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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聖旨風波(上架大奉送!)

當譚雲終于趕回月生村的時候,月亮當真已經升起。

借著月色,這路倒也沒有多難走,只是當譚雲真的到了月生村村口的時候,才發現今天的月生村看起來似乎很不一樣。

「見面的,是譚家的譚雲丫頭嗎?」

譚雲才剛看見村口的影響,就听到前面傳來不知是誰的喊話聲。

一听是喊自己的名字,譚雲便應了一聲。

誰知自己應了之後,對方卻是沒有了回應。

「什麼情況?大晚上的抽什麼風啊!」譚雲嘀咕了幾句,並沒有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

可還沒等她到村子大門口,就看到有火把朝著村口移動過來,再一細看,才發現竟然有好些人出現在了村口。

「來人可是譚雲?」

好嘛,又是一個打招呼的。

譚雲沒好氣的應了一聲,這一次對方卻沒有轉頭就走,而是用更加大的聲音喝道︰「月生村譚雲接旨!」

「什麼?」譚雲下意識的愣住了。

什麼接旨不接旨?我又不上茅房,要紙干嘛?

譚雲的反應完全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在眾人看來,凡是有人接到了聖旨,第一個動作是應該下跪才對,可譚雲卻是站在原地,不僅沒有下跪的意思,還直勾勾的看著頒旨的大人,這可是大大的不敬。

齊忠富作為村長,好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趕忙上前一把抓住了譚雲的肩膀,不由分說的就往下摁,「大人息怒!這鄉村丫頭,不懂規矩,下官這就讓她跪下!」

說著,齊忠富又在譚雲的耳邊說道︰「丫頭,快些跪下接旨,你這麼站著,可是有藐視聖旨的嫌疑啊!」

一听聖旨兩個字,譚雲的心沒來由的咯 一下。

這東西她前世的時候在電視上可沒少見過,但無論怎麼想,她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成為接聖旨的人啊!

不過齊忠富的力氣確實要比譚雲大上很多,被他這麼一摁,譚雲下意識的就跪了下去。

雙腿猛的一疼,譚雲下意識的就要反抗,結果身邊的齊忠富卻也壓著她跪了下去。

接著便听見嘩啦啦一片下跪的聲音。

之前那個讓譚雲接旨的聲音再次響起,所念的自然就是傳說中的聖旨內容。

又是長篇的古言,譚雲听的有些頭疼,卻又不敢冒然開口詢問,最後只能是歪頭看向身邊的齊忠富,希望對方能給自己點提示。

可齊忠富卻是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听著聖旨,完全沒有注意到譚雲這的意思。

「月生村譚雲,接旨吧!」

終于,頭頂上傳來了那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譚雲這次可算是沒有溜號,趕忙學著曾經在電視里看到的樣子,低頭抬手,大喊「吾皇萬歲萬萬歲」,這才接到了傳說中的聖旨。

聖旨到手,又听見那男子說道起來吧,原本跪著的眾人這才紛紛起身。

譚雲完全是在跟著大家做動作,腦海里卻是想著這聖旨怎麼會落在自己的頭上,而且听著剛剛的意思,這聖旨似乎還是只針對自己下達的。

從穿越過來到現在,譚雲自問自己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來善鎮了,話說自己也沒干別的什麼,怎麼惹了皇帝的眼了呢?

不過眼下絕對不是詢問的最好時機,譚雲擔心自己因為不熟悉規矩而露出馬腳,只能是乖乖的跟在齊忠富身後。

那宣布聖旨的官員又和齊忠富說了幾句官場上的話,又見齊忠富從袖子中拿出了些什麼東西,塞在了那官員的手中,說了幾句喝茶之類的客套話,那官員便點頭離開了。

從頭到尾,譚雲就只覺得自己完全是個與這里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可事實卻證明,這里所有的事,完全是在圍繞著自己進行的。

跟在齊忠富身後送走了官員,又听著齊忠富將其他看熱鬧的村民趕走,他這才轉身對譚雲說道︰「雲丫頭啊,這次你可給我們月生村爭到大面子了。」

看著齊忠富那張早已笑成了菊花般的臉,譚雲完全是一頭霧水。

剛剛礙著人太多,沒好意思問,現在她卻沒那麼多顧忌了,開口便問︰「村長大伯,這聖旨到底說些啥了啊?」

「呃……」這話問得村長反倒一愣。

那聖旨上的內容,可是說得清清楚楚的啊!怎麼作為當事人的譚雲卻好像完全沒明白呢?

「雲丫頭,你之前上山,是不是救過人啊?」齊忠富心里想著會不會是上面的人弄錯了,其實救人的並不是譚雲,這要是真弄錯了,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可又一想到譚有昌早已承認了,怎麼這會兒這丫頭卻是一臉茫然呢?

又是救人?

譚雲心頭一顫,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怎麼隨隨便便的救了個人,還能和聖旨扯上關系呢?

難道說那個神經病榮弘啟,是皇家的人?

譚雲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剛想否定自己救過人,卻听見遠處傳來自己爹爹的聲音。

原來譚有昌本來是要跟著過來的,可誰知安氏一听有當官的找譚雲,心中一急,反倒吐了一口血。

無奈之下,譚有昌來不及和官員村長他們一起過來迎譚雲,只得調頭趕回家里照顧安氏。

等著安氏的情緒稍稍穩定些了,譚有昌再趕出來,卻只看到了站在村口正在和齊忠富說話的譚雲。

「爹,你咋來了?」譚雲一臉不解,按說自己的爹爹也不是那種好熱鬧的人,怎麼這會兒卻屁顛屁顛兒的來了?

不過譚雲卻忽略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這件事的熱鬧中心點可是譚有昌的大閨女,就是她譚雲。

就算譚有昌再不好熱鬧,就算他家平日里和村民的關系再冷淡,這會兒也得有人過去通知他們的。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爹咋不能過來看看?」譚有昌沒好氣的埋怨了一句,隨即對齊忠富點了點頭,打招呼道︰「村長。」

一看到譚有昌來了,齊忠富趕忙問道︰「譚老五,剛剛聖旨已經宣過了。老哥哥再問你一遍,你家譚雲前陣子可是真的在山上救過人了?」

面對齊忠富的提問,譚雲下意識的就想阻止譚有昌應下,可還不等她開口,譚有昌卻自顧的點了點頭,很肯定的應下了,「是啊!真的救了個人。當時那人渾身是血,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要不是我家雲兒,怕是那人就要喂野獸了。」

「爹!」譚雲氣急敗壞的叫住了譚有昌的話頭。

譚有昌被這麼一叫,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忙改口問道︰「村長大哥,那官老爺來說什麼聖旨,到底是咋回事啊?是不是我們救錯了人啊?」

如果譚雲不喊那麼一下子,譚有昌還意識不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現在他卻已經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很不對勁。

在山野救了個人,卻驚動了聖上,這明擺著所救之人的身份極其特殊啊!

