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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牧塵眸色淡淡的望他一眼,薄唇動了下徐徐吐出三個字︰「趙子重。」

顧旭之盯著他喜怒不辨的面龐,不敢確定的重復一遍︰「趙子重?你找他做什麼。」

「趙子敬想正常回國,你說我找他做什麼。趙家的生意從黑道起家,有他幫忙事半功倍。」蔣牧塵注視著路況,不在一味加速︰「你若是不想去,我就先把你送回雲裳小築。」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他喜歡小簫。就算不答應你,也會看小簫的面子幫忙。」顧旭之自顧嘀咕︰「看來明年得招些女孩子進來,不僅賞心悅目,還能拓展各種關系。」

蔣牧塵听罷一頓皺眉,嫌棄的說︰「部長若是知道你的想法這麼猥瑣,一定大跌眼鏡。」

顧旭之嘿嘿笑開,不在說話。回到市區已經是凌晨2點多,蔣牧塵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徑自開車去了趙家旗下的三月春酒吧。

兩人停好車子下來,一前一後踏過積雪,推門進去。

「兩位對不起,酒吧已經打烊。」鎏金的大門剛剛閉合,立即有侍者,態度不卑不亢的過來阻攔︰「兩位想喝酒的話,明天請早。」

「我找你們老板。」蔣牧塵蹙眉,低頭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張燙金的VIP卡,心平氣和的遞過去︰「告訴趙子重,是蔣牧塵要見他。」

侍者訝異了下,目光打量的看了看他,又看看顧旭之,接過VIP卡回到前台去打電話。

此時,酒吧三層的休息室中,趙子敬和趙子重透過監控,都看到了這一幕。

趙子敬懶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狐疑道︰「深更半夜,蔣牧塵和顧旭之來干嘛,難道他們知道我入境的消息。」

「不清楚,應該是不知情。」趙子重說著,伸手接通桌上的固定電話︰「請他們去白金雅間,我馬上下去。」

「好。」侍者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後即走出前台,恭敬的將蔣牧塵和顧旭之請去白金雅間。

樓上的休息室中,趙子重起身拿過外套,語氣充滿警告的對趙子敬說︰「你先暫時待著,我去看看他們來干嘛。」

「去吧。」趙子敬模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簡雲裳的照片,百無賴聊的欣賞起來。趙子重路過,余光瞥見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氣得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還在做夢。」

