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們究竟讓賢兒如何是好啊?」李賢輕嘆一聲,已經背過身去邁著大步離開。
阿郎見罷,速速跟上。獨留下老淚縱橫的李知縣可憐巴巴地趴在鐵牢上,十分不舍地目送著李賢的背影遠去。
相比李知縣來說,同樣被囚在獄中的柳金枝卻顯得那樣的從容不迫。就仿佛她已經篤定宋昔等人不可能在她身上搜到罪證一般,如此的自信。
面對突然而至的李賢,柳金枝的眸光里同樣有驚喜之色,她還拉著李賢的手說︰「賢兒,不論你是不是為娘親生的,待為娘出去之後,為娘仍然會待你若親生一般!」
那一刻,李賢的心底莫名的被觸動,他想起了小時候,把養父當馬騎,爬到養母頭頂用養母一頭青絲做鳥窩的情形,曾經的他如此的頑劣不堪,曾經的他們如此的寵溺著他,可是半年前,那個深夜闖入他臥房的蒙面人,帶著一塊與他身上佩戴的一塊從一出生就不曾月兌過身的玉佩,並將十六年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也他听時,就仿佛是一個晴天霹靂一般,驚得李賢半晌無法回神。也就是那一宿開始,對他恩重如山的養父養母變成他的仇人。
隨後,黑衣人出示更多證據,都一一證明了他並非知縣老爹的親生子的事實,就連他臀部有塊胎記,那黑衣人竟也了如指掌,這個秘密可是除了養父母,無人能知的,而那個神秘黑衣人竟然知情。
後來,李賢才知那個黑衣人便是尋了他十六年的另一個親舅舅,黑衣人掀開面紗時,李賢果然見到一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孔。
「賢兒,你既然肯來看為娘的,為什麼又不肯跟娘說句話啊!是不是你也在心里怪為娘犯下那些錯事啊!可是,為娘再壞,對你的一顆愛子之心卻是從來沒有變過啊!」
被柳金枝生生扯回現實的李賢,涼薄的唇輕輕蠕動,「我知道!」
得到兒子的回應,柳金枝莫名的感動著,她忍不住趴在鐵牢上說道︰「如今李府怕是人去樓空了,再沒有人侍候你了,賢兒,為娘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可要好生照顧自己!」
「我知道!你也要多保重!」說到這兒,李賢已經無法再呆下去,他真怕自己會因內疚而五髒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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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宋昔因無法列舉證據證明柳金枝果真是陰陽人,經趙辰當堂宣布,暫且將李知縣夫妻二人無罪釋放,而宋昔因犯欺君之罪,必須接受最低的懲戒——杖責二十大板。
宋昔站在堂前,一臉堅定無異議的表情,倒是讓柳金枝感到很是意外。並且,就是柳金枝的眼皮底下,宋昔當真被衙役拖著長長的木棍,生生挨了二十大板,直打得宋昔咬破嘴唇,滿頭大汗,因無法動彈,最後還是由衙役將她抬回義莊的。
神情囂張的柳金枝還未月兌去囚服便對堂前坐著的趙辰說道︰「十皇子殿下,提刑大人,感謝你們為民婦洗去這滿身的冤屈,為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民婦決定今晚在聚賢樓設宴款待殿下和提刑大人,希望兩位能給民婦這分薄面!準時出席!」說完,柳金枝扶著病弱不堪的李知縣揚長而去。
望著柳金枝離去的背影,習遠眸底一陣心虛,不敢回頭去看趙辰,畢竟他剛才在公堂之上處處針對宋昔,多少會讓一心維持小師妹的十皇子有些難堪。
見公堂上靜坐的趙辰並未說什麼,習遠便回頭小心奕奕地問︰「殿下,京中已發來數十封急信催您回朝了,您看您什麼時候……」
不想趙辰突然發怒,提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兩條人命案未破,你身為京機提點刑獄司,不關心人命案,便是關心起本殿下何時回京之事了!宋昔做為一個普通的黎民百姓都能為本案做出如此之大的犧牲,而你做為朝中四品重臣,可有為此案擔憂半分?」
習遠頓時微微臉紅,並低下頭去,「下官知罪了,還請十皇子息怒!前幾日因下官身體不適,從而延誤了案情,但今時今日不同,但憑下官一身所學定能快速破了那兩樁人命案,還請十皇子殿下放心!」
卻見趙辰揮了揮手,「罷了!本殿下從來不曾指望過你!」說完,他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了公堂。
習遠一臉呆滯地回味著趙辰方才話里的意思。趙辰不指望自己,難道還指望他那個丟盡師門臉面的小師妹不成?
當夜,剛被釋放的柳金枝果然沒有食言,當真拿出自己的私己錢,在聚賢樓包了一個別致的雅間,將趙辰,習遠分別請上了雅間。
李知縣雖不滿夫人這一番高調的張羅,但見到如今能重獲自由,心底也覺得該除祛穢氣才是。本來,他還派了人去請李賢過來的,但直等到晚宴開始也不見人來,李知縣心知李賢定是不肯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這才不肯露面。
雅間內的氣氛不錯,一整晚都听到李夫人在不停地勸趙辰和習遠喝酒吃菜,熱情至極。
酒足飯飽之後,趙辰與習遠相繼離去。
掌櫃的命兩名丫環入雅間清理台面時,喝得有幾分醉意的柳金枝無意中抬頭,便見到一張清純月兌俗,俏麗動人的臉龐。
借著酒勁,她一把抓住的那位少女柔夷素手,並由衷地說道︰「生得這麼靈秀,怎麼會被掌櫃派來當粗使丫環呢?不如把這兒的活辭掉,來我們李府本夫人給你個上等丫環當如何?」
那少女有些臉紅地低下頭,嚶嚶地說道︰「多謝夫人的抬愛,只是掌櫃花了三十兩銀子買斷我了,我不做滿三年是不能輕易離開這兒的!」
「這有何難!我出雙倍的價錢!」說完,李夫人當真豪氣地從懷里抱出一張銀票摔了出去,那在旁陪笑的掌櫃拾起銀票一看,竟有一百兩,他便連連點頭︰「夫人您真闊綽!那從現在開始,杏兒就是您的使喚丫頭了,一切全憑你來處置了!」
隨後,心滿意足的柳金枝便領著叫杏兒的女子回到府中。她果然沒有食言,一進府就宣布杏兒是府里頭最上等丫環,除了老爺和夫人及少爺外,可以任意支配任何人,月奉十兩銀子。
突然而降的身份改變,杏兒自是對李夫人千思萬謝,而府上其他人卻是滿眼的嫉妒,也不知道這個叫杏兒的丫頭,究竟哪點如此出色了,竟得夫人如此器重!
當夜,待杏兒睡熟之際,一雙手突然悄悄地推開了她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