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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立軍令狀

望了幾眼,趙曉潼果斷放棄摧殘自己。好吧,這種事情不是她一個門外漢僅僅望幾眼就能望出來的。

如果楚千潯在這里的話,不知他能不能僅憑肉眼這一望就望出太子妃是否懷孕。

趙曉潼忽然很壞心的在想,轉念她心里又有些淡淡遺憾,就算楚千潯在此,也沒辦法望出太子妃身孕真假。

正悻悻的收回視線,在想該怎麼最迅速的證實太子妃的身孕。

「以太子妃的身份確實是當之無愧的貴人。」忽然有道隱含聖潔寧靜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了過來。

真是她剛打瞌睡就有人及時送枕頭來了。

趙曉潼心中一,立即歡快的轉頭看向來人。

就見身穿一襲淺杏錦服的楚千潯輕風流雲般優雅行來,她沒有出聲,楚千潯卻能十分準確的凝定她位置所在。在她轉頭看向他的一霎,淡然含笑朝她點了點頭。

「不然也不會手腳無力、顏面浮腫、小月復月復痛,以至……嗯,月信遲遲未至,卻在今日我等百姓敬仰的目光下,蒞臨太子妃你這位貴人身上。」

趙曉潼看著楚千潯一本正經的點明太子妃癥狀與——結果,由最初的訝異,到最後忍俊不禁的掩嘴「撲哧」悶笑出聲;如果不是顧忌著太子妃的身份,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一定會對楚千潯豎起拇指,大笑出聲。

最正經的態度吐著最損人的話,這樣的楚大夫太愛了!

太子妃蒼白的俏臉瞬間涌回濃重血色,羞紅得滴血。司馬晨有些不滿地掠了楚千潯一眼,然後嘴角抽了抽。怎麼最近哪都有楚千潯的事,沒有楚千潯,這事他也能解決,趙曉潼剛才好不容易願意給他笑臉呢!

不過,幸好太子妃出行,帶了一大堆人。除了侍衛還有僕役婢女媽媽什麼的,她們很知機的都守在外頭,牢牢隔開想要看熱鬧的百姓。這才堪堪讓太子妃的面子沒丟到百姓中去,不過楚千潯直接當眾挑明她是月信來臨而非什麼小產,這面子落得也夠她受的了。

太子妃又羞又怒,轉身就想鑽進馬車遮羞去。是她腳下一錯,才覺馬車一個輪子壞了,她根本上不了馬車去躲。

雖然她尚不知楚千潯的身份,不過依著楚千潯渾身散那淡然寧靜聖潔又尊貴無比的氣度,她也知道此人來歷不凡,也就沒有急著在羞怒的時候沖動反駁楚千潯。

太子妃有眼色,她的婢女萬靈卻沒有這份機靈勁。

一旦太子妃在大街上突然來月信被她說成是小產的事傳揚開,她的小命也不用留了。

一切都怪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男子。

萬靈怨毒地盯向楚千潯,雖然第一眼被楚千潯渾身不凡的聖潔尊貴氣質驚了驚,事關性命,她哪有心思欣賞什麼美男。

這一望,她很快就覺了楚千潯與常人不同的眼楮。

「你這個打哪來的瞎子,竟敢不知死活胡亂攀誣我們太子妃!你簡直……」剛剛被司馬晨教訓過的萬靈居然還學不乖,渾身怪異的扭曲剛停下來,她就迫不及待的張嘴嘲笑楚千潯。

「啪!」

趙曉潼在她指著楚千潯叫罵的時候,就突然一動,風一般往萬靈掠了過去,重重一巴掌之後,才冷冷道︰「不知死活的人是你!」

確實,司馬晨看著她敏捷異常的身手,很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復雜地看了眼楚千潯。

似乎,趙曉潼從來沒有為他氣憤的出過頭呢!

