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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

當然只能接著裝睡!

柳青青合著眼,平穩著呼吸,凝神听著屋里的聲響。

隨著衣衫窸窣的這一聲整齊的‘殿下’,是那綠衣和紅衣丫頭的。接著,那從屋子走向門外的腳步聲,應該也是這兩個丫頭的。嗯……原來這兩個丫頭不光是嘴皮子利索,心思也算細膩,帶上門的時候輕柔無聲。白玉熙的腳步聲,又開始起了,听著倒是像是朝床邊走來。

柳青青的心一緊,立即放軟了身體,在裝睡這事兒上,她著實算個新手,莫要露出馬腳才好!

鋪在床榻上的被褥,因著白玉熙在床沿坐下的動作,而軟軟的陷了陷。

柳青青的呼吸隨著這一陷,更加薄軟,控制著呼吸的節奏,緩緩的、輕輕的。額上有些許寒涼,憑著感覺,她覺得那是白玉熙的手,緩緩地貼在她額頭上探著溫度。

原來……是涼的!

她的心中霎時五味雜陳,前世里又多少次,她想握住這只手,從那里得到些許溫暖,那樣期盼,那樣希冀,如今也算是觸到了,卻是涼的!

一聲幽嘆發自內心深處,她緩緩地睜開了眼,正捕捉到了白玉熙來不及完全收回的手,和那眸中淺淡的憐惜。

多陌生卻又多熟悉,前世里,曾經有多少次,他這樣看過梅妝,又有多少次,她想若是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哪怕一次,死也甘願!而如今看了,她卻不稀罕了!

「殿下!」她欲起身行禮,被白玉熙那雙寒涼的手按住了肩。

「躺下吧!」白玉熙替她拉了拉下滑的被子。

她沒拒絕,垂了眸,低低地喘了幾聲,弱柳般的姿態。

白玉熙的眉心微微隆起,低低地聲音,已經沒了往日的寒涼︰「這幾日,我會讓管事的不要派你的事,你就好好歇著。」

本來她沒想著這麼快出手,卻不料上天早就安排好了這出意外,既然發生,她必然要把握好這一次的機會。

她的水盈盈的眼眸,緩緩轉了轉,疑惑地問白玉熙︰「殿下,這里是?」這里是白玉熙的寢室,平日里她們這些侍從暗人,皆是在書房待命,是不來這兒的。前世里,她離世前的幾年,因為履歷奇功,深的白玉熙的信任,便跟著進出過這兒幾次,倒是和記憶里的差別不大,少了梅妝日常梳妝那張台子而已。

白玉熙的眸色點在她臉上,幽幽地,有些沉︰「你在我書房昏倒,你的廂房又離得遠,我只能先把你抱到我寢室里。」

「殿下的寢室?」她的神色在一怔之後,萬分的慌亂,掀開被子手足無措的差點就要從床上直接滾了下來。又是被那雙寒涼的手一抓,她順勢倒入了白玉熙的懷里。

像是被嚇到了,她輕輕地推開了白玉熙,身子往床內一滾,手慌亂地抓住了被子護到胸前。這可是她揣摩了許久的,姿態能拿捏的和那前世里梅妝如出一轍,但這神態還欠些火候,所以只能微微低著頭,避過了白玉熙那似乎能洞徹人心的眸光。

白玉熙收回了手,輕輕一嘆︰「方才可嚇到我了!請了孫神醫過來,卻說你是太過操勞,給累著了……平日里派給你的事太多,累了,為何不說?」

她抬頭,一雙眸子里緩緩地蓄上水霧,待到將落不落時,再吸了吸鼻子,讓那水霧沿著眼眶打轉,咬著唇,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視線是模糊的,但心里卻是明亮的,這一招,太有殺傷力。這可是她日日照著鏡子苦練的,絕對的十成十的相似。前世里,以情敵那樣的立場,她看梅妝露出這樣的姿態,也不免心生憐憫。此時用來對付白玉熙……哈……果真收效顯著,那微涼的手,緩緩的,緩緩的抬起,情不自禁似地,要伸向她,為她拭去那將要落下的淚。

她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頭一偏,腳跟著就落在地上,膝蓋一曲,行了大禮︰「為殿下辦事,自當盡心竭力,不敢言累!」抬眸看著那滴濺落在白玉熙手的淚珠,順著手背滑落下來,滲入那袖子里,又低了頭,恭敬道︰「若是殿下沒其它的事吩咐,屬下便回自己的房間了!」

「你……」白玉熙的微蹙的眉頭更緊的擰了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復又松開了,擺了擺手,「罷了!去吧!這幾日里就在房里好生歇著,一日三餐,我會吩咐廚房給你另做。」

「謝殿下!」

她微微抬眼,欲語還休,驀然轉身,赤著腳匆匆離去。

這是這些日子在听雨軒內所學的,活學活用,果真是樣樣有效,招招致用。她忽然有一種預感,這白玉熙只怕是逃不出她的手心,悵然莫名,前世里她用真心換得假意,重生後,她用假意卻能換得真心!不得不嘆一句,造化弄人!

