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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島鎮是一個生活節奏很緩慢的小鎮,鎮子不大,從東到西,快步走的話,步行不到半個小時就可以走完,不過,小鎮雖小卻是五髒俱全,有可以提供美味食物的餐廳,有可以令人舒適安睡的旅館,小鎮服裝店里的布料與衣物款式永遠緊跟佩蘭城的時尚,足以保證小鎮居民可以第一時間感受這種時尚的魅力,當然,還有教堂、醫院以及各大公會的辦事點。

既名南島,自然是南島平原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或者,更準確些說,南島鎮正是依憑南島平原而誕生的,為南島平原的貴族與平民提供各項生活使得,同時在南島平原與佩蘭城之間架設一條便利通道。

冬天的小鎮清寂廖落,貴族們大多擁入佩蘭城參加社交季活動,而平民們則礙于天氣原因,能不出門則不出門,再加草木凋零,一眼望去,小鎮安靜得有如一幅靜物圖,時間被定格在了某一個蕭索瞬間。

奧貝爾一大早醒來,倚靠在陽台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身心宛如被冷水浸過一般,整個寧靜下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與平靜,獨坐著看了一會兒,他突然一下躍起,從房間的某處角落搬來一塊畫架——這玩意兒原本只是用來作純裝飾用途,如今倒是意外地發揮了新用途——換上白紙便當場作起畫來,一筆一筆,筆尖輕快而細膩,手指輕盈靈巧得不輸給他彈琴的時候。

作畫的同時,奧貝爾的腦海中響起一首曲調悠揚的樂曲,伴著無聲音樂,他手下的動作越加輕揚飛快,幾乎是不加思索地下筆,不知不覺間,面露微笑,整個人沐浴在初冬的暖陽中,顯得格外地柔和與溫暖。

漸漸地。小街上開始出現人員走動的跡象,偶有小轎快速輕盈地行走,或見一輛馬車繞過小街拐角慢馳而入,停駐在紅頂白牆的教會門前。走下一位身裹裘皮斗篷,身形窈窕的尊貴女士……

隨著小街逐漸熱鬧起來,奧貝爾筆下的畫也逐漸豐滿——建築、街景、人物、車馬……諸多元素快速在畫紙上鋪陳開來,縱然只是素描畫,也依舊形神兼具,展示出不一般的美好。

初稿已畢,奧貝爾將畫板推遠一些,用最挑剔的眼光仔細端詳,然後,不得不承認。這是他本年度繪制的最令人感到滿意的一副畫作。

志滿意足,喜氣洋洋的奧貝爾只覺十指發癢,登時有一種繼續繪畫的沖動——他想畫一副元素更豐富,色彩更飽滿的畫作,他需要更多更專業的畫具。

想到就做。這是奧貝爾一慣的作風,所以,他當即拎起外套,一邊大步向外走,一邊套上外套,三兩步走到莫斯里哀門前,用力「砰砰砰」地敲了幾下門。而後毫不意外地見到前來開門的並非莫斯里哀本人,而是他的貼身男僕。

「告訴莫瑞,我出去買些畫具,順便挑個風景好的地方畫畫消遣,下午茶的時候再回來。」

正說著,只听門內傳來莫斯里哀的叫喚聲——他顯然是听到奧貝爾的聲音。正在高聲招呼奧貝爾,只不過,奧貝爾此時滿心都是他的繪畫,所以,只是抬聲回應一句。便興沖沖地依著自己原來的安排奔走。

南島鎮太小,小到沒有一家店是專門出售繪畫用品,只有一家藝術品商品提供這些東西,並且,與它們擺放在一起的,還有樂器和舞鞋——這家店提供了小鎮居民對藝術的一切需要。

正當奧貝爾在選購繪畫用品的同時,維爾莉特正在與教會的主修士進行友好的交流。

進|入室內的維爾莉特已經月兌去那厚重的裘皮斗篷,摘下熊皮帽,將這些連同揣了熱水袋的袖筒一起遞給貼身女僕,整個人一下子瘦了一整圈,越發顯得細腰長腿,柔美而典雅。

「約書亞修士,日安,願天神常伴您左右。」維爾莉特親切問候。

小鎮唯一的修士,約書亞修士已經在此服務了近三十年,白發蒼蒼,未語先笑,是鎮上脾氣最好,最受歡迎的紳士。

「維爾莉特,願天神與你同在,」約書亞修士笑著還禮,而後說道,「特納莊園之前預訂的一批聖水已經凝結完畢,你可以隨時帶走,只不過,依照佩蘭城分教長的指示,下個月的聖水將有更大份額需提供給軍隊,所以,恐怕無法保證你們的需求量。」