「啪」,冰冷透骨的聲音過後,緊接著,又是令人頭皮麻的巴掌聲。

「這一巴掌打的是你狂妄無知。」萬靈滿臉震驚地瞪著突然賞了她兩巴掌的少女,听著這話,下意識的舉手想要護住臉。趙曉潼想要打她的臉,就是她將臉藏進地下去也沒用。

「啪」,趙曉潼一手拉開她的手,一個極重的巴掌又甩了下來,「這一巴掌打的是你出言不遜!」

打完了,趙曉潼還睨著下巴瞪萬靈,冷冷道︰「你媽生你時,一定不小心將你掉進茅坑里了。」所以嘴巴才會又惡又臭。

打完三巴掌,趙曉潼側目冷冷地掃了太子妃一眼,然後瀟灑轉身,像個沒事人似的,又站回到司馬晨與楚千潯中間去。

趙曉潼不知道,在她沖動的跑過去刮人巴掌的瞬間;楚千潯心頭狠狠震了震,不是因為她無意流露出那淡淡為他眼瞎的遺憾;而是因為她今天這番沖動維護他的舉動,暖了他的心。那不濃烈的暖流就像涓涓溪流一樣,緩緩的流向他四肢百駭,燙貼滋潤著他的心。

他不在乎別人歧視他眼瞎,因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世間各種輕蔑歧視的目光或難听的言語根本傷害不到他半分。別人只看見他眼瞎,只知他憐。大多人並不知道他因為看不見,而能體會到更多別人無法體會的美好。

一個人能否活得快,得看你對待生命的態度是否快。眼瞎與否,並不重要。

不曾想,他不在乎的;她卻如此在意,這般用心維護,只為她不願別人說他半句不好,只為她不願他為世俗言辭所傷。

楚千潯淡淡笑了笑,往昔聖潔寧靜的微笑,這會卻隱隱有了些歡喜的味道。

旁邊的司馬晨見了,忍不住吃味地咬了咬牙,很想揮拳打掉他嘴角那抹花痴般滿足的笑。

「曉潼,我很好。口出穢言惡語之人,她的內心想必也跟她的嘴巴一樣。」污穢不堪。

趙曉潼替楚千潯出完氣,心情也舒暢不少。听聞這話,立即不吝地豎起拇指,贊了句︰「千潯這話真是至理名言。」

說他眼瞎?听听這是什麼話吧,不是目光如炬的人能說出如此通透的評價來麼?

萬靈被趙曉潼重之又重的三巴掌直接給打懵了,半天也回不過魂來。待她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在提醒她時,趙曉潼早已經遠離她跟前了。是,萬靈不甘心,于是含著在眼眶打轉的眼淚,委委屈屈地瞄了瞄太子妃,帶著哭腔拖長了聲音︰「太子妃……」

趙曉潼目中無人當街掌摑你的婢女,落的是你太子妃的臉面,你一定要好好教訓趙曉潼呀!

太子妃望了望將趙曉潼護在跟前兩個氣勢不凡的男子,皺了皺眉頭,直接無視萬靈的委屈。

她這會還羞得要死呢,趙曉潼這三巴掌不但打醒了萬靈。也讓她看明白了,司馬晨不是她得罪得起的人,這個渾身透著寧靜聖潔氣質的眼瞎男子,也不是她得罪得起的人。

而偏偏,她今天在這丟人丟大了。正糾結著這事要怎麼了結,她要怎麼下台的時候,又有一道俊雅風度翩翩的身影急急掠了過來。

太子妃一見那人,頓時面露喜色;無意掠見老神在在的趙曉潼,隨即臉色慘白一片。

這個人,雖是她小叔,卻也不是為助她而來的。

太子妃在看到梁澤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時候,終于遲鈍的記得趙曉潼不僅僅是相府四小姐的身份了。

趙曉潼與梁澤之間的關系,一向撲朔迷離;但有一點絕對不用置疑,那就是梁澤與趙曉潼是同一陣線的。

果然,梁澤匆匆忙忙掠過來,看見站在司馬晨與楚千潯中間毫無傷的趙曉潼時,眼里的焦急才放下,還當著趙曉潼與太子妃的面露出大大松口氣的神情。

「曉潼,你沒事就好。」

趙曉潼挑了挑眉,眼角似笑非笑的往太子妃兩腿間瞄了瞄,然後才一臉嚴肅的看著他,一本正經答︰「不,我有事。」

說起有事,趙曉潼立即捧著腦袋,面露痛苦之色。她都忘了剛才腦袋撞到地面,能造成腦震蕩了。

而且她的馬車散架了,她的馬跑了,她的人一個受重任,兩個受輕傷,這怎麼能算沒事呢!