趙子敬吃痛,趕緊收了手機反唇相譏︰「你不也在做夢嗎,別告訴我你手機里,沒有簫碧嵐的照片。」

「管好你自己!」趙子重面露不悅,語氣凌厲的吼了一句,抬手拉開休息室的門。

下到二層雅間,他叫來一名侍者,吩咐幾句,這才徑自穿過走廊去了最里面的白金雅間。

蔣牧塵見他進來,客氣招呼︰「好久不見。」

「兩位深夜登門,不知有何貴干。」趙子重語氣疏淡,妖孽般的面龐不帶一絲情緒︰「有什麼事不能白天見面說。」

「無非是差了幾個小時。現在說和明天說又有什麼差別。」蔣牧塵勾唇︰「我記得你們家老爺子的壽辰,就在元旦前後。」

趙子重平靜的容顏,漸漸出現一絲裂痕︰「蔣少真是好記性。」

蔣牧塵眼底的笑意漸深︰「還好。我知道你想讓趙三光明正大的活著,而我需要的,只是想請你幫忙確認幾個人的身份,這次交易你不算虧。」

「趙某虧在蔣少手中的東西,已經不計其數。」得知他並未知道趙子敬入境的消息,趙子重稍稍放下心,戲謔道︰「蔣少何時能做次好人,不提條件。」

「這哪里算條件。」蔣牧塵曲起五指,悠閑的搭在膝上輕叩︰「若真的要提條件,你家老三入境那日,我就該把他送國安去了。」

趙子重怔了下,視線落到顧旭之身上,直接默了。

蔣牧塵不以為意,他來也不是為了耍嘴皮子來的。拿出包里的平板,他調出幾次監控的到是殺手影像,扭頭去看顧旭之︰「手機給我。」

顧旭之知道他說的是國安專用的那一部,因此爽快的遞過去。

蔣牧塵將所有的影像資料合到一處,抬手將平板推到趙子重面前︰「這幾個你先辨認,如果可能,最好給我一份國際上著名殺手的確切資料。」

趙子重拿起平板看了片刻,回頭將自己的平板拿出來,沉默的進行比對。顧旭之見一時半會結果出不來,無聊的拿起茶幾上的香煙,打火點著。

戒煙好多年,復吸不過一瞬間。他幽幽吐了一口濃煙出來,不禁搖頭苦笑。

蔣牧塵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也拿了支煙點著。

兩人吞雲吐霧的功夫,趙子重放下自己是平面,指著其中的三個的殺手說︰「著兩個曾經參與T國暴亂,剩下的那個是前中情局的秘密殺手。」

蔣牧塵無意識的蹙起劍眉,星眸微眯︰「具體信息呢。」

「我等下發給你,既然你已經知道老三回來,或許他那里有你要的消息。」趙子重說著,模出手機打給趙子敬,讓他下樓。

這頭趙子敬接了電話,不太情願的從椅子上起來,慢條斯理的撫平外套的皺褶。

他們在雅間里的對話,他听的一字不漏。蔣牧塵這人精,明知自己入境卻不加阻攔,非要拐彎抹角逼著自己主動現身。

不服氣的哼了哼,他故意磨磨蹭蹭,踱到鏡子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樣,單手抄進兜里,姿態閑散的開門出去。來到二層的白金雅間,他看也不看蔣牧塵,自顧坐到顧旭之身旁,隨手拿了支煙點著。

趙子重心里煩悶,見他這樣忍不住訓斥道︰「叫你來有正事,你這是什麼態度。」

「蔣少登門自然是有正事。」趙子敬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依舊幽幽的抽著煙︰「我的身份何時能夠恢復。」

顧旭之十分看不慣他的舉止,聞言不疾不徐的插話︰「暫時未定,主要還是看三少的意思,是想回國安的監禁室,還是想呼吸自由空氣。」

蔣牧塵也不說話,抬手摁著平板,稍稍使力。白色的平板滑過雲石茶幾,穩穩停到趙子敬眼皮底下。趙子敬側眸看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來。

氣氛再度變得靜謐。

過了許久,他將平板放回去,學著蔣牧塵的動作,輕輕一彈,便將平板彈回原地。跟著深深的吸了口煙,妖孽的面容在煙霧中,倏然變得冷冽︰「這次來的十個殺手,其中四個受命于中情局,剩下的六個是T國恐怖組織的主要成員。」

