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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第一場春雨,綿綿下了一夜,和著剛剛化開的雪水,細細密密地滲入地底,喚醒沉睡一冬的生靈。==

唐寧听著雨打窗欞,摟著嬌妻和未出世的兒子,一夜好眠。

窗外天光大亮,隔壁公雞打了好幾次鳴,唐寧才不情不願地離了老婆孩子熱炕頭,隨手披了一件白色敞袖綢衣,這衣服是程姐姐特地做了留著給他春天出門踏$**青時襯在里面穿的,本來她想連著外罩一起做了,被唐寧執意攔下。

唐寧拉開門,驚醒了炕上的程姐姐,唐寧回身沖她一笑,喊了小桃端水,接著坐回炕上道︰「這兩天天氣冷,你多睡會,一會讓小桃把早飯端炕上吃,我有事找先生,就去前院和先生一起吃。」

程姐姐吃力地撐起身子,她的肚子已經老大,八個多月了。唐寧拿起一旁的靠枕墊在她身後,程姐姐靠好,她蒼白著臉笑道︰「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早些起來,人也精神些。」

唐寧接過小桃遞來的手巾,替她擦了擦臉,擔憂道︰「還是睡不著嗎,怎麼回事,可惜呂伯伯去鎮上制藥了,要不然就請他來看看。」

程姐姐模模肚子,搖頭笑道︰「不用那麼麻煩,又不是我一個人,別人也這樣,等寶寶出來就好了。==」

唐寧簡單洗漱一番,也伸手模模兒子,「兒子,爹去找你外公玩了,等你出來了,咱們一起玩。」

程姐姐支不住一樂,輕捶了他一下,「越活越小孩了。」

唐寧大笑著起身,往門外走去,程姐姐在後頭喊︰「穿件衣服再走啊。」

唐寧站在門檻上回道︰「就這一點路,一會到了先生那里還得月兌,麻煩。」

關了屋門,唐寧回身,赫然發現院子里的桃樹上點綴著好些粉紅,饒是他憂慮著程姐姐身體,也禁不住翹起嘴角,沿著鵝卵石鋪的小道,從廚房取了早飯,直奔程先生的屋子而去。

自從唐寧中了解元之後,他的財富就迅速積累了起來。除了州縣里的豐厚獎勵,還有很多村民自願把田地掛在他的名下,以求借他的功名免稅,成為他的佃戶。當然也有自願送田送房送美人給他的商戶,不過這些都被唐寧拒絕了,他只挑了幾戶名聲不錯的農家做了佃戶,即使如此,他名下也有了近一百畝的田地,儼然成了新的鄉紳地主。

剛進屋門,外面帶進來的冷氣便一下子被暖氣驅散,唐寧緩了緩神,看到程先生正捧著本書,坐倚著窗戶眯眼看。==

穿過窗戶紙的陽光,柔和而溫暖,落在先生俊美的臉龐,仿若撫平了他內在的稜角。唐寧卻知道那不過是假象,哪怕經歷過許多挫折,先生的稜角卻從沒被撫平過,只是在面對親人時,他展露的從來都是尖銳背面的柔軟。

