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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啊,你好狠心啊,你既然都知道今天走,怎麼就不提前告訴你ど妹一聲啊、、、姐啊,姐啊,你八歲上灶煮飯,九歲齊麻擰線,十歲幫阿咪管家理事、、、、」剛到周家,李大同和強哥兒才把滑竿放下,周家呼拉拉的圍了一圈人過來給老人跪著下禮。

老人一看這陣仗,扯起吼喉,放聲大哭,邊哭邊細細數落著。

她,此時,還坐在滑竿上呢。

「阿甲,我們去給大姨婆燒香吧。」琪姐兒听了這淒淒慘慘的哭聲,也眼淚汪汪,上前扶起阿甲,勸道。

老人依舊用手帕掩了眼楮,在琪姐兒的攙扶下邊哭邊走。琪姐兒听著,阿甲這是在哭大姨婆的平生事跡。

李大同和強哥兒將在鎮上買的錢紙火炮交給周家的一個下人,也上前扶了老人來到堂屋。

漆黑的大棺木,赫然停放在這個碩大的堂屋里,棺木前方,擺放著一個小桌子,上面,有燒燭錢紙。

「我的那個姐啊,你十五歲訂周家,十六歲當了周家少女乃女乃,以為你就這樣好生活了,哪曾想,生大哥兒那年,差點見了閻王、、、、、」老太太一進堂屋,甩掉了攙扶她的眾人,「撲通」一聲跪在了棺木前,繼續哭道。

「我的咪啊,媳婦不孝啊、、、、」琪姐兒正想著,是不是把阿甲扶起來坐著,身邊,一個女人也是「撲通」一聲跪在了阿甲身後,放聲大哭。看著蒙著臉彎腰跪哭的女人,她無法分辯是誰,但听她對大姨婆的稱呼,肯定是三個表叔娘中的一個。

李大同和強哥兒,則一臉悲傷,從小桌上拿了香燭,早有周家下人過來幫忙點燃。父子倆分別拿了香先是拜了三拜,然後跪下磕了三個頭,起身,又拜了三拜。旁邊,琪姐兒看見大表叔和帶著眾位兒郎一直跪在一邊答謝。

「大老表,二老表,大姨走了,你們可要節哀啊!」周家的孝子賢孫們,此時,腰間都捆綁著一小片麻絲。李大同一一扶起眾人,並勸說道。

「嗯,老表,我們知道,我家老太太,這是修成正果了,倒是ど姨,快去勸勸,她歲數大了,可不能再傷心了。」二表叔重重的點頭,表面的輕松,依舊無法掩蓋內心里的悲傷。

這死了親娘老子的悲痛,不是一兩句話能形容的。

「阿甲,你坐著哭吧。」看阿甲一直跪在那兒,年歲這麼大了,等會兒,哭完了,膝蓋估計就於青了,明天,連路都走不了。琪姐兒悄悄的看到旁邊有一張小凳子,連忙給送到了阿甲的身邊,並把她扶起坐在上面。

「娶了大媳婦,你就該享福等著抱孫子,卻不想,我那周家大姐夫生了急病走了。我可憐的姐啊,那一年,你才三十八歲啊,這以後你長年累月,青燈相伴,吃齋念佛、、、、」阿甲的哭唱聲,抑揚頓挫,細數著大姨婆的過往,琪姐兒在一旁,听得淚水漣漣,周家幾個兒子媳婦更是泣不成聲。

「這是誰在哭呢,哭得這麼好?」

「這哭的聲音,悲淒啊!」

「這是老太太娘家的人吧!」

「哭得聲音洪亮,數得一清二楚,硬是哭得好噢、、、、、」

堂屋里,好些女人就圍在了堂屋前議論紛紛,甚至踮著腳尖想要看清是誰在哭。

琪姐兒看見,有幾個,還撩起圍腰擦著眼淚花。

「唉,不看了,不听了,听得我都想哭了!」就有人轉身離開了堂屋。

「唉,一直以為周老太太是個有福的人,沒想到,還是經歷了這些苦楚啊!」

「就是,算了,我也走了」哽咽著,又有三五個女人慢慢散開了。

「ど姨,好了,好了,您老莫哭了,阿咪走得很輕松,一沒受苦,二沒受痛。她還說,是有人吹吹打打抬著轎子來接她呢,你不要傷心了,她是修成正果了。」周家大兒媳,也就是這一大家人的內當家人,此時,走到老人身邊,哽咽著將老人扶起。

