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某棟高尖巨廈頂層,黑道第一大幫荊棘的「荊主」戰梟負手卓立于一扇高彈縴維防彈玻璃前,精光虎目爍閃遠眺萬千彩炫霓燈構組的繁華夜都。
此君雖負手背立不見臉廓,但單看其高拔八尺的偉岸身軀,一身強肌勁爆凶猛,撐漲得體西裝竟如束身衣樣健美,再配君睨天下的不世氣質,使人生出要頂禮膜拜的顫感。
「大哥,a域有消息傳來。」
背後有人輕聲恭敬。戰梟回身,果是剛硬威武的臉孔,年介五十之間,寸長硬發和四方狀齊整蓄須根根戟劍林立,配合一對光芒四射的精眸,絕是在世戰神的絕佳形象人。
「是什麼消息,貝爾?」
給喚作貝爾的此人在外形上遜弱戰梟三分,身長只抵齊他肩處,亦無強橫勁爆的壯肌,但對儀表十分在意,至頸長發背梳光亮,面上無蓄粗豪硬須,目透柔和眸光,整人看來睿智文儒,該是軍師級的智囊人物。
恭聲回道︰「a域瘋牛堂剛來消息稱,日間在黑市出現持有神奇力量石頭的少年給走月兌了,目前還未查到此子的任何資料,十分抱歉。」深深躬禮致歉。
戰梟踏前兩步,燈下陰影如座山般遮罩貝爾,沉吟半晌道︰「這不怪你,既此子能擁有這種神奇力量亦非常人。是否又抓了那小子呢?」
「是的。」貝爾悄悄咽下給戰梟懾人氣魄逼涌上喉的酸水,直挺腰板,亦是恭敬道︰「小……那小子已給關在a域了。」
「唔……就關這吧,省的給本人添煩。」
戰梟旋身又向落地窗步去,道︰「後天我們以總安保身份參加b域巨摩輪的開啟儀式,屆時毒牙的肥羅定會從中作梗,伺機暗殺國都官員或毀壞巨輪,到時我們需要大哥的幫手,你去冰室請他出來。」
貝爾忽兀神色變淡,語氣亦輕佻不屑︰「我不會求他的,自二十年二前他擅自離去我便已不認他為我大哥,現在回來亦休想我認可他,我大哥你只有一人……」
「收聲!」
戰梟霍然回身,目射雷暴般凶光,粗聲道︰「不管當年他如何對我們,大哥永遠是我們三人的頭首,何況他離開亦是有不得已的苦因。」
「哼,什麼苦因?」貝爾冷笑道︰「為個死人便離開我們,發瘋的遠足萬里去修習什麼可笑的復死術麼?」
戰梟怒雷般暴起,一把揪扯貝爾衣襟提離騰空,喝道︰「若非你是繼大哥後最後一個生死同伴,我會讓你頭首分家再萬段尸碎,懂嗎?」
這間兩人大動干戈會室的地底,是一間只能搭乘一部特定升降機,才可直下至地底八十碼的負百攝氏度冰室。
一尊冰雕透明的冰棺擺在百多尺的空闊地室里,四牆透白皙亮毫無半點花飾,只有一團火焰,黑色的墨舞炎火。
世上絕無可能有黑色的炎火,但除那神秘詭異的黑炎人外。
黑炎人低身半伏冰棺上,升騰冒燃黑炎竟似毫無溫度樣未將冰融化,柔聲道︰「還惜,你在里面這麼多年還會感冷嗎?有否想念我這無用的丈夫的呢?」
無人回應,冰棺內是具死了超過二十年的尸體。
但因及時放入超低溫環境幸免了肉身敗腐,後經戰梟派專人于尸體表層涂抹特殊藥劑,使的冰霜無法結面,才令棺內年輕美婦如沉睡般恬靜祥和,叫人無法相信死了竟有二十余年。
「不,你該怪我的,是我無用才累你慘死。」
黑炎人自說自話,深深凝望棺內美婦俏臉,道︰「不過你無需擔心,因我已找到能令你復生的辦法了。」
又笑道︰「只要找到從魔族來的那頭魔物,我便有希望得到喚醒你的力量。我會讓你重新活轉醒來,去看天,去看海,去看落日,你醒來吧……求你快醒來……還惜。」
驀然激動咆喝︰「我發誓,若不能喚醒我深愛的妻子,我便永遠棄用我的姓名和身份,一世人頂用獵狙這名號羞辱過活。」
黑炎人獵狙忽兀陷入癲狂,泣聲大笑道︰「你知嗎,我……我見到他了,他比我想象的要堅強、勇敢,只是……太瘦弱了。」
棺內美婦手交胸前,面帶微笑,不聲不響。
※※※
萬里混朦世界,只余黑暗和混沌,感不到生命在此間有任何意義,時間許是在此凝停,亦或是在一剎那已早過去了萬億年。
戈賽感不到**的真實存在,純是一股精神思感在這空闊世界游蕩。
是死了嗎?