不知是不是因白玉熙房里躺了一遭,沾了些許福氣,回房不久,最善于察言觀色的管事,便讓人送來了熱水,她泡了個美美的澡,便又回到床上補那沒睡爽的覺。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這個人都快睡散了架之前,她終于醒了過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窗外一瞧,銀月高懸,夜色已深,想不歇也不成了,這時候即便偷溜出王府,去了听雨軒,只怕那流鶯早已侍候著華裳師傅睡下。

披了件寬松的外衣,出了房門,夜風習習,夜露寒涼,不知不覺竟已過了初秋,弄蕭的簫聲倒不如以前听來婉轉清幽了。

水閣臨水,逍遙王府里的,雖然不如雲起山莊里的精致,但通往水閣的那九曲橋走起來,也頗有些凌波之態。她的腳步頓在了水閣那扇緊閉的門前,如那日那般,仰著脖子往水閣二樓敞開的窗戶上看去,弄蕭的一張臉,依舊藏在半卷的竹簾後,影影綽綽。

屋里頭燃著燭火,照出弄蕭的身形,卻不似那日見到的頎長挺拔了,那一雙手在蕭管上流轉,也不富那日飄然之勢。

她的興致驟減,正想離開,那覆在簫管上的手,卻撩開了簾子,簫聲戛然而止。

「既來了,不妨就上來吃杯茶吧!」弄蕭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

她止步抬頭看了過去,雖然所感所悟已不似那日,但弄蕭誠然如那日所料,是個相貌清俊的男子。雖比不得白玉熙、公儀璟、鳳十七他們三人,但確確實是個相貌英偉的佳公子。

水閣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佳公子弄蕭手里握著一管竹蕭,對她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她微微頷首後,移步走進。閣內擺設簡單,正中一桌兩椅,旁邊放置著琴桌,桌上一把瑤琴。王府里各人屋子的擺設,大都是按著各人的喜好,看來喜歡音律之人,果真有幾分飄然月兌俗的韻味。這不由得讓她對這弄蕭生出幾分親切之感。

弄蕭徑自走到桌邊坐下,伸手從桌上擺放的茶盤里拿出兩個茶杯,斟滿了,把其中的一杯往對座的位置上推了推,手往杯子旁一點,「請坐!」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在弄蕭對面的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眉頭微微一皺。

弄蕭見狀,低低一笑︰「都是些碎茶,姑娘怕是喝不慣吧!」

她聞言把茶杯拿低了,一看,上面果真漂浮著一層碎茶渣,最近白玉熙忙了些,少去了許多的宴席,少了不少弄蕭露臉的機會,這府里的這幫子見高踩低的主兒,便如此怠慢了!

她不禁寬慰道︰「過幾日便是中秋,殿下去宴席,定然少不了先生的簫聲,到時這碎茶便不會再出現在先生的杯中了。」

弄蕭又是一笑︰「姑娘誤會了,府里的帶我是極好的,從來不曾怠慢于我!是我喜歡這粗茶的味道!」

大多數在某方面有些造詣的人,都有些怪,比如那公儀璟!

她眉心又是一皺,怎地好端端地提起他作甚!放下杯子,再看那弄蕭。

弄蕭提著唇角,笑得高深莫測︰「姑娘可是想起了何人?」

他怎麼知道?莫不是這弄蕭也會讀心術不成?!

她心一抖,往弄蕭手上一看,找到了岔開話題的由頭︰「那日偶見的先生吹玉簫,聲韻悠遠,霎時好听,今日里為何換了這竹蕭?」

「玉簫?」弄蕭臉上的笑容一凝,「姑娘認為,是那日拿玉簫的弄蕭吹出的蕭聲好听?還是今日里拿弄蕭的弄蕭吹出的簫聲好听?」

有人還這麼較真的嗎?確然是那日里用玉簫吹出的簫聲好听!

她笑了笑,據實而言︰「我不懂音律,以我這個外行人听起來,倒是覺得那玉簫吹出來的簫聲,比這竹蕭更為好听些!」

話說完,听到弄蕭極輕極淺地嘆了一聲。

「若是姑娘這個外行人听起來如此,那我果真是有所不及了!」

她疑惑的挑眉,再看弄蕭。

弄蕭臉上卻又布上了溫和的笑︰「你我同在王府,相鄰住了這麼久,今日算起來確實初次見面,只有這杯粗茶招待,未免怠慢客人,今兒月色正好,不如我為姑娘奏上一曲!」

這樣的月色,是該有些琴音方才顯得雅致!

她也不退卻,頷首致謝︰「那就有勞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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