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女子,為了你而柔弱,為了你雖柔弱而故作堅強,男人往往會在身體上選擇前者,而在心靈上選擇後者。
——心理學筆記
距離大封六宮,已然是整整一年了。
這一年間,後宮在曄成帝的全力把控之下,越來越平靜了。
兮離站在窗前看著滿園的秋意,各種爭奇斗艷的菊花也已被發放到各宮了吧。
這一年間後宮的格局也大致穩定下來了。得寵的無非也就只有幾個高位嬪妃而已。
安如煙雖說晉了皇貴妃,但她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操心宮務之下,身體越發不好,就是這樣也還舍不得放權,死抓著不放,惹得曄成帝也對她越來越不滿。一月間也就兩三次去她那兒,給她個臉面罷了。
沁淑妃還是一如既往地寵冠後宮,一月將近十天曄成帝都去她那兒。自從她父親在春天被封為皇商之後,她也在這宮中更挺得直腰桿了。
胡昭儀封妃後,也甚是得寵,只堪堪比沁淑妃矮上一點兒,一月七八天在她那兒。不過這胡妃的脾氣,任誰都知道這份寵愛是沖著她那位頗有本事的戶部尚書爹爹去的,只有她自個兒自認為頗受寵,自認比別人都高一等的樣子。
自己則是不冷不熱的樣子,一月五六天。不過兮離想曄成帝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的。雖說曄成帝晚上不常來她這兒,可午膳卻是經常上她這兒來用。剛開始她還覺得有些打眼,想著要不要動些手腳,讓曄成帝別讓她顯得那麼特立獨行。
結果沒等他行動呢,曄成帝「無意中」在安皇貴妃處感嘆了幾句,說宸月軒外風景甚好,不若引一眼清泉,才不辜負那一番美景。他這樣一說,第二天給皇貴妃請安時她馬上感到所有嬪妃看她的眼神從「不知道這狐狸精哪兒勾得皇上對她念念不忘」轉變到了「真是個走狗屎運的家伙」,讓她真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只有裝作全然不知。
另外,一個月還剩那麼五六天,曄成帝也臨幸一下低級豫嬪,和自己宿在承乾宮什麼的。
對了,還忘了一個人,伊貴儀。
這個女人,不簡單。按說兮離已經確定了這個伊貴儀是被塔塔烏娜,也就是耿貴嬪牽連了的,幾乎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但是曄成帝為了安撫羌族基本上還是一個月會去她那兒一次的。沒想到就這一次,不知道這伊貴儀用的是什麼方法,竟然讓曄成帝對她漸漸上了心。這不,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侍寢了。雖說有越國虎視眈眈,需要拉攏羌族戰力的原因在,但可見曄成帝對這伊貴儀還是有幾分喜愛的,最起碼,是對她沒有偏見了。
這可是個危險的信號。
一旦沒有了偏見,去正視了一個人,就會發現那個人的優點。如果這優點又恰好是別人沒有的,或者說,是你沒有見過的,那麼,就會記住這個人,這個優點,這份特別。而這特別一旦被記住,就很難被忘記了……
她得想個法子才是。
次日。
明熙宮。
後宮中的女人總是無聊又八卦的。她們的話題總是圍繞著皇帝一個人。
皇帝喜歡什麼樣的顏色;皇帝喜歡什麼樣的香味;皇帝喜歡在哪里走動;皇帝今日的心情;皇帝看重哪家的臣子;皇帝寵愛那個宮妃……
而今日在明熙宮中的嬪妃的話題,自然是昨日服侍了皇上今天還姍姍來遲的伊貴儀帕伊爾汗了。
「喲!伊貴儀妹妹今兒怎麼來得正麼晚呢?連病中的安容華都早早來給皇貴妃娘娘請安了呢!不是姐姐說你,雖說你是外族出身,不大知道規矩,可你入宮將近一年,這些基本的也應該懂了吧,若是還不明白,少不得要麻煩皇貴妃姐姐派個教養嬤嬤好好教導一番了。」胡妃坐在椅子上,掩住唇輕輕地說道。
這胡妃經過一年的歷練,嘴皮子倒是厲害了不少,句句直指伊貴儀的痛處。誰不知道她的表姐——塔塔烏娜公主、耿貴嬪就是秋獵之時被安皇貴妃一個教養嬤嬤間接廢了的,這之後才有了她,而又絕口不提這安容華是安皇貴妃的表妹,就住在明熙宮偏殿。也不提昨日伊貴儀侍寢。只是,還是脾氣太直,活活讓人當槍使了。看看這一屋子人看戲的眼神吧!