看著先生十年如一日的側臉,唐寧心中卻涌起一股心酸,先生終究是老了,他以前從不會眯眼看書,也不會倚著窗戶。

不過,想到以後的美好計劃,他又振作精神,把食盒放到桌上,招呼先生過來吃飯。

先生拿起筷子,道︰「今日玉兒怎樣?」

唐寧擺好晚,「看面色挺好,就是睡不著。」

先生哼了一聲,「她睡不著,我看你倒睡得不錯,難道你就不能陪她說說話,給她揉揉腿?」

唐寧低頭吃飯,不敢辯駁。

先生也就是牢騷兩句,見唐寧老實了,便也自顧自吃了起來。

飯畢,唐寧收拾好碗筷,放坐下道︰「先生,我想明年搬到鎮上去住。==」

「哦?怎麼想起搬走了,你父母還在這邊呢。」

「我听呂伯伯說他隔壁的鄰居要賣房,房子挺大,我就想買下來,我們一起搬過去,一來離呂伯伯近,方便給玉兒看病,二來,您也可以搬過來一起住,那宅院可以用牆隔開,我們一人一半,從中間開個門,您想什麼時候看玉兒就什麼時候看,您也可以和呂伯伯說說話。三來,我朋友都在鎮上,鴻宇也在鎮上,我住過去也方便些。再說,但凡考上舉人功名的,都會在鎮上置套房產,我也不算特例,這邊的屋子留人看著,又不遠,有空就回來住住,孝敬孝敬父母。」

先生听了,點點頭,「想法不錯,不過這事不急,總得等玉兒身體好些,我外孫長大些,才能搬。」

「那是自然,我先買下來,派人收拾一番,再添些小廝丫鬟,以後玉兒也能過得舒服許多。」唐寧笑著道,卻看先生面色不太高興的樣子,疑惑道︰「先生,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程先生沒回答,只從抽屜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唐寧。

與此同時,隔著兩道牆的鵝卵石小路上,走著趙慧娘和挺著肚子的妞妞。

趙慧娘緊張得扶著妞妞,「小心著點,這剛下雨的石子路,最是滑膩,你啊,好好的正堂不走,偏要走小道。==要我看,你何必這時候出門,在家呆著多好。」

妞妞扶著腰,努力挺著才六個月的肚子,昂頭不屑道︰「都說他家石子路的石子是從南邊運過來的,一個都得十文錢呢,還說人走在上面百病不生,我倒要看看這小路到底有多玄乎,說不定我今天走了,明天就能生個大胖小子呢。」

唐大嫂無奈,自從妞妞有孕後,張家那邊的燕窩人參就沒斷過,張友才的老娘還隔三差五地過來看她,嘴里滿是,妞妞真是福氣大定能生個大胖小子,若生了就如何如何,一堆甜言蜜語和不要錢的空口許諾的洗腦下來,把妞妞母女兩個捧得找不著北,活似只要進了張家就是進了天堂。

妞妞嘴上這麼說著,可腳下卻不敢大意,走得極其慢。等兩人走到程姐姐房門口時,程姐姐已經吃了早飯收拾妥當,見趙慧娘扶著妞妞走近,忙挺著肚子,迎她們進門。

「大嫂今兒怎麼有空來咱家啊,如今正是春耕的時節呢。妞妞怎麼也過來了,現在路上可不好走。」

「正是呢,你大哥前兒鋤草時把個鋤頭弄壞了,我今兒就是過來借一把的,正好妞妞老呆在家,又沒個人說話,她嫌悶,就央著我帶她過來,大家一起說說話。」趙慧娘扶著妞妞坐下,順口道。==

「哦,我記得前兩天才看到的呢」程姐姐一掃,順著窗戶指著遠處牆根一個鋤頭道︰「那不就是,哎,大嫂你坐著,剛下了雨,土軟著呢,我讓小桃過去拿,咱先喝喝茶,說說話。」

前院,程先生屋內,唐寧拿著信,震驚道︰「于大人怎會被處死?他哪來的謀反罪,無稽之談,水大人搞錯了吧?」

程先生伸手示意唐寧坐下,不要激動,「這事涉及當年隱秘。估計你應該也听說過,當今除了喜歡煉丹修道,更沉迷于男色,對之事相當厭煩,若不是為了子嗣,估計都不會娶妻納妃。

這其實也不怪今上,全是因為當年先帝病危時,今上的生母淑妃為了能奪得帝位,使計鴆殺了榮貴妃生的先帝長子,榮貴妃也不是好惹的,把年僅十一的今上偷偷囚禁于寢宮內,讓心月復宮女百般折磨,直至先帝駕崩,眾人還是沒有找到今上,先帝一共三子,長子已死,二子失蹤,那時情勢緊張,于閣老便召集內閣密議,想推舉宮女生的三子為帝,哪知會議還沒結束便得到今上消息,于是此事再也不提。

