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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慶安王確實疑惑方才蘭雅兒異于尋常嬰兒的神情,然而現在的她的的確確是襁褓中的小小嬰兒,且面色平靜的仿佛那鄙棄的眼神只是慕容御風的一時錯覺,因此慶安王心下自嘲一笑,當真是中了邪,竟會覺得一個嬰兒深有玄虛。

「曄兒,小七還不曾取名,你是否已有好的選擇?」慕容御風是極為喜愛這七孫女的,浮沉幾十載,身居高位的慶安王那獨到的識人眼光只怕元德帝都自愧不如,這半晌的冷眼旁觀,單單是小小女嬰奇異的安靜便足夠令他喜愛不已,更何況她眉眼處的英氣淡然是其他子孫所缺失的特質,因此倒也不介意出言幫扶夏未央一把,也好讓這府內眾人明白有些事輕易不可以觸犯,最好緊忙去了一些污穢的心思。

「父親,孩兒身居高位,今日更是身系重責,何來世間思索這些家宅瑣事,府中女兒眾多,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什,不若父親隨意取一閨名也便罷了。」慕容曄狀似不在意的瞥了女兒一眼,極是冷淡的提議道,言畢便靜靜品茶,仿若再也提不起絲毫興趣一般。

這小子,又算計自己。慶安王極想氣憤的拍案而起,這些只知爭寵獻媚的女人不知道慕容曄的真實意圖,慕容御風卻了然于胸,若由曄兒取名,怕是夏未央母女二人又將懸身于風口浪尖,然則由他取名,左不過是讓眾人明白,慕容曄對于夏未央母女已半點情分都不復存在,更是為小七爭取到了自己暗中的保護,果然是元德帝的肱骨之臣,實在是如出一轍的陰險狡詐。

「華月同華芮皆是你親自取名,今日也不能偏頗過甚,既如此,小七便叫婉華吧」,慶安王有些沒好氣的說道,雖然內心喜愛小婉華,也在思慮如何護她周全,但是一再被慕容曄算計實在令人氣憤,若是嫣兒還在必定幫他算計回來,只可惜紅顏薄命,嫣兒母親生產時所經受的苦楚竟使得嫣兒先天不足,身體較之尋常女子虛弱萬分,幸而遇見了元安君赫連修澤,給了她一生獨寵,想來嫣兒此生也不虛負了。

回想起慕容嫣的命途多舛,慶安王一時心下寥落,倒失了興味。「曄兒,今晚宮宴,切記萬般謹慎,你也早些回宮,莫要一時疏忽,辜負了帝君重托。」慶安王意興闌珊的催促著慕容曄快些回返,家宅爭斗豈可與民生社稷相提並論,今日護衛宮苑安危的職責究竟有多重要已經不言而喻,現下實在不是躋身于女人間爭風吃醋的好時機。

「曄兒明白,這便回宮,只是父親,聖上暗中囑我傳訊于您,明日早朝之後請您入宮一敘。父親、母親,曄兒告退。」慕容曄恭敬地向慶安王與王妃言別,再不看眾妻妾一眼,便徑自離開。而慶安王听著來自元德帝的口訊,心下思緒起伏,看樣子此番四國朝賀確是別有所圖,如今勢必需要遣人好生調查一番。暗下決定,慶安王眼神示意葉氏安頓好這屋內眾女,也起身走入側廳自行安排事宜,不再理會這宅內女人的斗爭。

「五姨娘,你也抱同婉華入座吧,此時沒有外人在此,不必拘謹,你且安心坐下。」

「未央謝過王妃關懷」,夏未央知曉王妃這是暗中體恤她們母女二人,如今王爺同將軍先後離去,在座的大夫人同三位姨娘怕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果不其然。

「未央妹妹果真是有福之人,偶然出府竟然也能遇見命中貴人,如若不然,只怕咱們府內莫名的少了個人咱們都沒法察覺呢。」許是慕容曄對四子慕容天佑不加掩飾的疼寵極大的滿足了三姨娘蘇鶯的虛榮心,此時竟不待王妃抑或大夫人發話便旁若無人的出言向夏未央道賀,只是那話中的深意在座諸人都心知肚明。

「三姨娘言之有理,若不是這小七眉眼處的確與夫君有一分相似,妾身還以為五姨娘出府一趟竟拐抱來一個女嬰呢,只可惜,咱們府里少爺小姐眾多,也不怪夫君沒了往日的新鮮熱乎勁,才冷淡了五姨娘母女,唉,五姨娘你可千萬不能心懷怨恨哪。」四姨娘劉玉雅較之夏未央只入府早不過半月,當初新嫁的甜蜜還未享受真切,慕容曄便偶然邂逅了夏未央,于是一門心思的只記掛這迎娶夏未央進府,完全忘記了她這個新婚姬妾,也算是上蒼憐憫,雖不過幾日恩寵,劉玉雅也順利的誕下男兒,只是昔日獨守空房的苦楚長久的深埋發酵,劉玉雅可以無視其他幾位姨娘,獨獨在能夠盡情欺侮夏未央時絕不手軟,因此也顧不得素日里與三姨娘的矛盾,只一門心思的聯手擠兌起夏未央來。

