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蛋,老子是草根,不是絲,你有見過我這麼帥的絲嗎」,陸凡很郁悶。
陸凡長得不算難看,也絕算不上帥,屬于那種扔進人堆立馬找不見的普通人。但陸凡認為,自己只是生活儉樸一些,衣著寒酸一些而已,純草根一枚罷了。絲是什麼,矮、窮、丑、搓、擼、呆、胖,自己離絲還有一大段距離呢,之所以被人叫做絲,主要還是年會時不小心喝多了鬧出來的笑話。
陸凡的酒量跟他的長相一樣,普普通通,二鍋頭喝個三、四兩一般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不走運的是,年會前幾天加班太多,身體狀況不太好,一不注意被策劃部的幾個賤人暗算了,這才會喝高。
具體經過陸凡已經記不住了,只是听說老板丁大偉挨著桌子給員工敬酒,到策劃部這一桌時,自己拍著老板丁大偉的肩膀連聲說,「偉哥辛苦了」,老板丁大偉哭笑不得的指著自己說,「你丫就是個絲」,年會過後,絲的外號就這樣在公司傳開了。
絲就絲吧,既不少一分錢也不掉一塊肉的,陸凡倒能想的開。不管怎麼樣,絲男陸凡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況總的還比較滿意。
陸凡從一所二流工科院校機械制造專業專科畢業後,來首都燕京打工八年了。八年里,陸凡換過幾次工作,雖然學的是工科,陸凡卻從來沒有做過跟專業相關的工作,陸凡常想,這個大學是白念了。靠著不錯的文字功底和創意,陸凡一直在一些小公司從事過廣告文案、策劃的工作,收入不高不低,草根陸凡生活一向節儉,所以每年都能存余個萬兒八千的。
三年前,在父母的強力干預下,27歲的陸凡終于完成了人生壯舉,相親、交往、結婚一氣呵成,一年後,女兒星語呱呱墜地。現在,絲男陸凡和老婆女兒生活在燕京,老婆在家帶著快兩歲的女兒,陸凡勤奮的工作,努力的為女兒掙女乃粉錢,生活過得忙碌而單調,絲男陸凡只是偶爾在深夜才會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個文藝青年。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小小的草根總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正方電子發展有限公司是燕京大學的知名校辦企業,陸凡在這家公司做產品策劃已經三年了,因為市場不景氣,再加上陸凡又有點文藝範,為人有點小清高,不屑于拍主管的馬屁,盡管工作勤奮,同事關系處理的也不錯,但依然是主管眼中的另類,很理所當然的成為公司裁員減負的第一批人選。
陸凡只想踏踏實實地打工。他知道,自己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學歷也才大專而已,在人才市場上的競爭力實在有限。盡管憑這麼些年工作經驗積累下來,陸凡認為自己在知識、能力、閱歷上都遠超現在本科甚至碩士畢業的85後90後們,可這很難讓他在短時間內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離職手續辦的很快,今天就是走人的日子。
終于要離開了嗎?
