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縣叫來更夫一對質,更夫果然是在昨夜二更時分見到過一臉行色匆匆的趙錦娘朝著鬼塚的方向趕去,當時的趙錦娘確實穿著在公堂上的這身衣裳。
雖然趙錦娘所述得到了證實,但線索卻在此處,突然斷了。
李知縣便面露愧色地對趙辰說道︰「十皇子殿下,下官不才,此案暫無頭緒,但請十皇子放心,十日內,無論是孫五郎之案還是沈四一案,下官都會查它個水落石出!」
趙辰听罷,悠悠然起身,「如此便依了李大人,給你十日速速破了這一系列迷案,本殿下也好回朝復命!」
說完,趙辰與幾名手下邁著流星大步離開了公堂。
李知縣一邊抹汗一邊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宋昔,低聲哀求道︰「宋少俠,你也听到了,本官方才在十皇子面前夸下海口,力爭十日內破獲此案,這次你可勢必要協助本官啊!」
宋昔蹙了蹙眉頭,對急功近利一心只想在趙辰面前出風頭的李知縣頗為不滿。任何涉及這兩樁案的人都十分清楚,此兩案撲朔迷離,毫無頭緒,李知縣竟然還如此不顧後果的夸下海口,實在是太不計後果了。
她宋昔檢尸本領再歷害,也只能一層一層抽絲剝繭,從細節中找出真相,都不敢保證在十日內破案,李知縣居然如此武斷地做出決定,當真是好糊涂啊!
當然這些話,宋昔只敢爛在肚子里,畢竟李知縣一把年紀,她怕說出來他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出了衙門,宋昔走在仍被大雪覆蓋的大街上。忽然,就有兩道高高的身影攔了她的去路。
宋昔抬頭一看,眉頭頓時蹙起,「阿郎,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宋少俠,我家少爺請你去對面茶樓喝茶!」阿郎說完,伸手指了指街對面的如意茶莊,有一扇正開著窗子的雅間內,隱約見到坐著一個人,與李賢確實有幾分相似。
「我沒空!」宋昔朝那道悠閑自得的身影忍不住斜了一眼,看來全天下的人都忙得自顧不暇時,唯有賢大紈褲少爺依然如此清閑自在。
阿郎便苦著臉一臉為難地說道︰「可是少爺說了,若不將你請上去,要打斷我倆的腿,宋少俠,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另外,少爺知道您在查案,剛好他的手里頭掌握了一些與孫五郎案件有關的重要證物,他想要親手交給你!」
「此話當真?」雖然明知道紈褲少爺手里不可能真有什麼重要證據,但宋昔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決意上樓見見李賢再說。
見到宋昔推門而入,李賢眯起那張促狹的狐狸眼,玩味地說道︰「宋小昔如今的架子可是越來越大了,本少爺想請你喝茶還要半路攔截才行!」
「東西呢?」宋昔根本不吃李賢這一套,伸手就便索要那件證物。
「今天這茶湯道不錯,你嘗嘗……」李賢卻置若罔聞,執起一個精致的茶碗遞到了宋昔的面前。
宋昔忍不住翻了一道白眼,遂起身欲離開時。
就見不慌不忙穩坐不動的賢大少卻緩慢地吐出,「等等!你難道不想瞧瞧這玩意兒……」
背朝李賢的宋昔聞聲回頭,果然見到李賢手里多了一件女子的飾物。宋昔急欲奪過李賢手中那個玉墜子時,李賢卻一臉壞笑地縮回手將飾物放入懷中,還拍了拍胸口,「此物現在穩穩地放在本少爺懷中,想拿就得陪本少爺喝完這碗茶湯再說!」
「你……」宋昔沒想到李賢居然敢跟她耍賴,一時氣結在心,抿抿唇,思忖一番還是坐了下來,十分豪氣地一口將碗中的茶湯大口大口地吞入口中,又因茶湯太燙,她急忙吐出來的同時,忽然急中生智夾帶著報復心理直接李賢噴去。
不想李賢卻是早有防備,輕輕用折扇一擋,所有的茶水頓時都噴到了那把折扇上。拂了拂衣袖上濺的少許湯漬,李賢仍是不慍不火玩味地口吻,「宋小昔,你這在公報私仇啊?」
宋昔不作回應,靜靜地盯著李賢,直盯著李賢悠悠然喝完了碗中的茶,就立即板著臉說道︰「現在茶湯也喝完,東西總該交給我了吧!」
李賢暗暗瞅了瞅宋昔的臉色,知道再逗下去,當真要惹惱宋昔,他有些不敢,也不舍得她生氣。
李賢自懷中重新掏出那支玉墜子,乖乖地遞給了宋昔,並異常認真地說道︰「這是從楊秀姑手里弄來的!據說是那個神秘人交給她的。」
宋昔一听滿臉的疑惑,「李大人不是說,楊秀姑矢口否認有收過那個遠房親戚什麼物品嗎?你是怎麼弄到的?」
「這個你別管!本少爺自有妙招!」李賢輕揚起下巴,不無得意地說道。
「不說算了!」宋昔說完起身,步出雅間。
李賢見了,急忙跟上。
宋昔下完樓梯後,瞅見李賢步步緊隨,忍不住蹙眉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反正我閑來無事,跟著你混長點學識也是好的!」李賢眯起那雙狹長的眸,幽幽說道。
「我可教不了你這種大少爺!」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宋昔也知道李賢這家伙難纏,若是硬趕人家走,反倒適得其反,還不如任其跟著,等他膩歪了自然就會自找樂子去了。
一邊朝前走宋昔一邊思忖著,如果想要證明她撿到的那支玉簪和楊秀姑手里弄來的玉墜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所有?就必須去一個地方——金飾鋪。
然而,她剛欲朝金飾鋪的方向走去時,兩道牆一樣高大的身影攔了她的去路。宋昔蹙眉抬頭,瞪向那兩人時。敢情今日如此不順,走到哪兒都要遭人攔截。
就見那其中一人說道︰「宋昔,你是不是在提刑大人的茶水里偷放泄藥?」
宋昔在兩人攔路之時,就已經認出他們正是習遠的眾多貼身侍衛之二。想起八師兄的遭遇,想到爹爹的慘死以及爹爹留給她的唯一遺物落入習遠之手,宋昔的眸光劃過一抹犀利,便沉聲喝道︰「倘若你們懷疑是我下藥害了提刑大人,就請找出證據再來質問我不遲,否則好狗不擋道!」
「哼!如今就要擋你怎麼著了?」可那二人卻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明顯是當街挑釁來了。
宋昔一心只想速去查案,不想與這二人周旋,正欲繞開之時,她身後跟著的那位難得沒有第一時間發飆的大少爺,卻突然淡淡地開了口,「你們主子的泄藥是我下的,有什麼事沖本少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