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藏白日的浮躁，遠處的狼無言穿行在林木間。
它豎起耳朵听著，綠眼銳利，靈敏的鼻子搜索著獵物的氣味。
他是個安靜且敏銳地捕食者。
遷澤琰從來，修的就不是天道……。
清水靜靜地立在暗處，一開始，她就在看著他。
直到狼撕開獵物的皮肉，細細地品嘗起血汁的味道時，她才離開。
清水回到一開始的地方，席地坐下開始修練心法，不一會，遷澤琰就吃干抹淨了回來。
清水睜開眼去看他，他果然若無其事地對她拋個媚眼，然後坐下，隨手拿本書看了起來。
好一個戲子。
「咳咳。」清水干咳兩聲，道，「書拿反了。」
「呃?」他趕緊把書調轉，並且慨嘆道，「拿反都能看懂，真厲害。」
清水伸手無言地揉揉嘴角，不能再抽了，會累。
她起身向遷澤琰走去，「遷澤琰，我有話問你。」
「問話?」
他挑眉，然後又賤人一笑，「一個問題抱一下，不想回答的跳過，來吧，先抱一個。」
他說著還真就張開臂彎。
「……」
清水頓住，她深吸一口氣，雙手負到背後。
終是忍住了一腳踹他的沖動。
她是個有素質的人，不能失態。
「正經一點。」清水深沉地對他說。
遷澤琰起身，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清水，賊笑，「正經吧？」
清水一愣，腦子嗡嗡地響，張口剛想說什麼……
「咳咳咳……」
太色了你！又被唾沫嗆到！
遷澤琰笑得明媚，「現在是問問題的時間，我數三聲你開始問，否則自動棄權，一。」
「咳咳……」
「二。」
「咳……」
「三——」
「你長大之後要做什麼！」清水月兌口而出。
遷澤琰:"……」
然後清水突然驚醒，一把推開他，後背冷汗涼嗖嗖的。
「我長大之後……」遷澤琰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頭對清水。
「對不起，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
「……」
清水嘴角一抽，她問的是什麼?
魂淡。
「其實，我是想問……」
「再抱一個?」遷澤琰伸手就要抱上來。
清水「喝」地驚叫一聲扭頭就跑，跑遠了又回頭說道:
「夜深了，我找個地方休息，祝你好眠。」
遷澤琰咧著白牙笑，對她搖搖手，「好眠~」
「喝！」清水又一駭，今晚太恐怖了。
她轉身，迅速沒入黑暗中。
天空依時被光明掀開黑幕，露出它一肚的雪白。
晨曦的霧氣未散，水露順著葉脈滑下，胖嘟嘟的墜在葉尖，欲落不落。
清水輕輕撩開葉子，晶瑩的水珠便沾濕手背，帶來些許清涼。
「清水你要帶我去哪？」
遷澤琰跟在後面，猴頭就繞著他的腳跟轉。
「去逛集市。」
清水回答道。
「你有錢買東西麼?」
這個是一個現實的問題。
清水停下，「我有，有兩個銅板。」
「夠吃一碗面麼？」
他今天的疑問很不討喜。
「夠一碗。」
「那我吃什麼！」
這個才是關鍵是麼?
清水思索了一下，道，「我用那兩個銅板請你吃包子，肉餡的。」
遷澤琰一手撫額，一手撐樹，十分賤地說道，「清水，你可是在約會我?」
又裝……
清水沉默，隱忍著沒啐他一口，她淡然點頭，「是啊。」
她也愛演戲。
「咳咳。」
他扮裝平靜地負一手于後背，穿過清水身邊，「那趕緊走罷。」
……
似乎整個風陽城就在腳下。
遠遠望去，各式古典小樓小屋密密麻麻排列有序，大大小小的街巷縱橫交錯，護城河的分流成十字貫通城鎮東西南北，河上是形形**的橋梁。
炊煙裊裊，行人匆匆各有所忙，巷尾頑童嘻哈打鬧聲聲入耳。
其間一點點綠樹，一簇簇繁花，點綴一城繁華。
遷澤琰凝眉，「清水，你這個騙子。」
根本就沒有肉包子。
他們此刻正站在風陽城最高的塔上，吹風。
清水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好看麼?」
「肚子餓。」他垂眸，沉聲道。
「你一定站在高處看過不少巍巍壯麗的山河，所以我想帶你來看看這些，以前我師傅常常帶我來看這些。」
清水停頓一下，又道:
「看著人們和樂的生活，我就不敢亂來。人吃禽獸，禽獸吃人，然後輪回轉世，人變禽獸，禽獸就變成人。人世由此而衍生，而不是哪一個種族妄圖統領六道，一界當先。」
遷澤琰咧嘴笑，「但撇開神造萬物不說，仙不就在統領六道。」
「世上沒有與生具來的仙。天帝本屬妖龍一族，可是後來他還是成為了天帝。不是仙妄圖統治，只是能維護六道安定的就被稱為仙罷。」
「你敢說仙都是好的?」
「大部分。」
「那小部分呢?」
「可以等你成為上仙時由你去收拾。」
「……誰教你說的?」
遷澤琰挑眉看她。
清水淡然一笑，「悟性高，自己悟出來的。」
「咳！」遷澤琰突然干咳一聲，抬頭看天。
「看哪，有對鴛鴦在飛……」
清水拭汗，他近來真是太不可愛了。
「其實是很久之前我與師傅在此有過一次大同小異的談話。」
「就說。」遷澤琰低下頭，「清水我們還是下去吃包子吧。」
「……沒錢。」
她從來都不需要用錢，故此從來都沒錢。
「……那兩個銅板……」
「騙你的。」
「……」
遷澤琰默然，他似隨性地理理衣袖。
然後又似不經意地看她一眼，「 」地一眨眼，「我去借兩個來。」
「……」他一定以為自己很帥。
清水首次對他露出鄙夷神色，「憑什麼借給你?」
「憑我俊俏。」
遷澤琰得意地看向清水，朝無人的那邊一躍而下。
好吧。
清水無言，隨他之後縱身跳下，踩著塔的翹角輕松躍下去。
他應該，听懂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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