梁澤吸了吸鼻子,聞著空氣中的血猩味,掃了太子妃一眼;隨後臉色白了白,也同時飛快的背轉身來,甩了個孤傲的大冷背給太子妃。

同時,他淡漠無情的聲音也緩緩傳了過去,「皇嫂,大太子若是知道你在街上不顧皇室顏面與人爭執,還利用身份逼迫無辜,他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一句話,不但為趙曉潼完全月兌了罪,也將太子妃往深坑了里推了下去。

趙曉潼同情的看了面色慘白的太子妃一眼,想當初,她不止一次被梁澤坑呢。今日終于也有人,與她感同身受了。趙曉潼突然就生出汝有榮焉的感覺,她神情復雜的看了梁澤一眼,心里默默在想,她是不是被梁澤坑習慣了,才有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悟?

這一刻,什麼百越質子什麼眼瞎男子什麼讓人妒忌的趙曉潼,在太子妃眼中統統都不重要了。甚至什麼面子里子的,也不重要。呃……她這會壓根忘了,無論是面子還是里子,她都在這些人面前丟光了。

她想起了自己終生依靠的夫君,想起了府中被確認懷有男胎的側妃,也想起了母憑子貴的悲哀。想到這,她又兜轉到原路,瞥見地上那粉碎得不成樣子的送子觀音……。

暗下咬了咬牙,面無表情瞥了趙曉潼一眼,將心里各種復雜怨恨壓下,轉身就想鑽進馬車。

因為這會,馬車終于修好了。她也以離開這個讓她遭受屈辱的鬼地方,不用再面對這些讓人痛恨的面孔了。至于這個害她丟盡臉面的萬靈……回去再慢慢治不遲。

是,太子妃想得太美好了。她急著想趕回府拴住大太子的心,她忘了這里還有個認為自己吃了大苦頭的趙曉潼在等著跟她算帳。

剛才人孤勢單的時候,趙曉潼退讓一步,自認倒霉的表示願意賠償太子妃的損失以求息事寧人,太子妃不願意。這會真是風水輪流轉,轉得相當快。

不狠宰太子妃一筆,趙曉潼說什麼,今天也不會放人離開。橫豎今天這出事,她與太子妃之間的梁子已經結下了,既然都將人得罪了,將來注定只能交惡。

既然交惡,她何不將人得罪狠一點,不討筆醫藥費回來,她日後腦震蕩留下後遺癥什麼的怎麼辦?

就在太子妃一腳踏上馬車的時候,趙曉潼清脆悅耳的揚聲喊道︰「慢著,這兒的事還沒處理完畢呢,太子妃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這麼一轉身拍拍**走了,我到哪找人說理要錢去?

梁澤闔著長睫的眼底,眸光歡快地閃了閃。剛才他听她一本正經答有事的時候,就知道她有這麼一手。

太子妃真想裝作沒听到她的喊聲,然後催促車夫駕馬揚長而去。是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絕對不敢這麼做。

她敢這麼做,也許明天;哦不,也許她還未回到府里,大太子恐怕就會將她拉下正妃之位了。

「四小姐有何指教。」太子妃慢慢轉身,端著很友好的笑容看著趙曉潼,暗下在狠狠咬牙切齒將趙曉潼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指教不敢,太子妃身份尊貴,哪是我等刁民指教得起的。」趙曉潼答得一本正經,面容平靜,語氣更淡然。讓人絕對听不出一絲火氣,太子妃卻覺得這話隱含極濃的譏諷意味。

一時臉色又一程程的透著紙白。

趙曉潼掠了她一眼,順便的掃了掃那滿臉忐忑不安的婢女萬靈。

指向請了大夫來現場救治的車夫,與那散架的馬車,最後指頭在杜若仍淌血的額頭上凝了凝。

然後,再收回視線落在太子妃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道︰「太子妃請看,我的馬驚了跑了,也許這會已經闖進百姓中還誤傷了人;而我的馬車散架了;我的車夫受了重傷,我的丫環額頭手臂還在淌血;而我——身上雖不見血,傷在內里更麻煩,誰知什麼時候會爆出什麼要命的病癥來。」她這話並沒有夸大其辭,她絕對沒有隨意敲太子妃竹杠的意思。