齊忠富從譚有昌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才狠狠的松了口氣,這才說道︰「那聖旨說的是對雲丫頭的夸贊,心腸好之類的話。」

「就只這些?」譚雲反問道。

她雖然不擅長古文,可多少也能蒙些意思,若不是剛剛聖旨里的話實在是太過繞口,譚雲也不至于听得雲里霧里。

「當然不只這些啊!你這丫頭,你當皇上那麼清閑,就為了你救一個人就特意發個聖旨下來啊!」這次輪到齊忠富沒好氣了。

不等譚雲有所反應,齊忠富繼續說道︰「聖旨上面可是說了,雲丫頭的終身大事將由聖上做主。等到雲丫頭年滿十五了,再行婚配,在這之前,絕不可私下授受。」

「啥?」

這下譚有昌傻眼了,只是一下讓人看不出他是被嚇的還是被喜的。

別說是一個平頭老百姓了,就算是官員家的小姐少爺,也不見得能有讓皇帝親自做主的機會。

可譚雲卻有了這麼個機會,這,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不過同時,譚有昌也有他的擔心,他家的譚雲才十歲,距離十五還有五年的時間,要是五年之後皇帝他老人家把自家丫頭給忘了,那自家丫頭的婚姻大事可該如何是好呢?

看著譚有昌那一臉痛苦無奈的表情,齊忠富白了他一眼,又說道︰「這聖旨便是門的鑰匙,等到時候,如果皇上忘了,你只管拿著這聖旨去京城找人就是了。」

被齊忠富這麼一說,譚有昌的臉色緩和了些,可還是有些難看。

拿著聖旨去京城找人,這話說得倒是容易,可那京城是隨便誰都能去的嗎?

就算能去,那寫聖旨的人又是誰都能見的嗎?

相比譚有昌,譚雲的心情倒是歡快得緊。

必須得等皇帝的指婚才能嫁人,這樣的事在譚雲這里看來,她還巴不得皇帝把自己忘得一干二淨呢!

對于嫁人什麼的,譚雲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打算。

再者說她才十歲,即便是過了五年也才十五而已。

十五歲,放在前世的時候,那還是個未成年人好伐!

那麼小就嫁人,譚雲才不要!

至于以後的事嘛!那就等以後再說好了。

听說現在的皇帝年事挺高了,誰能保準他還能活多久?

譚雲不是故意想要咒誰死,不過這事放在自己身上,難免會有些自私的想法。

當然了,想法歸想法,譚雲可不會直接的表現出來。

咒皇帝死,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這一點譚雲還是很清楚的。

「好了爹,這聖旨都已經下來了,咱們這些做百姓的,只好遵從聖上的旨意就好了。」譚雲攔住了譚有昌還想開口的樣子,轉身又對齊忠富說道︰「村長大伯,今兒真是麻煩你了。改天我和我爹再去您那登門拜謝,不過今兒,我這得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屋里,好把這聖旨供奉起來。您說是不是?」

譚雲的話一出口,齊忠富馬上表示了贊同,甚至用很是恭敬的態度目送譚雲和譚有昌離開。

不恭敬行嗎?

那聖旨上雖未對譚雲有什麼實質性的獎勵,可能接到聖旨褒獎的人,那未來都是有大出路的。

齊忠富可不是那些無知村民,不了解官場里的那些彎彎道道。

想譚雲不過是個極其普通的農村丫頭,卻得到了皇帝的親自指婚,這說明什麼問題?

這事並不需要太深想,便能想到這一切都是圍繞著那個被譚雲救的人而產生的。

雖然齊忠富尚不能確定被譚雲救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人的身份定是極其不同的。

說得再直白點,那人的身份就算不是皇子王爺,也定然是個朝中重臣。

而譚雲日後要被指婚的對象,怕是也要和這個被救的人有極大的關系。

直到再看不見譚有昌父女倆的身影了,齊忠富方才轉身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忍不住一邊感嘆︰還好平日里並未與譚有昌一家人交惡,日後若是再緊著聯系一下,沒準日後還能沾到他們的光,對自己的仕途有什麼很好的影響呢!

別人的想法,譚雲現在算是管不著,也不想管了。

她現在就和好奇一件事,就是那個叫榮弘啟的神經病,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不過是救了他,怎麼還能牽扯到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呢?

剛剛譚雲還在慶幸自己可以避免相親嫁人的事,可在听了齊忠富對譚有昌的解釋之後,譚雲方才意識到,如果不能將事情弄清楚,若是真等五年之後被皇帝指婚,沒準自己未來的日子還不如眼下過得舒坦。

再說如果五年後皇帝不小心將自己遺忘了,可自己的爹爹娘親勢必是要想辦法去讓皇帝想起自己的這種指婚的。

若是皇帝想起來了,自己被指婚的命運一樣逃不掉。

可若是皇帝沒想起來,那自己的爹娘該是如何?

譚雲越想就越覺得頭疼,越頭疼,也就越後悔救了那個叫榮弘啟的混蛋。

如果沒有他,自己哪用得著如此費神?

剛一回到家里,安氏就急急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譚有昌不等譚雲開口,便將剛剛從齊忠富那里听到的消息說了一遍,又囑咐安氏這些都是好事。

對此,譚雲已經懶得解釋了,這聖旨都已經躺在自己手里了,再解釋那麼多還有用嗎?

將聖旨意思性的擺在了炕櫃上面,譚雲便去了廚房做飯熬藥,一點都沒有顯得過度興奮或者怎麼樣。

安氏本來還想問些什麼的,不過看著譚雲好像很累的樣子,便硬生生的將所有的問題都咽在了肚子里,準備第二天再細問一下。

結果第二天天剛亮,還不等安氏將自己一肚子的疑問問出來,譚有昌家便像是開了鍋一般。

「譚老五,譚老五在嗎?」院子里傳來齊忠富的聲音。

正在屋里編東西的譚有昌趕忙迎了出來,卻又听見齊忠富說道︰「譚老五,這是咱們來善鎮的鎮長大人,快叫你們家雲丫頭出來迎接一下。」

鎮長?

這種官職對于月生村這種連鎮子都很少去的百姓來說,那絕對是個比天小不了多少的大官,譚有昌被嚇了一跳,雙腿一曲就要跪了下去。

直到譚有昌狠狠的磕了個響頭之後,那個看起來已經嚴重發福,皮膚白女敕,眼楮只有狹長一條的鎮長方才準了譚有昌起來,同時還詢問那個叫譚雲的丫頭在哪里。

提到譚雲,譚有昌趕忙應道︰「我家丫頭一早便上山去采野菜了,怕是要等下午才能回來。」

說來也奇怪,平日里都要等吃過早飯才會上山的譚雲,今天卻天剛亮就起來收拾,準備上山了。

而這會兒功夫,譚雲怕是早已到了山林中去了。

「采野菜?」那發福鎮長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很不爽沒有見到譚雲。

齊忠富自然發現了鎮長的不痛快,趕忙將話題一轉,對譚有昌說道︰「譚老五,還不趕緊把聖旨請出來!鎮長大人大老遠的過來,怎麼能不拜一拜聖旨啊!」

譚有昌應了一聲,趕忙回了屋里,將譚雲前一天放在炕櫃上的聖旨拿了出來。

看著譚有昌將聖旨舉過頭頂,很是小心翼翼的走出來,那原本官老爺派頭十足的鎮長大人猛的變了臉色,連攙扶的人都不用了,十分靈巧的跪在地上,對著聖旨連喊萬歲,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作罷。

鎮長大人都如此了,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一時間,譚有昌家的院子里一片萬歲的歡呼聲,甚是震撼。

等到大家都拜完聖旨站起來之後,譚有昌的額頭上早已滿是汗水。

在齊忠富的提醒下,譚有昌又將聖旨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這才出來听鎮長訓話。

可惜鎮長完全沒有再多待半刻的意思,拜過了聖旨,便提出去齊忠富家商討政事,離開了。

這才剛送了鎮長走了沒多會兒的功夫,齊忠富又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譚有昌家,說是鎮里有幾個員外老爺過來參拜聖旨了。

