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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忙完過年,徐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開始忙著收拾唐寧上京的包裹。==

呂大夫這次制了三大瓶清涼油,據說效果比上次的還要猛。唐寧從徐蓮手上接過填的整整齊齊滿滿堂堂的考籃,背起書箱,最後親了親兒子,沖眾人揮揮手,向著兩個好友的方向走去。

三人一起上了金家的馬車,這次趕考,金家下了很大本錢,年前就找關系在京城最好的悅來客棧訂了三間上房。本來按照金家的關系,在京城找個相熟的人家住下更容易,並且環境清幽適宜學習。可三人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住客棧,畢竟客棧住的都是趕考的學子,尤其是悅來客棧這種有名的客棧,住的學子不一定都是學富五車,但一定都是有身家有背景的人。他們住客棧不僅可以開拓人脈,還可以得到不少信息,相比之下,考前幾天的學習反倒不那麼重要了,而且唐寧還要考慮到名聲的經營。

唐寧剛上車,就把兩瓶清涼油給了好友——兩瓶清涼油也是很重的。二人接了清涼油,滿臉驚喜,這可是考試利器啊。

路上趙謙和金永福依然不對盤,對此唐寧早已習慣,只當是他們相處的特殊方式,況且這幾年,金永福又得了兩個兒子,而趙謙也在中舉後娶了一房妻子,現在妻子又懷了孕,二人都是事業順心,家庭如意,吵架大多也是互相調侃幾句,頗有損友的味道。==

唐家出事時,趙謙正在忙著娶妻,後來唐寧守孝,自是不便去參加他的婚禮,也不讓他上門;而金永福又結識了不少新的朋友,況且自從納妾那件事之後,二人雖然還是朋友,可終究不如往日親密。

趙謙和他老爹一樣,就算考了舉人也堅決不接受別人的投靠,好在有個舉人功名在,每年又有俸祿米糧可拿,家里總算不是一貧如洗的模樣,而且他娶的妻子持家有道,通情達理,趙謙受其影響,身上酸腐氣少了不少,住個客棧也不磨磨唧唧的了。對于妻子,趙謙非常滿意,可當初看上妻子的趙母卻是看她哪里都不滿意,不過這在趙謙看來都是小節,哪家婆媳不斗氣,只要不扯到他身上,他就萬事不理。

悅來客棧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客棧,佔地頗廣,有幾進大宅院也有**小院,顯然,金家再怎麼有錢也不可能訂到這種宅院,唐寧他們住的是那種上下二層樓,一條長走廊連通五間房的排屋,好在裝修配置都是上房標準,屋子也寬敞明亮,當*潢色小說

當初訂的時候,金家並沒有說房錢的事,按金家的意思這點錢他們承擔了就是,可趙謙是什麼人,自己偷偷到櫃台前付錢,可當他听到一天房錢居然要八兩銀時,立刻表示要換房,可臨近春闈,客棧早就滿了,哪有多余的房間給他,然而,趙謙要是退讓那就不是趙謙了。==

等唐寧收拾完行李,去大堂吃飯時,就看到趙謙和掌櫃僵持的局面,上前了解情況後,對老友的固執很是無奈,悅來客棧沒有大通鋪,總不能讓趙謙住別的客棧吧,再說別的客棧應該也滿了。

就在此時,旁邊剛入店的一個高個的青衣儒生突然插話道︰「這位兄台,小生本打算訂上房,卻因訂得較晚,住的是一間下房,一天只要一兩銀,既然兄台想住下房,不如我們各取所需如何?」

自從程姐姐走後,唐寧一直穿著素淡,襯得人越發飄逸出塵,此時他見那人一身青衣直裰,雖然他身材壯碩,膚色微黑,形容粗獷,與一身儒服格格不入,可畢竟是自己熟悉的服飾,心下便有些好感,又看那人眼神明亮,說話直爽,語氣卻十分誠摯,還替他們解決了難題,臉色更好了幾分。

「多謝兄台及時相助,在下唐寧,字子安,這位是在下的好友,姓趙名謙,尚無表字,不知兄台貴姓?」

「原來你便是唐子安哪!久仰久仰,小生免貴姓符,名嘉言,字孟言,久仰唐兄大名,唐兄的畫真是一絕啊,哦,還有趙兄,幸會幸會。==」

「符兄,這事不妥,我怎可讓你破費,這對你不公平。」趙謙尤有猶豫。

「哎,無甚不妥,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在下家境尚可,一天八兩,絕對負擔得起,趙兄不必介懷。」

唐寧在一旁忍俊不禁,這個符孟言說話也太直接了些,和趙謙有一拼,但看其神色坦然,很顯然沒意識到自己說話得罪了人,直爽得可愛,唐寧有預感,這兩人肯定處得來。

果然,趙謙听了話並沒有不悅,反而很高興,他可以受窮,卻受不得別人的憐憫,

「那真是多謝符兄援手了,在下的房間就在後院不遠,不如在下先帶你去放下行李,再請符兄吃頓便飯,以答符兄援手之恩。」

「趙兄不必著急,我們先把房錢給了,此事在下也得了實惠,恩不敢當,就當交個朋友,一起吃頓飯罷,話說,在下家住西北邊的渠寧,不知趙兄和唐兄來自何地?」

「我和子安俱是……」

唐寧跟在後頭,暗自搖頭,這兩人,這麼快就把他這個「久仰之人」「親密好友」給拋之腦後了。==

京城是個古城,經過歷代帝王的不斷建設,很多設施功能已日趨完善,當然皇宮依然是在城市的中心,和故宮很像,整個京城的布局也是四四方方的,和渭海的格局差不多,卻比渭海大一倍不止,氛圍也截然不同。京城無疑是繁華熱鬧的,可每到夜深人靜時,人們就會發現她的滄桑大氣。

