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閑的時候,安逸總喜歡在自己狹小的辦公室內泡一杯小茶。
這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別有風味的享受。
安逸從抽屜里拿出一罐鐵觀音茶葉掏出些許茶葉放入茶杯然後給自己沖泡了一杯茶水。
然後,他的目光挪到坐在對面的唐朝身上,笑道︰「我個人比較好茶。如果你也喜歡喝茶的話,請隨意。」
「有沒有加多寶?」唐朝問道。「散熱驅火。我喝涼茶就行了。」
「……」
安逸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差點將剛泡的熱茶潑出去。這小子還真挑三揀四——自己這一盒珍藏的鐵觀音茶葉可比加多寶涼茶有價值多了。
「沒有。」安逸搖頭。他從來沒有在辦公室放飲料涼茶的習慣。「外面的超市有賣,如果你想喝的可以自行去外面買——不過我們還是先談事吧。先談了事你再去買也來得及。」
「如果你實在等不及的話,大不了我親自幫你泡上一杯——等茶涼了那也是涼茶。」安逸早就知道這小子辦成了自己那點小事之後就想著溜之大吉,所以自然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
唐朝原本想著自己的事情料理完之後就立馬閃身走人,現在看來是事與願違月兌不了身了。
看到唐朝安分守己坐在那兒的呆滯表情,安逸很滿意。自己從警十多年偵破過大大小小的案子不計其數,什麼樣形形色色的人物沒見過?在他眼里這小子也太油腔滑調了。滿口的謙謙君子仁義道德十好公民——到頭來都是得了便宜就賣乖。
安逸吹散著熱氣,抿了一小口氣,嘴里不小心吃了茶葉,于是便將茶葉吐了出來。或許是因為熱氣燻染的緣故,他的臉頰微微紅潤,那模樣像是剛喝醉酒一樣。他眼神篤定的看著唐朝,然後隨手將桌上的一份文件扔在了對方的面前,說道︰「這是近期的一件案子,你不妨看看。」
聞言,唐朝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連忙笑著推月兌道︰「這不太好吧。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雖然是盡職盡責的十好公民,但對這些案子什麼的著實不懂。況且,這些都是執法人員的保密文件——我想我還是不看了。反正我也看不懂。」
安逸眉頭一挑,態度了然,顯然不認可唐朝的話,當然也不相信他的鬼話。
唐朝見對方如此強硬態度,不由的道︰「我語文老師死的早,他死之前沒教會我幾個大字。讓我閱讀這麼一份密密麻麻的文件我恐怕難以勝任。」
「……」
安逸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那額頭的青筋略微突顯,手握著滾燙的茶杯,仿佛恨不得將這杯滾燙的茶水直接潑在這個混賬小子身上——這小子也太扯犢子了。
「黃透榜你應該不陌生吧?」安逸看著他,說道。「他前段時間在翠莊被割掉了舌頭。據知情人士透露,在此之前你與他發生過很大的矛盾糾紛——他還揚言要割掉你的舌頭可到頭來卻是自食其果。」
唐朝瞪大了眼楮,豁然站了起來,大叫道︰「安隊長,你不會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做的吧?那個小矮子雖然與我有過過節,但他後來虔誠的向我道歉了還慷慨的給我做出了賠償,我也大方的原諒了他。所以我和他之前的矛盾早已經解除了,甚至都化干戈為玉帛成為了好朋友呢。」
「可是,你仍然有很大的嫌疑。」
「我當時絕對有不在場證明。」
「你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完全可以派人去執行這項任務。」
「——你太高估我了。」唐朝大感冤枉。他根本對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不知情啊。不過那個討厭的矮子居然被人割掉了舌頭,這不由的讓他心里小小的爽了一把。果然還是惡人有惡報!
