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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太難追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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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家發表,謝絕轉載!

安徒生筆下的那只夜鶯,不願意為國王歌唱,它飛回了森林深處,最後安詳地死在一個樵夫的懷里。

當然,這只是故事的結局之一,誰都可以為它續寫。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次雪,安寧潔淨,風吹來,偶爾帶起幾片雪花,把它們帶到想要去的地方。

病房里溫暖如春,馮馨披著外套站在落地窗前,看天空飄落的白色花絮,在地上淺淺鋪了一層白潔的浪漫,門被輕輕敲了幾下,她從恍惚中回過神,「請進。」

門口處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裹著一件白色羽絨服,圍著淺黃色的圍巾,只露出一雙幽黑的眼楮靜靜地打量著馮馨,許久才出聲,「請問您是郭太太嗎?」

馮馨點頭,「你是?」她對這個陌生女孩全無印象。

那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氣,又仿佛提起一顆心,她放下手中的傘,慢慢走進來。

「他一直不準我來找你,可是……」女孩子模著微微隆起的月復部,換上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我不能讓我的孩子……」

馮馨听得雲里霧里,直搖頭,「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語氣稍微放輕了些,「小姑娘,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看樣子也只有二十出頭,甚至比她的女兒還小,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哭起來總是讓人莫名的……憐惜。

「沒有!」那女孩步步逼近,「我要找的就是郭川的太太!」

「郭……川……」馮馨瞬間臉色煞白,「你……你們……」心一片片地破裂成碎片,被窗外的雪花染了一層寒意,冰冷刺骨。

「我懷了郭川的孩子。」

果真只是一個還年輕的女孩子,盲目沖動,任憑孤勇之氣驅使,說這話的時候或許沒有考慮過,不過只言片語卻字字傷人,足以摧毀一個惴惴不安的靈魂。

女孩子掩面而哭泣,楚楚可憐,「你能不能和他離婚?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連最後一根弦都輕易崩斷,馮馨覺得自己的身體里藏匿了這世界上所有的寒,不然,怎麼會這麼這麼的冷?她本能地抱緊雙臂,像擁抱著自己。

女孩也是心慌意亂,她本意不壞,只是誤入歧途步步錯,如今也只能繼續錯下去了,世人大都自私,她亦是如此。

郭川堅持要她生下來,但卻不能給予她一個名分,孩子除了天生的血緣關系外,出生之後再也與她無關,可……為什麼不能兩全其美呢?她暗暗觀察過他的妻子,一個柔弱溫婉的婦人,看起來極好說話,她為何不去求一個成全?

「我很愛他……」女孩子鼓起勇氣看向馮馨,「他也很高興我有了他的孩子……希望您能成全……」

「滾!」馮馨突然抬起頭,眼底一片猩紅之色,她像一只窮途末路的困獸,在絕望之際發出所有的聲音,此刻僅剩的全部的力氣加起來也只夠說出這麼一句話,「你給我滾出去!」

女孩被她吼得向後退了幾大步,面露驚慌之色,其實她也沒有想過會是這個局面,她是瞞著郭川自己一個人來這里的。

提著食盒的郭婷婷被人迎面撞了一下,差點站不穩,女孩不住地道歉,她眯著眼楮,還是從眼前這張清清淡淡的臉孔里找出了那天晚上濃妝重抹下的輪廓,她抓住女孩的手,厲聲相向,「你怎麼會在這里?我爸呢?」

女孩使盡全身的力氣掙月兌,只留下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郭婷婷想到什麼,快步往病房里走去……

還好,一切平靜,母親坐在床上,側臉安靜祥和,郭婷婷稍稍放下了心。

「媽,今天下雪了呢。」郭婷婷一邊布菜,一邊看向窗外,「小時候,我最喜歡下雪了!」語聲減弱,最後變為沉默,只可惜,當初陪她打雪仗堆雪人的兩個人都不在身邊了。

一個去了天國,一個進了監獄。

呵!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媽,今天有你最喜歡的雞蛋羹哦!」郭婷婷發覺母親沒有一點的回應,不由得輕輕推了推她肩膀,看著她頰邊的一道淚痕,心緊了一下,「媽,您怎麼了?」