說完他頓了頓,動手將自己小手指上的戒指旋下來,小心打開指環上的翡翠,從底座取出一枚芯片。嗓音慵懶的說︰「拿去吧,老頭子沒幾年好活了,你答應的事盡快辦好。」

蔣牧塵拿到芯片,忽然挑眉笑了笑︰「我忘了告訴你,你入境的那天,國安已經將你的犯罪記錄清除,還是原來的趙子敬。」

「蔣牧塵!」趙子敬氣急︰「你耍我!」

蔣牧塵心情愉悅的勾起唇角,點頭︰「是耍你。想生氣的話回去找你家老爺子氣去。對了,他還和我說,你們兄弟兩再不結婚的話,建議我將你們倆黑死。」

「你什麼時候跟老家伙這麼熟?」趙子敬忿忿︰「你到底拉攏了多少人,幫你對付宋青山。」

「沒拉攏幾個,我跟老爺踫上頭,是因為我的繼父他姓鐘。」蔣牧塵懶得多說,收了芯片順道拿回自己的平板,從容起身。

顧旭之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服蔣牧塵的手段。

兩人走到門口,蔣牧塵忽然回頭,似笑非笑的丟下一句話︰「還有件事提醒你一下,王若菲可不是簡單角色,你沒事還是安心回趙家陪老爺子下棋的好。」

趙子敬听罷再次大吼︰「蔣牧塵!」

蔣牧塵充耳不聞,腳步極快的穿過走廊,迫不及待的下樓。顧旭之緊隨其後,臉色比方才進來之時舒展不少。

白金雅間內,趙子敬還在忿忿咒罵。趙子重嘴角含笑,優雅的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蔣牧塵到底還是蔣牧塵,即便他事先把事情做好,也會回頭拿上一筆好處。

「你就這樣看著你弟弟被人欺負?」趙子敬氣了一陣,也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這只老狐狸這麼精明,怎麼就栽在宋青山手里了。」

「他一直就沒輸過。」趙子重斜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說︰「在M國那次,他根本就沒想殺了宋青山。因為那是他親哥哥。」

趙子敬默了下,想起自己的身份,抬眼看看趙子重,郁悶的仰起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夜色如墨,黑色的路虎攬勝碾過厚厚的積雪,速度不減的往雲裳小築一路疾馳。

顧旭之靠在副駕座的椅背上,眯著眼听行動小組那邊匯報最新的情況。稍後,他睜開眼轉過頭,神色古怪的問出心中的疑問︰「你和趙家老爺子認識。」

蔣牧塵答的干脆利落︰「不認識!」

顧旭之不信︰「那你剛才怎麼說,是老爺子的意思。」

「誑他。」蔣牧塵斜過眼,意味深長的笑開︰「你別告訴我你沒干過這種事。」

顧旭之讓他說的一愣,嘿嘿笑開。

蔣牧塵看了眼窗外,頓時覺得歸心似箭。從結婚至今他甚少在晚上,離開如此之長的時間。公司的事能讓陸逸凡處理的,他基本都不出面,為的就是能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伴簡雲裳。

出來這麼久,也不知她是否睡得安慰,不知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有沒有折騰。想到這些,國際殺手潛入京都的壓抑,瞬間被拋開,腦中只剩她甜笑的容顏。

10分鐘後,車子平穩開進雲裳小築。主院客廳的燈光還亮著,想是沈亮也一直沒睡,蔣牧塵不禁心生歉意。宋青山以一己之力,給國安八局制造了如此的麻煩,究其原因,終歸是因為蔣家對不起他。

或者說,是蔣千學對不起他。

人的私欲真是可怕的東西。他因為怨恨,背棄信仰,背棄養育他多年的宋家,甚至還要帶著宋悅,在死亡之路上急速狂奔。

不知宋延望夫婦得知此事,心中會作何感想。

開門邁入客廳,意外的是簡雲裳姐弟都在,臉上寫滿了擔憂。蔣牧塵眼底浮起絲絲心疼,不顧一身寒氣立即坐過去,關心的問︰「怎麼不睡?」

簡雲裳見他平安無事,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徐徐落回肚中,溫柔的笑了︰「你不在,不習慣。」

「你姐不睡你不勸就罷了,怎麼還陪著她胡鬧。」蔣牧塵抬頭望向簡雲容︰「快回去睡覺。」

簡雲容郁悶的模了模鼻子,小聲嘟囔︰「說的好像是我老婆一樣,你自己不心疼,還要求別人替你心疼。」

「臭小子嘀咕什麼呢。」蔣牧塵佯裝生氣,說著就要伸手打他。

「我什麼都沒說,我姐等了你好幾個小時,趕緊帶她回房睡覺去吧。」簡雲容及時躲開,丟下一句話,一溜煙跑了。

蔣牧塵拍拍簡雲裳,起身去工作室知會沈亮,回頭便抱著簡雲裳回了房。

「冬天天冷,以後可不能這麼任性。」輕輕將她放到床上,蔣牧塵沒好氣的說︰「你不考慮自己,也得考慮我們的女兒吧。」

「我睡了一覺,醒來發現你還沒回來,起來見亮哥在工作室里忙,又听佣人說你和師兄出去,我哪里還睡得著。」簡雲裳不滿的嘀咕︰「你走好歹也親口和我說一聲。」

「擔心了?」蔣牧塵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暖洋洋的,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以後不會了。因為師姐受傷,我一時著急,正好顧旭之帶了資料回來,見你已經睡了便沒吵你。」