咳……她就算敲竹杠,也是很嚴肅的。

她一一指點自己因為撞車這出事故所受到的各種傷害,卻在太子妃捏著心口待她開價的時候,她悠悠住口,沒有下文了。

她沒有指責這是太子妃的過錯,已經很給太子妃面子了,至于還要不要更給太子妃留面子,那就要看太子妃會不會做人了。

趙曉潼住口了,卻眼巴巴的,閃亮亮就這麼直接的盯著太子妃,看呀看呀。直到將太子妃看得滿臉尷尬,小臉漲紅為止。

「咳……四小姐這是?」趙曉潼不開口,太子妃只能心虛的別過頭,放段先開口求和了。趙曉潼不趕時間,她急著回去呢。

趙曉潼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兩手一攤,很干脆的道︰「太子妃你看著辦吧。」

損失她已經擺出來了,就看太子妃你是個大方的主還是個小氣的守財奴。

太子妃看著她這副你看著辦的表情,不知怎的腦里忽然就想到了關于司馬晨曾經帶尸首進宮的事。

據說那一回,皇帝也讓司馬晨敲竹杠敲得大出血。她心里忽然起了戚戚之感,這情景怎麼覺得與皇帝被人敲竹杠時那麼相似呢。

太子妃緊擰著眉頭,看著不見一絲火氣的趙曉潼。眼神在趙曉潼有意無意張開在空中劃來劃去的五指,擠出幾分干笑,試探開口︰「萬靈,趕緊拿五千兩銀票給四小姐……」

五千兩?當她趙曉潼是乞丐呢!

「啊……三太子,我的頭好疼!」少女心里冷笑,很直接的捧著腦袋,小臉皺成一團喊起痛來。

太子妃怔了怔,就趙曉潼那輛破馬車那什麼跑掉的不值錢的馬,還有那兩個只擦破點皮的下人。

五千兩,趙曉潼竟然還敢嫌少?真當她的銀子是天下掉下來的嗎?

趙曉潼不覺得自己這獅子口,開得也太大了嗎?她就不擔心撐死?

司馬晨看著對梁澤耍賴式撒嬌的少女,心里突然有股酸酸的味道涌上來。是他心情郁悶也沒法,畢竟在大梁,梁澤才是名正言順的地主。趙曉潼讓梁澤出面,那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如果換在百越,他絕不會把機會讓給梁澤……哦不對,在百越,他根本不會讓趙曉潼受這種委屈。

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挑釁他喜歡的女人,真是嫌米貴了!

「咳……皇嫂,我看相府的馬車雖然不是沉香木造的,也比市面上一般的馬車貴上許多呀。」梁澤心里很無奈,想不到自己堂堂三太子竟然淪為趙曉潼手下討價還價的。

貴上許多?那是多少?

太子妃皺著眉頭沒好氣的掃了梁澤一眼,銀子不是從他口袋出,他當然說得輕巧。

梁澤苦笑一下,悄悄朝太子妃比了個二的手勢。

趙曉潼瞄見他那兩指,不禁在心里翻了。梁澤這是……暗諷太子妃二呢?還是暗示他自己此刻像個傻傻的二貨?

兩倍?太子妃瞥見梁澤暗示的手勢,突然惡狠狠地剜了眼旁邊低頭滿臉委屈的萬靈。

看來她以前太放縱萬靈了,今日若不是萬靈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再得罪人,她哪里需要委曲求全拿一萬兩銀子賠趙曉潼這個卑賤的庶女。

一萬兩啊,她以多做三五套衣裳了。現在卻要白白送給趙曉潼……想想,心里就不忿。

趙曉潼讓梁澤暗示太子妃賠這個數是有考量的,通常往太子妃這種權貴人物,身邊帶的銀票都不會少于一萬兩;要少了,她覺得虧;要多了,萬一太子妃當場拿不出來,事後她只怕就一分也拿不到了。

好在,太子妃肉痛了一會。即使心里恨得咬牙切齒,還是很爽快的讓人將一萬兩銀票交到了趙曉潼手上。

調解完畢,太子妃當然狼狽的逃也似的走了。她身邊那個婢女萬靈,也沒有人要留下。不過一個婢女而已,通過她查一查幕後才是重要的。

「曉潼,我送你回府吧。」楚千潯見她收好銀票,便讓人將馬車駕了過來。

梁澤倒是沒有想要專美于前,見趙曉潼示意不需要他,便轉身走了。

司馬晨倒是很想很想接下送趙曉潼回府的美差,是他得到消息時匆忙趕過來救場,哪里還記得要讓人提前備好馬車呢。

他這會看著楚千潯招來馬車,心里就惱火得很。明明楚千潯也是趕來替趙曉潼撐場的,這姓楚的怎麼還記得體貼備好馬車!

