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總在我們都不曾留意過的那一個又一個的瞬間。很多的時候,只要我們稍加留意,就會因為那一個個不經意間的發現而讓自己莫名的欣喜上好半天。感謝青春,它讓我們在年少的歲月里,能夠心無旁騖,專心著留意身邊那些微不足道卻足以打動我們心扉的生活中的小細節。
起得晚了,為了趕時間,大家端起盆爭著去水房洗臉刷牙的空當,兩個室友因為同時出門而擠在了門口的瞬間,你寬容的笑笑,為還在發怔的他默默著退後一步,讓出一條道,看著他臉上由愕然瞬間就綻放著感謝的笑,你的心里會覺得莫名的暖。水房里,你無意間發現一個冒失鬼正在趁你低頭洗臉的空當,偷著用了你的香皂,你對他露出個俏皮的笑,他同樣也會對你不好意思著笑一笑。上學路上,擁擠的林間小道上,同樣都因上學快要遲到而行色匆匆的他一個不小心難免就會踩了你的腳,你在他赫然著正要道歉之前,也對他露出個善意的笑,他同樣會因為你這樣的一個笑,而保有一個上午的愉悅。生活就是這樣,只要你微笑面對,一切都仿佛變得簡單不少。
這天,早操時間剛過,正是同學們涌向學校小食堂那邊解決早餐的時段。小古此刻正捧著吃剩的半個饃饃,愜意地看著身邊往來不斷的學生,並不時跟其中自己認識的一些熟人點頭笑著。兩年多了,學校小食堂里的早飯還是相當合小古這些來自農村的學生的心意的,饅頭里夾著香腸或是雞蛋,他們覺得挺能壓住饑。
小古剛將饅頭送進嘴里咬下的瞬間,感覺肩上突然被人快速而輕捷地拍了一下。突如其來的這個意外就那樣意外著讓小古覺得自己卡住了,他一時間顧不上去看拍他的那個人究竟是哪個搗蛋鬼,只是艱難地咽下了噎在喉間的那一口早餐,然後才轉過已有些憋紅的臉,看清了身後的那個人。
「老同桌,吃什麼呢。」面前站著個長相秀氣白白淨淨的女孩,手里正給小古遞過來一瓶礦泉水,臉上掛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歉意。她是小古的同桌,一個叫紅紅的文靜女孩,不過她跟小古做了兩年多的同桌,在小古面前已經相當的熟絡,早已沒有了剛做同桌那會的怯生了。
小古著急地接過她手里的水,擰開蓋子仰頭灌了一口,感覺著那一口卡住的食物終于在肚子安全著陸後的舒服,一時顧不上接她的話。
「咬口饅頭都能噎住,肯定肚子里弊著壞水。」她心里其實正為自己那突如其來的一拍而使小古噎住而覺得不好意思呢,只是女孩子哪能輕易低頭認錯,于是她就這麼強詞奪理著反咬了小古一口,說完她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為她自己的反應靈敏而有些沾沾自喜著。
小古看著她俏皮的模樣,心里的怒氣一時真的不便發作,何況人家雖然嘴上沒有服軟,到底還是給了自己一口水喝的。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在心里對她的莽撞沒有脾氣了。
「作為補償,這瓶水,歸我了。」他舉了舉手中還剩大半瓶的礦泉水,陽光下對她露出了個懶散的笑意。戴著眼鏡的他,文靜中透著股說不出的懶散跟愜意,她有那麼一個瞬間感覺自己有種說不出的痴。怕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她很快就扭過了臉,不過很快就又轉了過來。再轉過臉時,她已平復了剎那間的恍惚,並笑得有些古怪。
「怎麼了?」小古看她笑得多少有那麼一點詭異,不由得問道。
她不說話,笑著指指他的嘴角邊,那里粘了粒火腿渣,就在他唇角邊。他唇上已經有了層若隱若現的胡須,同桌兩年多,她也是今天才發現,記得剛做同桌那會他還是個光潔白淨的大男孩,如今卻有種粗獷的男子漢的氣概了,她不由得有些感嘆這時光的荏苒。
他隨意地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她笑得更厲害了,原來他這隨手的一抹,並沒有將那粒可愛的火腿粒抹去,而是說巧不巧著正好粘在了胡須中間並已經被他的手背碾成了一層薄薄的膠狀物了。看著她笑得那樣肆無忌憚,他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聲,然後童心忽起地對她突然扮了個鬼臉,「嘿嘿」了兩聲,就準備繼續啃著饅頭,繼續一個人享受這半個小時的愜意了。
