。怪只怪我當日太大意。你都回來向我提過此事,我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想著那苗女深受太子寵愛,在東宮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會看得上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想來她是因為父親大人征西一事,早就遷怒我和子陵,什麼蟲茶、粑粑不過是是餐前的開胃酒罷了,她是想借刀殺人,將郡馬推入百口莫辯的境地,才好教我五內俱焚,心痛難當。」
翠微一跺腳,恨聲道︰「好毒辣的手段,如此女子真是蛇蠍心腸。自個兒斗不過王爺就拿郡主和郡馬爺出氣,算什麼英雄好漢。」
雨霏冷笑道︰「她本就不是男子,又談什麼英雄?這一招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上能討得太子的歡心讓自個兒的地位更加穩固,又能報一箭之仇,她怎麼會不竭盡心力呢。看那副嬌滴滴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想不到害起人來還真一點都不留余地,教人毫無招架之力,倒是咱們小瞧她了。」
翠微啐了一口,道︰「郡主莫急,只要四爺肯招認一切都是那苗女指使的,便可將矛頭指向東宮,三王爺為了自個兒的私利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郡馬爺便可乘機獨善其身。再說郡馬爺縱使管教無方總也是受害者,上邊想必也能網開一面的。最壞的不過是削爵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性命還在,一家平安,其他的往後再徐徐圖之就是了。」
斜靠著纏枝蓮紋鴛鴦戲水軟枕,上面華美的金絲咯得人生疼,雨霏默默地垂下頭,身子異常疲乏,心神卻越發清明起來,沉聲肅然道︰「不成?太子是身份尊崇的天潢貴冑,可恰恰他最寵愛的女人卻與臣下有了苟且。不管是為了什麼,對于皇室來說都是莫大的恥辱。若兩人真有情愫,一個如奴隸般微賤的女子居然舍棄高高在上的太子爺而選擇遭人唾棄的家賊,這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若只是為了陷害一個無辜的臣子而施用的美人計,那太子這個一國未來的儲君,心思如此齷齪,又怎能教百官心服。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揚。太子再怎麼著也是聖上的親兒子。咱們真不管不顧地鬧起來,就怕上頭一狠心索性將子陵、阿扣和那蠢貨三人一同賜死,一了百了。」
翠微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如此說來,咱們豈不是走入了死胡同,再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雨霏暗咬銀牙道︰「縱使面前真是死胡同,我也要用盡全力挖開一條生路來。既然那苗女的目標是父親大人,那你明個就回一趟中山王府,將那日的事兒原原本本告訴江媽媽。父親大人老謀深算,定能付度其中的厲害輕重。失了子陵,他也再無能暫時遮蔽的擋風樹,想必他老人家也不想這麼快就成為眾矢之的的。」
沉吟了半晌,又道︰「事態緊急,為保萬全咱們唯有雙管齊下。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杜府我是一定要走一趟的。」
翠微憂慮道︰「奴婢這幾日見您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整日里還要東奔西走,這身子怎麼吃的消呢。更何況那杜家恨咱們入骨,郡主縱使屈尊降貴,只怕他們反倒得寸進尺,肆意羞辱。那……那……」
雨霏不以為然道︰「只要是為了子陵,我受任何委屈都不要緊。更何況我本來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比起從前的日子,如今又有什麼不能忍耐的?」
翠微嘆道︰「郡主與郡馬爺夫妻情深是好事,只是外人見了未免刺心。只怕更會著意刁難。若是郡馬爺知道了,一定會心痛的。況且就怕到時候他們避而不見,咱們也總不能硬闖啊。」
雨霏啐道︰「你這蹄子,亂說什麼呢。也不怕羞。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與其貿貿然前去吃閉門羹,倒不如找個與杜家交好的先去說項,成最好,不成,咱們也可以另尋他路。不至于僵在那兒無法轉圜。」
翠微憂道︰「與杜家交好的都是瞧咱們不順眼的,又或是素日里毫無交情的,這一時半刻倒真想不出個合適的人來。」
听外頭隱隱傳來三更的梆子聲,因勸道︰「夜已深了,郡主快歇息吧。明個一大早還要去天牢,可真沒有幾個時辰好睡了呢。這會子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倒不如養足精神說不準還有法子呢。」
雨霏長長嘆了一聲,躺子緩緩合上了疲累不堪的雙眸。翠微移燈下帳,準備走去外間值夜。剛轉過身,就听雨霏在背後驚喜道︰「她可不也是杜家的人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