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來不及多想,千問萱身子猛地奔了上去,聞言,紅衣男子身子微微一怔,手上的動作卻是更加的凌厲起來,他必須速戰速決。
「 嚓——」
利器入體的聲音陡然傳來,在這這幽靜的地方顯得尤其突兀。千問萱一腳搭在懸崖邊上,腳下的石頭滾滾落下,胸前,是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一半劍身已經沒入了身體。
千問萱一臉的蒼白,慢慢的抬起頭,滿眼震驚的看著自己對面同樣呆掉的男子。
「弄月?」千問萱的聲音帶著股不可抑止的沙啞,全然不顧流淌了一地的鮮血,此時此刻,劍入心髒的痛,遠遠比不過他給自己帶來的痛深,「你,所說的重要事情,就是……這,個?」短短的一句話,鮮血無法抑制的從嘴里吐出,落在潔白的衣服之上,綻放出躲躲紅梅。
對面的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千問萱,嘴緩緩的張了張,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眼里是令人窒息的悔意,和痛意?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他,他要殺的人不是她。
軒轅染陌只覺得被一個力道給狠狠的推向一邊,險險的穩住身子,轉過身子,入目,便是女子一身鮮血的模樣,那劍自她胸口狠狠的刺入。
「砰——」手中精致的銅鏡由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那一聲清脆的聲響,仿佛是他的心,砰的一聲,碎了,無法凝固,連張嘴說話都是如此的困難,只得呆滯的看著眼前一身勝雪的白衣被染紅的樣子。
蘇宇百般無聊的坐在馬背之上,抬起頭,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遠處,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見一襲紅衣的背影,透過他的肩膀,隱隱看見千問萱紛飛的白衣,蘇宇皺了皺眉,不由嘟囔道︰「姓千的在說什麼,還不過來。」
「你……」半晌,紅衣男子才從嘴中吐出一個字,看向千問萱的眼神,竟是她所不懂的。
忍住身上傳來的劇痛,千問萱一雙眼楮堅定而固執的看著他,「弄月……」
「不,不,我給你把劍拔出來,你,你不會……有事,的。」慌亂的搖著頭,手指慢慢的捏緊了劍柄,卻是下不去手。
蘇涼笙騎馬追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女子搖搖欲墜站在懸崖邊的身影,而身邊的紅衣,是子桑弄月麼?蘇涼笙眉頭皺了皺,早就听說望月宮主喜怒無常,他現在,是在對萱兒做什麼麼?
想到刺,蘇涼笙一驚,一夾馬肚,便朝著千問萱飛奔而來,「千問萱!」
一聲千問萱,猶如一道悶雷,猛地擊進紅衣男子的耳中,他雙眸滿是無法言語的震驚,腳下微微釀蹌了一下,那劍也在千問萱的身體中旋轉了一下,然後……
陡然松開——
「不要!」
「千問萱——」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沒了支撐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仰去,而身後,便是深不見的萬丈懸崖!軒轅染陌聲淚俱下的嘶吼了一聲,幾乎是本能的,身子便猛地往後撲去,只听見「撕拉」一聲,手中唯一抓住的便只有一塊血跡斑駁的衣塊。
「愛卿……」喃喃的低語了一句,縱身一躍,軒轅染陌的身子便飛了出去,見此,蘇涼笙一驚,猛地抽出腰間的衣帶一拋,把軒轅染陌的身子拽了回來。
「你瘋了?」
軒轅染陌釀蹌的後退一步,臉上的叫人心顫的淚痕,「滾開,我要去找她。」
蘇涼笙牢牢的抓住軒轅染陌的胳膊,「她沒死,她不會死的,放心。」蘇涼笙安慰著軒轅染陌,雙眸卻滿是絕望的看向那個深不見底的地方,他相信,她不會死的,她那般才絕驚艷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就死去。
可是……
一行清淚順著眼角留下,拳頭緊緊的捏起,千問萱,我相信你會沒事,我用我的後半輩子打賭,他就算跑遍全天下也要找到她!
蘇涼笙收斂了一下情緒,看了一眼前面那抹正在釀蹌尋走的身影,眼里迸發出一道狠戾的眸色,「子桑弄月,你站住!」說著,便舉劍刺去。、
軒轅染陌拉住他的衣角,試論落魄的搖了搖頭,「他不是弄月。」
聞言,蘇涼笙眼里閃過一抹疑惑,僅一瞬間便釋懷了,易容術麼?