身後的她輕快著追了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笑著遞給他一張紙巾,順勢就跟著並肩走在一起了。
「我也餓了。」她努力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他說道。
「哦,食堂就在你身後不遠,大小姐。」他依然那樣地懶散著。
「今天早上起得晚了,來得急,口袋里沒裝錢。」她說著的時候有那麼幾分認真。
「哦,」他正要準備去口袋里給同桌的她掏零錢,已經被她笑著制止了,並指了指他手里吃剩下的那小半個饅頭,做了個她就要它的手勢。
「我咬過的,不好吧,再說我還沒怎麼飽呢?」他裝出舍不得的樣子。
「我都不在乎你一個大男人還在乎嗎?再說,主要是現在那邊吃飯的人太多,等我過去排上隊,估計都要上課了。」她說得很認真,他想了想,不由得自己不信。
他想了想,就準備將自己咬過的那一邊掰去再將剩下的那塊給她,讓她墊墊饑。好歹人家也是個城里女孩,總不成就這樣將自己咬剩的半個饅頭給人家吧,他就算不介意也不能不懂禮貌啊。她就看著他將自己咬過的那一邊掰開後放到了嘴里,並將剩下的那已經所剩不多的小半塊饅頭遞向了自己。她欣然接過後咬了一口,然後做出個覺得好吃的表情,他無可奈何著搖搖頭,笑了。
「管吃不管喝呀你,給我口水喝啊你倒是,多沒眼力勁兒。」她咬著饅頭,有些含糊不清地說著。他順勢就將剛才她遞給自己的那瓶水又遞了回去,她接過去後,也學他剛才那樣仰起脖子灌了一口,可能是灌得太急,嗆著了,她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現世報,還得快啊,誰叫你剛才嚇我來著。」他一邊笑著打趣她,一邊在她彎著腰的背上輕輕捶著。
她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小小地抿了幾口水,然後就開始繼續咬著饅頭了,「看來她真的是起得晚了,在家沒吃早飯。」他在心里這樣想道。
她很快就將那小半個饅頭啃完了,習慣著用紙巾擦了擦其實依然還干淨著的手,發現小古在看她的手,于是就裝出害羞的樣子,有些夸張地叫道︰
「干嗎呢你,往哪兒看呢呵呵,非禮勿視不懂嗎,不要直瞪瞪著看人家女孩的手,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她學著電視劇里那些女演員矯揉造作的腔調,自己就先笑了起來,小古不由得也跟著她笑了,他繼續在看著她的手,心里想著的卻是曉月那雙似乎更縴長秀美的手。很多次,每當曉月用她縴美的手在小古背上輕輕著撫過時,都讓他覺得不再煩躁,就那樣在心中生起一種說不出的安逸的平靜。那種溫馨每次只是想著就能讓他在單調的學習之余莫名的覺得滿足。
「本姑娘手上有花嗎?」她見他還在看,眼神中卻已明顯在想著別的什麼,不禁覺得有些害羞,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注視著他的臉。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如今已褪去了當初的青澀,顯出些男性粗獷的美了,加上他眼中的那份沉穩和跟他年齡極不相稱的從容淡定,她瞬間就覺得自己有些情不自禁的迷亂了。
「花是沒看見,不過這小手女敕如玉蔥的,怎麼看都讓人有想犯罪的沖動啊。」他裝出一副有些陶醉的神情,逗著她。班里的女孩他熟得並不多,同桌的她便是其中的一個,他們之間一年來已經開過不知多少次這樣有些小曖昧的玩笑了。
「呵呵,看來某人心中已經在開始犯罪了,真是其心可誅啊。」她作了個斬首的手勢,將手在他面前一揚,然後重重一落,之後就笑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女孩子家家的,就算笑,也得笑出矜持,你,」他故意裝出認真的樣子,指著她道︰「要注意,笑不露齒啊呵呵。」剛說完,他自己就已經忍不住先笑了出來。她笑著,忍不住就踢了他一腳,他敏捷著就那樣閃開了,心里卻不禁想到了每次曉月跟自己在一起也是這樣地踢著自己的,不過自己在曉月面前一般都是裝作躲不開的樣子,想著想著,他嘴角上就那麼著露出絲絲溫馨的笑意。紅紅誤讀成了他的這個笑意,她覺得小古是在為她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