他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說道︰「你可以調查一下我的背景。我就是一山里出來的土鱉——你說一個連手機都不會玩連走幾步路都會踫壁的小土鱉怎麼會有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行為和高深莫測的城府心機呢?」
「如果是我做的話,我早就來投案自首了。」唐朝繼續反駁道。「況且,既然你們明明知道我有很大的嫌疑,為什麼不抓我回來接受調查呢?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所以說——我是清白的。」
他捂著小心肝,佯裝一臉擔憂後怕的模樣,苦笑道︰「安隊長你就不要再恐嚇我的小心髒了,萬一把我嚇出個精神錯亂人格分裂來——你們肯定也不會幫我出錢看病。」
「……」
安逸覺得這小子耍嘴皮的功夫實在太厲害了。自己不過是稍微開了一個頭,這小子一下子把結尾全部都收了。人家都把話說得如此明朗了,他覺得自己已然無話可說。
「這小子絕對是個人才。」安逸心底暗嘆。在對上唐朝的伶牙俐齒之後,他覺得自己從警十余年的本領都一無是處根本就無用武之地套不上號啊。
安逸坐著,手指關節止不住的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然後嘴角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說真的,我實在好奇——那條沒有經過任何專業訓練的雪納瑞犬怎麼會突然朝著人攻擊而且將這麼多號人統統擊倒,你不妨說說,解我心中疑惑,我非常願意當一個忠實的听眾。」
「可能是它的爆發力比較強——狗是最忠實的僕人,當主人受到欺凌,關鍵時候護主的爆發力和攻擊力絕對不容小覷。」唐朝解釋著說道。
「你的回答很沒有誠意,我與你交心,你卻是在敷衍。」安逸搖了搖頭,然後指著唐朝面前的那份案子文件,說道︰「你不妨翻閱看看——如果能夠協助警方破案的話會有額外獎金的。」
「如果有空的話,你也可以過來陪我喝茶聊天,我也一向都是一個好客的人。」安逸許下了承諾。他的意思就是在表明如果你有能力配合我破掉這件棘手的案子,那麼如果你以後有難想要尋求我幫忙的話我一定會大幅度的伸出援手。
這是一個十分豐厚誘人的條件。
唐朝拒絕不了——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現在的他就好似是捆綁在船上的螞蚱,能夠榜上一顆大樹終歸是好的,至少用不著擔心沉船被淹死的危險。
而且,如果拒絕,那就等于是跟安逸翻臉——雖不說徹徹底底的翻臉,但也算是不識好歹。
「行。那我就翻閱看看。」唐朝接過那份案子的文件,笑道︰「如果有不認識的字,我可否向安隊長您請教?」
「——當然可以。」安逸微笑。這是一件令他頭疼的案子,如果有一個懂得馴獸的家伙幫助自己的話,相信數日之內必然可以偵破此案。
蒹葭公園,多起命案案發現場,現在被稱為死亡公園。而死者一般都為體格強壯的年輕男子。
唐朝將案子的文件粗略的觀摩了一遍,然後不由的愣住了。
他總感覺這案子是在講述聊齋志異或是倩女幽魂的故事。
專挑體格強壯的年輕男子吸噬陽氣?想到這個念頭,唐朝不寒而栗。
見他閱畢,安逸一臉期待的看向他,問道︰「怎麼樣?」
「看完了。」唐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事先聲明道︰「雖然我也算是體格強壯的年輕男子,但是我堅決不去做釣魚的誘餌。」
「我沒打算讓你去做釣魚的誘餌——不過如果你有這個能力或是有這個膽量自告奮勇想去的話我也沒意見。」安逸調笑著,然後臉上又恢復了些許正經,道︰「說真的,這件案子很棘手。當時我帶人去勘察現場——每一個死者身上都好像被充了氣一樣臃腫甚至于臉上肌膚上都浮現出點點潰爛的痕跡,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就好似被注射了毒藥一樣。」
「當時我們都被嚇了一大跳,因為這樣棘手的案子我還是第一次踫到,而且起初還一度的認為腐尸會感染。後來有專家研究證實並不會感染,得出的結論是這些死者可能是被注射了生物病毒的藥劑——我帶警犬過去嗅聞,可是警犬的鼻子就好像失靈了或是被嚇到了一樣,只會站在原地汪汪汪的瞎叫喚。」
然後,他正視著唐朝,一本正色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菁菁動物園的馴獸飼養員。你與動物接觸你會馴獸或者說你還能與動物進行溝通——我只希望你幫忙帶著警犬去勘察一下現場的情況然後回來做個報告就行了。」
「如果警犬還是汪汪汪的瞎叫喚呢?」唐朝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再去一趟豈不多此一舉?
「以你馴獸師的身份——那你至少可以明白它瞎叫喚所表達的意思。」
「那萬一在我去現場勘察的那一刻,凶手對我痛下毒手怎麼辦?那我豈不是沒有任何的安全保障?」
「放心。在你進入蒹葭公園的這一刻,我會派警力將附近的全部區域統統封鎖進入警戒狀態。」安逸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事成之後你能不能將你家的那條大狗贈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