當即嚇得譚有昌差點沒一**坐在地上。

鎮上的那幾個員外老爺,雖說沒有官職在身,可一個個的家里不是有著金山銀山,要麼就是府上曾出過高官大員,甚至還有個張員外家,他家的大兒子現在就在京城當官,很是厲害。

就在此刻之前,給譚有昌十個膽子,譚有昌都不曾想過自己家會和這些員外老爺有什麼關系,可現在,他們就這麼來到了月生村,來到了譚有昌家,要參拜譚有昌家的那道聖旨。

而如此一來,直到太陽西沉,譚有昌家的院子方才重新安靜下來。

好在譚雨和譚月早早的就去了古婆婆家學習,順帶著照顧古婆婆的生活,否則就今天的這陣仗,指不定會把兩個孩子嚇成什麼樣。

而上山采野菜的譚雲,也終于慢悠悠的下了山。

離著村里還有好些距離,譚雲便听到了山腳下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听聲音,是個女娃。

「雲妹妹!譚雲妹妹!」

听到這種稱呼,譚雲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腦海里更是下意識的想起了那麼一首歌……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因著沒听出來是誰叫自己,譚雲索性權當沒听見,該怎麼走路還怎麼走路。

不過對方是誰都沒關系,即便是雙方還沒踫面,譚雲便已經能猜測對方如此示好的原因了。

唉,說來說去,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聖旨。

昨兒晚上譚雲可是一點都沒睡好,那個開口就讓自己當粗使丫鬟的榮弘啟,還有從天而降莫名其妙的聖旨,就算譚雲的心再大,也不可能不糾結這里面的關系。

再加上昨天齊忠富的反應和態度,譚雲便已經推測到今天自家院子定然是不會安靜的。

與其自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態下去面對眾人,反倒不如將爛攤子交給自己的爹爹。

自己落了個清閑。

不得不說,譚雲真是有夠自私的。

可是不自私有怎樣?她自己都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讓她如何去面對那些真假不明,善惡不明的眾人?

今兒譚雲上山一是為了采野菜,同時也是想著看看能不能在山上采點藥材什麼的。

這些日子她總是往鎮里的藥材鋪跑,多少也和藥鋪的人識得了幾味藥材。

譚雲想著如果能挖點藥材,回頭再賣了錢,怎麼說也是貼補家用的辦法。

所以她今兒的背簍里,除了野菜之外,還當真有些她挖來的藥材,只是這藥材能不能賣錢,就只能等著改天去鎮上讓郎中看看才能定奪了。

一想到賺錢,譚雲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

別人穿越,都能有個金手指什麼的,自己什麼都沒有也就算了,想著賣個配方什麼的賺點零花錢竟然都不行。

一想到自己昨天那價值一兩銀子的涼面,譚雲就忍不住心疼的直吸涼氣。

唉,聖旨有什麼用啊?

吃也不能吃,穿也不能穿,就算是想換點銀錢回來都不行,也就是能放在炕櫃上接接灰了。

說來譚雲也算是個穩穩當當的人,至少沒有寄希望于那一道聖旨就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利益,更不奢望因為一道聖旨,就能改變自己現在的身份。

眼瞧著就要到山腳了,譚雲終于看到了一個穿著粉色長裙的女子朝著自己這面跑了過來。

而在那粉裙女子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藍色長裙的女子。

只是看那藍裙女子的樣子,似乎並不太願意朝著自己這面趕過來,如果不是那粉裙女子一再的拉著她的手往前跑,她估計都能轉身離開。

對此,譚雲倒是無所謂,她不是金子銀子,哪能讓所有人都喜歡?

「雲妹妹,你可算下山了啊!」那粉裙女子距離譚雲還有好一段距離的時候便扯開了嗓子,那一副熱絡模樣,倒是讓譚雲不由得有些誤會對方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沒「想起來」的好友。

「嗯。」譚雲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自顧的繼續往前走。

那粉裙女子完全不在乎譚雲的態度,依舊熱絡的說道︰「雲妹妹,你這是采到什麼野菜了啊?可好吃?」

譚雲有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了那粉裙女子一眼,這一次卻沒應她的問題。

野菜?在月生村誰沒吃過野菜?就算是齊忠富家也頓頓都離不開野菜好吧!這話問的,難不成她不是月生村的人?

不過下一秒,譚雲就否定了這樣的猜測。

這二人一定就是月生村的人,否則不能如此準確無誤的認出自己。

也是這一看,譚雲才發現這粉裙女子長得著實是有些對不起觀眾。

剛剛看身形,就覺得這人的身材是那種嚴重發了福的,這近一看,才發現她不僅發了福,若是肉皮再愈合得好一些,怕是鼻子眼楮都要沒了。

眼楮就是那麼兩小條,鼻子很精致,若是再配上一張櫻桃小口,那這長相倒也說得過去,至少還能用精細來形容。可偏偏她給自己涂了一張猩紅大嘴,如此一來,整張臉就顯得很詭異了。

借著看粉裙女子,譚雲直接將她身後那個不情不願的藍裙女子也看了一眼。

那藍裙女子在面容上倒是比粉裙女子好看許多,柳葉彎眉,雙眼皮大眼楮,鼻子雖不及粉裙女子那般秀氣,這比例卻也說得過去。一張嘴也是涂了紅色,卻不像粉裙女子那般夸張。

若不是臉上所展現出來的不耐煩不情願,譚雲倒是更喜歡多看她兩眼。

「白痴。」那藍裙女子也听到了粉裙女子問野菜好不好吃的問題,白了她一眼之後,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

「大姐,你能不能不罵我?咱們好不容易才見到了雲妹妹,你咋不知道熱絡點呢?」那粉裙女子皺著眉頭,顯然對藍裙女子的咒罵表示很不開心。

藍裙女子冷哼一聲,斜睨了一眼譚雲,卻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譚雲看著她們二人的表現,忍不住輕笑出來,「我說,兩位美女,若是你們沒事,勞煩讓我先離開好嗎?我這背了不少東西,當真很沉啊!」

如果不是那粉裙女子像是一堵肉牆一般站在自己面前,譚雲早就已經抬腳離開,哪里還會看她們上演本不和睦,卻非要裝成和睦的惡心戲碼。

「哎呀,雲妹妹,是姐姐不對,來來來,讓姐姐幫你拿一些吧!」那粉裙女子趕忙伸手要去幫著譚雲卸背簍,結果譚雲猛的一個閃身,錯過了那兩只肥嘟嘟的手。

「不勞煩了,只要你不擋著我的道,我早些回家就行。」說著,譚雲邁開腳步,一個側身,趁著那粉裙女子山神的功夫擦身而過,準備繼續走。

可還不等譚雲擺正身子繼續前行,卻覺得自己身後的背簍被人猛的往後一拉,如果不是譚雲反應速度夠快,怕是就要仰著頭倒下去了。

如此一來,譚雲心里的火氣當即被點到最旺處,猛的轉頭看向身後的二人。

「掃把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麼。今天我和三妹妹過來找你,那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趕緊拿著聖旨回老宅住去,否則我讓你好看!」

說話的是那藍裙女子,她的態度和那粉裙女子相比,簡直就是完全的不能比。

「大姐,你,你咋和雲妹妹說話呢!」粉裙女子臉色突變,顯然是被藍裙女子的態度嚇到了。

只見那藍裙女子嫌惡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方才冷冷說道︰「你和一個傻子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她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你和她說了這麼半天的話,她可應你了?」

譚雲眉毛輕挑,饒有意味的看著那一臉厭惡的藍裙女子,同時心里想著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眼前的這兩個人。

莫名的,譚雲總覺得眼前的二人有些眼熟,偏又想不起來具體是在哪里見過。

「大姐,你,你咋忘了咱們臨出門的時候大伯娘的交代了?」粉裙女子顯然是急得厲害了,不由分說的就要和譚雲道歉,當然了,道歉的同時,她那兩只咸豬手還總是想去抓譚雲的手。

譚雲自然不會讓她如願,身子稍稍的側了側,便成功的躲過了對方的行動。

大伯娘……

這個稱呼讓譚雲下意識的想到了自己的那個極品便宜大伯娘。

再看看眼前這藍裙女子的樣貌,譚雲赫然發現,這女子竟與曲氏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難不成這位對自己一點不對付的女子,就是大伯娘曲氏的女兒?