陸凡搖了搖頭,右手伸進上衣口袋,拿出藍白沙,抽出最後一根煙點上火,隨手把空煙盒扔在地上,用腳踩扁。
藍白沙10塊一盒,是燕京這幢寫字樓里的白領煙,陸凡感到奇怪的是,在老家,這種煙是上不得台面的,哪怕老家的收入遠低于燕京,那里的人一般都是抽22塊一包的芙蓉王,可在燕京,10塊的藍白沙就算不錯了,陸凡公司里有幾個主管還在抽5塊5的紅河。
明天開始抽紅河吧,陸凡想。
前幾年攢下的錢,在陸凡結婚、女兒出世時早已經用完了,這些年靠著陸凡的工資,陸凡一家在燕京過得著實有點緊巴。這次陸凡又失業,房租交通水電,價格都在飛漲,無奈下,陸凡只好讓妻子吳芳帶著女兒先一步返回老家了。
送走妻子和女兒,陸凡的心情掉落到谷底。陸凡很迷茫,為什麼自己這麼努力工作,還活得這麼窘迫。
想想八年前剛剛大學畢業,自己只身一人背著被子來到燕京,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晃都八年了,如今自己再度回到起點,又要從找工作開始了。
梁園雖好,非久戀之家。陸凡自嘲的嘆了一口氣,抱著一個裝雜物的紙箱離開了公司,臨走前回頭望了望曾經奮斗了一千多個日夜的辦公室。
回到蝸居的小屋,陸凡模了模貼身口袋,里面裝著最後一個月工資,「十八、十九、……、二十六、二十七」,陸凡把剛領的工資又數了一遍,沒錯,五千八百四十五塊三,比上個月多了2000元,這多出的2000元是去職的補償。
說起來,以前每次發工資陸凡都有一點小興奮,巴不得把錢全存進銀行,著湊個整數將來好創業,到時侯出任、迎娶白福美,走上人生巔峰,太爽了,太陽出來紅艷艷,咱們的生活比蜜甜,可是每次妻子吳芳都會及時打斷他的小興奮,「就這麼點工資,房租要交了,女兒又要買女乃粉了。」
想起妻子和女兒,陸凡的心一緊。妻子吳芳是父母托人在老家介紹的,說實在的,吳芳是一個挺不錯的女人,雖說文化程度不高,對陸凡經常熬夜寫策劃方案不太理解,雙方也沒什麼共同語言,可里里外外還是一把好手,沒讓陸凡在家務上操太多的心。
明天抽空把生活費給老婆寄過去吧。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陸凡的思絮,陸凡趕緊抓起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會不會是面試通知呢,前幾天公司通知離職後,陸凡就在網上投了許多簡歷,按說這幾天應該會有些消息吧。
「您好,是陸凡先生嗎?」電話里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這里是炎黃文化藝術發展公司,您給我們投的簡歷應聘企劃專員,明天上午10點您有空嗎,希望您能來公司面談一次」,「好的,三十樓會議室」……
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總是給你留著一扇窗。陸凡來不及為失業而感慨,就得為新的工作機會做準備了。
這次陸凡投簡歷的幾十家公司應聘的基本都是企劃相關的工作。
這家炎黃文化藝術發展公司,陸凡有點印象,基本上這一批公司里規模最大待遇最好的就是這家公司了。
本來陸凡投簡歷前也沒指望能得到這家公司面試機會的,自己離這家公司的要求還有點差距。現在通知來了,陸凡很高興,事關生計,這個必須要重視,先到網上搜一搜公司的介紹、產品信息什麼的,做些準備,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嘛,雖說企劃的功底不是一場面試就能簡簡單單看出來的,可是如果小細節能加點分不是更好嘛。文字首發。
知道燕京太堵,第二天早上八點陸凡就出門了。果不其然,從北三環到東三環,如果是前幾年,也就二三十分鐘就能到,今天哪怕是避開了早高峰,也花了近一小時。
炎黃藝術公司位于燕京市東三環的金玉大廈,佔了三十層到三十三一共四層,公司規模不小。陸凡一看時間還早,陏便在大廈下逛了逛,吃了早餐,9點45分陸凡才邁步走入大廈。
擠上電梯。陸凡按下三十,電梯門緩緩關上,這時陸凡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穿著職業裝,臉上妝化得很精致的短發女孩抱著一摞文件夾急匆匆朝電梯跑過來,陸凡連忙按下開門鍵,讓女孩擠上來。
女孩笑笑點頭示謝,就側著身子擠在陸凡身邊。陸凡也抱以微笑,輕輕聞著女孩的幽幽體香,心里卻想,哇,這女孩好高呀,起碼一米七哦,長得也漂亮,高檔寫字樓的白領素質就是高。媽蛋,好白菜都在這里呀,能拱到這樣的白菜,這里的豬真幸福呀。
電梯來到三十樓,陸凡下來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這里的電梯速度挺快,這還不到9點50呢,陸凡畢竟對面試有些經驗,來到洗手間,整了整西裝和頭發,又磨蹭了幾分鐘,感覺到狀態不錯,陸凡這才挺胸來到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