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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情軒再次醒來,是在一間陳設簡單異常干淨整潔的小屋內,屋內燻著淡淡的檀香,屋中空無一人。

陸情軒掙扎著欲坐起來,大幅度的動作頓時牽動了胸上的傷口,他悶哼一聲,又重重的倒了下去,這一下更是疼得冷汗直冒。

屋中的響動傳至屋外,走到門口的十來歲的小娃听見,立即推開門沖了進來,他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睜開眼,倏地散開掛了幾天的愁容,跳到床前歡喜的看著陸情軒,「陸哥哥,你終于醒了,這可太好了。你都睡好久了!」

陸情軒呆了呆,瞧著歡騰的小男孩腦中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小男孩又問道︰「陸哥哥,你餓不餓?渴不渴?你好幾天沒吃東西,幽姐姐說不能吃葷腥魚肉不好消化的,我去給你盛一碗清粥吧?」

「我睡了多久?」陸情軒出聲問道。

小男孩低著頭掰了掰手指,抬頭回道︰「四天。」

聞言,陸情軒又欲掙扎著起身,這一次有上一次的經驗,坐騎的弧度高了些,最終卻還是又重重砸了下來,砸下來的力度,自然也比上一次更重。

小男孩眼看他胸上的傷口又溢出點點血跡,驚慌失措只余,連忙上前按住他,口中焦急道︰「別動別動,陸哥哥,幽姐姐要看見你的傷口又裂開了會心疼的。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幫你。」

原來這是幽蘭若的地盤。陸情軒心底微微松了口氣,那天晚上幽蘭若拔出他胸口上的劍,劇烈的疼痛和失血過多讓他的大腦眩暈了一陣,強撐著不讓理智陷入黑暗,只是因為擔心幽蘭若被他們滅口。但听見幽蘭若機智的應對,他心中的憂心又放下三分,跟著失去了意識。

剛才醒來,想起那晚的危急,他最擔心的就是幽蘭若最後也未能逃月兌敵人的毒手,現在听小男孩的口氣,幽蘭若顯然是沒事了。

「幽蘭若呢?」陸情軒看著狠狠按住自己肩膀,生怕自己再動的小男孩,「我想見她。」

小男孩頓時苦了臉,幽姐姐有交代陸哥哥醒了吃什麼喝什麼怎麼安撫他,但是沒說陸哥哥要見她,他該怎麼辦。

瞧見小男孩臉上的危難,陸情軒心中大疑,不覺厲聲問道︰「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

小男孩嚇了一跳,退開半步,連連擺手,安撫道︰「幽姐姐沒事,她很好,只是……」話音又頓住,有些為難有些糾結。

陸情軒直視著小男孩,絲毫不覺欺凌弱小有何不妥。在凌厲的眸光迫視下,小男孩支支吾吾,終于吐露︰「幽姐姐…。幽姐姐她在午睡,這個,幽姐姐午睡是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的,因為幽姐姐不喜歡睡覺睡到一半被人驚擾,她會生氣的。」

猶記得,前年有個新來的伙伴以為想把傳家之寶的鐲子獻給幽姐姐,打擾了幽姐姐午睡,被幽姐姐以各種借口整治了十天。見識過幽姐姐手段的他們,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陸情軒愕然,午睡?當真好興致!

「我有點渴了,你去取點水來。」陸情軒無奈道。

待小男孩走了出去,陸情軒盯著胸膛上浸出的血珠微微出神,按理說歇息了四天,傷口應該結的痂應該更穩固,眼下的傷口卻還在愈合狀態,這傷勢恢復得,太過緩慢。

一刻鐘後,取了水進屋的不再是小男孩,而是幽蘭若,她端著托盤小心的開門關門,然後邁著輕盈的步子娉娉婷婷向陸情軒走來,口中笑道︰「可睡舒暢了?」

這模樣,活生生一副賢妻慰問貪睡的丈夫的畫面。

陸情軒眸光微眯,一道凌厲的眸光直直凝在幽蘭若的身上,他帶著危險的聲音響起︰「你沒給我上藥?」

幽蘭若坦蕩的搖搖頭,她只給他的傷口消了毒,確然什麼藥都沒上。

「你!」陸情軒憤怒的瞪著幽蘭若,他先前只是猜測,沒想到幽蘭若真這麼可惡!