如果說藍裙女子是曲氏的女兒,那麼這個胖胖的粉裙女子,又是誰?三伯娘沈氏的女兒嗎?

兩個女子又爭吵了幾句,譚雲卻是再看不下去了,連招呼也沒打,轉頭就朝村子的方向走去,這次走路的速度,卻不再是剛剛那般悠閑了。

譚雲心中不由的一陣惱怒,她千算萬算,沒想到躲過了去家中的人,卻沒躲過山中的人。

可一想到剛剛那藍裙女子的話,譚雲的心里不由得一陣陣冷笑。

好一個老宅的人啊!這一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聖旨上面。妄想讓自己帶著聖旨回老宅,說是居住,回頭沒準又要找什麼借口將自己趕出來。如此一來,他們便能霸主聖旨。

即便是不能再將譚雲一家趕出來,可他們卻多了使喚干活的人。

這如意算盤,打得當真不錯。

身後傳來粉裙女子的招呼聲,無外乎就是讓譚雲停下腳步等等她們。

可譚雲可是一點慢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剛剛看著那兩個人上山的樣子,譚雲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兩個人的腳都是小的不正常的樣子,怕是被裹了腳的。

讓她們這種人來爬山,絕對是一種很痛苦的折磨,能走路就已經不錯了,要是還想攆上譚雲這種四肢健全的人,怕是很有難度。

這才沒多會兒的功夫,譚雲便將她們二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耳邊終于沒有了那些聒噪的聲音,譚雲的心情方才又松快了些。

只是這松快也是只片刻的,譚雲很快就聯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現在派過來的人是她們,如果她們沒成功的話,會不會意味著稍後還會有老宅的其他人過來當說客?

說客一旦不成功,會不會直接讓老宅的人惱羞成怒,下令讓譚雲一家回老宅呢?

譚雲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提起來似的,難受得要命。

不能回老宅!

一定不能回去!

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了,譚雲與老宅的接觸雖然不多,可已經可以確定老宅那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是個東西。

現在的生活雖然清苦了些,可總歸心情好,若是真的回老宅了,譚雲幾乎用腳趾頭都能想象出自家的生活得是都辛苦,不僅生活辛苦,心理怕是要更加辛苦。

如此,譚雲的腳步就越發的快了,她是真的擔心老宅的人會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做自己父母的思想工作。

在這個時代里,孝可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所有人的頭上,只要孝字一出馬,就很少有事會談不成。

天下的事,當真是越怕看見什麼就越來什麼。

當譚雲匆匆趕到自家大門的時候,正好看見院子里站著好些個男男女女。

這里面的人有些譚雲是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不過無論見沒見過,譚雲都不喜歡他們就是了。

譚雲並沒有忘記自己之前去老宅的時候,對于她的出現,村民的態度是怎樣的。

如今若不是有那道聖旨在,恐怕這些人也不會巴巴的趕到譚雲家門前看熱鬧吧!

再說家里院子正中間站的那幾個人,譚雲的臉色不由得冷冽起來。

那些人譚雲雖然認不太全,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幾個人都是老宅來的,也就是說,都是譚雲本尊的長輩。

「爹,我回來了。」譚雲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在人群後響起,有些膽子小的,當即被嚇了一哆嗦。

但很快的,擋在譚雲前面的人群便自發的散開,為譚雲讓出了一條路。

「雲兒,回來了啊!累不累?」乍一看到譚雲,譚有昌猛的松了口氣,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

「嗯,累了。爹,飯做好了沒?我餓了。」譚雲就像是完全沒看見院中的那些人似的,只和正在幫著自己卸下肩膀上背簍的譚有昌說話。

「早就做好了,就等著你回來開飯了!」譚有昌拿著背簍,吩咐譚雲去洗手吃飯,隨後才對院中的那幾個人說道︰「幾位哥哥,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趕快回去吧!別讓爹娘等你們吃飯。弟弟家現在也不寬裕,要不然就留下你們了。」

「老五,你,你這是什麼意思?」為首的一個並不高,還留了八字胡的男人眉毛一挑,語氣很是不善。

「大哥,你也看到弟弟家的情況,要是真能請得起哥哥們吃飯,我能不留你們嗎?唉,當然了,你們要是不介意,那在這里繼續待著也成。我就不多陪你們了。」譚有昌說著,拎著背簍就往屋子里走,完全不理會站在原地的那幾個人。

「譚老五,你厲害了啊!我們好歹也是你的哥哥,你就這麼對待我們?」這次說話的是個皮膚看起來有些白皙,但卻帶著一股子病態的男人。

已經進屋的譚雲坐在炕邊向安氏詢問那幾個人的身份,這才了解到原來那院子中的幾個人,竟然都是譚有昌的兄長。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個子不高,還留了八字胡的男人,正是譚有昌的大哥,也就是曲氏的相公,譚有金。

而那個皮膚看起來有些白皙,可帶著病態的男人,卻是譚有昌的二哥,譚有銀。

身下的兩個人中,身體看起來很壯實的男人是譚家老三,譚有元。

最後一個,也是這四個人當中看起來最老實,臉上帶著憨勁兒的男子就是談老四譚有寶了。

「娘,他們來咱家是要干啥?」譚雲擦干了手上的水,起身將手巾掛了起來。

安氏瞪了院子里的那些人一眼,這才沒好氣的說道︰「他們來還能干啥,肯定是沒安什麼好心眼。一個個的,還不是沖著咱家的那道聖旨去的。」

听了安氏的話,譚雲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還真是讓她猜對了。

「娘,他們是不是要咱們帶著聖旨去老宅住?」譚雲將摞在一起的碗一一擺在桌子上,又將筷子都擺好。

「可不是!他們還真以為咱們家是好欺負的,當初攆了咱們出來,現在又巴巴的想咱們回去,當真可笑!」

安氏的話音剛落,她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趕忙轉頭看向譚雲,急急問道︰「雲兒,你咋知道他們是打著這個打算的?你是不是遇到啥人了?」

譚雲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也沒遮著掩著的,便將在山腳下發生的事告訴給了安氏。

安氏听了之後,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你說的那個穿著藍裙子的,應該就是你大伯家的大閨女譚茉莉了。」

譚茉莉?這名兒,當真是有夠香的了啊!

譚雲撇撇嘴,沒說什麼。

安氏繼續說道︰「至于那個粉裙的,應該是你二叔家的大閨女,譚梅。」

二叔家的?

譚梅的身份倒是讓譚雲有些驚訝,她看譚梅的面相,可一直都以為是三伯娘的孩子呢!