簡雲裳模著他身上的外套,感覺潮潮的,趕緊轉開話題︰「你趕緊去洗個澡,天都要亮了。」

「好!」蔣牧塵語氣溫和的應了一聲,飛快跑進浴室。

洗完澡出來,簡雲裳還是沒睡,正精神十足的靠在床頭,拿著平板不知忙些神馬。蔣牧塵擦干頭發,無奈又心疼的躺到她的身邊︰「你快點睡了,天大的事也要放到明天再處理。」

簡雲裳真枕著他的手臂,將手機舉到他眼皮底下,平靜的說︰「這事比天還大。你和師兄出去的這會功夫,儒林居的安防系統被人徹底破壞,有人闖進了王若菲居住的別墅,不過好像沒有抓到王若菲。」

「原來是這件事……」蔣牧塵無語的彈了彈她的鼻子,語氣寵溺︰「乖乖的睡吧,這事我跟顧旭之早就知道了。」

「那你大概不知道,他們破壞系統的手法,我曾經遇到過,還跟他們在網絡上交過手。」簡雲裳打著哈欠,輕輕閉起眼︰「這兩個人在三年前,曾經攻擊過學校的模擬航天飛行管理系統,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

「明天再仔細和我說。」蔣牧塵見她已經倦極,禁不住苦笑著親親她的額頭︰「好夢。」

簡雲裳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穩,連手機掉了也不自知。

蔣牧塵細心的將手機放到床頭櫃上,熄了燈,很快睡過去。迷迷糊糊睡到8點,顧旭之隔著門嗓門奇大的招呼起床。

睜眼看了下時間,蔣牧塵從床上利落的翻下去,迅速拉開房門︰「雲裳還在睡,再吵我滅了你!」

「……」顧旭之無語的默了下,提醒道︰「行動小組根據安排,今天已經開始故意暴露行蹤。接下來的每一次動作,都有可能直接影響我們的抓捕計劃。」

蔣牧塵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說︰「我知道,三分鐘後工作室見,你吩咐廚房給我準備份早餐。」

「早餐都端到工作室里去了,就差你和雲裳。」顧旭之丟下一句話,在他發火前火速離開。

這時簡雲裳也被吵醒過來,穿好家居服,她哈欠連連的招呼︰「過來扶我一下,肚子大得像個籮一樣,左右不方便。」

蔣牧塵聞言,立即關了門過去扶她。

刷牙的時候,簡雲裳想起上午約了醫生做產檢,本打算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想起剛才顧旭之的話,忍了忍沒說。

工作室就在主臥室隔壁的偏廳,蔣牧塵用最短的時間洗漱完畢,交代她一句人已經到了門外。簡雲裳好笑的看著他失控的樣子,心里隱隱生出擔憂。

來到工作室,已經吃好的眾人,正在緊急開會布置抓捕任務。就墨珍自己坐在餐桌那,小口小口的喝著粥。簡雲裳扶著腰坐過去,小聲問她,有沒有把今天去產檢的事告訴沈亮。

「我今天得回墨家,我媽給定了一套紅色的喜服,說什麼都要我回去看看。」墨珍無奈苦笑︰「產檢的事只能等過兩天,正好今天他們估計都得出任務,我不想他分心。你呢。」

簡雲裳悄悄看一眼蔣牧塵,刻意壓低嗓音︰「我早早就約了羅醫生,不好失約。到時讓雲容和保鏢陪我去就行。」

「要多加小心。以前沒覺得自己嬌氣,懷孕後做什麼都戰戰兢兢的,感覺都不像自己了。」墨珍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禁不住自嘲︰「真想也參加他們的行動。」