幽蘭若眼楮睜得大大的,神色無辜,「你剛醒來,說這麼多話不累嗎?」上前扶起他,「來,喝點水吧。」

陸情軒一口氣喝完一大杯溫水,略略喘了幾口氣,心中的怒火降下些許,似是平靜道︰「晟京城有什麼消息傳來?」

放下水杯,幽蘭若在陸情軒身下墊了個枕頭,讓他半躺著,口中不平道︰「他們想要你的性命,你還關心他們作甚?」

「幽蘭若,安王府的使命是守衛東洛皇室,我是安王府的少主,絕不可能在危機關頭隱匿不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是爬也要爬回晟京城,你阻止不了我。」陸情軒冷冷道。

「等你爬回去,也該大局落定了。」幽蘭若腦補了一下陸情軒在地上爬的姿勢,眸中熠熠出異樣神采。

聞言,陸情軒又是一陣氣悶。他現在落在幽蘭若手中,真是半點不由己。

「好了好了,告訴你啦。」幽蘭若生怕他再亂動扯動傷口,無奈道︰「晟京城的風波已經平息了,陛下安然無恙。」說是平息,也許真正的相斗才剛開始而已。

「大皇子秘密潛回東洛,憑借母家的勢力和收復部分侍衛,異想天開的想出奇制勝,不聲不響的控制了皇城,意欲挾天子以令諸侯,不想陛下並不在皇宮,微服去了芳公主府。四皇子得知大皇子掌控了皇城,在岐王爺的襄助下發兵平叛。擒拿了大皇子。」幽蘭若將得來的消息娓娓道出。

一場不聲不響的逼宮,草草了解。成了誰,敗了誰。

陸情軒點點頭,伯父沒事就好。

幽蘭若沒有說,現在岐王府控制了皇城,文德帝落在岐王的手中,四皇子撿了大皇子逼宮的成果,逼迫文德帝改廢立太子,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列王府呈觀望狀態,安王府視而不見,連觀都懶得觀。只有芳公主在與岐王苦苦較量支撐。

「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後我們回京成親。」幽蘭若心底盤算著,也許能避過國喪。

陸情軒微一思索,晟京城幾大勢力目前處于平衡,他一回京,立即便會打破目前的平衡。因為他必定會堅定的站在文德帝身後,他是安王府的少主,也代表著安王府。

四皇子沒有時間再糾纏,也許會干出弒君殺父的事兒來。

所以陸情軒回去,必定是要一擊必中,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你給我上藥,我必須盡快恢復,趕回去。」不上藥傷口復原得太慢,他哪里能等那麼久?

幽蘭若哼了一聲,是藥三分毒,一則不希望陸情軒回晟京城攙和宮廷政變,二則希望借養傷的檔口培養培養感情,但陸情軒已經醒來,他的堅持下,也由不得她了。

解開包裹的紗布,幽蘭若倒了一些傷藥在陸情軒的傷口上,又將紗布裹好。其實沒有輔助恢復的傷藥,陸情軒是傷勢算是恢復得很快了。上了藥之後,大概還能留他三天吧。

「趁亂刺殺你的人,你已經猜到是誰了吧?」幽蘭若將紗布打了個結。

「也許……。」陸情軒閉目養息,也許是誰,卻沒有接下去。

幽蘭若無奈搖頭,直到現在他還在維護那個人,那個人究竟有什麼神通,她日後必定要好好領教領教了。

「皇族興衰,政權更替,自古就無法避免,你憂心東洛皇室的安危,那麼安王府呢?若是皇權崩塌,安王府必定是在皇室之前覆亡,這樣,值得嗎?」幽蘭若不能理解,皇族賜予了安王府尊榮,不過是為了利用安王府,死心塌地的為自己守護江山,這麼明確的目的,陸情軒難道看不出?

文德帝寵愛陸情軒,但究竟有幾分真心,只怕連他也不清楚吧。

「蘭若,」陸情軒睜開眼楮,眸中是一片澄澈,他直直的看著幽蘭若,「這就是我,或者安王府存在的意義,守護東洛皇權,是我們天生的使命。」

「從我懂事開始,我就明白,安王府不過是皇室的棋子,賜予尊榮,換取忠誠。安王府的每一代主人都有機會拒絕這樣的使命,但每一代主人,也都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使命。父親,是為了母親。而我……」

陸情軒轉動視線看向窗外,窗外的樹枝上停著幾只不知名的雀兒,跳的歡騰,「我是伯父的膝上長大,看著伯父處理每一件政務,听取他的教誨,傳承的是他的觀念。可以說,在我還未學會走路之前,已經學會如何平衡皇權。即便繼承安王府,安王府中有我的父親、母親、妻子,我最先考慮的仍然是陸家的江山。」

听著陸情軒內心最深處的剖析,幽蘭若的閃亮的眸光一寸寸黯淡下去,直至最後,完全被陰翳籠罩。

這樣的陸情軒,她早就了解的,她知道他想法,她以為她可以坦然接受,原來听她親口道出,她的心還是有些難受。

「陸情軒,也許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不負如來不負卿,你想听听嗎?」黯然一陣,幽蘭若突然斂盡悵然,偏頭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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