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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因前一天晚上王岩喝醉了酒,陳倩怡又勉強守歲守到了半夜十二點多才睡……所以兩人都沒還沒睡醒。

直到院子外頭響起了 哩啪啦的鞭炮聲,還有孩子們稀稀拉拉的在院子里大聲叫喊著「陳老師新年好!」的聲音,陳倩怡這才被嚇醒了。

她一睜開眼楮,就發現自己和王岩正面對面的躺著,自己懷里還抱著他那條健碩的胳膊……陳倩怡漲紅了臉,一骨碌的就從被窩里爬了起來。

她手忙腳亂的穿好了衣服,對著鏡子隨便用手攏了一下頭發,然後就趕緊推門出去了。

幾個半大的男孩子正等在院子里,見陳老師出來了,笑嘻嘻的給她拜年,「新年好!給陳老師拜年啦!」

陳倩怡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來,村長的老婆曾經告訴過她,村里的孩子們會挨家挨戶的去拜年,所以這個時候,她只要把準備好的糖果拿出來分發給孩子們就行。

陳倩怡趕緊把昨天晚上就已經準備好的小篩子拿了出來,里面堆滿了女乃糖水果糖巧克力,瓜子花生什麼的。

孩子們歡呼了一聲,沖上前來,一人在篩子里抓了一把糖果,然後就往後退了幾步;他們從口袋里掏出了幾粒散裝的炮仗,用打火機引爆了以後就扔到了一邊。

炮仗發出了巨大的聲音,陳倩怡捂住了耳朵,忍不住對孩子們說,「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兒,別傷了手……」

「沒事兒!」孩子們不在意的應付了陳老師幾句,然後轉身就跑了……

陳倩怡好笑地看著孩子們一邊跑一邊忙不迭的拆開糖果塞進了嘴里大吃了起來,她搖了搖頭,放下了手里的篩子,準備去洗漱。

可她剛剛才把涂了牙膏的牙刷塞進嘴里,另一波孩子們就跑來拜年了,孩子們先是在她的院子里扔了幾個炮仗,然後大聲的叫道,「新年好!給陳老師拜年啦!」

陳倩怡連忙隨便漱了下口,就又抱著那個小篩子出去了……

王岩終于被一波又一波前來拜年的孩子們給吵醒了,他呵欠連天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就看到床頭的小桌子上擺著一杯蜂蜜水。

他從床上爬了過去,拿起杯子一仰頭,就將杯中的蜂蜜水一飲而盡了。

院子里傳來零星的炮仗聲音,還有倩倩溫柔的說話聲音,孩子們興高采列的分糖果的聲音……

王岩笑了笑,下床穿好了衣服,推門而出。

來拜年的孩子們已經走了,陳倩怡正在廚房里忙早飯,見他出來了,連忙上前問道,「你頭還疼不疼啊?」

宿醉嘛,肯定是有點兒不舒服的。但那杯甜蜜蜜的蜂蜜水的滋味似乎還殘留在王岩的口腔里……他現在覺得自己連呼出來的空氣都帶著甜滋滋的味道。

他朝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陳倩怡也笑了起來,示意他趕緊去洗漱。

今天的早飯是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餃子,陳倩怡用油煎熱了,做成了煎餃,然後再滾了個地瓜粥,兩人就坐在廚房里,就著煎餃吃起了地瓜粥。

差不多到了中午,來拜年的孩子們才少了。兩人剛剛才吃過早飯,也不餓,商量了一下以後,決定就去附近的山上走一走轉一轉。

王岩來到望脊嶺村已經五六天了,除了去了兩回鎮上,他就一直呆在陳倩怡的那小破學校里,天天拿著個錘子敲敲打打的,修補著那間破破爛爛的課室。

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去爬山。

陳倩怡倒是被她的學生們帶著來這附近玩過幾次。

但這兒的地貌就是黃土高坡;說實在的,這兒的水土草木不豐,確實沒啥好看的,但一眼看不到邊的黃土地倒是挺震憾人的眼球的……

望脊嶺地處偏僻,方圓數里並無人煙,所以陳倩怡也不敢去得太遠,也就跟王岩爬到了一個不太高的土坡坡上就止住了腳步。

然後兩人撿了些干枯掉的樹枝和草木,聚攏在一個小土坑里生起了火,又埋了幾個土豆和番薯在火堆里。

做好了這一切以後,兩人默默圍著火堆坐著,似是相顧無言。

王岩似是鼓起了勇氣,卻裝做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你暑假就能回去了吧?」

「嗯,」陳倩怡說道,「到了暑假,可不就滿一年了,其實這里的人都挺好的……」

王岩听出了她的話外之音,不外乎是這里的人挺好的,她都有點兒舍不得回去了?他心里一急,一直盤旋在心里的話兒便月兌口而出,說道,「好啥好?這里的人再好,難道你,你不得回去……結婚啊?」

陳倩怡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他醉酒以後說出來的那些混帳話,一張俏臉瞬間就漲得通紅通紅的。

她低下了頭,用小棍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把埋在灰堆里的土豆給拔拉了出來,然後又給推了回來,繼續用熱灰給捂著……

王岩也有些不自在,可他畢竟是個男人,對著自己未來的媳婦兒,那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于是他便趁熱打鐵的說道,「回去以後,先看你分在哪一片兒,然後咱們就近買套房子,好讓你上班下班步行就能走到學校的……只要地段好,二手房咱也不在乎……哎,你說,是三房好還是四房好……」

見她始終低著頭不說話,他便自言自語的說了下去,「……要是以後生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再添一間書房,四房是不是正好?……但四房會不會太大……你搞衛生怕是難得搞吧……要不然再請個鐘點工阿姨?」

陳倩怡瞪大了眼楮!