「婷婷,」馮馨轉頭,握住她的手,輕輕笑了一下,「你爸爸在外面養的那個人,她剛剛來找我了……」

「媽!」

「不用擔心我,」馮馨繼續笑,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婷婷,你很快就會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晴天霹靂,對郭婷婷而言猶是如此,遑論……

「媽,沒有這樣的事,那個女人一定是騙你的!」父親出軌已經是鐵打的事實,她無力辯駁,但不只是玩玩的嗎,怎麼可能會和那個女人有孩子?

馮馨嘴角的笑容漸漸地冷了下去,眼神也慢慢變得空無一物,郭婷婷猛地瞪大了眼楮,一口鮮紅的血液突然從母親口里吐出來,沾染了一片白花花的床單……觸目驚心。

「媽媽!」抱著失去知覺的人,郭婷婷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求求您,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你去哪兒了?」郭川坐在沙發上,抬頭看了一眼從門外進來的人,手上翻過一頁報紙,語氣有些責怪,「懷孕了還到處跑!」

女孩放下包從後面環住他的肩膀,「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郭川嘆了一口氣,「糟糠之妻不下堂,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陪著我,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負她!」

二十年來,愛情早已濃縮成了親情,日日夜夜守在身邊的人,這一份情,哪有那麼容易割斷?

女孩可憐兮兮地說,「那我呢?」

「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都過得舒舒服服的。」

這是郭川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女孩沉默了,錢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用的東西,連喝了孟婆湯忘卻紅塵世事的鬼都願意為它折腰。

「我剛剛……去找她了。」

「誰?」郭川語氣一緊,抖落了膝上的報紙,他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你找誰去了?」

「你妻子。」

原本稍微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蔽日。

郭川推開女孩的手站起來,嚴聲苛責,「你真是胡鬧!」

馮馨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經受這麼大的刺激也不知道……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是好?

女孩盯著緊閉的黑色大門,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她只是一個不經意的過客,卻妄想用一個孩子拴住他,多麼天真多麼傻?

「你媽她怎樣了?」郭川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卻發現病房里空無一人,頓時眼前一黑,問了護士才知道自己的妻子突然吐血暈倒,現在正在搶救。

郭婷婷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仿佛很陌生很陌生,「爸,我對您……太失望了!」

如果她還有力氣和不顧世俗眼光的勇氣,一定跳起來打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幾巴掌,他到底真忘了,陪他走過那些艱難歲月的人,不是那個憑空冒出來有福同享的狐狸精,而是這個有難同當此刻卻在急救室里命懸一線的女人!

「婷婷……我……」欲辨已忘言。

還好經過急救,馮馨從鬼門關回來,郭婷婷把郭川擋在門外,回頭看到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母親,心里又彌漫開一陣濃濃的哀傷。

「婷婷,」馮馨有一口氣沒一口氣地進出著,掙扎著伸出手,「幫我……找律師,我要……離婚!」

啊!?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從小到大,除了那段被安排的婚姻,馮馨幾乎一路順遂,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天生就是好命,哪里受過這樣的苦?

到頭來,這場奮不顧身的愛情還是被背叛了,而且是以這麼一個殘忍的方式,所有的婚姻支架在那麼一瞬支離破碎,她托付一生的男人,她的信仰,她的所有希望……灰飛煙滅——當真是生無可望。

馮馨這一生最後悔的事不是不折手段和喬振東離婚,也不是排除萬難嫁給了郭川,而是……自己為什麼要從那一場昏迷中清醒過來,如果永遠不必清醒,那麼心是不是不會像此刻般痛到沒有知覺?