趙曉潼看了看一臉郁悶糾結的司馬晨,笑著上了楚千潯的馬車。她腦袋撞到的事還得問問楚千潯,而這會他也要到相府給紫茹復診,所以坐楚千潯的馬車順便得很。

「曉潼,你是不是覺得腦袋暈乎乎的,有些惡心胸悶想吐?」不用趙曉潼開口,楚千潯便一臉慎重的看著她說道。

在趙曉潼與梁澤他們敲太子妃竹杠的時候,楚千潯已經悄悄詳細了解趙曉潼出事的經過,自然也知道趙曉潼腦袋曾撞到地面的事了。

趙曉潼沒有隱瞞的意思,不過也沒有表現出很嚴重的樣子,只是很平靜的點了點頭,「嗯,是有些輕微的癥狀。」

「那你今後一定要好好臥床靜養一段時間,平時要注意多吃帶黑色的食物;比如黑芝麻、蘑菇、黑米之類;另外,最好也多吃魚。待這些癥狀好些之後,以積極鍛煉強健體魄。」

「需要這麼麻煩嗎?」趙曉潼皺著眉頭嘀咕,「不就是輕微腦震蕩而已。」

「腦什麼?」楚千潯一臉詫異的盯著趙曉潼,剛才她口中冒出的詞語很新鮮,讓他忽然產生一種根本不是這個時代會用的錯覺。

「咳……沒什麼,我是說不就是撞了一下腦袋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趙曉潼連忙掩飾,不是她想撒謊,而是她靈魂來自異世的事,她覺得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

這樣的事本來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她親身經歷,她也不會相信的;她不希望楚千潯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更不希望別人把她當成妖怪。

「對了,你覺不覺得太子妃身邊那個婢女很疑?」為了打消楚千潯的疑慮,趙曉潼連忙轉移話題。

「嗯,那個婢女似乎一直都想將你置于死地。」

趙曉潼默了默,她心里也有同感。從撞車這事生開始,那個婢女就一直千方百計的想趁亂殺死她。即使後來她將事情捅到太子妃面前,那婢女還不停地挑唆太子妃。

真不知太子妃是太過相信那個婢女,還是刻意縱容那個婢女,居然好半天都沒阻止的意思。趙曉潼歪著腦袋很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太子妃呀?

再者,在今天之前,她根本沒見過那個叫萬靈的婢女;更別說,她跟那個婢女之間有任何仇恨言了。

楚千潯沉思了一會,定楮看著趙曉潼,提出心里疑惑,「會不會……那個婢女跟周家有關?」

這事不能怪楚千潯將萬靈與周家聯系起來,周老太君想要幫自己女兒對付趙曉潼,會借外部力量除掉趙曉潼,那是再正常不過的猜測了。

趙曉潼閉上眼楮,身子舒舒服服的靠在背枕上,「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說明大太子在拉攏周家。」

「周家……」楚千潯語氣仍舊淡淡的讓人听著便覺心情寧靜,「曉潼,以後小心些。」

周家在大梁絕對是屬于龐然大物之列,如果趙曉潼要與周家硬踫硬,吃虧的一定是趙曉潼。

趙曉潼明白他的擔憂,隨即自信的笑笑,淡淡道︰「就算是龐然大物,也不是堅不摧的,只要找到薄弱之處,一樣以將之擊倒。不過你以放心,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我不會冒險也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

楚千潯點頭,神色微微輕松了些,「你明白就好。」

周家,就如曉潼說的,再龐大也不會是牢不破的。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越是龐然大物,越是容易滋生各種亂象,他會好好關注周家的。