他倆還沒結婚呢!他就想到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什麼的,還有鐘點工阿姨?他會不會想得太早,又想得太多啊……

見他的視線又落到了自己身上,陳倩怡臉一紅,就垂下了頭,卻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頸脖。

王岩心神一蕩,不露聲色的朝她靠了過去。

就在他伸出了臂彎,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的時候……「陳老師?」幾個稚女敕的聲音突然先後在他倆的周圍響了起來。

王岩的手僵在了半空,好半晌,才神不知鬼不覺,又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手給收了回去。

幾個小蘿卜頭出現在了他倆的周圍,陳倩怡一看,還真是她教的那幾個男孩子。

「你們怎麼來了?」陳倩怡笑道,「來,老師這里烤著土豆和番薯呢,吃不吃?」

孩子們歡呼了起來。

山里的孩子都是從小放養著長大的,所以一點兒也不認生;何況王岩來到他們村子里也已經有好幾天了……大伙兒圍著火堆分著吃起了烤土豆和烤番薯。

孩子們知道陳老師最喜歡听村子里的老人們講古,當下為了調節氣氛,大伙兒就爭先恐後的向陳老師說起他們望脊嶺村人世世代代口口相傳的一些優美動听的故事。

就連王岩也被孩子們講的那些故事給吸引住了。

不知不覺的,太陽都慢慢的滑入了山的那邊,山下的大人們站在自家門前,大聲喊著自家的孩子回家吃飯。

陳倩怡和王岩趕緊站了起來,一齊把土坑里的火給滅了,然後跟在那幾個孩子的身後下了山。

王岩也陪著陳倩怡回去做飯了。

今天本來是個向倩倩表白的大好日子,可惜卻被那幾個小兔崽子給攪和了……不過,王岩倒也並不怎麼生氣。

這麼些天了,他和倩倩一直呆在一起,把其他的工作上的事情全部都拋到一邊不管了,也不為什麼,他反而還覺得挺松快的。

他甚至還體會到了以前一直覺得很裝逼的一句話︰山中歲月靜好……可這會兒,他好像終于明白了這句話——如果就這麼跟倩倩一直呆在一起,過男耕女織一樣的鄉村生活,看起來也是挺不錯的。

看著她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有條不紊的張羅著晚飯,王岩只覺得心中一片寧靜;他陪著她做好了晚飯,然後兩個人又坐在廚房里吃完了飯。

大年初一就這麼靜悄悄地過去了。

……

又過了幾天,王岩不得不回京城去了。

他來到這兒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再不回去,恐怕他網游公司里的員工和高層管理者們都要心慌了。

陳倩怡再是不舍,她也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只好強顏歡笑著開始替他準備起行李來。

山里沒啥好東西,但前段時間她的學生們送了一罐子真正的野蜂蜜給她,這可是純天然的好東西,在城里就是你有錢也買不到的。陳倩怡自己沒舍得吃,拿瓶子分成了三份,讓王岩給她爸爸捎一瓶,王媽媽一瓶,剩下一瓶讓王岩帶到公司去沖水喝。

再把學生家長送給她的那些紅棗啊,干菌菇啊,野核桃啊什麼的裝了一大包讓王岩給捎回去;王岩則拉著她又去了一趟鎮上,恨不得把鎮上那小賣部里所有的東西都給她拉回來放心似的。

等到了王岩要走的那一天,陳倩怡依依不舍的,一直把他送到了縣城里的長途汽車站。

看著她顫抖著的嘴唇,眼楮和鼻尖也是紅通通的,王岩心里也不好受。

「你回去吧!」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哭哭啼啼地干什麼?呆會你回去的時候可不要走錯了方向……」

陳倩怡努力想要擠出一個笑臉給他,但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哪怕是假裝笑一下,她也做不到……

但她也固執的不肯先行離去,不管王岩怎麼勸,她都一直守在他所搭乘的那輛大巴車旁,死活都不肯走;直到王岩乘坐的長途大巴車已經開動了,她才跟在車子後面跑了起來……

王岩從車窗那兒朝後看去,他看到倩倩跟著車子跑了好久,直到她追不上了,才拼命的朝他離開的方向使勁兒的揮動著手臂……

慢慢地,倩倩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遠,他恍恍惚惚地看到,她似乎蹲了下來,兩只手相互抱住了自己的臂彎,看樣子是哭了……

王岩的心又酸又漲的,眼楮也熱得很難受。

只有半年了不是嗎?等天氣熱起來的時候,倩倩就能夠回到京城,然後他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他從旅行袋側面的口袋里模了幾顆倩倩炒的花生出來,自己慢慢地剝著,然後又塞進嘴里細細地嚼著,直到香脆的炒花生味兒完全把他心里那些難過情愫全部都壓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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