只見伊貴儀抬頭見了見胡妃,柔柔地道︰「謝胡妃姐姐點撥,妹妹既然嫁給了皇上,就是皇上的人,也理應遵從曄朝的規矩,只是妹妹腦子實在是有些笨,有些規矩還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嬪妃什麼時候請安才好呢,胡妃姐姐一定是了如指掌的了?那就請姐姐為妹妹解惑吧,妹妹每天哪個時候來比較好呢?」
「你!……」胡妃頓時口塞。這嬪妃請安,並沒有硬性規定,只要求在卯時以後辰時以前罷了。嚴格來說,伊貴儀並沒有越距,並且人家可說了,不太熟悉宮規。這可是胡妃自己說人家畢竟出身外族的。而且這安皇貴妃畢竟還不是皇後,接受六宮嬪妃的請安總歸還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
這個伊貴儀還真不能小看……
兮離默默想著,忽然注意到這位似乎聳了一下肩?
想著伊貴儀方才說的話,兮離默默笑了。
看來她是不用擔心這位的了。
再說「既然嫁給了皇上,就是皇上的人」時單邊聳肩,這個動作表示「我對自己所說的沒什麼信心。
也就是說,她並不認同她是皇上的人這一說法……
只要她存在這樣的想法,就一定會被發現的。
不過,為防萬一,她還是做個保險比較好。
「伊貴儀妹妹說得有理,畢竟身份不同,我們姐妹還是多擔待。對了,伊貴儀妹妹,我听說草原上有一種藥,對防治風濕、頭痛特別有效是不是?」兮離柔柔地道,「說起來,這草原上可真是出乎意料地美,我現在還對去年秋獵時所見的風景念念不忘呢!」
伊貴儀的笑容真了幾分,道︰「草原的美,卻是是別處比不上的呢。姐姐是要那種藥麼?我這里還有許多,想要地話妹妹派人去取給你。」
「不勞煩你。我只是好奇罷了。听說這藥靈驗地很?」
「是呢,這可是長生天賜予我們一族的寶物,立竿見影。」
「是這樣,原先听說,我還不信呢,現下連伊妹妹都這樣說,那肯定是真的了。真是太神奇了。」
「好了,你們一個個的,閑話就回自己宮里說去吧。本宮也乏了,你們今日且退下吧。伊貴儀,此次下不為例。」安皇貴妃不耐煩的打斷兮離的話,屏退了眾嬪妃。
兮離回到宮中。
今日安皇貴妃的脾氣不太對。仔細想想,宮中沒有什麼事能令她這樣煩心的……那麼煩惱又擔憂地表情……難道是前朝出了什麼事麼?!