「阿甲,您別哭了好不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大姨婆!」琪姐兒覺得,這會兒,自己的眼楮肯定都哭腫了,但她的任務是看顧老人,所以,要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行啊。

果真,這話剛說完,老人的哭聲就小了,停了哭唱,拿帕子擦著眼淚,坐在小凳子上抽咽著。

休息了一會兒「琪姐兒,扶我起來,我去看看我大姐。」

琪姐兒連忙把阿甲扶起,婆孫倆走到了棺木的頂端。

漆黑的棺木,頂端半開。

里面,躺著安祥的周家老太太。

這,就是和睡著了一樣啊。

琪姐兒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逝去的人。她心里,由先前的害怕,到此時的平靜。大姨婆,那個每天吃素念經的老人,真的就這樣走了?又有幾分的不相信!

「姐,大姐,我來看你了。你怎麼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呢。」看著棺木里,再也不會睜眼的人,阿甲好不容易擦干的淚水,又流了出來,邊流淚,邊小聲呢喃,似乎,大姨婆不曾離開。

「ど姨,您老累了,走,我扶你去房間里休息去。」大表叔娘過來,給琪姐兒使了個眼色,兩人將老人扶到了離堂屋最近的房間里,執意要老人月兌了鞋上床休息一會兒。

「你阿咪明晚的大夜,那就是等會兒就要開靈?」坐在床上,老人的精神氣都去了一半了,小聲的詢問著周家大兒媳。

「是的,本想說做個五天的道場的,結果陰陽先生看了,說往後拖的日子不好,就明天的日子好,十七是個上山的好期會。」一邊解釋著,一邊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開水盅,送到老人面前「ど姨,你喝兩口熱水,順順氣。你可能也听說了,阿咪初三就喊我要生豆芽,說十六有很多客,我猜想,這日子,也是她自己算好了的。所以,這事,就有點急了。」

「唉,是啊,初四老二來我家時,還在笑你阿咪讓生豆芽,你果真就照做了。我們大家都在夸你是個好兒媳。哪曾想,是我那成神的大姐自己給選的日子,可是,她怎麼就不通知一聲,也讓我再和她見上一面,說兩句話也好啊、、、、」老人一說到這兒,端到嘴邊的水盅給放在了一邊的床頭櫃上,又開始擦眼淚了。

這,又要開始了。

琪姐兒頭痛了。再哭下去,阿甲可真的就受不住了。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大表叔娘。

「喲,ど姨,這就是琪姐兒吧?」當家人就是當家人,這轉移話題,都很有水準。「好些年沒見了,都長成大人了,這許人家沒有呢?」

只是讓你勸勸老人,可沒讓你操心自己的婚事,再說,堂屋里,還停著一個人呢。這熱孝期間,你能不能扯點別的啊。

「是啊,琪姐兒今年15了,也快要許人家了呢。你要有合適的人選,就幫我說一個。」老人果然中計,完全忘記了哭這回事了。

「好啊,好啊,看著好的,一定先給我們琪姐兒說一個。」大表叔娘邊說,邊起身,她看見,門口有婆子在張望,估計,又是哪位親戚過來燒香祭拜了。

「ど姨,你和琪姐兒先在這兒歇歇,我出去看看。」說完,連忙走出了房間,身後,跟著好幾個下人。

「你看你大表叔娘,當一個家的內當家,不容易啊!」看著遠去的背影,阿甲給琪姐兒說道「這里里外外的大小事,一律要過問,要管理,主意是她在拿,人員安排也是她。你得學學這份精明,這樣就算以後嫁到大戶人家,也不會怯了場,丟了份。」

「嗯!」琪姐兒上前,端了床櫃頭的開水「阿甲,你喝兩口,月兌了棉衣,躺下休息一會兒。」

老人嘆口氣,順從的喝了幾口開水,在琪姐兒的幫助下,月兌下棉衣,閉眼休息。

寒冷的天,雖說是坐滑竿,也累,再加上傷傷心心大哭特哭了一場,老太太是真倦了,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琪姐兒一顆懸著的心,這才安定下來。悄悄的來到堂屋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哭聲,喊聲,小聲說話聲,招呼聲,聲聲入耳。

------題外話------

這個坑撲了,竹枝傷心哭去了。

昨天萬更,才發現,錯字都有好幾個。有空再修改!

川南地區,哭靈,是一種很考人能力的事。哭中帶唱,聲音要洪亮,細數逝者的生平,哭得好的,會引起听者的共鳴。現在,會哭靈的人不多,且年歲都較大了。五六十歲會哭靈的少了。這,又是一項快滅絕的傳統文化!

首推最後半天,親,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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