「娘,可我看譚梅的長相,咋和三伯娘差不多呢?那二伯娘和三伯娘有親戚關系?」譚雲這問題純屬是隨口問的,並沒有其他意思。

可安氏的臉色卻是變了變,只搖頭說沒有親戚關系,便將話題給岔開了。

而這時譚有昌已經拎著背簍進了屋,至于那四個兄長,此時卻被譚有昌晾在了院子里,完全沒有讓進來的意思。

譚雲也不多問,盛了粥遞給譚有昌,一家三口就這麼吃著飯。

至于譚雨和譚月,他們倒是不擔心的。

因為在飯菜才剛做好,譚有昌就已經給古婆婆他們送去了。

加上今天來家里的人多,譚有昌便讓譚雨和譚月一直在古婆婆那等著。

古婆婆倒是沒多問什麼,只說等晚上安靜了,讓譚雲過來。

這面譚雲一家才剛吃上飯,院子里就傳來了一陣騷動聲。

「譚有昌,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爹娘那是給聖旨的面子,方才讓我們叫你們回去!你個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拿上喬了!告訴你,明兒一早你要是不回老宅,我們就讓爹除了你在譚家的名字!」

譚雲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發現說話的是老二譚有銀。

「爹,天下姓氏千千萬,咱不姓他們的譚,這日子也照過。」譚雲說話的聲音可謂不小,至少完全能讓院子里的那幾個人听見。

果然,那四個人的臉色皆是一滯,剛想開口罵些什麼,卻又听見屋里傳出譚有昌的聲音。

「小孩子家家的懂個什麼?一筆寫不出兩個譚字,就算你爺爺真的把爹從譚家除名了,那爹也不能不把他們當爹娘看!以後咱們該怎麼孝敬還怎麼孝敬就是了。」

比嗓門,譚有昌的嗓門可比譚雲的大多了,所以他這一開口,別說是院子里的人了,就連院子外面站著的人都听了個清楚。

若不是之前譚家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傳出了譚雲是掃把星的傳聞,其實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還是與譚有昌家交好的。

後來因著人言可畏,所以大家才疏遠了距離。

只是這聖旨一來,譚雲即便再是個掃把星,卻也沒有人會這麼認為了。

那聖旨里說的可都是好話,听著村長家里傳來的消息,那聖旨可是把譚雲好頓夸。

皇上都能夸贊的人了,那還能是壞人嗎?

就算是壞人,又有誰敢說她是壞的?

皇帝說她好,那她就是好,如果誰說她不好,那說這話的人就是和皇帝過不去。

和皇帝過不去,那不就是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這些百姓別的道理不懂,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所以原本對譚雲的那點芥蒂,也因為這道聖旨而煙消雲散。

所以在剛剛譚家老宅的人過來要聖旨的時候,村民就已經覺得很過分了。

可再過分,那也是人家老譚家的事,誰都cha不上嘴。

但現在看著這情勢,譚家老宅的人根本就是不講理的混蛋啊!

這一對比,方才發現譚有昌家根本就是十足十的好人,老宅的人都那麼對待他們了,他們還能說出以後要孝敬老人的話。

如此對比,誰好誰壞大家當然是心里透亮。

譚有金注意到了周圍的情況,心中暗叫不好,便沒好氣的瞪了譚有銀一眼,然後對著譚有昌家的屋子說道︰「五弟,你別多心。你二哥也沒別的意思,他也是著急讓你回家團圓。你自己也說了,這一筆寫不出兩個譚字,之前就算家里有誤會,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總也解開了不是?所以啊,五弟,今兒晚上你們就抓緊收拾收拾,明兒一早就回老宅吧!爹娘可都等著你們呢!」

呦呵,學得可夠快的了!

譚雲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起來當真有幾分冷意。

「太過分了!」譚有昌猛的將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要沖出去。

「爹,等一下。」譚雲趕忙叫住譚有昌,起身拉著譚有昌重新坐好,笑著說道︰「爹,你且放心吧!只要咱們不想回去,就沒人能讓咱們回去的。來,吃飯。」

譚雲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完全不受外界影響似的。

安氏抬頭看了一眼譚雲,隨即對譚有昌說道︰「孩兒他爹,听雲兒的吧!」

對于安氏對自己的信任,譚雲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淡然了。

譚有昌看著眼前這對母女倆無聲的交流,雖有不解,可最後卻還是深深的嘆了口氣,重新坐在飯桌前。

就這樣,譚有昌的家里就好像突然沒人一般,無論外面的人說什麼,他們都沒個回應。

終于,外面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譚有昌家,有默不吭聲的,也有罵罵咧咧的。

而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在譚家兄弟離開之後紛紛散去。

剛剛還很熱鬧的譚有昌家院子,這會兒卻恢復了一片安靜,好似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雲兒,你剛剛的話是啥意思?」譚有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譚雲將嘴里的粥咽下之後,方才說道︰「爹,今兒咱家來了不少客人吧!」

此話一出,譚有昌一臉震驚,「你咋知道的?你不是上山采野菜去了嗎?」

「看看昨天村長的表情,就不難猜出今天的情況了。咱家突然接了一道聖旨,想趁著這機會過來打秋風的人多了去了。」譚雲表情平靜,說完之後,吃了一口小咸菜,又喝了一口粥。

雖然是粗茶淡飯,可米香四溢的,倒是也不錯。

譚有昌愣了愣,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前一天晚上齊忠富的態度,他猛的拍了一下腦門,大呼道︰「可不是嘛!」

對于自己的這個爹,譚雲總是覺得他的可愛大過他的成熟。

有的時候是真的有勇有謀,可有的時候卻也像是個孩子一樣簡單有趣。

一個大人,竟然有如此多面的表現,也難怪譚雲會用可愛來形容自己的爹爹了。

與譚雲的有趣相比,安氏則是沒好氣的白了譚有昌一眼,「挺大個人了,怎麼想事情還不如個孩子?說不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嘿嘿,那怕啥,這孩子也不是別人的,可是我譚有昌的種,別人夸雲兒聰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譚有昌對安氏的話倒是顯得沒關系,完全不生氣,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

家里原本有些凝固的氣氛因為這麼一個插曲而變得輕松許多。

天色全黑,譚有昌在家陪著安氏,而譚雲則是拎著燈籠去了古婆婆家。

開門的是譚雨,一見是自己的大姐來了,譚雨的小臉上頓時升騰起滿面的笑意。

一如既往的,古婆婆家的屋子里燃著兩根蠟燭,顯得屋子很是明亮。

古婆婆靠坐在炕頭看著書,譚月整理著線團,而譚月身邊,靠著燭台的位置,正放著一本倒扣著的書,向來應該是譚雨剛剛看的。

「婆婆,今兒的身子可覺得好些了?」譚雲一邊和古婆婆打著招呼,一邊將剛剛熬好的湯藥放在一旁晾著。

「嗯。」古婆婆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而是繼續看著手里的書。

譚雲也不介意古婆婆的態度,低頭和譚月說了兩句話之後,便起身去廚房拿了空碗,將罐子里的湯藥倒出來之後,繼續放在一旁晾著。

隨後她走進廚房,將這一老兩小吃過飯後的碗盤刷洗一番,收拾干淨了,方才重新回到屋里。

「丫頭,你可知你在山上救的人是誰?」古婆婆突然開口,反倒嚇了正在和譚月一起整理線團的譚雲一跳。

「這個,不知,只知道那人姓榮,叫榮弘啟。」譚雲如實回答。

對于古婆婆,譚雲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信任。

不知道是不是譚雲的錯覺,就在她回答了古婆婆的問題之後,古婆婆的臉色似乎突然變了一下,不過還不等譚雲再細看,古婆婆的臉色又恢復到了常態。

「朝中威武大將軍的本姓就是榮。」古婆婆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告訴譚雲什麼,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哦。」譚雲的反應也相當淡定。