與此同時,前朝。
兵部尚書、大將軍安凌,也就是安皇貴妃的父親出列對曄成帝道︰「啟稟皇上,傳來八百里加急,越國突襲了我國南方邊境!」
朝上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群臣交頭接耳,萬分不安的樣子。
這場面看在曄成帝眼中,真是萬分厭煩,雖然一年前借由王家的倒台收回了吏部尚書這個重要職位,總算在重要部門有了自己的人。不過這些在朝的大臣,大多數卻是安穩了幾十年,已經過慣了平穩的日子。一遇上這種事情就亂了分寸。更加堅定了曄成帝要改革前朝的決心。眼楮仔細地觀察著這些大臣,默默地記下他們的表現。現下的他們便就是在決定自己以後的命運……
「皇上,老臣以為目前我國應當好生休養生息,還是息事寧人的好,請皇上派人與越國和談。」曄成帝瞄一眼說話的臣子,父皇的舊臣,已是65歲高齡了,看來這年紀大的人還真是不適合呆在朝上了。休養生息……休養了幾十年了還休養麼?和談?這等勞民傷財又沒好處的事情他才不會去做。
「皇上,越國這樣做,分明是視我曄朝于無物!懇請皇上派兵開戰,揚我曄朝雄風!」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參將,這話明顯是逾越了,可曄成帝不在意,誰叫他說出了他的心里話呢?就是要打!才能打出曄朝的威信!曄朝的地位!
曄成帝眼光略過一群武將。
安凌已經老了,這般重要的任務他還真不太敢交給他。這場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看著方才說話的參將,他記得是昨年的武狀元,是阮衛軒,阮昭儀的哥哥,阮修正的兒子?是個好人選,只是職位還是太低了些,還要找個鎮的住的人去才好……
曄成帝正考慮著,那安凌觀曄成帝面色,心知這場仗是非打不可了。他雖然不想再上戰場在刀頭上舌忝血,但是若是皇上派了別人去,而那個人又打了勝仗回來,那他不是會被架空權力?這些年,他知道皇上對他們這些老家伙的不滿。正因為這樣,他才更要守住他在軍中的地位,守住他的家族……
安凌上前一步︰「臣甘願掛帥!」
曄成帝看著搗亂的安凌,恨得牙癢癢,可是他現下不能駁回安凌的請求,現在的安凌在軍中擁有太高的聲望了……
安凌!你最好打贏這場仗!曄成帝道︰「準安凌怪帥,阮衛軒為副將,摔三十萬大軍南征越國!」
思考了片刻,曄成帝又道,「派人去給羌族可汗報信,越國有意北方土地,要羌族與曄朝共御外敵。」
退了朝。
曄成帝先是去了安皇貴妃那里,匆匆勸慰幾句便出來了,這時他實在不想對壞了自己大計的人的女兒溫情脈脈。
曄成帝到了宸月軒,猶豫了片刻還是進去了。見女子正在書桌前拿著一本女誡讀著,他又不禁感嘆,不愧是阮修正的女兒。
他這個妃子,雖然還是稚氣未月兌,卻極有分寸,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從不讓他多費心。從來,每個妃子在他面前就是引誘、上眼藥和被上眼藥,只有她,從不在她面前多說什麼,多做什麼,若不是影衛的存在,他又怎麼能知道這個天真的女人為他的堅強?看著她在這一年間一步步走向成熟,他感到欣慰,也感到失落。
他享受女子為他做的一切,卻也失落著女子不讓他看見她更多的一面。這樣矛盾的心理,曄成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皇上?您怎麼來了?怎麼不叫妾?」兮離抬頭看見曄成帝望著她,眼中矛盾復雜,喜愛欣慰又失落的眼神,心中慰藉,這一年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朕來看看你,朕——你哥哥,三日後便會出征——」曄成帝回神,走到兮離身邊,猶豫著道。
「出征!——」兮離驚訝萬分,心中卻道,果然出事了,看來安皇貴妃的父親也會出征的,怪不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皇上——」兮離張口欲言,半天,最終嘆了一句,「妾相信皇上。」
曄成帝看著眼前的女子,感到心中有什麼東西就要噴發而出。收攏自己的情緒,曄成帝逃也似得出了宸月軒,「朕改日再來看你。」
出了門,夏禮問道︰「皇上接下來想去哪兒?」
曄成帝定了定神,道︰「去芸菲閣伊貴儀那兒。」
「。擺駕芸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