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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蹤過楊琪與多一兩的幾個叫花子無功而返,被暴怒的老黑張罵了一頓,他們又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拿不準楊琪與多一兩的底細,老黑張果然心急火燎。又想要錢又想要命,這種膽小如鼠又愛財如命的人太好嚇唬了。

這種破案游戲,一旦沉浸,就很難抽身,楊琪已經樂在其中了。

多一兩蹲在坡下,用縱橫交錯的樹根做掩護,探著頭平心靜神監視破廟周圍的動靜。

他旁邊的楊琪,踮著腳尖,差點兒扒壞了一根樹枝。

多一兩瞥她一眼,她腦子挺活絡,行動卻意外的笨拙啊。

南府就這麼放任她出來了嗎?

多一兩壓根兒不想跟南府扯上關系。

「你不打算回南府了嗎?」多一兩看她一點兒也不著急,似乎也沒有回去的意願。

「我沒這個打算。」楊琪不假思索。

這並不是她想不想回去的問題,她也是身不由己,也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南府的人找到。

不過能逃一天是一天吧,跟多一兩在一塊兒還蠻有意思的,至少日子不會過的太無聊。

多一兩窮追不舍,「你跟耶律斜軫鬧掰了?」

「差不多吧,我跟隆慶打了一架。」

多一兩瞪大眼楮,有那麼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拔高聲音不敢置信得重復道:「你跟二皇子打架?」

小孩子之間掐架,至于這麼大驚小怪嗎?

楊琪蹬了他一腳,警告道:「你小點兒聲!」

多一兩下意識的捂了捂嘴,整個人仍處于震驚之中。

他納悶不已,這丫頭似乎並不覺得冒犯了二皇子有不對之處。

想起昨天楊琪灰頭土臉的樣子,多一兩腦補著她與二皇子互掐的情形,忽然之間又覺得好笑不已。

多一兩忍不住「提醒」,「你知不知道這事兒要是傳到皇上耳朵里,你可是會被砍頭的。」

「你沒看見我在逃命嗎?」楊琪以為說了這麼多。多一兩至少會明白她現在的處境。

她這叫明知故犯!

多一兩挪遠了一些,越來越覺得這丫頭可怕了。這要是因為「窩藏罪犯」而連坐,他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想到這,多一兩忍不住又挪離了一些。卻被楊琪一把抓住了胳膊。

「出來了出來了!」楊琪激動道。

多一兩疼得吸了口冷氣,這丫頭的手勁兒還不小,那小指頭隔著布料都能鉗進他的肉里面去似的。

他抬頭一瞧,見老黑張果然行動了。

老黑張端著破碗從破廟里出來,看上去跟叫花子沒兩樣,實際上卻鬼鬼祟祟的模樣,讓人不能省心。

多一兩還沒站起來,就感覺背上一沉,楊琪居然自己爬到他背上去了。

多一兩閉了閉眼,心里直呼自己大意了。

楊琪拍著他的肩膀催道:「快跟上。別被發現了!」

他們遠遠的跟在老黑張的後頭,往東北方向的高山上爬去。

周圍有大片密集的樹林,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老黑張往深處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偏偏這時候,多一兩又停著不動了。

楊琪有些著急了。「快跟上呀,人都沒了!」

「沒事,我知道他往哪兒去了。」

多一兩找了個能躲藏的地方,潛伏了起來。

听不著他得呼吸,楊琪神經越發緊張,在他背上不敢亂動。

不久之後,老黑張從林子深處出來。原路返回了。

等他走遠,多一兩才又背著楊琪,飛身向林子深處而去。

眼前陡然出現了一面朱紅色的高牆,足有三丈多高,望不到高出牆的樹梢。

楊琪左右目測,竟也看不到這面牆的始終。

「這是什麼地方?」楊琪的小心髒嚇得突突直跳……

「牆里面就是冷宮。」多一兩低著頭。找尋著老黑張剛才走過的地方。

林子里落葉積的很多,很容易找到人踩過的痕跡。

楊琪目瞪口呆,不愧是皇宮深苑,就跟歲月的長河一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感覺。

多一兩忽然蹲下來。撥開了壘成一堆的石頭,石頭下面的牆根處有一個比老鼠洞稍大的洞口。

他伏在地上,對準洞口一瞧,這洞口直通冷宮內院里面。

多一兩將一只手伸進洞口,並不覺得吃力,他從洞里面模出了十兩銀子,然後又重新將銀子放了回去。

他動手將石頭壘好,站起來目測了一下牆的高度,往手掌里啐了兩口唾沫,腳下奮力一蹬,整個人凌空走壁,快到牆頭時整個人往後仰倒,向地面墜落下去。

多一兩在心里罵了句娘,差點兒忘了背上還有楊琪這個小累贅,不然依他平時的姿態想要飛躍牆頭,簡直易如反掌!