也是,要真是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這邊,初梔釀釀蹌蹌的漫無目的的走著,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是千問萱,看來,老天並沒有對他憐憫,他愛上了她,然而,她卻是毀了他整個國家的罪魁禍首,是把他狠狠推進地獄的人,都是她,是她的錯……
可是,可是當放手親眼目睹她跌落懸崖的那一刻,他的心為什麼會如此抽痛,痛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為什麼,他殺了她,給父後報了仇了,為什麼他還如此的難受,比爹爹死的時候還要難受。
初梔停住腳步,看了一眼明媚的大好河山,這是自由的味道,在也不用寄人籬下沒有尊嚴的生活了,可是,他卻覺得沒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已遠遠地把他遺棄,只有在他僵硬的腦子里,畫著一個悲衰的問號而已。
他明明就是一無所有的人,為什麼此刻,竟然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他本來就是一個人,又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腳下一軟,初梔頹然的跌坐在地,他覺得天旋地轉,明明是喜事,為什麼他會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他滿臉的慘白,像從雲端跌到深淵之下,掙扎了很久,突然伏在腿上大哭起來。
太陽,漸漸落山,斷腸崖的邊上卻屹立著三道淒然悲絕的身影。
所有外界的事物也正配合著他們絕望的情緒︰上面是昏淡陰郁的天色;下面是煙霧繚繞的深淵;遠處是陰暗無光的森林,還有一陣陣刺骨的冷風。
軒轅染陌一襲黑袍,堅定的站在懸崖邊上,目光渙散的看著懸崖底下,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凝結成一塊堅硬的石塊,慢慢地沉墜,他用絕望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搜尋著,企圖看見奇跡。
「姓千的,姓千的你滾出來,你這個壞人,你才說要娶我的,你轉眼就不要我了,你不想娶我也沒關系,我不嫁了,只要你出來,我再也不生氣了——」一聲聲聲嘶力竭的聲音徘徊在懸崖邊上,蘇宇無助的蹲子,把自己牢牢的緊抱起來。現在的他感覺得絕望、生氣、害怕。
「姓千的,你這個壞人,壞人……」蘇宇狼狽的跌坐在地,臉上現出一陣痛苦的痙攣,用一種無力的絕望的眼光看著蘇涼笙,「蘇哥哥,姓千的,會沒事吧?我不要她死,不要……」
蘇涼笙動容的看著蘇宇,這麼深的懸崖,她又受了這麼重的傷……
可是,他仍然相信,相信她非常人,一定會無事,平安無事!
「放心,我相信她會沒事的。」——
三年後
【無憂谷】
漫天紛飛的桃花樹下,女子一襲白衣束身,悠哉悠哉的坐在秋千上蕩著,滿臉恬靜的欣賞著這里的一草一木,突然——
「啊!」千問萱夸張的尖叫一聲,捂住後腦有些氣惱的瞪了一眼身後的的男子,他一襲白衣,休息高高的挽起,一臉平靜的擺著飯菜,仿佛剛剛偷襲自己的人不是他一般。
自秋千上跳下,千問萱走了過去,「師傅,你老是這麼暴力,會嫁不出去的。」
聞言,姬無雙直起身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千問萱,「那,你是不吃嘍?」說著,便來端千問萱面前的飯菜,見此,千問萱連忙附身護住,雙眼防備的看著這個男子,「吃,誰說不吃的。」
千問萱有些汗顏,她這個師傅,都三十歲的人了,居然還幼稚的如同孩子,不過,若是不知道的人,打死也猜不出他已經三十歲了,一身出塵的謫仙氣質,學富五車,皮膚光滑細膩的如同嬰兒,但是……
「師傅,你說你這個外表騙了多少人啊?我當初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神仙呢?誰知道,哎喲!」千問萱揉了揉肩膀,「師傅,你怎麼又打人?」
姬無雙面無表情的看了千問萱,平靜無波的吐出兩個字,「吃飯。」
聞言,千問萱氣惱的撇撇嘴,一臉郁悶的扒著飯。
見此,姬無雙臉上泛出一抹輕微的低笑,似乎見到千問萱吃癟是件很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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