接下來,趙曉潼為了自己身體著想,確實老老實實待在築夢居休養了一段時間。

不過休息一段時間後,趙曉潼又不肯安于室了。

「杜若,馬車準備好沒有?」趙曉潼望了望外面有些陰沉的天色,語氣隱隱帶了些急切。

「小姐,待會能下雨,要不我們改天再出府?」杜若不著急,只是擔憂。

「說了今天去看他們,不能不去,擔心下雨的話就趕緊走吧。」

趙曉潼說的他們,是指這段時間收留進茹善堂的孤兒們。茹善堂——一個以趙紫茹名義建立起來的收養孤兒的地方。

趙曉潼建立這麼一個地方,是因為偶然一次機會看到有些孤兒實在太憐。她想起能終生不會再睜開眼楮的妹妹,想起從太子妃手上刮來那筆銀兩,就突然起了這麼一個念頭要建立一個收養孤兒的地方,就當是為紫茹積福。

而今天,是她約定要去茹善堂的日子。她除了去了解那些孩子的近況,還會順便讓人帶批大米過去。

杜若見說服不了她,便道︰「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走吧。」

趙曉潼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先去茹善堂待了一會;然後又去街上巡視了一下她最近開始做的產業。

錢莊賺錢的路被司馬晨斷了,她手頭雖有幾十萬兩銀子,她也不能坐吃山空,便投資了一些田產與一些和百姓生活休戚相關的買賣。

這一轉,便過了兩三個時辰,到了傍晚時分才回到府里。

是,趙曉潼連晚飯還未吃,楚千潯就突然匆忙上門來。

「出什麼事了?」趙曉潼站了起來,擱下剛剛拿上手的碗筷。見楚千潯神色隱約透著凝重,她心里也隱隱不安地突突跳了起來。

「曉潼,茹善堂出事了。」楚千潯暗下嘆了口氣,想起那些孩子,他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茹善堂?出什麼事?」趙曉潼心頭一驚,不安的感覺瞬間強烈。看楚千潯的神色,就知道事情絕不簡單。

「茹善堂所有的孩子……都死了。」楚千潯心里難過,這話略帶了一絲哽咽分兩截才說完整。「只有那幾個幫忙照顧孩子的大人活了下來。」

是活下來,不是沒事。而大人活下來,意味著有更多的麻煩等著趙曉潼。活著,就是人證。她們不必任何人收賣扯謊,只須實話實說,就能將趙曉潼置于死地。

這一點,才是楚千潯最憂心的。是,目前顯然不是跟她討論這事的時候。

趙曉潼壓抑著狂卷而來的悲痛,捏著眉心讓自己冷靜,「究竟生什麼事?」

她上午才去看過那些孩子,一個個活蹦亂跳的纏著她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膩著她講故事……。趙曉潼深深吸了口氣,眼眸不見悲傷,只有深黑與隱約跳動的憤怒火焰。

「我檢查過了,他們今天吃的米飯有問題,孩子抵抗力沒成人強,所以……」沒一個捱過來,那幾個幫工的婦人雖然活了下來,身體也基本上被掏垮了。

「米飯?」趙曉潼瞪大眼楮,聲音帶著明顯急切,「你確定他們吃的飯是今天我讓人送過去那些米做的嗎?」

楚千潯明白她心里感受,是這事很明顯是針對她的,他不能撒謊。

點頭,雖輕,心情卻更沉重。

二十多個鮮活的孩子,就在一頓飯的功夫全部變成冷冰冰不會呼吸的尸體。

就算是他,心里也不好受,更何況經常與那些孩子相處,有著不一樣感情的趙曉潼。

趙曉潼見他點頭,確實大受打擊的騰騰倒退數步。

唇畔綻了朵開不燦爛的苦笑,眼神卻是憤怒冷靜的,「確定是大米本來含有毒素?還是有人將毒藥混入大米當中?」

大米本來含有毒素,說明采買這批大米的渠道有問題。毒藥混入大米當中,說明問題出在後來負責送米的人當中。

楚千潯何等剔透的人物,趙曉潼一問,他便知她心里打算。當然,這也跟他的打算不謀而合,所以他在來築夢居之前,已經第一時間將該做的事先做好了。

「是大米本來含有毒素。」

趙曉潼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楚千潯卻又拋出另外一個勁爆消息,「曉潼,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趙曉潼怔了怔,隨即挺直腰骨,冷笑,「是不是茹善堂一出事,立刻就有流言傳出來攻擊我?」

楚千潯點頭,平靜俊秀的臉龐上泛出一絲凝重,「不錯,流言說你開辦茹善堂根本就是沽名釣譽,還說你虐待那些孩子,平時就送些變質霉的大米過去。而眼下,那些孩子就是死在變質的大米下。」