簡雲裳听罷忍不住取笑她︰「小心亮哥不去墨家接你出來。」

「烏鴉嘴!」墨珍白她一眼,催促道︰「快點吃。」

簡雲裳點點頭,豎起耳朵听了听那邊的討論,索性端起碗,轉動轉椅滑過去听。

蔣牧塵正說著話,見她過來,無奈的幫她將轉椅摁停,接著說︰「北側地下停車場出口,由閑庭帶人守著,因為這里距離18棟的距離最近。旭之你帶兩個人守在樓底,要隨時注意安全。沈亮你留在南側的地下停車場出口。剩下的人每組兩個,守住小區的三處地上出口。」

「你呢。」鐘閑庭調出衛星地圖,在投影布上放大︰「文華閣地下停車場的平面圖,在建的時候做過改動,我正在檢索變更後的圖紙。」

「我親自上樓找他,這次來的人有國際殺手,也有中情局派來的資深間諜,因此我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蔣牧塵說完,將趙子敬給的芯片遞給鐘閑庭︰「你把殺手的資料調出來,大家仔細討論對策。」

「我們都出去了,誰在這里守著系統終端?」顧旭之在紙上畫好人員安排布置圖,擔心的說︰「小簫自己肯定不行。」

「行動晚上才開始,我和墨墨都在,不行我就把師姐綁回來,讓她指揮。」簡雲裳吞下嘴里的粥,平靜開口︰「還有Anne,我們四個守著系統終端完全沒問題。對了,針對昨晚儒林居的安防系統,被人破壞一事,我會要在系統中,重新設置一道防火牆,這樣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放心……」見她睡了一覺起來,還惦記著這個事,蔣牧塵頓時無語︰「我們擔心的不是系統的問題,而是擔心殺手太多,萬一他們找到這里,你們幾個還真不是對手。」

「那等你們出門,我把各處的機關檢查一邊,如何。」簡雲裳語氣堅持︰「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誰還敢反駁。

稍後,討論繼續。簡雲裳將碗送回去,很快又折回來,邊听邊做記錄。這時墨珍也擠了過來,認真加入討論。

宋青山生性狡猾,而且為人冷酷無情。他能在一只手臂已經完全廢掉的情況下,利用李君銘的尸體,害死國安的干警,可見他有多麼的冷血。

簡雲裳最擔心的,不是他再次逃走,而是擔心他會利用這次機會,和蔣牧塵同歸于盡!別人或許不敢肯定,但他絕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隨著討論告一段落,鐘閑庭繼續查找文華閣的平面圖,沈亮負責更新終端系統的數據,顧旭之還在研究,如何用最少的人,達到最好的效果。蔣牧塵則通過出入境處的信息庫,查找那幾個殺手的具體落腳點。

簡雲裳陪著坐了一會,起身去廚房吩咐佣人上點心和水果,隨後回房換衣服。

和醫生約定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剛才討論太過專注,以致忘了時間。匆忙穿好衣服出來,不想竟看到蔣牧塵含笑站在客廳,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一會。

簡雲裳臉上熱了熱,小心朝他走去︰「讓雲容陪我去就行,又不遠。」

「不遠我也要陪你去的,省得那臭小子埋怨我不懂疼老婆。」蔣牧塵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伸手扶住她︰「有顧旭之在,晚上的抓捕不會有問題。」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們的能力。」簡雲裳下意識的往工作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剛走出客廳,遠遠就听到簫碧嵐的大嗓門︰「好表嫂,你就和我說說嘛,紀少華怎麼得罪你了。」