維爾莉特聞言微訝︰「居然是這樣嗎?難道又是哪里需要開戰了嗎?哦,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我相信,帝國絕大多數人都會不願意听到這樣的消息的。」

「一切將以事實為依據,不可妄測,不可妄言,」約書亞修士輕輕提點。

維爾莉特本也只是順口一提,約書亞既有告誡,她自然不會如此沒眼色地繼續在相關問題上糾纏,只笑道︰「無論如何,還請您優先保證特納子爵大人的用量——另外,特納莊園剛剛引起一批卷毛羊,個性溫順,您之前曾經為今年冬令營的選址操心……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到我們的牧場轉轉,進行一次實地考核。」

「這是個好主意,」約書亞修士當即拍板道,「那麼,也許,明天下午?」

「當然,明天會是個好時間,我們隨時恭候您的到來。」

約書亞修士滿意地撫了撫短須,指了一旁的座位道︰「你先在這里等一等,我去將聖水取來。」

維爾莉特送走約書亞之後,坐在椅子上,四下張望了一下,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教堂內的管風琴上——她最近忙得很,只能勉強擠出睡前的一個小時時間來彈琴,然而這短短一個小時卻不足以令她滿足。

並且,家中的鋼琴與管風琴畢竟有所差距,而她則早已想嘗試一下管風琴的彈奏。

越是看越是想,越是想,手越癢,最終還是欲|望戰勝理智,維爾莉特起身落坐琴邊,先是一個鍵一個鍵地試音,有如初學彈奏的稚兒,叮叮咚咚,雖然每一個音都是斷開的,但卻始終遵循著某曲固定曲目的順序,依次而行。

樂聲清亮,間有童趣,偶爾有路過教堂的人听到這樣的樂聲,還會以為是哪家調皮的孩童跑到教堂里耍鬧,總不免溫暖一笑,或是搖頭嘆息,或是點頭贊許。

隨著維爾莉特對樂器的逐漸熟悉,她手下的樂聲也變得越發流暢。

先是彈奏最基礎的簡單曲目,五支簡短的兒歌回蕩在教堂高遠的穹頂之上,好似天使的歌聲在循環反復一般;不多時,便換作人們耳熟能詳的流行樂譜,不少路人都會駐足聆听一陣,隨著樂聲低唱輕哼,搖頭晃腦,而後帶著滿身愉悅而去;再接著,樂聲繼續升級,發展成較高難度的獨奏曲目,不斷跳躍的音符歡快地叫喚著,帶給冬日的早晨以全新的活力與歡樂。

維爾莉特在彈奏,她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里,十指飛快地在琴鍵上彈奏著,流瀉出一曲又一曲動人的旋律,所有人都不忍去打斷她,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樂聲之中,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福利,直到一個莽撞的闖入者打斷了這場演奏——

「砰」得一聲巨響,教堂的大門被人猛力推開,一個瘦黑的男人快步走進教堂,結實的鞋底與地面踫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來人走得很急,微微喘著氣,也許是因為他之前小跑了一段路程,所以,此時,雙頰微紅,額邊微有汗跡。

約書亞修士放下手中的聖水,迎上前來︰「尊敬的巴特菲爾德先生,日安,願天神與你同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教堂對一地的治安有一定的協理權,而南島鎮極小,每一個鎮民都彼此熟悉,所以,像奧貝爾、莫斯里哀這樣的外來者,自然會第一時間受到關注,約書亞自然也十分清楚他們的存在。

奧貝爾站到約書亞修士面前,看了看他,又側首望了望站在管風琴前,側對著他的維爾莉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他摘下帽子,首先向約書亞與維爾莉特表達了一下歉意,而後一臉誠懇地說︰「我剛才在繪畫的時候,听到這位女士的琴音,有如听到天使的歌聲,感受到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所以,激動之下十分失態,但是,請一定體諒我的誠意——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話,是否可以請問這位女士的芳名?」

約書亞居中,向維爾莉特轉達了奧貝爾的請求。

維爾莉特臉頰微紅,不過,卻也十分大方地行禮,報出姓名。

奧貝爾聞言,興奮地在暗自鼓勁——找到了,他終于找到他的靈感女神,雖然維爾莉特剛才彈奏的曲目中並沒有之前在佩蘭城福利院中演奏過的那一支曲目,但是,同樣的演奏習慣,就算是不同的曲目也依舊散發出的溫暖的力量,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眼前這一位正是自己千方尋找的對象!

不過,奧貝爾並沒有魯莽地詢問,而是指出維爾莉特之前彈奏中的一些優點與缺點,以此獲得維爾莉特的興趣與認同,以便于雙方得以更順暢也更愉悅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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