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一整天,周城的臉色都不大好,秘書送文件都得小心翼翼,他又不休息,午飯沒吃一直加班,生人勿進的模樣讓人心里莫名發寒。
蘇寧以為他這是牢里帶出來的戾氣,在監獄里七年不沾葷,所看的所經歷的全都是骯髒不堪的,性格如何不怪異。陽氣過盛,陰氣稀缺,怎麼也要陰陽互補才能正常。
他想讓周城回到以前的生活,觥籌交替,燈紅酒綠,美雲如雲。玩樂一番,煩惱自然而然也就消散而去了。
于是事先安排了幾個身材樣貌技術樣樣好的女人,就等著周城下手。
「night」這個酒吧是蘇家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要去娛樂場所,首選當然是自己家的,可以為所欲為。
他特意留了間用玻璃罩著的包廂,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狀況,方便又刺激。
選了三個女人過去作陪,都是干淨又經過訓練的,專門為周城準備的。
周城知道後並沒有拒絕,某些時候,在某些方面,他是希望做回以前那個周城,那個肆意地可以不把什麼放在眼里的周城。他清楚地認識到監獄的生活已經過去,卻又無法忘記在里面的日子。他想念以前的生活,接觸起來卻總是陌生的。
這樣的矛盾折磨著他,同樣讓他無法如過去那般生活,只是他一直堅持著,但只在女人這一條上他便已經回不去了。
男人是該有正常需求的,為了讓自己的生活偏向正軌,他決定接受蘇寧的好意。
既然決定接受他就不會隨意應付,周城挑了個比較得心的女人留下,其余的都遣出去。蘇寧當下也摟著自己的女伴喝酒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周城伸出十指,扶著酒瓶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她,一杯自飲自酌。
那女人接得有些生澀,一看就是生手,局促無措。周城之所以選她是因為她不像其余兩人那般粘人,又生得好看,讓人舒服。
男人都有個通病,得不到才是好的,周城也不例外,且他從未抗拒過這個毛病,他一向能認清自己所要的,也可以輕易放棄不屬于自己的,不會隱藏自己的短處,也不會浪費自己的長處。
「溫玉。」這個女人面容清麗,身材姣好,但穿著卻是比另外兩人保守,酒吧里這種人算是少見的,周城順著問下去,「為什麼會想做這個?」
「因為……」女人顯然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周城也無興趣追問,他向來對女人都是三分鐘熱度,即便有意好好相處也改變不了什麼,以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但總有那麼個女人是例外的。
聊了幾句後,周城去了廁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沈青因。
于是沒有回包廂,就著蘇寧臨時的位置坐下來。
听到蘇寧說讓他看好戲,便杵著好看的下巴,直直盯著那個方向,眼神有點冷。
******
沈青因跟著李蜜回到座區,便也猜到自己上當了,想著借口出去,那個罪魁禍首的女人倒是先開了口,調笑著道︰「衛生棉買回來了呀?」又轉頭看向李蜜,「你用了嗎?」
那個叫袁立的男人听到倒無異樣,李蜜一臉赫然,滿頭霧水。
青因見她茫然,悄然坐過去,附在她耳邊三言兩語解釋了番,听到最後李蜜由最初的生氣轉為窘迫,看著青因道︰「你真買了呀?」
她點頭,又豎起一根手指,「一整袋。」
這下李蜜更囧了,用凌厲地眼神狠狠剜阿媛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水就想一飲而盡喝死自己算了,偏有人不讓她如願。
「這個你不該喝,人家辛辛苦苦給你送衛生棉,怎麼也該她先喝呀。」阿媛一把擋住她的動作,將酒杯推到青因面前。
李蜜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催促著青因喝了它。
「我……」
「別說你不會喝酒,我可是見過你喝的。」李蜜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麼,當下出口堵了回去,其實她也是有些怨的,沈青因說過不進來,一進來就讓她大掉面子。
「我今天頭好暈呀……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吧。」沈青因扶額,頗為不適地推月兌道。
