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九郎,這鴛鴦陣是你親手操練的?」曹焱見氣氛尷尬,便開口道。
「正是。」楚浩然如實回答。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有了些許計較。
「諸位,九公子那兩千雜軍大勝,理應厚賞。我等還是快些拿出個章程吧!」說話的是太傅,眼前這位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朝中的事不論大小,他都能夠管上一管。
「那兩千軍為三位公子的私軍,非我楚國編制,封賞于理不合。」大司徒閬廣撫須道。
「這個嘛!那就將其變成我楚國的編制嘛!」太傅意味深長的道。
在座的那個不是人精?怎能听不出這話的意思?這兩千軍若是私軍,那麼人家就算不參加今後的戰事也沒人能說什麼,但若是官軍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保家衛國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但是三位公子會同意嗎?眾臣看向主位上面無表情的楚浩銀和楚浩然,再看看又上首眼觀鼻鼻觀心的楚浩軍,三位公子都沒有表態。
但也沒有反對。眾臣盡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只要不讓三位公子吃虧,他們也不會反對什麼。
「這支雜軍不若就叫做鴛鴦軍吧!」黃岩道,「讓其屬于直屬禁軍不就行了?也算抬舉他們了。」
「那個,黃司馬。禁軍編制需要大王應允才可以。」曹焱干咳了一聲。
「呃……」黃岩老臉一紅,連忙說道,「大王閉關,將國事托付于太子,只要太子應允便是了。等日後大王出關了再稟報便是。」
這倒也是個注意。事急從權嘛!國事已經如此了,還能怎麼樣?
「只是這鴛鴦軍由何人統帥?編制為多少?」閬廣遲疑道。
「此軍陣雖然為十一人,但若是編練成正規軍尚需多加一人,為伙夫。共計十二人。」楚浩然適時的開口了。
眾人心中一松,這位爺沒有反對呀!
「那就六千人吧!正好五百只鴛鴦。」曹焱笑著道。
聞言眾人都笑了,這話怎麼听怎麼別扭。
「至于統帥嘛……」曹焱沉吟不語。這是個敏感的東西,不太好開口。
「這鴛鴦軍不論怎麼說都需要九公子訓練,不如由衛尉褚英遙領,由九公子練兵。」展華顫巍巍的開口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是什麼意思。衛尉掌管王城防務,由褚英名義上統領鴛鴦軍再好不過。但訓練總要人家九公子吧?所以先讓九公子帶著就是了。
楚浩然不動聲色的看向展華與曹焱,眼中盡是感激之色。
「那兵員該從何來?」黃岩再次問道。
眾人的目光看向楚浩然,這得他拿主意。
「鴛鴦陣編練極為嚴格。需將士用命,嚴守命令。故地痞無賴不要,刑徒病夫不要。年過四十不要,低于二十不要。士族子弟不要。不是楚人不要。無兄弟不要。兵痞不要。力士優先,忠義之士優先,游俠豪杰優先。」楚浩然淡淡的道。
「這……」聞言眾人都為難起來,這是在選新郎官呢?要滿足這麼多條件,哪有那麼容易?
「不若招募五郡良家子從軍,再在五郡張榜募兵,最後由九公子篩選。」曹焱沉吟道。
「也罷!只能如此了。」眾人無奈的點頭。
「武器軍械該如何?」這是,一直沉默不語旁听的展靜突然說話了。
這……府庫都是空著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能看看衛尉的內庫有沒有了。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褚英。
「諸公。」褚英見狀苦笑一聲道,「就是禁軍的器械也有兩年多未更換了,上次交給大都督的那一批已經是壓箱底的東西了。」
好嘛!堂堂楚國,連軍械都沒有。簡直滑稽!