從榮弘啟出手買酒樓開始,再到後來的聖旨,譚雲就算再笨,也該猜出榮弘啟的身份絕非一般。

所以當從古婆婆那里得知威武大將軍也姓榮的時候,她反倒更加淡定了。

雖然不清楚古婆婆怎麼會了解朝中的事,但她既然說了,就自然會有她自己的道理。

反倒是譚雲淡定的表現惹來了古婆婆的挑眉,「怎麼,你不驚訝?」

譚雲聳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驚訝不驚訝的,和接聖旨相比,已經都無所謂了。再說了,這聖旨已下,我即便是驚訝或者是驚嚇,怕也沒有什麼關系了吧!」

這話讓譚雲說的有些無奈。

古婆婆眼神轉了轉,手中的書被她放在一旁,而她的人卻是笑了起來。

按照譚雲對古婆婆的了解,這個老太太似乎就從未開心的笑過,至少沒有像現在這般笑出聲來。

看著古婆婆笑得那麼開心,譚雲也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很是搞笑,一時間,兩個人竟然同時哈哈大笑。

譚月和譚雨不清楚自己的大姐和婆婆在笑什麼,只覺得她們笑得開心,于是這兩個小家伙也跟著一起笑。

笑了好些時候,幾個人的笑聲方才淡了下去。

「丫頭,可有什麼打算?」古婆婆收住笑,低聲問道。

「沒打算,該咋過還咋過。總不能因為一個五年之後才有可能生效的聖旨,就不過日子了吧!」譚雲雖然也收了笑,可眼角還是能看到笑意。

「當今聖上年輕有為,說話做事雷厲風行,你這聖旨,怕是早晚都會變成現實的。」古婆婆的眼里已經沒了笑意,聲音冰涼,又像是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一般。

年輕有為?!

譚雲一怔,眼角本來還殘留的笑意瞬間消散不見。

她怎麼听說當今聖上是個老人?

再看向古婆婆的臉,發現對方並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又想到古婆婆之前和屈郎中家的聯系,譚雲自然不會懷疑古婆婆會誆騙自己。

相反的,與那些听到的傳言相比,譚雲更加相信古婆婆說的是真話。

只是,相信歸相信,能不能接受卻又是另外一件事。

許是譚雲的反應有些太過明顯,古婆婆眼里閃過意思笑意,「丫頭,听說那榮五爺今年才二十歲,不知可是真的?」

「誰是榮五爺?」譚雲還沉浸在當今皇上年輕有為上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古婆婆說的是誰。

「榮弘啟,榮家的五小子。」

「他啊!看起來是挺年輕的。」在譚雲的意識里,一個才二十歲的男子,確實算得上年輕了。

這次輪到古婆婆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她又說道︰「嗯,現在看,是很年輕,不過若是再過五年的話,怕也是不年輕了。」

剛剛譚雲只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現在,她卻已經感受到了古婆婆話里別樣的意思。

「婆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怎的,譚雲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而這預感……

「五年之後你才十五,而榮家的五小子卻已經二十五了。二十五的年紀,怕連兒子都會打醬油了吧!」

果然!

譚雲剛剛的預感就是皇帝對自己的賜婚極有可能是和那個神經病有關系,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至少在古婆婆的話里,就是這個意思。

「婆婆,您,您別亂開玩笑。」譚雲訕訕的笑著,心里卻是將那個讓自己當粗使丫鬟的混蛋罵了個遍。

早知道會有這麼多麻煩,譚雲當真會考慮當初不救他。

古婆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只說了句累了,便躺了下去。

如此,譚雲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領著譚雨和譚月退了出來,仔細的將門關好,方才回了自己家。

譚雲帶著弟妹回家的時候,時辰已然不早,按說已經不會再有人來串門才是。

可偏偏譚有昌家今天人氣旺到爆棚,譚雲剛到自家的院子門口,就听到屋子里傳來了齊忠富爽朗的笑聲。

雖然對齊忠富的第一印象尚且不錯,可經過聖旨這件事之後,譚雲對齊忠富的印象已經有了改變。

所謂大公無私,那完全是官場上的客套話,譚雲可不認為齊忠富突然之間對自家的熱絡只是因為他想和村里最窮的人家聯絡感情。

若不是古婆婆已經躺下睡了,譚雲真想領著弟弟妹妹折回古婆婆家。

對付那種口不對心的人,譚雲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去應付。

「村長大伯好!」

三個孩子進了屋之後,都很乖巧的和齊忠富打了招呼,樂得齊忠富像是天上掉餡餅一般。

「好好好!老五啊,你真是有福氣的人啊!你看看你家這三個娃,一個比一個懂禮,長得還一個比一個好看,日後定然都是有大出息的啊!」

齊忠富把譚有昌家的三個孩子夸得那叫一個好,可這番好听的話對于譚有昌和安氏來說,換來的卻只是一臉堆出來的笑意,感覺甚是疲憊。

譚雲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明白的。

想必這種夸贊的話在今天一天里,自己的爹娘已經听了很多遍了。

饒是再好听的話,也架不住听的次數太多,頻率太密。

「爹,娘,我先帶著月兒去睡了。剛剛她就張羅困了。」譚雲拉著譚月的小手,提出離開。

一提到這個,齊忠富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忙叫住了譚雲,「雲丫頭,你這弟弟妹妹白天都在忙啥呢?今兒大伯來你家這麼多趟了,也不見他們二人的影子。」

齊忠富的問題剛一出口,譚雲趕忙就將話給接了過來,「啊,沒什麼,今兒一早古婆婆說是地里的草有些多了,就讓月兒和雨兒去幫忙除草。說是除了草,就包一天的飯。」

譚雲的回答讓一家人全都愣住了,譚雨和譚月更是不解的看著譚雲,完全不明白自家大姐是個什麼意思。

「月兒,雨兒,你們今天都除了多少的草?大姐剛剛還忘了問你們呢!」譚雲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借著他們嬌小的身子擋住了齊忠富看自己的視線,趕忙對兩個小家伙眨了眨眼楮。

譚雨雖然只有六歲,可小腦袋瓜兒卻是聰明得很。

看著大姐對自己使眼色,他趕忙開口說道︰「除了好多呢!婆婆都夸我們能干,晚上特意給我們炒了個雞蛋,可香了。」

譚雨說完,還不忘轉頭對自己的妹妹說道︰「妹妹,你說是不是?」

譚月雖然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姐姐在說什麼,不過他們說什麼,自己就跟著說什麼。

一看三個孩子的口供都是一樣的,齊忠富反倒不好再問下去了。

等著譚雲再起身的時候,譚有昌和安氏的臉色也緩和了些。

他們也都不是傻的,當然明白有些事能說,有些事卻說不得。

尤其是當事情涉及到了古婆婆的時候,就更得小心應對了。

對于孩子們說的是真是假,齊忠富倒是不介意的,他也只是順帶著關心一下,至于結果,只要說得過去就行。

譚雲如願的帶著譚月回了自己的屋子,而譚雨因為一直是跟著安氏一起睡,所以只能守在安氏身邊。

「老五兄弟,大哥剛剛說的那事你到底覺得咋樣?你家老爺子當真是想讓你們回老宅去住的。而且你看看你們現在住的房子,要是大哥說的沒錯,這要是等到了雨季,你這屋子指定是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吧!你和弟妹是大人,受著也就受著了,可你們總得為這三個小的著想啊!听大哥一句勸,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們和譚老爺子到底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人老了,難免有些小脾氣啥的,咱們當晚輩的忍一忍,讓一讓,也就過去了不是?」