李蜜見她這麼不爽快,端起酒杯就往她嘴里灌下去,「就一杯酒而已,反正都暈了,也不在乎這口了。」
散落的酒水賤了青因一身,但大部分還是落入她口中,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下去,全身汗毛豎起,被嗆了幾聲後,她有些生氣地大聲道︰「你吃錯藥了呀。」
被這麼一聲輕喝,李蜜頭腦也清醒了些,深感歉意,便急匆匆說了聲,「你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大聲叫我,我去玩會。」拉著袁立就走,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青因這下是真有點頭暈了,她匆匆收拾了下自己,起身欲走,還沒踏出去,整個人又跌在紅色的沙發上。
「你沒事吧?」阿媛湊近一問,見她撐著頭,眼神迷離,便起身離去。
走到蘇寧他們的位置上,殷勤地笑道︰「我已經辦好了。」轉眼望向周城,有些驚艷,但他始終只盯著一個方向,便略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
蘇寧點頭,遞給她幾張鈔票她就離開了。
他又揮手叫了幾個男的過來,對他們道︰「過去好好招呼那個女人。」一手指著沈青因所在的方向。
幾個男人顯然久經沙場,這麼一示意便什麼都懂了,陸續圍了過去。
「你下了藥!」周城轉過頭,用肯定地語氣問他,倒更像是求證。
「嗯,上次讓她得了逞,這次可沒有那麼好過。」這不單是為周城報仇,也是為自己報仇,上次失了臉面的事他可還記得。有些男人對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尤其是有錢人,報復起來也是不留情的。
周城眉頭微皺,但到底沒說什麼,倚在沙發背上,環胸看戲。
幾個男人坐在沈青因身邊,朝她臉上吐了幾口煙氣,煙霧繚繞的,青因咳嗽了起來,這麼一咳嗽,她人也清醒了幾分,當下看清圍著自己的一些男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
「李蜜!」她又大著聲音反復喊了幾遍,「李蜜!李蜜!」
「姑娘,這麼嘈,誰听得到你在說什麼。」有男人已經搭上她的肩,「我看你還是省著力氣留做後面的事,美事。」賤笑的模樣讓人犯嘔。
沈青因想起身,卻發現渾身無力,她整個人都要化成一灘水般溢開,卻是存有一部分意識,她清楚若不趁早擺月兌這幾個男的,自己往後的人生便將一片灰暗,永遠無法翻身。
用盡所有剩余的力氣,青因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在玻璃桌上落下一錘,聲音清冽有聲。
「你這女人有病呀!」旁邊的男人跳出一段距離,顯然被她這一聲嚇得不清,性子急躁了起來。
青因舉著破碎的酒瓶對準他們,靠著毅力堅持道︰「快給我走開,否則我不客氣了。」聲音透著一股無力,明顯力不從心。
這動作雖然挺大,但在絕對嘈雜的大廳里卻算不上什麼,因此目睹這個場景的人只有近十來米範圍的人,其余的只當不知道。
就算是看到了,這酒吧終究還是老板做主,沒人會願意為一個陌生人挺身而出冒大風險。
為首的痞子朝周城他們這邊望過來,周城臉色沉了下去,蘇寧卻是面不改色地示意他們繼續。
青因眼神恍惚,有點癱軟,而剛剛散開的男人重新圍了上來,她心里又是氣又是急,狠勁一下來,直接在額上劃了一刀,鮮紅的血液順著臉頰淌下來,「都這樣了你們還要繼續嗎?」
痛意讓她又清醒了不少,說的話也是擲地有聲,只是額上一道血紅的傷口在燈光的照射下想的尤為詭異。
不遠處的周城轉過頭來,含了口酒下去,頓了頓道︰「讓他們收手吧。」
「為什麼?不過是劃了道傷口,他們照樣可以繼續。」蘇寧尤不甘心道,他從小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沒在一個女人身上栽過,面子上掛不住。
「我說了可以收手了。」周城面轉向他,眸里的寒光即使是這無光的暗夜也能穿透人心。
蘇寧雖然蠻橫慣了,但被他這麼瞧一眼,也沒了膽子,朝那幾個男人叫喚了幾聲,將人退回來。
等到周城轉過頭去的時候,沈青因已經消失不見了。
「你說差一點點我就給你報仇,哥,你不像是個心軟的人呀。」蘇寧猶自舌忝噪著,見周城的臉色不好也收了嘴,換了個話題道︰「里面那妞估計還等著你,快過去吧,人是你挑的,可不要冷落了人家。」
周城沒有理會他,從椅背上撈起外套,披上衣服,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