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的夜,格外的靜寂。才叔打理完廳內那三十多戶‘無主孤魂’後,瞧見獨坐在院子里想著某些事出神的宋昔,他便擱下手里要忙的活,走了過去。
「小昔,你有心事?」
宋昔猛時抽回神,側頭看了看才叔,勉強笑了笑,便搖頭,「沒有!我只是想念家人了!不知道他們在黃泉路上,可有牽掛獨自在世的我?」
「傻孩子,你好好的讓他們牽掛你做什麼?難道想讓他們帶你一塊走啊?快別想這些了,早些歇息吧!」才叔輕輕模了模宋昔的頭,笑著說道。
「才叔,我沒來之前,你獨自一人孤伶伶的守著義莊,可有感覺到孤獨?還有,你的家人呢?」
孫才搖了搖頭,「都不在了!老頭子我已經孤苦伶仃地過了大半輩子了,沒覺得有多孤獨,因為習慣了。更何況現在不是有你陪我嗎?我怎麼還會感到孤獨呢?」
宋昔听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起身,「那我先回房歇息了,才叔你也早些休息吧!」
只不過起身沒走兩步,宋昔突然回頭問︰「才叔,你听說過孫五郎和沈四的命案嗎?可知村民口中是如何議論這兩件命案的?」
孫才沒想到宋昔突然如此一問,一時怔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拘謹起來。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想問問才叔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說完,宋昔輕搖著頭轉回身去。她或者真是苦惱到了極點,連才叔這個平時話都不怎麼跟外人說的人,又怎麼會了解衙門的公案呢?
不想立在原地孫才卻說︰「小昔,你可以先從兩位死者的女人去查,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可是,楊秀姑和趙錦娘,李大人都分別審過了……」
「他們倆一定是受了某種威脅,才一直隱瞞了案情。或許你從他們的娘家人著手去查……」
「對哦!我一直都被李夫人繞在里面無法理清思緒,一時居然沒有想到還有其他突破口,我為何不去查查楊秀姑和趙錦娘的娘家底細呢?」說完這兒,宋昔突然想起了那名為情而死的少女,孫小玉。
她記得從照顧楊秀姑的老嫗口中得知,孫小玉其實並非孫五郎的親骨肉,是楊秀姑在娘家就已懷上才嫁過來的,這才讓不甘做頂缸父親的楊五郎對她狠下心來施以各種摧殘。
只怪她當時急于找出林晨風被害的真正死因,卻一直疏乎忘了事後去調查此事。
雖然孫小玉生父之謎表面上與這兩件命案無關,但在孫小玉的身份未經證實之前,誰又能輕易下結論呢?或許就像才叔所說的那樣,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也不一定。
想了一夜,宋昔翌日一大早便收拾整齊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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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醒醒……」阿郎站在床榻前,小心的喚著李賢。
「一大早大呼小叫驚擾本少爺的清夢,活膩了是不是?」起床氣極大的賢大少爺,連眼皮都不睜開一下便朝阿郎悶吼過去。
阿郎嚇得身子抖了抖,但仍然未退縮,並硬著頭皮說道︰「宋公子一早就來府上找少爺,說想您陪他去個地方……」
只見阿郎的話音還未落,某位少爺猛地睜開眼眸,一邊速速下床往身上胡亂衣裳一邊埋怨阿郎,「怎麼不早說?」
說完,他人已起身大步流星般步出門外。
「少爺您打算就這副尊容去見宋公子啊?」
經阿郎一提醒,李賢低頭快速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一身輕便的衣著,確實覺得不妥當,畢竟這是宋小昔第一次主動上門來約他不是,怎麼也得穿得盛裝一些,如此,賢大少爺便折回房去。
約模過了一盞茶功夫,重新折回房間漱洗一番,神清氣爽的賢大少終于駕臨前廳。
「宋小昔,你要讓我陪你去哪兒?」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宋昔連看都懶得看李賢便起身,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早知道你這麼慢,就不讓你陪我了!」
李賢聞聲蹙眉,並狠狠地瞪向身後的阿郎,早說他一身輕便裝束又簡潔又省事,阿郎非要半路將他攔下。
阿郎直被主子的那雙道刀子般的眼神射得脊背發寒。
好在李賢很快便將那足以凶死人的眸光收了回去,並快步追上宋昔,「宋小昔,需要本少準備些什麼嗎?這是要出城嗎?」
「別的都不用準備,只借你馬車一用便可!還有你今日打扮如此招搖,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跟著我去了,因為我此去的地方環境很差,免得髒了大少爺您這一身衣裳。」
「我這身衣裳不值幾個錢,髒了也無妨!即是環境很差的地方,本少爺更加要陪你了,萬一你遇上什麼危險沒有人保護怎麼辦?亦或某些‘大病’正在康復中的人,又蠢蠢欲動了,誰來幫你對付他們?」
「你放心,我宋昔雖是賤命一條,但也不至于那麼脆弱,不會是個人就能將我命拿去的!你回去吧!」更何況,在她的心底始終還有那位神秘的面具大俠的存在,她甚至有時候還幻想著自己能再次遇上危險,那樣的話,亦或那位白衣翩然的大俠便會不期而致。
哪知李賢根本不依,在宋昔說話間,他已經率先鑽進了馬車車廂,還留在地面的宋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奈之余還是任由李賢將她拉上了馬車。
阿郎見兩人上了馬車,正欲上馬為二人駕馬車。哪知車廂里適時探出一個腦袋來,「阿郎,本少爺今日繼續放你一天假,你就不用跟來了!免得礙手礙腳!」
「好的,少爺!少爺一路小心……」阿郎表面上平靜無恙,心底卻是早已樂開了花。昨日在街上他與一位富家小姐相識,兩人頗有一見鐘情相見恨晚的感覺,一日相處下來,感情已是迅速升華,早就約好今日黃昏再見,本想白天當完差,他好安心與那位叫柳月兒的小姐幽會的。
不想少爺自從認識宋昔之後,竟是如此開明大度了,接二連三給他放大假。倘若他與柳家小姐兩人真的成就了好姻緣,阿郎第一個感謝的人便是宋昔。
只是阿郎前腳剛離開街市,他的身後就走出幾個行色匆匆之人。就听其中一個人沉聲吩咐道︰「跟上剛才那輛馬車!此次勿求干淨利落,回去才好向主子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