「也就是說,有人認為是我害死了他們。」趙曉潼冷笑,當初她舉辦茹善堂的時候,就預料到能會惹來麻煩。是,她沒想過,對方出手那麼狠。為了置她于死地,一下就奪了一群無辜孩子的性命。

趙曉潼默默閉了閉眼楮,將涌到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她果然還是太心軟了,在這個時代。講的從來不是法治,而是皇權。

輿論的力量有時大得怕,有時候它就是最強大的殺人于無形的武器。

茹善堂的孤兒一朝暴死,這事很快就在百姓中間流傳開來;而在有心人的煽動下,輿論幾乎展成一面倒的態勢。

這種小事本來驚動不到皇宮里高高在上的皇帝,一點小事都要上報皇帝,皇帝不得忙死。

但是,因為流言愈演愈烈,還有人因為趙曉潼是真善還是真惡引惡性斗毆流血事件;這件事幾乎半天時間就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而趙書仁的政敵,當然第一時間將這事十萬火急的上達天听,將罪斥趙曉潼的折子送到皇帝手里。

皇帝連夜下旨召見她的時候,她還在茹善堂勘察現場。

因為趙曉潼的女子身份,皇帝只在偏殿召見她。

「啪」皇帝將手里奏折狠狠往跪地的趙曉潼跟前一扔,只差半分便砸到她面門。「你自己看看,百姓們都在呼吁讓朕立刻處死你這個殺人犯。」

趙曉潼跪得筆直,面無表情拿起奏折來看。

百姓呼吁?不過是一群見不得她好,見不得相府好的言官;借百姓的名義對她口誅筆伐而已。

皇帝怒,也不過想從她身上逼出真相,好平息這事在百姓中引起的風波而已。

「陛下,臣女建設茹善堂的本意與用心,不過是希望世間少一些流離失所的孩子,不過是希望臣女的善舉能為家中昏睡不醒的妹妹積福。」趙曉潼跪得筆直,垂眸輕聲為自己辯解,聲音不難听出有幾分哽咽與委屈,「沒出事的時候人人稱頌,一出事,個個討伐。這世上從來就只有錦上添花!」

她委屈,當然含淚為自己辯解。

皇帝沉著臉,倒沒有打斷她。

「如果陛下還願意相信臣女,那麼臣女懇請陛下給臣女一個證明自己無辜的機會。」

皇帝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然他連夜召她進宮干嘛?直接殺了她平息民憤不是更省事!

除了趙曉潼相府小姐的身份,皇帝還記得趙曉潼賺銀子的能力很不賴。他願意給趙曉潼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是愛惜她的才能。

皇帝思索半晌,沉沉掃了她一眼,才冷冷問︰「你要如何證明?」

「臣女進宮之前,已經讓楚五公子驗看過那些孩子的……尸首,他證實那些大米本身就含有致命的毒素。」

她不過是倒霉的,才不巧買了那批大米;然後又倒霉的送去茹善堂,才會害那些孩子枉死。

皇帝一听這話,眼神微微沉了沉。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後果……就嚴重了。

市面上流傳直接含有致命毒素的大米,今天死的是一批孤兒,明天死的就有能是其他百姓,甚至朝中重臣。

這事,必須徹查。一定要查出源頭,鏟除毒瘤不。

趙曉潼直接將楚千潯拋出來,那是因為皇帝也知道楚千潯的能耐,有楚五公子響亮的名頭在,皇帝才不會懷疑她說的結果。

皇帝沉吟了一會,看趙曉潼的眼神凌厲少了些,語氣卻多了一分凝重,「那你手中現在有什麼線索?」

趙曉潼低頭,長睫密密遮掩住眼底寒光,「臣女目前只是有幾個懷疑對象,具體的線索還沒有,就接到陛下的聖旨。」言下之意,若非你火急火燎下聖旨,說不定這會她就已經掌握到重要線索了。

