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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既如此,速將涉事官員名單告知暗月,命他們七日之內將這些蛀蟲全部解決!」赫連修澤肅然的吩咐兩人,話語中隱含的殺氣讓二人不禁心中一緊,要知道主上最是痛恨官員貪贓枉法,尤其這些人竟暗度陳倉于他國異心之人勾結,如此置國家利益于不顧,更是犯了主子的忌諱。

劉辰等皆是元安君在位時所培養出來的忠貞之士,自然也極是厭惡那一方官員的作為,當下領命,方遠閃身出了竹舍前去安排此番任務,劉辰則繼續稟報道︰「主上,屬下回京途中偶遇南越國二皇子一干人等,本想暗中查探他們此番前來的目的,只是對方人數眾多,且暗中似有其他勢力徘徊,未免打草驚蛇,屬下只能先行撤回。奇怪的是二皇子此行的目的地並非京都,而是往非城而去,屬下尚不能確定其用心,實屬失職。」

「非城?你忘了非城中住著誰嗎?當年孤不忍手刃親兄而將其軟禁在非城,不想他不僅不知感恩,野心更是尤甚從前。哼,赫連康可當真是孤的好兄長。當年一念之仁,竟換來他與外族勾結,看來這幾年幽禁的生活竟讓他連最基本的判斷力也失去了,引狼入室,難道不知必會後患無窮嗎?」

赫連修澤著實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意,當年的皇儲之爭已讓東尹元氣大傷,這些年四國皆是虎視眈眈,不只是南越國,其他三國君主有哪一個不是絞盡腦汁想要摧毀東尹的百年基業。地方官吏倒也罷了,想不到身為先皇子孫,大哥他不僅不思悔改,如今更是內通外敵,如此短視之人如何能坐上那祥龍金座,若讓其登上大寶才真是黎民的災難。

「此番並非你失職,怕是無人會想到東尹皇族內會有人與外敵私通吧,幸而非城中一直安排有暗衛監視著康王府的動靜,傳令下去,讓非城暗衛密切關注康王的一舉一動,查探清楚康王與南越二皇子之間究竟做了何等交易,如有必要,將康王暗中招買的力量斬草除根。」雖說顧慮著血脈親情,只是若赫連康當真牽扯到東尹的社稷安危,屆時必定誅之。

劉辰恭聲應諾,正要依言退下,卻想起尚有一件要事,便起身行至赫連修澤身側,低聲言道︰「主上,屬下在進城之時遇見三位神秘之人,其中北嵐國太子言夏溟化名夏衍,屬下以皇家軼事為餌,果真誘使其跟蹤屬下而來,不過同南越國情形相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番趁機進入京城的其他勢力不可小覷。另有一自稱孟如常的西寧國人士,一神秘老者,屬下尚不能確認二人的真實身份。」

劉辰盡數將自己所見所聞詳細道來,此次京城內勢力太過混雜,幾國皇子相繼出現,怕是來者不善吧。

赫連修澤听了劉辰的回稟,倒是對那不知名的老者以及謹慎的孟如常起了探究的心思,至于那些別國勢力,尚且不需要擔憂。「言夏溟此行想必和瑞兒有關,那些尾隨的勢力,顯然是各國皇子手中的力量,四國帝君均正值盛年,豈會輕易放下權勢,而各國內有稱霸之心的皇子皆已長成,只怕為了權勢將會有好一番爭奪。且皇族中人無不精明如狐,雖說四國帝君尚能把握朝綱,卻無法阻止各位皇子勢力的成形,既然當下無法從各自父皇手中奪得權位,不如先下手為強解決了其他的皇子,由你所見的情況便可知他們心中自然都在作此打算。」

哎,權勢當真是會讓人蒙了心智,竟連骨肉親情都能夠如此輕易的舍棄,雖說皇家內苑中親情人倫是較為奢侈的存在,為皇者也切忌優柔寡斷,但若登臨九五,卻六親皆絕,那份尊榮也只是黃金的囚籠罷了。

「劉辰,安排人手暗中跟蹤孟如常與你提到的老者,查探出二人的落腳之處,其他勢力告知瑞兒,如何行動皆由瑞兒做主。」赫連修澤淡淡的吩咐道,隨手自斟了一杯信陽毛尖,茶香裊裊,口中泛起濃重的苦澀,春日谷雨前采摘的芽梗因保存完好尚自碧綠圓潤,濃重的苦味在口中品摹一番後悄然轉變為醇厚的香甜,人生如茶,是否人生際遇總不會一帆風順,惟有經歷挫折或失去才能懂得什麼才最為珍貴。氤氳的茶香中,赫連修澤面色越發的柔和,周身的氣勢收起,重又變得淡薄無求。

劉辰依言退下後,竹舍中一時寂靜如夜,放下手中的茶盞,環顧四周,仿佛依舊能看見病弱的愛妻斜靠在雕花松木軟塌上溫柔的笑看著自己,如同從前一般嬌憨的嗔怪著自己︰「皇上您又太過勞心傷神,總是這般不珍視自己的身體可如何是好」。

