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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布靈§第四十四章 見機行事

「汧洵真的存在嗎?」

山童的提問中,輪入道緩緩地點起一枝煙,青煙裊裊融在夕陽里,似是鄉間極目遠眺時的一抹炊煙,憂思時恰到好處的一筆。深深地吸了口煙,煙氣從他鼻間散出,帶著些嗆人的味道。

他不說,山童便等著,直到他被山童看得耐不住了,才開口答道︰「哎。」

輪入道雖然年邁,卻極少有這般的遲緩,面對山童不解的目光,他又補充了一句︰「只不過後來被染紅了又落了葉,改叫彼岸花了而已。」

說罷,他滅了煙,煙蒂捏在指尖,想了想終究沒有投入到三途河中,只是兩指細細地捻著,碎成煙灰似的細粉,落在黧黑的土地上。

曼珠沙華的傳說,山童是熟知的,卻沒听過這樣的解釋,眼見著輪入道不願多說,也便不再多問,獨自靜坐在三途河畔想著長久以來困擾著他的心事。

公主……你究竟在哪里?

「年輕人……」

淺見修介坐在屋里,听著愛的婆婆用力均勻地搖著紡車,听到她喚自己,便低低地應聲︰「什麼事,婆婆?」

他听到屋里的老婦輕笑了一聲︰「年輕人,你沒必要這麼喊我。我的確年長,但不是你的長輩。」

「奪衣婆麼?」淺見修介倚著薄牆,屋里的聲音勻稱而有節奏,似是在應答他的反問。等不到屋內人的下文,淺見修介便重復著︰「什麼事?」

老婦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搖紡車的聲音漸漸地慢了下來,漸轉漸止卻又綿綿不絕。良久,只听得老婦輕輕的聲音︰「你會是地獄里的那位大人吧。」

她聲音極輕,卻重重地咬下了「會」字,所指之意異常明顯。如此問題,淺見修介也不避了,也不管屋內的身影能否瞧見便點頭應道︰「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也意有所指地,他咬著「不出意外」這幾個字。

紡車聲戛然而止。

淺見修介眸光淺淡地瞥著那薄薄門紙糊著的木門,目光自落下後便不再移開。

房內的身影微微欠身,似是離了紡車。

淺見修介頭貼著牆壁,死死地盯著,但見那身影儼然抬起了枯瘦的手臂,緩緩地移動到門邊。身姿也似是要完全站立……就當他覺得屋內老婦就要推開門時,吱呀吱呀的紡車聲又再次響起。一切似乎回歸到對話之前,一瞬間的凝重和劍拔弩張倏地消失不見。

淺見修介悄悄地松了口氣。

目前,他還不想和這里所有的……一切翻臉。

「所以你來這里是做什麼?」

愛的婆婆又繼續發問,聲音遲緩而慈祥,沒有絲毫質問的意味,仿佛是他早已逝去的祖母握著他的手,溫吞地問「過得還好嗎」。

「因為出了意外。」

淺見修介不想瞞著她,遲早要面對的一切,躲是躲不掉的,多一個人知道反倒多一份風險的承擔,真相再傷人都趕不上隱瞞之後的萬劫不復。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不知是不是听錯了,淺見修介隱隱覺得耳畔的聲音里有幾分關切。他搖搖頭,似是要把一切煩人的情緒從腦中清空一般︰「不知道,看在任的那位大人怎麼處理了,見機行事。」

愛的婆婆不再言語,紡織聲愈發響亮了起來,融入了屋外三途河潺潺的流響中。

===

「這可是女生寢室!」

猛地見到淺見修介,松川玲那下意識地一個枕頭砸過去,在她的印象里,女生寢室除了送水小哥和各種維修工外就不會有男生出現,尤其是淺見修介這樣……風華正茂的。

淺見修介輕輕一讓,避開了那個枕頭,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胳膊似是剛才的一下便讓他落了枕頭的塵。順手帶上了門,他緩緩地開口︰「所以我才在這個時候來,中午早上來了沒效果,現在晚餐剛過,離洗澡睡覺還有一段時間,應該時能避開尷尬的時候的。」

「還有,」搶在松川玲那說話前,淺見修介接上了後面的話,「桶裝水是剛換的,送水小哥的車也剛剛開出宿舍樓。既然知道送水小哥隨時會來,那我不該看到的東西你應該早就收好了……我可沒構成任何侵擾。」

「你……」雖然覺得淺見修介應是理虧的一方,但听著他理直氣壯的一席話,松川玲那也不得不承認她心里儼然已有些認同他了。

他……就是二年級b組公認的男神,我求助的提燈師嗎?

松川玲那先前並不認識淺見修介,寢室除了已故的美阪涼香是b組的外,其余都是c組的,因此她對于淺見修介的印象也就是停留在傳聞和下課後偶然瞧見的背影。她听聞淺見修介總是和同伴的閻魔愛呆在一起卻又常常和e組的倍賞美紀有所勾連,本以為是個空有一副皮囊的家伙,如今瞧來,還是有幾分聰明的。

淺見修介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徑自找椅子坐了,頸項上的十字架探出了衣襟,他若無其事地塞了回去,用語言轉移了松川玲那的注意力︰「你的委托信我看了,說實話,寫得很亂,我差點沒看懂。」

被這麼一說,松川玲那本能地想要反駁他,從而忽略了他的動作︰「那你還不是接了。」

淺見修介攤手︰「我只是接受委托又不是審結業考試的作文,自然不會用那些膚淺的標準的。」

「你不會只是要和我說這些吧?」

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松川玲那有些惱了,正要擺出送客的架勢卻被淺見修介搶先一步。她還沒反應過來,右手手腕就已經被他扣上,下一秒,她自己的右手在淺見修介的控制下捂住了她的嘴。目光轉移,但見淺見修介空出的一只手上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刀。

松川玲那瞪大了眼楮,卻听見淺見修介低低地說道︰「別出聲。」

她連忙順從地點頭,等著淺見修介放開她,卻瞧見淺見修介促狹地笑道︰「保險起見,你還是捂住嘴的好,可能有點疼。」

他手起刀落,銀光一閃,松川玲那恐懼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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