每到春闈前夕,無數舉子從全國各地涌入京城,為這個京城帶來一種新的,別樣的熱鬧。而每逢此時,各大客棧也趁機大筆撈錢,他們提供所有學子想要的服務,衣食住行是最基本的,他們還販賣京城的地圖,地圖上詳細標著哪家飯館的什麼菜最好吃等,當然,最受舉子們歡迎的是考官的詳細資料,歷屆科舉試卷,只要你付得起錢,什麼都能買到,除了會試考題。而且,每家客棧還都有自己獨有的消息,越是大的客棧,消息越新越詳細,甚至可以買到周圍舉子的身份資料。

此外,各家客棧還會在大堂開賭局,賭今年哪些舉子會中,任何人都可以押注。

若是在三年前,有于閣老壓著,這些活動還在偷偷模模進行,可自從于閣老死後,這些人就越發張揚,要知道,凡是能在京城開店的,哪家背後沒人撐著。==而貪財又貪權的高首輔也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店鋪,反正他很鼓勵各家客棧使勁折騰。

唐寧也圖新鮮在大堂押了自己和趙謙——他不覺得金永福會中,旁邊押注的小二對自家客棧的顧客了如指掌,看唐寧押自己,便笑道︰「看來今年的舉人老爺們都對自己信心十足啊,押自己的比去年多了好多。」

唐寧听了覺得有些別扭,隨即就不以為意的笑笑,他自從來了京城後就有些心浮氣躁,總覺得周圍的氣氛雖然熱鬧可也太浮,有些不真實,很快他就把這些歸于高莆身上。

高莆雖然是內閣首輔,可他並不是個有能力的人,耍些陰謀詭計還行,可處理政務就一塌糊涂,上台這三年,他忙于黨爭,排除異己,以雷霆之勢壓的朝堂之上再沒有反對之聲,皇上又對他言听計從,十分信任,那些人看實在扳不倒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就這樣也被他趕走一大堆。

現在的高莆可謂權傾朝野,春風得意,內閣成了他的一言堂,皇帝要干什麼還得經過他的批準,所有人都捧著他,仰慕他,金銀珠寶,絲綢美人被源源不斷地送進高府。而今科的考官也是他親自選定的,都是自家人,只要過了這次會試,他就有自己的一班子親信,而過個十幾年,這些人將會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那時,他的地位就會穩如泰山,就是皇帝也奈何他不得。

這樣的高莆當然讓唐寧心緒不寧,只要高莆想整他,他就得任人宰割。因此,他更加迫不及待地表現自己,經常和符嘉言、金永福他們在客棧花園里的涼亭里,煮酒烹茶,以文會友。

舉子們參加這種茶會,一是為了多交些朋友,拓展人脈,打听消息;二就是為了表現自己,提高名譽,這種名聲將是以後官聲的基石;三是為了刺探別人的虛實,看哪些人有真材實料,哪些人是自己會試排名的勁敵。當然也有趙謙那種悶頭讀書萬事不理的書呆子,可顯然,今年善于交友的舉子似乎更多些。

唐寧顯然更偏向于第二種,當然,他也不會傻乎乎的上來就寫文章,針砭時弊什麼的,他更著重于從書畫上表現自己,別人吟詩時,他就在一旁默默記錄,除了畫,他拿得出手的也就一手字了,作畫時間太長,于是他就主動承擔了最不討巧的記錄工作。

然而,一手好字恰恰更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文學素養,所以盡管唐寧很少發言,偶爾寫幾首不錯的詩應景,別人也從未懷疑過他的學問水平,而且當他把別人不經意間說出的精彩語句記錄下來送給那人時,通常更能得到那人的好感。

唐寧他們到達京城時距離二月初久本就沒幾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就在考試前兩天的晚上,金永福突然敲他的門。

唐寧打開門一看,居然是金永福,有些意外,這些天除了偶爾一起參加文會,他們幾乎見不著面,大概是因為兩人的圈子不一樣,金永福經常出去應酬。

「子安,我這里有兩道題不會,特來求教。」金永福在門外嬉皮笑臉的拱手。

「原來金兄也有用功的時候啊。」唐寧拉開門,調侃道。

等金永福進屋坐下,唐寧倒了杯茶遞過去,這才接過他手上的紙。

「學者于前賢之所造詣$**,非問之審、辨之明,則無所據以得師而歸宿之地矣。……」唐寧看完題目,眉頭微皺道︰「這題目出得好,有難度。」

唐寧難得來了興致,起身來回走了幾步,有了思路,正打算拿筆寫下,就在這瞬間,他腦子里突然有一種觸電的感覺,不自覺定住身形,看向金永福。

「怎,怎麼了?有答案了?」金永福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沒有,我再想想。」唐寧笑著又回身背對著金永福,似在思考,好一會兒方回身道︰「此題出自程敏政的《會試策問》,可從聖賢所思開始破題也可從歸宿之地……」

金永福如往日一樣,听得非常仔細認真,有一點不理解的地方都詳加追問,唐寧看他沒什麼異樣,暗自嘲笑自己多心,年齡越大,心眼越多,反倒不如以往瀟灑自在了。

二月初九,天氣依然寒冷,唐寧裹著好幾層單衣,拎著考籃排著長隊,等著進考場。

作者有話要說︰又卡文了。

最後唐寧讀的題目其實是一大段話,不過為了避免湊字數的嫌疑,我省略了。唐寧的解說是我胡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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