大夫人連千秀同二姨娘邱婉婷暗中打量著首位上不動聲色的王妃,見王妃一派怡然自得,仿若三人間的刀光劍影只是尋常妯娌間的溫文絮語,當下也極為聰慧的坐山觀虎斗。其實夏未央著實是幸運,雖說她被趕至偏院自力更生,尋常用度也被百般克扣,然而臨產時必然會被重視子嗣的王妃迎接回府,若非她此番出府,又遇貴人相助,在座的想要在其生產之時暗施黑手的大有人在,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偏生在她外出尋穩婆的時候生育,想來已經精心準備一番的幾人私底下必定捶胸頓足,惱恨不已。且慕容婉華眉眼處像極了慕容曄,這讓幾人連造謠誣陷這孩子來路不明都沒有辦法。方才王妃與王爺雖然並未表現出熱切的疼愛,但已是側面承認了慕容婉華的血統純正,若非如此,四姨娘劉玉雅豈會輕易口下留情,自然是要將慕容婉華污蔑成野種才得以順心。

夏未央也非愚鈍之人,早在生產時便已猜測到幾位姨娘會對自己的誣陷,本已打算據理力爭,卻不想王妃認可了婉華的身份,使得幾人欲出口的責難憋悶在心底,此刻更是狀似無意的提起方才令她痛徹心扉的一幕,只不過夏未央從來不願在人前示弱,這是她唯一剩下的為人的骨氣,當下恭聲回道︰「未央見識淺薄,只知祖宗有訓,身為女子自當在家從夫,出嫁從夫。將軍的任何決定未央必當嚴加遵從,並不敢有半分不敬之意。婉華比不得華月與華芮二位小姐的福氣,不得將軍歡心,然而得王爺賜名已是額外恩賜,未央心中只余感激,但望余生能好生撫養婉華,教導她恭敬溫順,賢孝淑雅,已經別無他求。」

「好孩子,倒是你明白事理,這夫為妻綱,本就是倫常所重,既身為女子,怎能因夫君的一時偏寵而心生怨懟致使家宅不寧,如今曄兒身為將軍卻也並未出府自立,這王府內萬不可發生勾心斗角的腌之事,尤其忌諱的便是手足相殘,今日本王妃也想趁機給你們提個醒,若有誰私下謀害慕容家的子嗣,一經查實,必定嚴懲,切記本妃向來言出必行,並非僅是威懾。」葉氏當初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只是隨著年歲漸長也越發悔恨當初所為,同為女子,自然明白她們心內的不甘怨懟,因為曾經經歷,偶爾也甚是憐惜幾人,未免日後真的一時行差踏錯,到了那萬劫不復之地,這才好心的出言點撥。

「妾身謹遵王妃教誨,必當寬宥大度,和睦共持」,大夫人連千秀等人听得王妃的警戒之意,忙站起福身,異聲承諾著。

「恩,這才是,千秀你畢竟是曄兒正妻,理應管束好幾位姨娘,莫要讓這後院之事影響了曄兒的前程。本妃負責這王府內外已是數十載,如今一些瑣事也頗有些力不從心,日後你可跟隨梁嬤嬤好生學習如何執掌王府的衣食用度,日後這慶安王的封號說不得由曄兒或是嫡子承繼,你作為正室嫡母這王府內外總要做到了然于心。」葉氏素日觀察大夫人連千秀確是個城府頗深,謀而後動的人物,倒也擔得起這份重任,曄兒苦心孤詣所想要保護的,她豈能不設法相助,但望日後一切雨過天晴,也不枉曄兒經受這般折磨。

「母親,千秀學識淺薄,唯恐辜負了您的厚望,且這王府內外更是少不了您的坐鎮,千秀萬不敢擔此重任。」大夫人連千秀同慕容曄可稱得上青梅竹馬的情分,連尚書其人在元安君尚未稱帝時便敏銳的選擇了日後的立場,也因此成為極少數縱橫三朝的元老之一,在得知豆蔻芳華的嫡女連千秀傾慕彼時左相慕容御風之子慕容曄時便遣發妻吳氏前來意欲結親,恰好吳氏與葉氏乃是尺素之交,便也定下了這兒女親事。連千秀自幼耳濡目染其父的精明狡黠,與人相處時溫雅賢淑,縱使面對其後入府的幾位姨娘也是從不將情緒表露于人前,因此除卻夫妻間相敬如賓少了些耳鬢廝磨的甜蜜,連千秀在這王府內生存近乎如魚得水,只是正因為她極懂得進退,此刻才頗為誠懇的推拒王妃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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