此時並沒有躺在炕上,而是蹲在門口的譚雲听著那屋傳來的說話聲,心里當真是生氣了。

這老宅的人還真是有毅力,這才一個晚上的時間,竟然派出了三撥人過來對自己家進行勸服。

看來這聖旨的力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都能讓他們將關系都托到村長這兒了。

譚雲只听見了齊忠富說話的聲音,卻听不到譚有昌或者安氏說話,心里難免有些著急。

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極小的說話聲,「姐姐,你在干啥呢?」

譚月聲音小的就像是在做賊一樣,反倒讓本就偷听,心里有鬼的譚雲嚇了一跳,險些沒尖叫出來。

「月兒,你,你咋下來了啊?」譚雲壓低聲音,語氣卻很急迫。

她當真是被譚月嚇到了。

「月兒看著大姐在這里蹲著,就像過來看看。大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嗎?」譚月大大的眼楮里流露出來的滿是擔心,反倒讓譚雲心里很不是滋味。

妹妹不過是擔心自己,可自己剛剛的態度卻是那般,著實不該啊!

譚雲剛想安慰譚月幾句,腦海里卻突然閃過一個極好的主意。

改變主意的譚雲在譚月耳邊嘀咕了幾句,隨後就听見譚雲和譚月的屋子里傳來了譚月非常響亮的啼哭聲。

「娘,你快過來看看!妹妹哭,我哄不住!」譚雲急急的跑到安氏那屋,不由分說的拉著安氏就往自己的屋里跑去。

至于譚有昌和齊忠富,全部被譚雲無視了。

看著安氏匆匆忙忙的跑向另外一個屋子,譚有昌的注意力也像是被帶過去一樣,雖然還是陪著齊忠富坐著,可明顯的心不在焉起來。

齊忠富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再繼續待下去了,便借著這個機會離開了譚有昌家。

對于譚雲這種教妹妹撒謊騙人的方式來趕走客人的做法,譚有昌和安氏表示非常的不贊同。

可也明白,若是不這麼做,齊忠富怕是還要繼續說下去。

如此,譚有昌和安氏只是口頭教育了幾句,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安置好譚月睡著,譚雲這才到了父母的房間,準備和他們兩個好好談一談關于自家以後的發展。

「雲兒,放心吧,爹不會再讓你和你娘回老宅受氣的。」譚有昌的立場很明顯,不會再讓女人孩子受氣。

可譚雲卻考慮到了別的事情。

「爹,我明白你是好心,可你想過沒有,今天來當說客的人是我的那幾個伯伯,還有村長大伯,若是明天來讓你回老宅的人是爺爺或者女乃女乃,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經過今天晚上的事,譚雲算是看出來了,老宅是鐵了心的要讓自己家回到老宅去。

可就老宅那地方,譚雲即便是沒回去住過一天,心里也是千百萬個不願意回去的。

自不自由的也就算了,一想到那一院子的極品親戚,譚雲就覺得頭皮發麻。

而听了譚雲的話,譚有昌也意識到了事情並非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幾個兄長來了,他可以拒絕,村長來了,他大不了不接他的話,可要是自己的親爹來了,自己還能如此嗎?

一時間,譚家這三個尚未睡著的人皆是一片沉默。

安氏看了一眼譚雲,想了想,才開口問道︰「雲兒,你這腦袋瓜兒里怕是已經有了應付的對策了吧!快點說出來吧,別讓你爹在那揪著了。」

譚雲對著安氏嘿嘿一笑,說道︰「還是娘最了解我。爹,我是這麼想的啊!其實要拒絕回老宅,倒是有一個簡單,而且還很效果的辦法,就是,就是得你和我娘好好配合才行。」

提到譚雲想出的那個辦法,譚雲自己都覺得有些懸乎乎的。

可為了自己家未來的日子能過得安穩,譚雲決定鋌而走險,選擇這條听起來很不靠譜,但是卻絕對有效的路子了。

「啥玩意兒?你要對外宣稱你得了急病?」譚有昌猛的從炕上爬起來,一副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

就連安氏此時的表情也很是難看,很明顯是對譚雲提出的辦法不同意的態度。

「爹,娘,你們先別著急,我這不是說出來和你們商量呢嘛!你們想啊,反正我之前的名聲也已經那樣了,加上這次聖旨又是點名說的我,所以這時候只有我生病了,才能成為阻擋回老宅的最佳利器。」

其實譚雲想的辦法倒也沒有多大的技術難度,無非就是對外宣稱譚雲得了急癥,實在是不能來回挪動,而且出于對老人的孝敬,免得將病氣過給譚老爺子和譚老太太,這老宅,當然是回不得的。

如此說來,這理由倒是很充分的。

可對于譚有昌和安氏來說,這理由卻是萬萬不能接受。

「不行,我不同意,雲兒,你之前生病,本來就給大家的印象不太好了,若是這個時候再傳出來生病的消息,那你以後還有誰敢上門提親啊!」譚有昌想得很簡單,那就是女兒家的名譽毀不得。

「要真是非得用誰生病當借口,那就說我生病好了。」譚有昌倒是顯得很仗義,免了女兒的名譽受損,以他來當借口。

譚雲無力的嘆了口氣,幽幽問道︰「爹,你說老宅為啥非得讓咱們回去住?」

此話一出,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老宅讓譚有昌一家回去住的原因很簡單,簡單到譚有昌根本毫不費力就能猜到。

聖旨。

就是因為聖旨的關系。

如果不是聖旨上點名寫了譚雲的名字,怕是老宅就只把聖旨搶過去,而忽略譚有昌一家都是有可能的。

看著譚有昌不再說話,譚雲這才說道︰「爹,老宅的目的其實咱們都心知肚明。就算明天傳出來你得了急癥,到最後老宅的人也會以不要傳染孩子的借口將我們,甚至極有可能是將我一個人接回老宅。爹,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只有我一個人回了老宅,那以後我的日子還能過嗎?」

譚雲喘了口氣,卻不等譚有昌再開口,又繼續說道︰「行,我們退一萬步來講,老宅得知你病倒了,不會再讓我們回去住。可咱家的日子還過不過了?難不成說讓大家看著你帶病上山砍柴?」

言盡于此,譚雲不再開口,剩下的事,已經不需要她再細細說明了。

果然,譚有昌的臉色變得比剛剛還難看。

「雲兒,難道說,咱們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嗎?」安氏眉頭緊皺,對于生病這個辦法,她也是不同意的,可現在看來,卻又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譚雲點點頭,「娘,我明白你和我爹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我的名譽問題。可你們想想,就算我的名譽再好,名聲賽過活菩薩,那又能怎麼樣?這麼一道聖旨擺在咱家,就算真的有人想來提親,咱們也得有勇氣接了對方的提親不是嗎?爹,娘,孩兒問你們,你們敢抗旨將女兒嫁出去嗎?孩兒再問你們,即便是你們敢抗旨將女兒嫁出去了,可又有誰家敢抗旨娶了女兒過去?」

