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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若是說上一句為了你如何浪費都值得,諸如此類的話,便能把此刻的柔情蜜意再推倒一個新的高度。

但這鳳十七果真是風月場上的女敕手,只是默了聲,直直地盯著她的粽子手,像是真的做錯了事,惹了她生氣,想問而不敢問。

前世,有人曾經用‘狼’這種動物,來形容他們這些做暗人的。先不說暗人把活生生的生命視同獵物,捕獵起來從冷戾嗜血。就憑暗人若是自個兒傷了,病了,便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養傷,待到傷好,才神清氣爽的再次現世。這種和狼極其相似的習性,還真真是形容的貼切。

她原本是循著這習性,來這里養傷,獨自忍受病痛之苦,卻沒想到先是來了個酥餅,而後又跟來了鳳十七。看來重生一世,命盤已轉,運勢已變。即便她此刻還是擺月兌不了做暗人的命,但顯然已經變了那如孤狼般獨自舌忝舐傷口的孤苦之運。她再也不是一個人,有朋友,未來更有人相伴一生。

既都讓他們所見,她便沒有必要隱瞞,索性把那雙粽子手遞到鳳十七眼下,讓他看得更清楚。

她說的輕松︰「我偶然間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說是可以幫我的手整骨磨皮,讓這雙手恢復縴細柔女敕。我便讓他幫我做了,過了十日,這雙手就能重生了!」

鳳十七臉色一變,忙抬起雙手,把她那雙粽子手捧住,「整骨磨皮?這該有多痛?為何要做?」

孫老頭的醫術高明,整骨磨皮的過程中藥倒了她。她沒感受到疼。但此刻那些藥力,似乎正在漸漸散去。一雙手鈍鈍麻麻的,隱隱伴著疼痛,想來過一會兒疼痛便會如那潮水,排山倒海而來。鳳十七眼中的疼惜,話中的關切,她感受到了,若是此刻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只會讓他更添煩憂,不如就玩笑著敷衍而過。

她輕佻地挑了挑眉頭,笑容從唇角溢開︰「我在逍遙王府里伴著那些女眷,她們平日里可是極為注重容貌的。連臉上長了顆芝麻大的疹子,都緊張的很,生怕失去了王爺的寵愛。一顆小疹子都尚且如此,我有這麼一雙讓人看著生厭的手,遇到那麼一個高人,豈非是天公助我!讓我恢復了縴縴玉手,他日你就不可因此而對我厭棄!」

這樣的話,非但為讓鳳十七寬心,反而讓他的眉頭緊擰︰「我不是逍遙王,你也不是那些女眷。她們需要那艷麗的容貌來爭寵,而你,只會是我唯一的妻,何須去爭!」

這句唯一,讓她甚是暖心,鼻頭發酸,怕是做出什麼眼圈泛紅,深受感動的丟人模樣,忙輕咳了一聲,佯裝怒氣︰「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沒有艷麗的容貌,爭不了寵了?」

鳳十七一怔,慌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捧著她那雙粽子手的手微微的顫,一張臉跟著刷白,額頭上竟然還滲出幾滴汗珠。

她的一句玩笑的話,竟然能把一個大活人嚇到,這倒是讓她始料未及。

她立即恢復了那一臉的笑意,抬起一只粽子手,去拭擦鳳十七額頭的冷汗︰「逗你的!看你嚇得,臉都白了!」

鳳十七似是松了一口氣,抬眸和她含笑的眼一對視,帶出了一聲輕嘆︰「青青,我是不是太笨了!連你何時和我說笑,何時是真的生氣,也辨不清!」

笨才好呢!要是你什麼都辨得清,如公儀璟和白玉熙那般在鶯鶯燕燕中來回周旋,而游刃有余,那才是讓人生氣呢!當然,這些心里話,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她壓住了心中的竊喜,神色凝重地點頭︰「嗯!是挺笨的!」

鳳十七眸色一黯,神色有些頹然︰「此前家里的姐姐妹妹雖然多,但都是各跟著各自的母親,除了那節慶日里的家宴,平日里也是極少見面的,因此我並不懂得如何和女孩子相處。不瞞你說,在你面前,我是時常擔憂。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說得不對,讓你生了氣而不自知……」

不過是想逗逗他,沒想到卻引出了他的如此這般掏心掏肺的話。好似把一顆真心小心翼翼地捧給了她,而她卻不但不好好捧住,悉心珍藏,反而弄在手上把玩,實在是太不應該!