言猶在耳,只是那刻在心尖上的人兒終究已經不在了。

赫連修澤心中酸痛,喃喃道︰「嫣兒,我很好,五年匆匆而過,我始終覺著你還在我身邊不曾離去。如今瑞兒已兒女成群,嫣兒你也可以安心了,你曾說過希望我成為一代明君,為東尹百姓謀取福祉,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現在我終于明白無論身為君臣還是布衣,終究不能失了那一份仁心,如今天下將亂,我必會盡一切努力保住我東尹百年基業。」

方遠步入屋內時便感受到赫連修澤周身散發出濃濃的悲戚,看到主上滿目懷戀的陷入回憶之中,心中無聲的嘆息,卻也並未出聲打擾,只靜靜的立于暗處,如同影子般數十年如一日盡忠職守的守衛在他的身邊。

此時,元德帝乘坐的轎攆並未行經竹林,而是從青山的側面蜿蜒而出,不同于南面竹林中枝繁葉茂的幽深景象,這青山的西側只稀稀疏疏的生長著幾株野生草石竺,靜靜的綻放在一片綠意融融中,如繁星點綴的蒼穹,安然而絢爛。

赫連瑞本斜倚在攆轎內閉目養神,驀的一陣不屬于石竹花的熟悉清香傳來,不由得精神一震,猛然掀起轎簾看向那齊膝的綠草中,那里正突兀的盛放著一片碎葉悉茗。

那僅在六月綻放的素馨花竟成片的開放在此處,遠遠看去如白雪般覆蓋在那一片綠茵之上,讓人在這夏日也感受到一絲清涼。

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赫連瑞急忙喝停了攆轎,等不及侍人前來請示便自顧的掀起轎門的帷幔,迫不及待的走到那片花海前。眾人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驚呼主子,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只是此時赫連瑞的心思完全被這違背時令的花海吸引住了,滿是悵然的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嬌小花朵,不期然的回憶起那埋藏在心底的身影。

彼時尚未及笄的雲清苒與尚是太子的赫連瑞偶然于民間相識,皆是一見傾心,只是礙于兩人之間身份的鴻溝,赫連瑞惟有暫時隱瞞身份思慮著待贏得佳人芳心再行坦白。雲清苒外表柔弱卻內心堅毅,又因年歲尚小並不十分拘泥于男女之妨,二人倒是以友相稱,相處融洽。

情竇初開,雲清苒難得在愛人面前顯露婉轉動人之態,猶記得兩人結伴相游在那玉溪畔看到素白如雪的碎葉悉茗,雲清苒素來不喜愛牡丹,玉簪,芍藥等艷麗的花朵,倒是對這純白的素馨花情有獨鐘,赫連瑞看著雲清苒嬌艷如花的臉龐,清贊道︰「路盡隱香處,香飄雪海間,本已是難得的盛景,如今看來,佳人美景才是真正的圓滿,苒兒較之這六月雪還要雅潔美好。」

雲清苒本是輕捧花枝嗅著那淡雅清香,此時听得赫連瑞的夸贊,白皙瑩潤的雙頰頓時浮現一抹嫣紅,那少見的羞澀委婉越發的讓赫連瑞移不開眼眸。

雲清苒豈會感受不到身邊人熱烈的眼神,心下自是欣喜不已,只是想起一件事卻略帶些傷感道︰「可惜了這花,這般清白雅致,卻只能獨開一隅,無人觀賞。若是這世間人心皆清明如此花,感情也這般的純真美好,世人便不會一味的追名逐利,虛度人生了。只可惜這樣的願望怕是遙不可及的,就像這六月雪也唯有在六月綻放,為世間增添一抹純白。」

看到素日開朗的雲清苒竟因一株悉茗而難得的泛起輕愁,赫連瑞正想出言安慰,卻見她坨紅著雙頰秋目含波的看向自己,耳邊听到她堅定的聲音「我想要讓這碎葉悉茗常年花開不敗,這樣純美的花就像是元安帝君與嫣皇後之間的愛情。瑞哥哥,你說,若是有一日這六月雪能夠從春立盛放至白露,那時候是不是連人心也會干淨許多,會不會世人便能明白僅惜一人心,只攀一簇花的幸福。」

赫連瑞听出清苒提到帝後深情時心中的欣羨,心中卻是更加忐忑,如今清苒並未知曉自己的身份,自己雖未曾愛過她人,終究太子府中確實已有數位姬妾,若苒兒他日知曉了真相會難過吧,想到此處,赫連瑞頗有些不知所措,又听聞苒兒竟要將六月雪培育的三季盛放,可想而知其中的艱難,赫連瑞忍不住開口相勸︰「苒兒,花開花落皆有定數,何必要強行改變花期命數?且這素馨花雖花期甚短,卻正是因為這份短暫而格外惹人珍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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