事情說到這一步已經很明顯了,誰裝病,都不如譚雲裝病最有效果,而且產生的影響也是最無所謂的。

「好了,爹娘,這件事咱們就這麼定了。明兒一早,無論誰來了,都說我發起了高燒,還起了一身的疹子。要是有人要去找郎中,爹,你就說你已經連夜帶我去了鎮里看了屈郎中,結果屈郎中說我得了急癥,必須要單獨養著,否則會傳染給別人。」譚雲做了總結陳詞,眼看著外面的時辰不早了,若是再這麼聊下去,怕是這三口人就要聊到天亮了。

譚有昌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口,最後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算是應下了譚雲的意思。

安氏看了看著對父女倆,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譚雲起身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月生村便傳起了譚雲得了急癥,不能見人的消息。

而在此時的老宅里,譚老爺子正一臉陰沉的坐在炕頭,手里拿著他的老煙槍。

譚老太太孫氏臉色也不太好,她正斜坐在炕邊上,嘴里罵道︰「一看就是個沒福的敗家丫頭,啥時候生病不好,非得趕在這個時候生病!咋就不病死她了。」

「夠了!」譚老爺子突然一聲厲喝,嚇得孫氏一個激靈。

不過孫氏也只是突然被嚇了一下而已,一個激靈打完,她就像是突然充滿能量的斗雞,猛的抻著脖子,指著譚老爺子大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你吼誰呢?老娘嫁給你這麼多年了,就算沒功勞還有苦勞,感情這苦勞都沒撈下,反倒讓你損噠上了?」

譚老爺子也只是吼了那麼一下而已,反倒是孫氏的那張嘴就像是吃了崩豆一樣, 里啪啦的沒個消停的時候。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不能過趁早都分了!別只分那些兔崽子們的,就連咱倆也都分了。以後你過你的,我睡我的,誰都別耽著誰!」

「你,你!」譚老爺子算是被孫氏的話徹底氣著了,手里拿著煙桿子指著孫氏,手都不由自主的在抖著。

「咋的咋的?你還要打我是咋的?」孫氏一看譚老爺子用煙桿子指著自己,那勢頭便更加足了,撲通一下從炕上坐在地上,不管不顧的開始拍著地面,哭嚎道︰「我不活了啊!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回過頭來還要被人打啊!都這麼大的歲數了,這是要撅了我最後的一點皮面啊!」

看著孫氏如此不講道理的樣子,譚老爺子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隨即起身離開了屋子,只留孫氏在屋子里繼續哭鬧。

而譚老爺子才剛出了屋子,就看到自己的幾個兒子正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一見老爺子出來了,譚有銀趕忙上前,很是狗腿的問道︰「爹,咋樣?你和我娘到底有決定沒啊?到底要不要把老五家的那個賤丫頭接回來?」

「接接接!就知道接回來!你們一個個的都沒長腦子是不是?那外面的傳言都傳到啥份兒上了?還想著把人接回來。咋的,就為了那麼一道不知道具體是啥內容的聖旨,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要命了是不是?」譚老爺子在孫氏那吃了虧,心里正窩著火,這會兒譚有銀卻又上來問這問那,自然就成了譚老爺子的撒氣筒。

譚有銀被譚老爺子罵得一怔一怔的,還不等他再開口說些什麼,就听見老大在一旁陰測測的說道︰「爹,您老消消氣。我先去老五家看看,我懷疑譚雲那賤丫頭根本就沒生病,就是為了不想回來才傳出來的這種傳言。」

在譚有昌的幾個哥哥當中,老四譚有寶算的上是個比較有良心的,至少在他看來,那得了急癥可是有損名譽的事,尤其是對于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來說,這若是等議親的時候被人提起來,這都是毛病。

所以譚有寶覺得譚雲得了急癥,這事是真事。

「大哥,得病這事哪能是隨便說的。沒準老五家的閨女是真的病了。這要是真的病了,回頭再接回來,萬一再把病氣過給爹娘孩子啥的,反倒不好了。」

譚有寶的一番話讓譚老爺子的臉色更加難看,偏偏他又說不出什麼。

畢竟,譚有寶說的話,確實也是譚老爺子所擔心的問題。

這要沒病自然是最好的,回頭還能用沒病當借口,直接把譚雲那丫頭給搶回來,對外就說要好好教育教育。

可要是真的有病了,萬一接回來再過了病氣給自己,就算不是給自己,給別人也是不好的。

生病了,總要花錢,這花錢治病,也總不能只治家里的其他人而不管譚雲吧!

一時間,譚老爺子的心里百轉千回,計較的全是到底要不要接譚雲回老宅住的事。

譚有金沒好氣的瞪了老四一眼,冷聲說道︰「老四,你這話是啥意思?難不成就讓老五一家佔著聖旨的金光,咱們都靠邊站了?昨兒個老五家的情況你們可都是知道的。不光是是咱們來善鎮的鎮長去了老五家,就連鎮里的那些員外老爺也都來了。而且我可是听說了,過兩天沒準府里的府尹都是要來參拜聖旨的。要是咱們再慢一點,怕是連點肉湯都喝不到了。」

不得不說,譚有金的一番話讓在場的兄弟幾個臉上都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即便是這里面還算是有些良心的譚有寶,再听到府尹也要來之後,也確實動了心思。

老譚家在譚老爺子這輩兒,男娃就多。

譚老爺子名為譚七,說的就是他在家里排行老七,前面除了有兩個姐姐之外,剩下的全是哥哥。

除此之外,譚七的後面還有兩個弟弟。

由此可見譚家在譚七這一輩的男丁得是有多興旺。

等著譚七成家,老人過世之後,譚家分家,各過各的,譚七自己的小家也有了五個兒子,至于女兒卻只有一個。

所以說到了譚有昌這一輩,譚家的男丁也是很興旺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前兩輩的男丁太過興旺了,等到譚有昌下一輩,也就是譚雲這一輩的時候,男丁卻是出奇的少。

除了譚有昌家的譚雨之外,就只有老三家里有一個兒子,至于其他幾家屋里,清一色的全是丫頭。

而老三一家的孫子那可是譚七的長孫,從小就仔細的疼著。

其他幾個兄弟即便是眼紅,可沒辦法,老人心疼孩子,只能忍著。

但是對于老五,也就是譚有昌家,情況卻是不一樣了。

譚七雖然孫子少,孫女多,卻對譚有昌家的譚雨並不親近。

加上譚有昌本身又是個干活的能手,凡是有他干活的地方,其他幾個哥哥即便是再玩命干活,也顯不出勤快了。

時間長了,哥幾個就對這個小老弟很是看不慣,總是尋著機會欺負他。

等著大家都各自成親有了媳婦兒,幾個嫂子也受了哥哥的傳染,也跟著欺負譚有昌,順帶著連譚有昌的媳婦兒和孩子也都欺負上了。

要不然作為有譚家第二個孫子的譚有昌家,也不會被單獨的從老宅里分出來。

也同樣的,一看譚有昌家有好事,幾個哥哥最先看不過去了,這會兒想著把聖旨請到老宅來,當然是有不讓譚有昌一家獨吞好處的意思。

另外,這幾家也都打著另外的打算。

畢竟,他們的女兒多,以後定是要嫁人的。

若是有個聖旨放在娘家充臉面,回頭他們的女兒們嫁人也有個挑揀不是?

說來說去,他們讓譚有昌家回老宅來住,為的還真就是那一道聖旨。

只是現在有譚雲生病這件事卡在那里,這事情還真有點不太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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