「若真無上等軍械,也不是不可。」楚浩然適時開口道,「諸公也看到了,剛才的城下作戰,鴛鴦軍也沒有什麼像樣的軍械。只需要六千套布甲,當然皮甲更好,最好是紅色的。還需要一千面藤牌,長牌圓牌各佔一半。若是沒有便收集藤條與桐油即可。至于長槍可以用白蠟桿,共計兩千桿,長十五尺左右即可。還需要南方毛竹一千,帶有枝杈,同樣長十五尺左右。還有民間常用的鎲鈀一千。最後便是三千枚槍頭了。」
「衣甲和藤牌不難。本將軍中倒是有一些,給你便是。」展靜淡淡的道。
「至于那白蠟桿與毛竹,民間應該有,那鎲鈀也一樣,征調一些便是。」黃岩道。
「至于槍頭也可著人立刻打造。只是這花費……」大司空韓嵩搓著手道。
「花費就由少府出吧。」曹焱看了始終沉默不語的楚浩噱一眼。
「國難當頭。少府責無旁貸。請師傅放心。」楚浩噱中規中矩的道。
曹焱眉頭一皺,看了楚浩噱一眼,沉吟不語。
「有錢便好辦。將作監全力打造,半個月即可。」韓嵩頓時松了口氣。
「半個月?」展華撫須道,「過幾日便是九公子的婚事了。正好可以讓九公子蜜里調油幾日,然後練兵。並來尚書台就任。」
「哈哈!」聞言,眾人都哈哈大笑,不無調侃之意。
楚浩然頓時臉色通紅,粉嘟嘟的小臉一抽,讓人有種想要掐一把的沖動。
……
驛館。陸元龍與香香相對而坐,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復雜之色。
「香妹,為兄有事相托。」良久陸元龍嘆息道。
「元龍兄長請講。」香香輕聲道。
「那楚浩然當真是年少英杰,他若真是大難不死,則必定騰飛而起,成為一國霸主。那時必是我吳國大敵。為兄希望香妹能與他培養起深厚的感情,最好能為他誕下一子,如此當他和吳國為敵時,香妹也可規勸他一下,再不濟,也算為我吳國留條後路。」陸元龍道。
香香聞言頓時沉默了。陸元龍的意思她很明白,但她真的能夠做到嗎?香香自己也不清楚,她有心拒絕,但當對上陸元龍期盼的眼神之時,千言萬語卻化為了幽幽一嘆……
吳國,建業城外。又是一支長長的車隊緩緩的向西方行去。吳國的百姓都有些見怪不怪了。在不久前,便有一支同樣的車隊朝著西方行駛。如今又來了一支。不過,相比起當時那支車隊的,這支車隊就顯得有些簡陋了。比起上一支人山人海的相送,這支車隊只有寥寥幾人相送。
不過這其中的相送之人無一不是顯赫之輩。雖然吳王未來,但太子吳謀卻到了。
「女郎令在下轉告太子,諸公不必再送了。就此分別吧!」一名侍衛拱手道。
「唉!」凝司徒長嘆一聲,眼中竟有些淚光閃爍。
吳謀卻好似沒听見一樣,他對那侍衛道︰「怎麼不是侍女。霜妹的侍女呢?」
「太子。女郎已經將侍女遣散了。」侍衛回答道。
「什麼?這怎麼行!」吳謀沉著臉道。
「女郎說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伺候。」侍衛遲疑道。
「本宮要見霜妹。」吳謀說著,就要向牛車走去。
「太子,女郎已經說了,誰都不見。」侍衛苦著臉攔住吳謀。
吳謀頓時停住了,他的臉色變換不停,良久,才猛地轉身離去。他的心中卻狠狠的想著,「楚浩然,你若敢欺侮阿妹與霜妹,本宮絕不會放過你!」
車隊最終緩緩的前行了。沒有離別的哭泣,亦沒有依依不舍的凝望。正如輕輕的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這女子孤零零的離開了這個生她養她十多年的地方,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就如她孤零零的來到這個世界上一樣……
楚歷503年秋。剛剛因為一些小規模勝利恢復點平靜的江陵開始張燈結彩起來。一絲喜悅的氣氛出現在江陵城中。楚國的九公子,大司農錄尚書事楚浩然,終于要成婚了。雖然這不是楚浩然的大婚,禮儀也不會如同大婚那樣嚴肅,但對方畢竟是吳國公主,該隆重的地方還是要隆重。
太陽還沒升起,睡眼朦朧的楚浩然便被侍女們拉起來。他便開始如木偶般被一群侍女擺弄。繁瑣的衣冠光是穿上就要將近一個時辰,哪怕已經是秋天了楚浩然也能感受到一股燥熱。被一群鶯鶯燕燕的侍女圍起來,楚浩然只覺得一股子幽香撲鼻而來,讓他不禁有些心神搖曳。
好不容易穿戴好了衣冠,楚浩然還不待松一口氣,便被拉到銀鏡前,有侍女為他打扮。還在他粉嘟嘟的小臉上擦上些白粉,讓楚浩然險些跳起來。終于弄完了這一切,便有禮官引他出宮,並再重復一下禮儀。
出了宮門,楚浩然再度回首望去,久久不曾離去。他明白,這一出去,便很難再進來了。良久之後,楚浩然在黯然回首,任由侍衛牽著馬前行。無意間,他看到了一抹幽怨的倩影,本來那似喜似悲的復雜心情頓時被哀傷所取代了。
榮姊……楚浩然不留痕跡的緊了緊拳頭,心里想起了自己和韓榮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對周圍百姓的歡呼和好奇竟恍然未覺。
直到身邊的禮官呼喚了他好幾遍,才讓他回過神了。收拾了一下復雜的心情,楚浩然翻身下馬,來到驛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