她本欲用指點住鳳十七的唇,但從這只粽子手里撥出一根手指,顯然是個挺費事為難的活兒,所以便索性伸手往他嘴上一捂︰「你很好!從來都沒惹我生過氣,都是我玩心太重,時常想要逗逗你,若是這樣讓你擔憂緊張,下一次,我再也不和你說那樣玩笑的話了!」

鳳十七拉下了她的手,搖了搖頭︰「家父管教甚嚴。自我懂事起,就請了好幾位老師,悉心教導于我。每日里從睜開眼,到安歇,哪個時辰該練字,那個時辰該撫琴,甚至那個時辰該吃飯喝茶,都有嚴格的規定。這樣的日子雖然過得充實,但也十分呆板無趣。這十幾年下來,我這沉悶的性子,只怕已經養成,是再難改了,如是你再也和我和玩笑了,那我以後的日子豈非……」

鳳十七頓住了話頭,嘆了一聲,當真是愁思不解的模樣,讓她忙疏導開解︰「好!好!好!玩笑就玩笑!過你要答應我,無論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都不許動氣,也不許著急,要是惹得你生氣吐了血,那我不得心疼死!」

真的是無法看到那鮮紅顏色,從他口中溢出來,那蒼白頹然的模樣,真真讓她的心如被人用手狠狠握著,絞緊的疼。

兩簇火光在鳳十七的眸中點亮,如那漆黑夜里驟然出現的光明,帶著讓躍躍的希冀︰「心疼?你會心疼我?這話是和我玩笑的?」

她斂了方才的玩鬧,眸光定定的︰「你希望這句是玩笑話?」

鳳十七緊抿著嘴不肯說出口,只是搖頭。生怕一出了聲,心中的希冀會破滅一樣。

她依舊用這般認真的眸光看著鳳十七,因為她可不希望自己難得表露的真心話,被他當了玩笑︰「如若你方才見我這雙手時,臉上的疼惜是真的,那你傷了病了,我對你擔憂心疼便也是真的!」

鳳十七依然不敢確定自己听到話︰「你方才說什麼?能再說一次嗎?」

她的臉有些紅,垂下了眸,難得的嬌羞︰「好話可不說第二遍!」

鳳十七眼中溢出了流彩的光,一伸手,把她攬入了懷中。

她把頭靠在這他的胸前,听到他急促跳動的心跳聲,不禁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心,在不久之前和某人靠近之時,也曾經這般猛烈而快速的跳動著。

她知道,這樣的心跳,稱之為悸動。也很清楚這樣的悸動,會帶來什麼。但若是日日跳動猛烈快速,只怕她的壽命要折上個大半,平常過日子,這此刻這般溫暖踏實即可,這樣才能活得長久,過得舒心安逸。所以沒有比這鳳十七,更適合她的了!她應該知足!

似乎是在他胸前靠了許久,听著他如鼓聲般擂動的心跳,漸漸的恢復了正常。外頭的天色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暗去,夜幕悄然降臨,柔和的月色,從草舍啟開的窗口透進來,灑過那一桌一椅,落在貼著牆壁的床榻上,斑駁零落。

她離了他的懷抱,往窗外一瞧,催了一聲︰「天色暗了,你快些回去吧!」

騎馬走夜路,還是有些危險的。如她這般的練家子,若不是太趕,輕易也是不走的,雲起山莊離這里還有好些路程,再這樣纏綿下去,夜色便更沉了。讓鳳十七這樣一個文文弱弱的人,騎著馬行走在沉沉的夜色中,很是讓她放不下心。

「今夜,我想留在這兒。」鳳十七看著她的目光小心翼翼,生怕唐突了她,讓她生了氣,見她不語,又道︰「這十日,我都想留在這兒。」

不是詢問,而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因為他怕問了,會被拒絕。

這話乍然一听,她心中不是沒有辦法猶豫的。倒不是怕兩人共處一室,傳出去,有辱她的名節。她是江湖兒女自然不在乎這些,何況兩人有了婚約,損名節也是損到他鳳十七自個兒的家里,她更沒甚好在意。只是怕一會兒那藥力全散盡了,自己疼痛難當的狼狽模樣,讓鳳十七瞧見。但如若她此刻拒絕,憑鳳十七這般敏感多愁多想的心思,即便她拒絕得再婉轉,只怕也會傷了他的心,要是讓他這往後十日里,日日郁結,萬一引出什麼病根,那受影響的,可是她和他的將來。罷了!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以後日日相對,她什麼模樣,鳳十七都會見到!早些熟悉起來,也未必是壞事!

在心中悠悠轉轉想了一圈,她抬起頭看他︰「酥餅一會兒會來!」

鳳十七一听這話,眸光立時無華,垂了頭,正要起身走,卻又听得她低低道︰「就讓他回莊子里和二當家他們說,你這十日,不回去了,免得二當家他們擔憂!」

鳳十七的眸子轉了過來,眼里晶晶亮亮的,璀璨奪目的如同夜空里繁星。這樣的一雙眸子,和某人是如此相似,她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晃神。

思緒還沒飄得更遠的時候,草舍的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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