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從外表看上去應該也有些年頭了。早已廢棄不用的垃圾道仍然散發著難聞的氣味,何天羽不得不憋著氣從樓梯爬上了四樓。
長長的樓道看上去就像是個「一」字,十戶人家如同陳列展覽一般並排挨在一起。面對樓道的是大門和廚房;這種古老的設計在近些年的樓房里已經基本見不到了。
他在樓道的一個窗口前站住了。李凝凝的小叔叫李昌杰,他的家就在何天羽所站位置的斜對角,從那里不探出頭的話是看不到這扇窗戶的。
「好像每年母親節的時候李凝凝都會去掃墓吧?」李昌杰家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去了看到媽媽的墓被挪動了一定會氣得要死吧?」
這房子隔音性之差出乎了何天羽的意料。他只是讓紫岩小幅度地提高了自己的听力,僅僅這樣居然就能把屋里的對話听得如此清楚。
「她就是看到了能說什麼?我媽都點頭了。」李昌杰得意洋洋地道︰「最多是下次見面時跟她說幾句好話就是了。那狐狸精這麼多年把咱們家害得那麼慘,我這可是為了大家呀。」
「那你弄得那些黑狗血呢?」那女子不無擔憂地道︰「這個我覺得有點過分了,依著你佷女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可不會跟咱們善罷甘休啊。」
「我說你怎麼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李昌杰不屑地道︰「她有什麼了不起的?仗著自己身後有那個姓錢的撐腰就不把我這個叔叔放在眼里。前兩年我想做生意去找她幫忙那件事忘了?咱跟姓錢的說不上話就低三下四地托她捎話,誰知道這小丫頭片子客客氣氣地給咱們頂回來了。」
女子不甘心地道︰「那你畢竟也是她小叔呀,逢年過節總還會見面的。興許她將來長大一點了就願意幫你想辦法了呢?這次要是把她得罪狠了你以後不是少了條路嗎?」
李昌杰冷笑道︰「算了吧,我看她心里壓根就沒我這個叔。這也不奇怪,我哥當年在家估計就沒說過我什麼好話!要是早幾年的話我還指望她嫁給錢家的公子好幫襯幫襯咱家人,現在看……嘿嘿,沒戲嘍。」
「為什麼沒戲了?」女子饒有興味地問道︰「李凝凝人長得如花似玉的,你們男人誰見了不喜歡?她的成績也不錯,好像高一的時候和錢家的孩子還當過一年同學吧?」
「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年我覺得她媽媽和那個姓錢的就有些不清不楚的,當閨女的能干淨到哪里去?娘兒倆一對****。」李昌杰說著放低了聲音,「你知道嗎,听說她在外面……嘿嘿……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這種爛貨你覺得錢家會要?人家最多也就和她玩玩罷了。」
何天羽不想再听下去了。這個自私無恥的人對于自己的佷女沒有半點家人的親情可言,不能幫他牟取利益的李凝凝在他眼中是毫無價值的垃圾。
如果光是這樣那也就算了。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他僅僅因為自己心懷怨念便用如此骯髒下流的詞去描述一個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未成年女孩,與李凝凝關系非同一般的何天羽絕對不會答應他在背後這麼惡毒地咒罵在自己心中佔據了重要位置的那個人。
「你打算怎麼了結這件事?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建議。」紫岩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他畢竟是李凝凝的叔叔、李家老太太最寵著的孩子,不管怎麼說沒必要做得太狠。」
何天羽笑道︰「這是肯定的。在現在的我看來李昌杰就像是從樹上掉到身上的一條小蟲子,我可以把它彈飛也可以一腳把它踩死。你會對一只蟲子暴跳如雷嗎?」
紫岩欣慰地笑了。「總算你還有點成長,這要是換成之前的你只怕早就大發雷霆地要給他好看了。」
受到夸獎的何天羽有些不好意思了。經過這麼多事之後他的心態確實已經比最開始擁有力量的時候好了很多,他也知道在這種非緊急的條件下他有的是時間陪對手慢慢玩。
「這樣您看行不行?我覺得這個程度的報復應該是合情合理的吧?」何天羽陳述了自己的想法之後用試探的口吻說道︰「怎麼樣?不過分吧?」
半個月後。
李昌杰已經快報煩死了。四十出頭的他經歷了人生中最倒霉的一段時光,在這短短的十幾天里許多原來想都不曾想過的壞事陸陸續續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巴結的單位領導在最後一刻從提干名單里劃掉了他。煮熟的鴨子飛了讓他很是懊喪,但其實這僅僅是不幸旅程的開端。
每次只要一睡著他就會夢到一個蓬頭垢面、滿臉血污的女人。這個人長得有些像何園園,那一點都不遜于鬼片的場景讓本來就心虛的他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
根本就沒法休息的他開車出門的時候一直處于精神恍惚的狀態。七天里三場車禍把他弄得焦頭爛額,而且不巧的是這三次都是他的全責。
女兒在家里一向是很乖巧的,李昌杰原來最放心的便是這塊。可是無巧不成書,某次出門的時候他親眼目睹了叼著一根煙的她像個小太妹一樣和一群流里流氣的男生混在一起。找了個知情的同學私下一問才知道︰原來自己姑娘已經這樣混了很久了。
投資也失敗了。一個事前被吹得天花亂墜的風險理財項目最後被證明是個大坑,投進去的錢虧得李昌杰連他媽都快不認識了。
就連老太太也變臉了。一向寵愛他的老人忽然對他變得不冷不熱的,有一次吃飯聊天的時候她甚至公開表示打算把原本留給他的那份房產分給別人。
精神**的雙重折磨讓他發現自己的價值觀已經完全被顛覆了,身邊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地月兌離了或者正在月兌離著自己的控制。
本以為移墓能轉運,誰知道這一折騰反而越來越差了!
終于在某個早上李昌杰徹底崩潰了。夜里那張恐怖的臉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何園園,再也沒有勇氣做任何虧心事的他直接帶上抹布就沖向了陵園。
坐在教室里的何天羽詭異地一笑。你敢再干什麼的話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