簡雲裳暗自想笑,心說秦湘雅這回算是逃不掉了,簫碧嵐粘人的功夫一流。否則當初那小警衛,也不會嚇得主動換崗。

正想著,兩人已經進了院子,見到他們頓時一愣。

「師姐,我听說昨天晚上,你們雙方家長的會面十分融洽,是不是真的。」簡雲裳靠在蔣牧塵身上,眉眼帶笑的打趣︰「我記得有人說過,最不會跟老人相處的。」

「這麼幸災樂禍,也不怕教壞你肚子里的寶寶。」秦湘雅郁悶的瞪她一眼,回頭對著簫碧嵐罵道︰「再喊我表嫂,我明天就走。」

「那正好,走的時候記得說一聲我去送送你。」簫碧嵐根本不受威脅,甚至笑得十分開心︰「記得走遠一點,以後也別回來。」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秦湘雅故意板下臉︰「不說以後不準叫我。」

簫碧嵐朝簡雲裳眨眨眼,故作為難的思索幾秒,復又嬉皮笑臉的答︰「我站中間,就喜歡看你們想和好,又拉不下面子死受罪的樣子。」

蔣牧塵听罷抬手看了下時間,不緊不慢的幫腔︰「師姐,你要制住她很簡單。現在馬上給簫老將軍打電話,說他的寶貝孫女懷孕了,我保證她至少一個月不能踏出簫家大門,即使出去了,也會馬上被抓到鐘家。」

說罷溫柔的親了親簡雲裳的臉頰,笑問︰「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棒。」

「非常棒!」簡雲裳笑眯眯的點頭,跟著朝邊上目瞪口呆的兩人擺擺手︰「我們走了,你們繼續磨。」

兩人一直走到車庫,還能听見簫碧嵐中氣十足的吼聲。

坐進車里,簡雲裳檢查了做產檢需要帶的東西,便疲憊歪倒蔣牧塵懷里閉上眼。

昨晚一共也沒睡幾個小時,蔣牧塵也是累極。調整好姿勢,方便她躺得更舒服後,也眯起了眼。

身後的雲裳小築,簫碧嵐的吼聲瞬間吸引了整個院子里的人。墨珍在沈亮的攙扶下走出來,路過她和秦湘雅身旁時,忽然一本正經的說︰「蔣牧塵的說法非常具有參考性,師姐,你要把握機會實踐。」

「墨墨,連你也跟著雲裳那個變態的老公欺負我!你們真是夠了啊……」簫碧嵐氣得直跳腳,不想卻跟鐘閑庭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正郁悶,顧不上去理會秦湘雅,張口便說︰「看什麼看,沒見過啊。」

「我是覺得牧塵的提議非常棒,要不我現在就給爺爺打電話?」鐘閑庭見她抓狂,忍不住火上澆油︰「要不我讓我爺爺去和你爺爺說,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表嫂你說是吧。」

秦湘雅挫敗的看著他們,又回頭看看已經走遠的墨珍和沈亮,咬牙點頭︰「確實是個好主意。」

下一刻,鐘閑庭即被簫碧嵐追著滿院子打。

秦湘雅無語,進了客廳徑自去往工作室。里面就剩顧旭之自己,在電腦前埋頭翻閱文華閣的資料。她拉了張椅子坐下,平靜問道︰「如何,晚上的行動有沒有把握。」

「把握是有,擔憂也有。」顧旭之偏頭看著她的手臂,關心道︰「挨罵了?」

「嗯,昨天在醫院吵起來了。」秦湘雅皺著黛眉,勉強扯開唇角苦笑道︰「我爸媽和他爸媽吵起來了。」

「為什麼吵?」顧旭之佯裝訝異。

秦湘雅閉了閉眼,身子重重往後一靠︰「一開始氣氛還好,後來不知怎麼就說道結婚了。然後為了婚後住哪邊,吵起來了並且一發不可收。」

顧旭之表情扭曲,認真注視著她的眼楮,試圖找出她說謊的可能。然而秦湘雅眼中除了疲憊,並無其他。他默了默,忽而放聲大笑。

「是不是很奇葩?」秦湘雅無語的很︰「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因為這個原因,吵了整整一晚。」