在混沌廣闊空域間的某處,驀然間驟亮拔地一道巨環光柱,通達上下千丈距離,左右橫伸更不著邊際,只一瞬便暴漲了萬里將戈賽魂識罩攏其間。
明是沒有眼楮存在,但戈賽仍感睜眼如盲,刺痛心肺,狂呼尖聲不知是在倒前亦或仰後,攪的天地翻旋,最後「砰」聲撞上什麼。
搓揉不知該稱是額頭還是肩頭,戈賽浮空飄起,視線忽給燦亮金芒填滿,細著俯看別識竟是只兩架戰車並排樣龐巨的金色大靴,其上紋路鏤刻精美復雜,絕非當世文明能產制的神物。
驀地驚覺,仰首視上只見一條天柱峰般粗長巨腿通天直上不見頂點,接後風雷狂震,似伴天裂的可怖撕響,一陣刀破蒼穹聲貫絕萬里。
「轟!」
一柄光寒流轉,長巨若棟樓廈的鋒刃由九天貫下,重重轟入戈賽眼前虛白地底,至少掀起現實間八級以上的地裂震動,罡風勁氣將之遠遠倒掀百碼千丈亦不止勢。
遠出虛空不知幾許才慢慢飄乎頓止,模不著的胸膛火烈燒痛,戈賽愕然望往原處,立時間寒毛乍綻、四肢疲軟,給眼前所見事物驚到心停膽裂。
一尊高長百丈,雄若巨山的金甲戰士虛立廣闊空域,持掌一柄擎天巨柱樣的金紋大槍倒插地底,以威武強霸的天神英姿傲世靈虛。
天,兩人……該是一人一神在廣袤無垠的空域里,相較下如巨靈天神和卑微螻蟻的強差,使戈賽生出天地浩淼,一人如沙的敬畏感。
金甲戰士忽兀射出強若日火的眸光,視向一團虛渺的戈賽,大喝道︰「我在等你,醒來吧。」
九天上霹靂裂下一道驚雷,再後萬里空域暴起耀不可視的金光,刺目痛芒。
「啊……」
戈賽狂呼驚起,死命搓揉痛眼,叫道︰「我瞎了,我要瞎掉了,救命……」忽然發現眼球完好,還能瞧見揉眼手掌,翻來覆去視了幾遍肯確是真,才吁氣大喚夠運。
「是夢嗎?這里是……我的房間?」
室內裝飾床具均是自己熟悉的一切,戈賽正半坐床上發痴,窗外明月剛剛攀上天虛里,愕然道︰「那黑袍人不是將我抓走了麼,我……是怎麼回來的?」
「糟,現在幾時?」
大驚下掀背跳起,完全未感傷痛,赤腳撲向掛牆日歷,立時瞪眼巨圓,大呼道︰「怎會已是七號,我明明記得出門前是五號……難道我睡下了兩天,那豈非要錯過黑袍人告訴我那摩天輪的開啟時間?」
急急折回取穿床頭擺放整齊的衣物,顯是爺爺在其暈迷期間一直看護他,衣堆後放個木質精巧小擺鐘,時間顯示為晚夜七時。
戈賽再大呼夠運,提上褲子笑道︰「還好我醒來早些,否則錯過八時的開輪便萬事介休了,上帝保佑。」
狹長廊道內只孤亮一盞昏燈顯得異樣陰寒,令人皮顫,戈賽喚了聲「爺爺」,沒人回應,奇道︰「沒理由的,爺爺傍晚絕未有超過六時還出門不回的習慣,難道科研所要加班?」
經過那道永遠給封起的門,戈賽又倒退回來,望門沉思,他忽兀想起兩日前那塊地底挖出石板上的留字。
會否就是為了這天將要發生的一切,那先知才留箴要我去解救恐怖的災難?
門後的地室里到底有什麼,它真的能辦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