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狂風暴雨,也無法改變葉秋晨意氣風發的姿態。身後三千騎兵,緊緊的跟隨在葉秋晨的身後,猶如最為忠實的僕人。
陳落面沉似水,看了眼吳垢,低聲詢問道︰「那人是誰?」
「****!」吳垢嗤笑一聲,將泱泱的身子摟得更緊了。
陳落下意識的扯了扯嘴角,驚訝的看向吳垢。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吳垢如此失態。雖然以往的彬彬有禮都是裝出來的,但最少還維持在一定的程度上。就連看到數千馬賊的時候,吳垢都能夠保持住一份淡然,然而面對這個少年,卻出口成髒?
吳垢下意識的聳了聳肩,不理會陳落的譏笑,目光掃向遠處山道上的葉秋晨。他第一次听到葉秋晨的名字,心中就有些反感。這種反感非常強烈,究竟緣起于何處,吳垢也無法弄清。
「呀!白瓔也來了?」泱泱透出腦袋,看了眼山道上的隊伍。
吳垢一怔,低聲詢問道︰「在哪里?」
「咯咯……」泱泱一笑,看了眼吳垢,道︰「在葉秋晨的後面!」
吳垢訓目望去,果然在葉秋晨的身後,看到了白瓔的身影。此時的白瓔,渾身上下披著簑衣,頭上戴著面紗,完全看不出相貌。但是那種動作,卻讓吳垢一眼就認了出來。白瓔與葉秋晨距離極近,從遠處看去,能夠非常清晰的看到兩人之間的親昵。
「他就是葉秋晨?」陳落愣愣的問道,有些好奇的望去。
吳垢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不由得輕哼一聲。此時他才想起來,為什麼會對葉秋晨有著如此的反感。當初在第一次听到葉秋晨的時候,白瓔故意的將他與葉秋晨拿來相比。那個時候,葉秋晨在白瓔的心中,就有如如日中天的太陽,炙熱而又耀眼,且溫暖著整個心房。而吳垢就是一只飛蛾,縱然存在,也只是一個沒有絲毫光亮的臭蟲。
「他們要去白馬坳!」一側的黑鑼冷冷的開口,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葉秋晨。
「不錯!」吳垢應了聲,不由得心頭一動,猛然間想起當初離開北冥村的時候,正巧是葉秋晨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當時北冥村與白家遭到重創,而這個縣君之子事後趕到,對白家倒是有著許多貢獻。以白家的性格,在白馬坳手中吃了大虧,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過對方?必然會借著葉秋晨的手,斬斷對方的腦袋。
陳落有些沉默,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隊伍離去。黑鑼只是將目光放在了葉秋晨的身上,一股驚天的戰意在眼底爆發。整個龍陽縣都流傳著葉秋晨的實力,又有哪一個驕傲的少年能夠甘心?
啼聲漸漸遠去,然而卻驚擾了眾人的心。無論是吳垢,還是黑鑼,亦或者是陳落,都想著那道身影,也都有著自己的想法。
雨聲漸漸停歇,吳垢起身,看了看天氣,向著眾人示意。黑鑼與陳落起身,各自牽著自己的馬匹,向著山道上前行。
夜幕降臨,岷山中的風聲漸漸的大了起來。然而雨聲,卻越發的弱了下來。
干枯的山洞之中,吳垢輕挑著面前的火苗,將泱泱的衣衫烘干之後,才月兌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精壯的身軀。
火苗在山洞中 里啪啦的燃燒著,節節高升。山林之中不斷的響起某種動物的吼叫,一聲接著一聲。洞口處的頭狼睜開眸子,有些慵懶的再次閉上。兩只眸子就像是夜里的明燈,一閃一閃的。
陳落拿出了干糧,猶豫了片刻,最終塞進了黑鑼的手中,輕哼著說道︰「吃吧,小心噎著!」
黑鑼不以為意,將干糧放在火苗上略微的烘烤了片刻,塞進嘴里開始咀嚼著。
吳垢接過干糧,先預熱了片刻,然後塞進了泱泱的手中。泱泱咯咯笑著,將干糧狼吞虎咽的塞進了嘴里。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對于泱泱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
吳垢溺愛的看了眼泱泱,眉頭略微的皺起。他發現,自從進入岷山之後,泱泱的飯量陡然間增大了許多。
「需要省著吃一些,要不然這些食物根本不夠我們到達白馬坳的!」陳落看了眼手中的食物,氣哼哼的說著。
