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里有顆星星。」長野宏彥為承諾滿上一杯後,開始了自斟自飲,「長野院的屋頂上,在那個方位也有一顆星星。」
似乎這樣的環境下,互不相知的人也因著對生命的感知,願成為一刻的知心好友。
承諾點了些酒液,不小心超過了筷子頭的量,在嘴里含了好一會兒才敢咽下,瞬間一股熱氣升騰,「對了,長野君怎麼不在長野院中繼續住下去?」
「長野家長子因年長獨立而離家外居,早川君不知道麼?」
如果你這一臉欲迎還拒又苦澀的表情不是擺著玩的,我難道還會順著你的話說?
「我,像是這樣就會相信的人嗎?」
這一步賭贏,好像能觸踫到什麼了!
「呵呵,呵呵。」長野宏彥三杯就上頭,有些事,不趁酒膽說不出來,「長野家!長野重工全權負責人,日本空間組第一大族…嘖嘖嘖。」
長野宏彥抬頭向天,「從12歲開始,每年,都要參加高天原各家族年輕一輩的大會。最初,有許多同齡人,乃至年長些的人,大家都沒有覺醒,彼此也不在意,還是那樣玩開了。後來,他們一個個,相繼覺醒,仿佛一夜之間就變了,看那些沒覺醒的伙伴,恍若在看一個陌生人,那麼滿不在乎,而又不屑的眼光。」
「他們沒有資格這麼做。」承諾抑制不住地怒氣上涌。
長野宏彥只是笑了笑,「從那時起,我好像感覺到了,不只是各位伙伴的疏離。在家中,父母吵架,父親越來越不理我…那是曾經與母親那般相愛、讓我當馬騎直到六歲的父親呢。」長野宏彥不知是為誰在笑,「或許是叫危機感,我開始拼了命地學習。18歲,接到斯坦福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隨之而來的還有大會的除名書。當晚,父親就領回了小弟,和他媽媽。」
「小弟?是…同父異母?」承諾漏掉酒液,長野宏彥又為他添上。獨自喝掉半瓶,長野宏彥開始有些不能自控。
「不,他是父親認的干兒子,比我小幾歲而已,母親是中國人。若說他是私生子,那不可能。在父親應當有他的那個年紀,還不被允許與中國人接觸。可笑,可笑啊!在他正式進來前,父親已將他作為朋友的兒子介紹給我。我帶他玩、教他寫作業,自以為有了個好弟弟,卻也是他,最終要來替代我,做長野家實力驚人的能力者兒子。」長野宏彥把玩著酒杯,承諾這麼多天來,從未見這位溫文爾雅的社長大人如此失禮失言過。
「所以成績再優秀又怎麼樣呢?27歲登上社長之位,3年內讓長野重工的貿易額翻上一番,都微不足道。長野家的普通人兒子,這個烙印會被印在最鮮明的地方,任何光輝都掩蓋不了。」
承諾看著長野宏彥痛苦地放聲大笑,有些傷會結疤,但一旦撕開,疼痛依舊。
「從小被灌輸以普通人子女是恥辱的思想,卻又對兒子萬分寵愛、和妻子恩愛繾綣,在輿論的脅迫和根深蒂固思想的沖擊下,做出決定…」承諾從某個切入點開始思考,卻不經意間說了出來,長野宏彥漸漸安靜下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承諾也不再言語。
良久,長野宏彥收拾酒瓶起身,笑著拉承諾,「說了這麼多,是時候送二位回去了。不過千雪今日清醒有些太過興奮啊,還在與清水小姐聊天麼?」
「清醒?」承諾疑惑地看向長野宏彥,「什麼情況?」
長野宏彥家,廚房。
望月千雪將切好的隻果放入碟中,凌茗叉起一塊,「這種事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個月前吧,」望月千雪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征兆,從一個月前的某天起,睡下就很難醒來,腦海中不斷閃過些什麼。好不容易醒來,有時也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像今天這樣,實在是難得。」
「是嗜睡癥麼?」凌茗提出了一種假設。
「不,不是的,醫生們都找不到原因。」望月千雪收起水果刀,從碗櫥櫃中取出余下的幾個小叉子,擺在碟子的旁邊。
「那麼那些閃過的,是什麼?」
「不知道,每次清醒後,就不記得那些東西了。」望月千雪笑容溫暖,「有時候注定要忘記的事,或許不記起會更好。」
凌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廚房外的樓梯發出了聲響,兩人回頭,正好看到長野宏彥和承諾下樓。
一番寒暄後,凌茗與承諾道別離去。
夜已深,望月千雪拾級而上,來到陽台邊的台階上,「和他們敞開心扉地聊一聊,真的好像減輕了負擔。」
「和家人、朋友、同事都不曾談起的內心,也就能和他們說吧。」長野宏彥牽過望月千雪的手,兩人並肩而坐。
「那種親切的感覺,不一樣,和這里的人,就是不一樣的。」望月千雪閉上眼楮,「不能,不說嗎?」
長野宏彥握住她的手,一同仰望星空,「即使我不願承認,但我仍是這樣的身份,有這樣的責任。他們,的確是優秀又溫暖的人,但,只能對不起了。」
部分詞條釋義︰
筷子頭的量︰小時候爺爺輩的老人家喝白酒,都喜歡用筷子頭沾一點放到小孩子嘴里,說是要從小練酒量或者每天一點酒有益健康哦哈哈∼
文外話︰
長野宏彥不太會下圍棋就算了,連酒量也不咋地啊,為自己設定的角色感到了小小的惆悵…但是人家畢竟聰明能干又專情,好吧,我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