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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估算錯誤,馬的腳力居然和王府里精養的馬匹不相上下,未時剛至,兩人便到了穗城。

在一日中陽光最耀眼的時刻,她踏進了白玉熙下榻的館驛。

入了後花園,遙遙一望,在每個後花園必備的涼亭里,坐著一襲白衣的白玉熙,手邊放著一盤棋,一杯茶。

不知是不願接近還是心存遲疑,步子格外的慢。

徐徐走至亭前,白玉熙比陽光更耀眼的面容,才在她眼中清晰起來,緩緩地和那日記憶中白衣少年模糊的臉龐重合。

她忽然想笑。

人的記憶果真是靠不住的東西,前世里以為刻入骨髓血脈的人,以為一生一世都難以忘懷的人。這不過是離開了大半個月,既然連眉眼都記不得了。

也許……她真的沒自己想象中愛這個男人!

「申屠你下去吧!」

白玉熙沒抬眼看站在亭階前的申屠和柳青青,璀亮的雙眸落在布滿黑子于白子的棋盤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枚黑子懸在棋盤上空,似乎還沉浸在自己與自己博弈中。

申屠躬身施禮後,瞥了一眼柳青青,抿著嘴想要說些提醒的話,但顧及主子在場,到底還是怕給自己惹麻煩,輕嘆了口氣,快速退下了。

柳青青輕擰的眉,很快又松開了,沒往前也沒後退,更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等著這個男人發難。

白玉熙又思慮了許久,尋得被困的黑子的生路,落下了棋子,終于得空偏過頭瞟了一眼柳青青,指了指對面的座位,淡淡道︰「坐。」

柳青青的眉心又是一擰,吃不準這個男人下一步要做些什麼,但還是沿著石階而上,入了亭子,撩了撩衣擺,和他相對而坐。越是身處險境,越要鎮定淡然,讓對方看不透你的心思,這樣才能抓住絕處逢生的機會,這還是白玉熙所教,此刻用來對付他卻正好合適。

白玉熙繼而落下了白子,封殺了黑子剛剛才尋出的生路,拿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這才抬眸看向了她。

「為何要走?」

白玉熙的溫潤柔和,無端讓人覺得親切。這讓她有那麼一絲的恍惚,方才記起,她十五歲那年的白玉熙,還沒褪去陽光的溫暖。

見柳青青不說話,只是用一雙冰冷地眸子看著他,心下便有些了然,又問︰「不想再為我效力?」

白玉熙還是如此,在屬下面前,從來不稱本王以疏離了屬下的心。從前被愛蒙了心,才會覺得親切,此刻卻覺得虛偽讓人惡心。

見她還是不語,他微微蹙了蹙眉,又問︰「還是不願再做暗人?」

「都是!」她終于開了口,回答堅定清晰。

他的眸光在她臉上巡巡一轉,繼而低低一笑,「可惜再世為人,大多事是不能如願的。你即便不再為我效力,不做暗人,也不能離開地宮,這規矩你是知道的。」

不想再看他虛情假意地表演,她直直問道︰「殿下想如何處置我?」

他又低頭抿了一口茶,撩起眼角,虛虛瞟了她一眼,聲音淡淡的︰「你說呢?」

「讓我說……」她嫣然一笑,「殿下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只是一個執行完任務晚歸的暗人!」

她玩鬧般的話似乎引起了他的全副注意,璀璨光亮的眸,在她臉上悠悠轉了好幾圈,笑出了聲︰「這次出去,你的性子倒是活潑了不少,竟然學會和我玩鬧了!」

頓了頓,眉心一蹙,似是惋惜地輕嘆了口氣︰「我倒是很想照你說的做……可惜你月兌逃之事,王府上下皆知,我若不處罰你,只怕難以服眾!」

她勾著唇角,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話語中有了幾分譏諷︰「王爺既早有決斷,何必再問我!」

他放下了杯盞,驟然冷凝的眉眼,已有了幾許帝王的威嚴︰「媚誅,當真不願再為我效力?」

她搖了搖頭,「我若願意,也不會出逃!」

初露的威嚴即被挑釁,他難掩面上的不悅,對著她不耐煩地拂了拂手,「去領五十降龍鞭,到了都城不用跟我回王府,直接回地宮吧!」

她未作停留,即刻站起身,徐徐踏下石階。

「媚誅!」他忽然叫又叫住了她。

她停住了步子,卻沒回頭。

他的嗓音失去幾分沉穩︰「媚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願意繼續為我效力,這五十降龍鞭可免,父王那里我自會為你開月兌!」

只怕這個才是他原來心里的打算吧!白玉熙惜才!她從前就知道!但卻不知道,她對白玉熙來說,居然也是這麼重要的人才,重要到可以自破規矩,為之求情!如果早知如此,她當初就該……就該如何?!

她愣了愣。

罷了!該如何她此刻都沒有興趣再去想了!五十鞭責雖重,但還不至于送命。她不想向這個男人開口求饒,為了免受些皮肉之苦,向這個男人求饒,她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深吸了口氣,邁開步子,堅定地往前走,不再回頭!那華麗外貌裝裱下的虛偽和冷酷,竟然厭惡地不願再看一眼!

這樣很好!當她再面對他,這顆心不會再怦然而跳,這雙眼不會再痴痴追隨。她便知道自己已然放下了,對白玉熙的情和愛,真正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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