「那最後定了沒,你倆婚後住誰家。」顧旭之笑得氣都喘不上來︰「紀少華什麼意思。」

秦湘雅煩躁的白他一眼︰「定個屁啊,他的樣子和你差不多,都跟被雷劈過似的。」

顧旭之臉上的表情僵了下,還是忍不住繼續大笑出聲。過了許久,他好容易止住笑,肩膀仍控制不住一聳一聳的抽著,調出文華閣的其他資料,讓她幫忙參謀。

秦湘雅淡淡看了一眼,故意指著自己的手臂,吩咐他去倒茶拿點心。

顧旭之一路笑著,飛快從工作室里出來,將放在餐廳中的茶水和水果都端進去,討好的放到她的手邊。

秦湘雅吃了點楊桃,又喝了杯牛女乃,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分析道︰「蔣牧塵對宋青山的脾性,了解的還是很透徹的,但我總感覺宋青山不會如他的願。」

「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但是昨晚我們親眼看到有殺手去了文華閣。」顧旭之擰著劍眉,仔細說了昨晚他和蔣牧塵見到的情形,也說了那十個殺手的事。

「你把殺手的資料調出來,反正我們還有時間,我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疑點。」秦湘雅這些年,幾乎大半的時間在國外跑,自然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去跑這麼簡單。

兩人打開資料夾,並將電腦接到投影上,挨個分析這些殺手的由來,殺人時的小癖好和對武器的熟知程度。從事一項職業過長時間,任何人都會養成一種固定的習慣。

例如簡雲裳,打字的時候右手的速度比左手慢,墨珍則反過來,簫碧嵐是怪胎,雙手的速度十分一致。這些殺手在殺人時,同樣有著不同的習慣,並形成固定的模式。

秦湘雅仔細的看了一遍,告訴他一個網址,讓他自己登陸該網站,尋找符合的視頻。

「這是什麼網站,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顧旭之瞧著鍵盤,隨口問道︰「該不會是殺手們,私下比試殺人水平的網站吧。」

「你說對了,就是這個網站。」秦湘雅臉上沒什麼情緒︰「一直被各國屏蔽的一個網站,國際上能叫得出名的殺手,都曾在網站上上傳過視頻。」

頓了頓,她又說︰「沈警司的家人被滅門之後,她追了半個地球,終于將仇人手刃,不然的話,這次來的人必定有那三個殺手的身影。最主要的一點,他們都服役于中情局。」

顧旭之看過國安部各局的檔案,對沈清寒的資料更是熟得不能再熟,卻不知,原來是中情局下的黑手。這一次,宋青山把中情局的人招來,怕是不會好收場。

「你有沒有辦法查到,中情局怎麼突然插手病毒原液的事。」顧旭之一邊打開網站,一邊問道︰「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秦湘雅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顧旭之面色肅然,不在繼續這個話題,開始專注的搜索各個殺手上傳的視頻。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京都婦幼保健院橙色的建築外觀,在冰天雪地的銀白中,溫暖而醒目。

門診樓三樓,簡雲裳躺在B超床上,雙眸發亮的看著蔣牧塵拿手機給寶寶拍的照片。雖然還不是很大,但通過彩超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寶寶的小手小腳,想想就覺得很神奇。

做完B超,夫妻兩拿著結果回到診室交給羅醫生,她看過之後含笑叮囑︰「胎兒發育良好,要盡量保持心情舒暢,飲食方面也要營養均衡。」

「別的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吧,比如忌口什麼的。」蔣牧塵猶不放心的詢問︰「比如海鮮之類?」

羅醫生翻開病例,笑答︰「沒什麼需要忌口的,不過若是有過敏史最好還是不要吃了。」

蔣牧塵聞言遂放心的扶著簡雲裳站起來,客氣道別︰「謝謝羅醫生。」

「不謝,回去記得多多走動。」身後,羅醫生的話音漸漸消失,蔣牧塵開心的將簡雲裳抱起來,小心邁下台階。

「不用忌口,中午吃火鍋怎麼樣?這種天氣真的太適合吃火鍋了。」簡雲裳埋頭在他的臂彎里,饞得口水直流︰「而且我們這幫人好久沒聚一起吃飯了,每次不是缺這個就是缺那個。」