咳……趙曉潼竟然敢暗中指責皇帝,這膽子也忒大了。皇帝身後的太監總管默默在心里為趙曉潼擦了把冷汗。

皇帝並沒有對她怒,眼中隱約的狐疑反而淡了去。敢這麼對他說話,除非她手里真掌握到重要線索,不然……就是愚蠢到家。

趙曉潼會是愚蠢到家,蠢到自動求死嗎?皇帝顯然沒有這樣認為。

皇帝沒有怒,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趙曉潼。

趙曉潼挺著腰板,很堅定的抬起頭,直面皇帝審視又凌厲的眼神,道︰「臣女有一個請求,還望陛下能夠恩準。」

皇帝似是笑了笑,又似是哼了哼,然後意味不明的透著威嚴目光掃了過去,「什麼請求?」大膽的不怕死的,要麼是沒腦子,要麼是有真本事。

皇帝寧願相信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是屬于後一種人,敢對他提請求,就得有讓他恩準的本事。

「臣女听說大太子頗為了解此事,臣女斗膽懇請陛下讓大太子偵辦此案。」趙曉潼默了默,目光略略錯開,並不是畏懼皇帝而是她得給皇帝留面子,要表現出畏懼帝王威嚴的模樣。「畢竟臣女只是一介女子,臣女願意從旁協助大太子,勢必查出真相。」

皇帝半眯著黑沉眼眸,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這個時候,還有誰不了解此事?

皇帝又開始用他那套沉默的威嚴來考驗人了,壓抑,透著冰冷凌厲的壓抑空氣中迤邐。趙曉潼略垂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不說上面那個男人氣勢如何凌厲逼人,單是跪在這空曠又冰冷的大殿,就夠考驗人的定力了。

皇帝這是……懷疑她的用心?上回她的馬車與大太子妃相撞的事,皇帝肯定知曉。

不過,她就是別有用心又如何。皇帝最後一定會同意讓大太子偵辦此案的,因為皇帝最近打壓大太子太過,他得稍稍松松手指,讓大太子喘口氣給一個浮頭的機會。

而現在,查出真相平息民憤,是最好不過的機會。

當然,這真相未必就是事實真相,反正到最後,無論是誰去偵辦此案都一定是立功而不會戴罪的。

至于她為何提議讓大太子偵辦此案?那是楚千潯告訴她,大太子是第一個現茹善堂出事的人。

大太子沒事監視茹善堂做什麼?趙曉潼覺得,大太子就算不是導致這起慘案的主謀,也一定是個有嫌疑的知情人。

這樣的人,她不拖落水,還拖誰落水?

良久,皇帝覺得終于「考慮」夠的時候,終于沉沉開口︰「準。」

趙曉潼當然得表現欣喜的謝恩︰「謝陛下。」

「先別急著謝,這事是因你而起;按眼下的證據,朕就以直接殺了你。」皇帝沉沉拋出這句讓人心驚肉跳的話,又極其威壓地盯著趙曉潼,「你,打算幾天查出真相?」

趙曉潼心里一緊,皇帝這是逼她立下軍令狀?

皇帝應該不會多此一舉才對呀!要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沖擊才是最大的,一個不好,她的小命就要因為這事給交待了。

趙曉潼的懷疑自然有她的道理,而皇帝這麼做當然不是逼她立軍令狀了,純粹是身為帝王的虛榮心作怪,有意嚇一嚇趙曉潼而已。

皇帝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了趙曉潼的小命,又怎麼能逼她立什麼軍令狀。假如趙曉潼令他失望,到時證明不值得他花心思,他隨便再找個名頭殺了就是,立什麼多此一舉的軍令狀。

趙曉潼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一臉畏懼擔憂的模樣,戰戰兢兢看著皇帝,懇求︰「陛下,請給臣女十天時間。十天,臣女保證一定盡量查出真相。」

「十天?」皇帝皺高眉頭,冷冷盯著她,「你覺得百姓能給你十天時間嗎?」皇帝哼了哼,一臉不高興的斜著她,「五天,頂多五天。」

趙曉潼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她就知道皇帝容忍的期限在五天以內,所以剛才才會特意翻了一倍的數目來說。

「五、五天?」趙曉潼吃驚地看著皇帝,隨即愁眉苦臉的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道︰「臣女……盡量。」

皇帝板著臉,對她又愁又懼的表情感到滿意︰「不是盡量,是一定。」

趙曉潼極快地皺了皺眉,心里略略有些堵。假如五天查不出真相,皇帝待她怎樣?

直接殺了她,拿她的命去平息外面沸騰的民憤?

------題外話------

做皇帝真好,所以很多人都為了那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

動動嘴,就能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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