吳垢咧嘴一笑,道︰「沒關系,吃住算我的!」
「還算你的?那些日子你給我吃的什麼,你自己不清楚麼?我從來就沒有過那樣的日子,那是我這一生最黑暗的時候!」陳落似乎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奮力的嘶吼著。在他跟隨吳垢的那段日子里,他自己的吃食實在是糟糕,所以才有了這次主動帶著食物的想法。
吳垢笑笑,看了眼泱泱,兩人有些笑眯眯的傻笑著。
洞內的火光,照射到了很遠的地方,依舊能夠听到眾人的話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間的響起了馬蹄聲。由遠及近,幾乎在片刻之間到了洞口。
吳垢神色一凜,急忙站起了身子,將外衫披在身上,目光望向了洞外。
頭狼猛然間站起了身子,身上的絨毛根根力氣,有些暴戾的嗚咽了兩聲,開始低聲嚎叫。
希律律……馬匹受驚,外面傳來低聲的呼喝,似乎有人在控制馬匹。
吳垢與陳落對視一眼,急忙閃身出了洞穴。
洞穴外,一小隊士兵虎視眈眈的望著洞穴,極力的控制著坐下的駿馬。當先一人,面白無須,頭上打著發髻,帶著幾分書卷氣息,看了看火光四射的洞口,低聲道︰「洞內可有人麼?」
「自然是有人的!」吳垢輕笑著走了出來,眉頭微微挑起,看著面前的幾位官軍。
何青雄勒住胯下馬匹,雙手抱拳道︰「天氣狂暴,風雨頗大,各位行個方便,將洞穴讓出來,我等自然會有報答!」
「嗯?」吳垢皺眉,心底有些不悅。冷聲道︰「既然知道風雨頗大,我們為什麼要倒出來洞穴?」
「我們是龍陽官軍,還請各位行個方便!」說話的時候,何青雄已經將雙手放下,冷眼望著吳垢。
吳垢笑了笑,指著身後的洞穴道︰「官軍征收了?」
「不錯,你可以這樣認為!」何青雄眼見吳垢沒有讓出洞穴的意思,不禁冷冷的道。
吳垢輕笑,在洞穴門前來回走動著,心底念頭如電般閃過。征收洞穴?連這種洞穴都要征收,看來葉秋晨他們也沒有落腳的地方。心中這般想著,目光卻越發的冰冷起來,抬起頭,看了眼何青雄,笑著道︰「滾~」
「你……你別不識好歹!」何青雄面色一變,有些陰冷的說道。
吳垢面色一沉,冷哼一聲,身後竄出一條白影。銀灰色的頭狼,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發白,但更增加了氣勢。兩只森白的獠牙伸出口外,帶著猙獰。
何青雄神色一凜,急忙勒住了胯下躁動得馬匹,面色陰冷的說道︰「這里是龍陽縣內,我們是龍陽官軍。只要是龍陽縣的東西,我們就有征用的權利!」
「權利?」吳垢嗤笑一聲,接著道︰「我先來的,這里就是我的。我最後說一句,滾~」
「你是什麼人?膽敢如此說話?難道不要腦袋了麼?」何青雄猛地爆喝一聲,手中馬鞭指著吳垢。
吳垢輕笑,轉身走向洞內。他才懶得和這些雜魚一般計較。如果是葉秋晨來了,或許他還會周旋一翻。然而來的只是個小嘍羅,自然沒有這個興趣。
何青雄面色難看,死死的咬住了牙齒。上頭交代下來的事情沒有辦成不說,還受了一翻羞辱。這讓他心中的怒火成倍的燃燒了起來。看向吳垢離去的身影,越發的憎恨起來,借著一側呼嘯的風聲,不由得猙獰說道︰「風大雨急,在這荒山野嶺,難道你就不怕出現什麼意外麼?」
吳垢身子一頓,猛然間的轉過腦袋,冷笑著道︰「威脅我?」
「威脅你又怎樣?」何青雄冷哼一聲,示意身後的士兵。身後士兵立即會意,左手悄然無聲的模向了長弓,右手提起一枝羽箭。
「大郎!」吳垢輕聲呼喚,眼角瞄向一側的頭狼。
頭狼嗚咽一聲,只見月光下閃過一道白影,霎那之間沖了上去。
嗷嗚……一聲厲嘯,頭狼的身子如電一般。
希律律……駿馬嘶鳴,在這一瞬間,頭狼一口咬住了那名士兵的胯下駿馬。駿馬吃痛,猛然間的人立而起,雙蹄踏空,那名士兵陡然間的被掀翻在地。
吳垢冷哼一聲,寒聲道︰「這次咬馬,下次咬人!」
「大膽!荒山刁民,膽敢如此,看我不射殺了你!」何青雄陡然間的一聲爆喝,彎弓搭箭就要射向吳垢。
吳垢冷哼一聲,眼中殺機一閃,就要出手。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傳來一聲爆喝︰「住手!」
斜刺里沖出來兩匹駿馬,一紅一白,眨眼之間便到了近前。
吳垢眉頭輕挑,手指微微頓住,向著洞內打了個手勢。
黑鑼與陳落放下手中弓箭,凝神看向洞外。
兩匹駿馬,兩道身影。葉秋晨意氣風發,白瓔嬌弱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