淚染濕了枕頭,這真是一個漫長到恐怖的夜晚,所有美好的回憶都化作了一把把尖銳的刀,傷人卻不流血,因為死的是……心。

郭婷婷以為母親昨晚只是在氣頭上才會說出「離婚」的話,畢竟風雨數十載走過來的夫妻,感情基礎不是說沒就沒,然而,她大錯特錯了,馮馨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仿佛她余生要做的惟一的事就是和那個無情的男人月兌離法律上的關系。

連郭川費盡口舌解釋懊悔認錯、甚至跪在地上求她原諒都無法撼動馮馨一分,所有的悲哀從她口中出來,只剩下了兩個字,「離婚。」

這個男人的背叛,只會讓她覺得多年以前對喬振東的決離是那麼的惡心,冰冷的現實擺在眼前,馮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自己當初錯過的……已經是一生。

有一首歌這麼唱,畢竟相愛一場……我沒有非要一起到老,然而,當真是無法挽回了嗎?

***

「你找我干什麼?」喬雪桐疑惑地拉開椅子坐下,點了一杯溫水,「謝謝。」

郭婷婷神色極不自然,眼眶紅紅的,垂放在身側的手握了又放,「前兩天,我媽媽又昏迷了,醫生說差點救不過來。」

「什麼?!」喬雪桐難以置信地拉長聲音,眼里難掩關切,「她現在還好嗎?」

畢竟那是給了她骨給了她肉的人,在這種時候,喬雪桐無法狠下心,不管不問。

「不好,她很不好!」郭婷婷捂著臉,淚水從掌心滑落,「她要和我爸爸離婚……」她哽咽著說,「我知道她一定是傷心到了極點才會提出離婚,我爸爸是有錯,我不為他辯駁,但是,也沒有嚴重到要離婚的地步啊!我媽媽身體不好,以後她一個人……」

郭婷婷的臉埋在交疊的雙手中,泣不成聲。

喬雪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而眼前這個人不久前也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閑事,現在又找上來,真是自相矛盾。

「以前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希望你原諒我……」郭婷婷滿臉是淚水,「看在她也是你媽媽的份上,你幫我去勸勸她,你的話她一定會听的……」

那個「也」刺痛了喬雪桐的心,這代表著這個驕縱任性不可一世的女孩兒間接承認了自己是她的姐姐,但,那又如何呢?她根本不在乎這個。

「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何況,喬雪桐也有自己的思量,如果她為當年橫刀奪愛的郭川說情,九泉之下的父親的心該有多涼?

咖啡館,濃郁的女乃香,終究驅不散這冬天雪夜的寒。

經不住鐵了心腸甚至以死相逼決意要離婚的妻子,幾乎說破嘴皮的郭川終于在離婚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鐫刻了他的悔,他的痛。

從來沒有想到,不過是一時起意探看了路上偶然的風景,這個陪伴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女人,有朝一日,已然是陌路。

最後一豎……郭川淚眼模糊,咬牙用力劃下。從此,再無瓜葛。

淚染成花,偷了黑夜的顏色給自己抹上,經年已成過往,往事如煙,煙戀上了江南的雨,離異後的馮馨便是在這里,尋了一座雲淡風輕的城,不問世事,淡然度過余生。

大概,對她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

喬雪桐懶懶地窩在沙發上喝著熱牛女乃,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認真工作的男人,咬著吸管,眉色溫柔似水。

家里爺爺和管家女乃女乃管得嚴,喬雪桐趁他們午休的間隙溜了出來,打算突襲給某人一個驚喜,莫氏一樓大廳的前台小姐滿臉堆笑很是熱情地幫她按了總裁辦公室所在樓層的電梯,言語間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

喬雪桐心里感嘆,這和上次來的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結果某人看到她,只有「驚」沒有「喜」,眉頭緊蹙,語氣有些緊張,「你怎麼來了?」摟著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見沒什麼異樣才放下心。