誰知,二十幾年後,今上不知怎的知曉了此事,他本來就看于閣老不順眼,只是于閣老辦事得力,清正廉明,又不結黨營私,其郎朗風骨,滿朝官員有目共睹,他一直沒有理由對付于閣老。這次好不容易抓住把柄,終于把于閣老打入詔獄。現在想來,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不過是當年的六位內閣學士,家祖當時也在,故而我能知曉一些,此事一定是當年某位學士或其親人說出來的,據我猜測,十之□是仇閣老。」

程先生說到這,聲音陰沉下來。

「可就算如此,這麼多年過去,又沒有證據,難道今上就憑一面之詞便能把堂堂三朝元老,內閣首輔斬首西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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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慧娘呵呵笑著出門去拉她,結果被一個反力,也給陷進去了,程姐姐看听外面兩人笑鬧,便轉頭道︰「妞妞,你先坐著,我去看看。」說著便托著腰慢慢挪到門外看熱鬧。

一牆之隔的唐家,唐嬸子拎著個籃子剛從外面回來,听到隔壁趙慧娘的笑聲,撇撇嘴,習慣性找妞妞,卻沒看到,問唐木匠道︰「妞妞呢,這丫頭,死性不改,懷著孩子呢,還到處亂跑。」

唐木匠拿著煙桿敲敲,道︰「跟她嫂子去三兒家串門了。」

唐嬸子放下東西,擦擦手,「這懷著孩子呢,不行,我得看看去。」說著便又出了門。

再說妞妞掃了眼程姐姐背影,眼珠子亂轉,見屋里沒人,老毛病又犯了,起身,這里翻翻那里翻翻,轉眼就看到放在炕頭的小木盒,她好奇打開一看,居然是滿盒的參片,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不是沒見過參片,張家送來的參片也不少,可這盒子里每一片參片都有張家送來的兩圈還大。

她瞪著滿盒參片,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怨恨,她本以為只要能嫁進張家,就是人上人,什麼解元舉人的,都要被她踩在腳底下,她如今吃的用的,是滿村的姑娘八輩子都不敢想的,唐寧算什麼,唐寧的老婆算什麼,哪里比得過她大伯,不過是個窮舉人而已,三嫂子再漂亮聰明有什麼用,她有她過得好嗎,她能吃到燕窩人參嗎。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唐寧這麼陰險,三嫂子看著善良可親,背地里卻是這種嘴臉,有好東西只藏著自家用,一丁點也不舍得分些給她這個妹妹用。

正在妞妞出神的時候,唐嬸子已經擦過滿是沉重氣氛的前院,邊走邊喊著︰「妞妞,你這死丫頭,怎麼老在外轉悠,還不快出來和我回家去!」

妞妞被唐嬸子的喊聲拉回神,看著滿盒子參片,二話不說,匆匆闔上蓋子塞袖子里,畢竟是這麼多參片,又少了個盒子,她心里也發虛,就怕程姐姐回身發現了,現在又被老娘吊著嗓子一聲吼,更怕程姐姐回頭,急忙慌里慌張地往門口走去。

哪知,走到門口被門檻一絆,整個人往前撲去,此時程姐姐正好回身,恰好閃開了,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剎那,唐嬸子已經到了近前……

「可就算如此,這麼多年過去,又沒有證據,難道今上就憑一面之詞能便把堂堂三朝元老,內閣首輔斬首西市麼?」唐寧義憤填膺。

程先生正要開口,突然幾重尖利的女聲,劃破了這個寧靜而祥和的早晨,穿過窗欞,刺入二人耳膜,直透心底!

作者有話要說︰一、在農村下雨以後,土地松軟,一腳踩下去,那是真拔不出來,我小時候經常這樣。

二、我求了一個小唐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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