多一兩的身子凌空一翻,就听撲通一聲,落葉濺起,又飄然落到他的頭上。

多一兩趴在地上呻∥吟,痛的直哼哼,而在他背上的楊琪是安然無恙。

多一兩抬起頭,吐出嘴里的泥葉,痛苦不堪道:「死丫頭,你還不趕緊下來!」

楊琪深感抱歉,蹲在他身旁,滿臉愧色與同情。

「你要翻牆早說啊,差點兒被你害死!」

多一兩氣結,做垂死狀,這時候居然是她抱怨出聲,真是不可理喻的丫頭啊!

他起身拍掉身上的枯葉,對著楊琪沒好氣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到里面去看看。」

楊琪扯了扯他的衣袖,臉上掛著擔心,「這里是皇宮啊,你翻進去就不怕抓到啊?」

多一兩有些小感動,他曾經出入豺狼虎穴時,從未有人擔心他的生死。

他撫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望著高牆說道:「沒事,這是冷宮,沒人住豆芽荒蕪了,所以戒備很松。我就是進去看看來拿銀子的人,你現在這兒等我。」

說完,多一兩一躍而上,翻牆過去。

楊琪許久都沒听到動靜,也不敢開口亂叫。

楊琪貼著牆坐著,也不知過去了幾個時辰,牆根的洞口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有人把洞里的銀兩拿走了。

之後又過了很久,多一兩翻牆出來了。他的臉色跟深林里的氣息一樣陰森。

「怎麼樣了?」楊琪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畢竟她都在這里等了那麼久。

「邊走邊說。」天都快黑了,這里也不應久留。多一兩也不知道得到的消息是好是壞,更不知道他看到的事情究竟與皇子被害一事相不相關。

來拿銀子的是服侍在冷宮的一名老婢女,冷宮居住的人少,守衛也很松懈,她借著方便,估計早早就跟老黑張接了頭。

老黑張給錢,她去偷藥。

「那血無蹤是她投來的?」听完多一兩的所見,楊琪半信半疑。

多一兩微微頷首,臉色始終都很凝重,「皇宮里有個叫祁山的道士,血無蹤就是他做出來的。」

楊琪的臉色也稍微變了變,「能做出這樣的毒∥藥,可見那個叫祁山的也不是什麼好人!」

就是這一點就讓人頭疼——

誰都知道祁山不是好人,可他偏偏就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血無蹤就是那老婢女從祁山那兒偷來的。」

這種模稜兩可的線索,對多一兩一點兒幫助也沒有,還是找不出到底誰是對皇子不利的凶手。

「費了半天勁兒,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查到。」楊琪忍饑挨餓,這是何苦呢。

天色已晚,回多一兩的山洞,路太遠。

她跟多一兩在街上隨便吃了點兒,填飽肚子後,到了安隱的府邸。

這段時間,安隱的府邸半人沒有。與其露宿街頭,還不如將這個地方利用起來。

多一兩很久都沒在這麼舒適的環境下休息了,這段時間不是山洞就是牢房,他早早就膩了。

「明天還要去破廟嗎?」楊琪找了件男裝換上,她身上的這件衣裳上回去北府赴宴的時候也穿過,是安隱死去的兒子小時候穿過的衣裳。

多一兩想了想,「說不定老黑張之前把藥賣給過別人,我明天再去問問。」

楊琪對這可不抱希望,「血無蹤是一種毒∥藥,可毒∥藥不止血無蹤這一種。市井之徒誰會大費周章的從老黑張手里買藥,再去毒害皇子?」

「這麼說來,想要毒害皇子的,果真是宮里的某個人麼……」

來不及多想,多一兩察覺到宅子外頭有動靜,急忙翻身下床,吹熄了燭火,抱起楊琪跳出窗外,竄到了牆頭上,又躍上了房頂。

漫天的火光往府邸方向涌來,十幾個人浩浩蕩蕩成一列,人手一道火把。

為首的是向東,他帶人在安隱府邸四處搜了個遍。

「好像是來找你的。」多一兩小聲說。

有人帶著火把進了東院,楊琪不由把身子伏得更低了,恨不得與瓦片融為一體。

她忍不住昂起頭偷偷張望了一眼,那人似乎沒有在屋內找到人,又舉著火把走遠了。

光移影動,好像有什麼東西飛速掠過楊琪的腦海。

隨著那人色遠去,整個東院又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不久之後,向東帶人離去。

多一兩松了口氣,卻見楊琪仍伏在房瓦上,張大雙眼瞪著東院里的黑暗。

「人都走了,沒事了。」多一兩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看樣子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南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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