喬雪桐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像前幾次那樣出現意外,不過她很小心啊,特地讓小楊送過來的,中途除了紅綠燈也沒有停車,一路安全。

「喝完了?」不知道男人是否能一心二用,眼楮明明停留在文件上,偏偏還能看到她的一舉一動。

喬雪桐把牛女乃盒弄扁扔進垃圾桶,下一刻旁邊的沙發一沉,熟悉的氣息密密實實地涌過來,她乖乖地靠在男人胸口,听那有力的跳動,感覺那只在肚皮上輕撫的溫暖大手。

「寶寶乖不乖?」

喬雪桐瞎扯道,「剛剛喝過女乃,怎麼會不乖?」

莫淮北眸中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點點她的鼻尖,「你啊你……」

最近,他似乎迷上了說這句話,雖然略帶無奈,但听起來又是那麼的寵溺和縱容。

順勢模上她粉女敕的臉頰,莫淮北在心里輕嘆,怎麼會這麼軟這麼滑?書里說大部分女人懷孕,臉上會長出什麼東西,可她偏偏不一樣,豐潤了幾分的緣故,肌膚又白又女敕,仿佛輕輕一捏就能出水,連某個地方……也讓他心神難靜。

喬雪桐眼里也是情長意濃,兩人難舍難分之際,門外突然傳來秘書的聲音,「莫總,會議十分鐘後開始,資料我已經準備好放在您桌子上……」

莫淮北眸底色澤難消,深吸一口氣,似乎不甘般把懷里的人長發揉亂,「我先去開會。累了的話,進休息室休息會兒,會議大概要開上兩個小時。」

「我現在就累了!」喬雪桐連忙舉起雙手,「快抱我進去!」

他已情難自禁,她雖無心撩撥,卻成效顯著,莫淮北幫她掖好被子,在額前落下一吻才輕手關門,對著落地窗整理了稍顯凌亂的衣衫,恢復了清冷利落模樣才開門出去。

喬雪桐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見手機鈴聲,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喬小姐,您好,我是***維修店的工作人員,您前段時間送修的MP3,很抱歉,我們無法修復……」

輕嘆了一聲,喬雪桐握著手機,「那好,麻煩你們了。」

陪伴了十幾年的東西,最終還是無法再續前緣,還好,不幸中的萬幸,那些東西還在。

打開莫淮北放在休息室的私人電腦,系統提示輸入開機密碼,喬雪桐輸入自己的生日,順利進入界面。

沒一會兒,左上方彈出有新郵件的提示,喬雪桐點了進去,確實是MP3里存的內容,她回了兩個字,「謝謝。」

把收到的文件一個一個地點開,每一首曲子都是兒時的回憶,連一個音符,喬雪桐都格外珍惜。不知怎麼的,一個文件怎麼也打不開,她急了,用力點了幾下鼠標,還是無濟于事。

這麼珍貴的回憶,是不應該有一丁點兒缺失的,喬雪桐又回撥了剛剛的電話,禮貌詢問,「您好,剛剛傳送的文件里有一個怎麼也打不開,是不是受損了,還有辦法恢復嗎?」

「不是的,小姐,那是一個加密文件,需要密碼才能打開。」

加密文件?這是什麼東西?喬雪桐疑惑了,以前她怎麼都不知道?

「是這樣的,」工作人員耐心解釋道,「這段音頻大概經過特殊的處理方式進行了加密……」

喬雪桐明白了,怪不得里面總是有一段持續三分多鐘的空白,那應該就是加密文件無疑了。

「請問你有辦法幫我解密嗎?」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的內容,隱隱有一種直覺,它和父親有關。

「當然,麻煩您把那個加密文件傳過給我。」為了顧客的*,在剛剛傳送完畢後,工作人員已經把原文件銷毀了。

「好……好的,」喬雪桐吸了一口氣,「稍等。」

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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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花兒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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