下到一樓大堂,蔣牧塵小心將她放下,含笑著答︰「行啊,我們家的大老板要吃火鍋,我自然舉雙手雙腳贊成。你等我一會,我去取藥。」

簡雲裳乖乖點頭,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的看剛才的B超結果。說是彩色,實際和黑白差不多,不過寶寶的輪廓還是蠻清楚的,依稀可看到兩個小小的人兒抱在一起。

她看得入迷,渾然不知危險臨近。但天生的警覺的神經,還是在利刃揮過來的瞬間,成功提醒她避開。可惜身體的不便,還是讓那帶著陣陣寒意的刀鋒,擦著肚皮直直沒入藍色的塑料椅。

電光火石間,她立即曲起手肘,對著那人的脖頸撞去。那人發出一聲悶哼,棄了刀子徒手揮拳。眼看再無辦法避開,一道矯健的身影,忽然從身後躥出來,筆直的長腿狠狠踢中那人心口。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簡雲裳來不及看清,刺殺自己的人長的何種模樣。蔣牧塵此時也光速趕來,叫來保鏢保護她回到車上,身形一晃,便朝著殺手逃竄的方向追去。

簡雲裳拍拍胸口,渾身虛月兌一般,心有余悸的僵在椅子上。剛剛若是反應再慢一些,說不定一尸三命。抬頭望向周圍,竟無人覺察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可見那人的速度有多快。

冷靜半晌,她當即決定先不回車里。不多時,蔣牧塵一臉失望的奔回門診樓,身後跟著同樣失望的趙子敬。

簡雲裳驚訝的望著趙子敬,一時竟忘了打招呼。

「你有沒有受傷?」蔣牧塵的嗓音微微有些發顫,撐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手,露出節節白得嚇人的骨節。

簡雲裳輕輕搖頭,額上滲滿了細密的汗珠,感激的朝趙子敬道謝︰「剛才謝謝你。」

「不用,我正好替我媽過來取藥,沒想到趕了個巧。」趙子敬笑笑,轉頭去看蔣牧塵︰「你的車先不要坐,我怕萬一……」

「知道。」蔣牧塵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態度誠摯的說︰「謝謝你救了雲裳。」

趙子敬略略汗顏,他其實是跟著簡雲裳進來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遇到這樣的事。剛才真的只差了一點點,幸好對象是簡雲裳,若換成他人哪還有命在。

「別客氣了,你在這守著他,我去幫你檢查車子。」趙子敬見簡雲裳似乎真的嚇到,趕緊轉身離開。

醫院的停車場分地上和地下兩處,蔣牧塵的車就停在門診樓前的法桐樹下,黑色的路虎攬勝,和囂張的車牌十分好辨認。

趙子敬到了附近,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謹慎拿出巴掌大的炸彈探測儀,一點一點靠近過去。昨夜的一場風雪,使得法桐樹的枝椏間掛滿了積雪,風一吹便簌簌的往下落。

隨著探測儀顯示危險的紅燈亮起,他本能的往後退開,同時大聲喊出警告︰「所有人往後退開,蹲到地上,雙手抱頭。」

就在這時,一大塊結成冰的積雪從高高的枝椏間落下來,輕輕的砸到車頂。車子的防盜警報響起,緊跟著轟的一聲,車身瞬間被炸上半空。

趙子敬的外套被飛濺的車身碎片劃破,發型也被氣浪刮得亂七八糟。他蹲在地上,耳朵里全是爆炸後的嗡鳴。

門診樓內,簡雲裳緊緊的抓著蔣牧塵的手,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就在這時,蔣牧塵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他極力平靜下情緒,從隨身的包里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號碼,緩緩花開接听鍵︰「抱歉,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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