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洗了把臉，望望水里自己的倒影，下巴又俏尖了些。
嗯……很好，意外減肥成功。
「久仙，你來找我做何?」
久仙靠在水邊的大石上，悠悠道，「其實是受了請托而去仙界，而後來到人世。」
「呃?」
陽光炫目，清水一下子就懵了。
「啊，原來是這樣。」
良久，她說道。
一直以為是自身的女性魅力吸引眾多俊美男子，嘖嘖嘖，又自作多情了，不好，不好。
「受誰的托，天帝?」清水又問道。
「嗯。」久仙坐了下去，頭靠著後面的大石閉目養神。
清水也找個有石頭遮陰的地方坐著，「一開始就是?」
「對，在天庭那時便是。」
「……這些天，他們其實沒有追殺你罷。」清水也閉上眼，靜靜感受暖風拂面。
「若他們追殺我，我又怎會去天庭，又如何還與你相遇。」
「到底，有沒有劫難一說?」
莫不是天帝對她下的一個套。
「當然是有的。本來，我沒有算到自己會下凡界，這是個意外。」
「那我轉世找你……」
「你找我的同時，他們同時也在找。轉世，不過是讓你感知人世冷暖。」
然後產生側隱之心，使她更加抑制自己不變成魔怪。
他不說出口的話，清水心知肚明。
「你法力恢復了?」
「沒有，不過一些事情，還是可以憑靠記憶去做。」
那麼，步驚華那日就應該不是要捉他，而是同他一起去做什麼事了。
「荷容丹的事也是假的罷。」
「荷容丹倒是真的，本想設法讓你幫我找回來，但結果你卻是什麼都沒幫上忙。」
清水慢慢張開眼楮，藍天白雲，光亮得令她昏眩。
「天帝知道你說這些與我听麼?」
久仙亦睜眸，「不知道。」
「為什麼告訴我。」
「心情好。」
看她又憔悴許多。
「那你覺得我听了心情會如何?」
「不好。」
「……」
「如今，長痛與短痛，我更偏愛後者。」
「如果有資格選，我一定是選擇不痛。」
久仙頓了頓，道，「這個選擇不存在。」
「可以存在的，殺我前來碗麻醉湯或是**藥，也可以直接一下就打死……嗯，無痛。」
久仙看她一眼，垂眸，淡淡道:
「這可怎麼辦，計劃是一刀一刀削死你。」
「……」清水模模鼻頭，沒事，嚇唬她的。
「你等會可是要帶我去哪？」
應該是她的死地沒錯。
「太陽大，今日哪都不去，就在此處蔽蔭。」
……隨他吧。
小溪的清水嘩啦啦地歡流，大石蔽蔭下的兩人，都閉目養息，不再說話。
約莫過了一刻鐘。
「清水。」久仙突然叫她道。
「什麼?」
「睡不著，講個故事給我听。」
清水嘴角一抽，「不會講。」
「隨便說。」
清水思想了一下，開口，「從前，有一個姑娘，她愛上她的師傅。」
久久不听她再說下去，久仙睜眸看她，「還有結局。」
「那位姑娘死了。」清水說得平平淡淡，似個無情人。
「……很好的結局，再說一個。」他拾一塊小石子在手里把玩。
清水又想了一下，道，「從前，有匹狼說要娶一個姑娘為妻，結局是姑娘死了。」
「我也給你說一個罷。」
他遠遠地把石子拋進溪水中，濺起好看的水花。
「從前有一個姑娘，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結果呢?」
「真的死了。」
「……應該，沒有包含著深層寓意的吧?」
「沒有，隨口說的。」
「……能睡著了麼?「
「仍很清醒。」
清水默了一會，「要在此地坐到什麼時候。」
「太陽落山。」
「到林子里去罷，那里陰涼。」
「我喜愛這里。」
一個神，又偏愛又喜愛的，合適麼?
「那我去。」清水起身向山林走去。
獨自在林子里散步的感覺，很好。
因為只有一個人。
就算是久仙要殺她，清水亦是不會逃跑的。
每個在世的生靈都有自己的責任，她也是。
既然出生便是個錯，那就讓別人結束這個錯誤。
出生，然後被偉大的人殺掉。
這是清水數了一個晚上的星星才想明白的，她來到世上的意義。
清水于誰都不重要，她活于世上，已沒有不能夠失去的了。
已經沒有可愛的人，也沒有缺少她就不行的人，沒有了拯救蒼生的胸懷……
甚至，連情緒都覺得是多余的。
現今，她不會反抗亦不想著反抗。
隨他們罷，到時候通知她去死就可以。
清水想摘一朵青藤上開的白花，手卻停在半空。
手背上的黑影，不是她的影子。
她猛地回身，面前的女人立即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推到樹干邊。
「你要是不配合我就殺了你！」
這個被他丈夫叫做精精的女子，此時落魄憔悴，正陰狠地威脅她。
清水是能打得過一只老虎的，前提是它不是妖怪……
清水對她點頭。
也好，許久沒看見師傅的面容了，有點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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