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晨叫你跟我這樣說的?」
雲柒的聲音淡淡的,讓人听不出來到底是震怒還是高興。低垂眼眸,女敕白縴長的玉指不停的擺弄著手下的青瓷茶蓋,微撇著頭,一來一去間,肆意地撩撥著茶盞中的茶水。她就那樣溫溫柔柔的在窗邊側身坐著,整幅畫面如從遠處而觀,看上去倒是極致的賞心悅目。
但如果換做她手底下的那三名美婢,或者是寧子寒和景晨其中一人來看的話,他們就能瞬間知道,雲柒她這是生氣了。而且……非常的生氣。
能不生氣麼?!
他丫的的景晨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麼?拿國家老百姓的錢財去給她賭錢,真虧得他想得出來!
斜了眼那地上不停閃著光的金銀珠寶,雲柒突然覺得自己頭上的黑線比那些財寶都還要來得多。
「啪嗒」一聲,茶蓋瞬間被人扣在了茶盞上。撩袍、起身,雲柒頭也不回的只身就往棲鳳宮宮門外走去。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里?」太監總管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急忙惦著自個兒的下擺亦步亦趨的就跟著雲柒往外走。
「御花園。」
「額……娘娘不賭錢了麼?」
賭你妹!
腳下猛地一停,一道犀利的眼光直接朝太監總管飛射過來,嚇得還來不及防備的太監總管瞬間有了種想要屁滾尿流逃離這里的沖動。
「本宮今天不想賭錢,不想胡鬧,不想*你……想去御花園散散心不、行、麼?」
「不行麼」三個字的語調雲柒咬得非常的重。
「行!行行行……當然行!娘娘您想做什麼都可以!都可以!」可憐那向來膽小的太監總管被雲柒這麼一「嚇」,瞬間就淚眼汪汪的想要奔回大殿,抱著他家王上的大腿直哭去了。
「娘娘……」
「不許再跟來!」猛然一轉身,雲柒沖著身邊的一直跟著她的「跟屁蟲」就是一聲怒喝,「再跟過來,小心本宮把你的耳朵給割下來,送給你當下酒菜!」
太監總管一听,趕忙舉起自己那兩只肥碩的「豬蹄」捂緊了自個兒的耳朵,立在原地,睜著他那兩紅通通的魚泡眼目送他家的娘娘出門。
可是,這廂「小太監」被雲柒給打發了。那廂某個人卻又找上門來了。鬧到最後,雲柒還是沒能去成得了御花園散心。
你問為什麼?
可不就是那一直深藏不露、足不出戶的「天景」左王後娘娘大駕光臨了麼!
剛一走到殿門口時,才堪堪踏出殿門外一只腳的雲柒一抬頭,就听見宮內的婢女徐徐奔過來跟她稟告說左王後娘娘來了!
左王後娘娘?哦,她曾經的小三。她來干什麼?
在乍一听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雲柒還挑高了眉頭,一臉的無所謂。可下一秒,她眼角的余光一不小心掃到了殿內那個還在對她淚眼汪汪的「小太監」後,心念一轉,她直接一計涌上心頭,瞬間便讓她來了興致。
把腳收了回來,雲柒徑直轉身就往殿內走。一邊走,她一邊沖侯在一旁的婢女沉聲吩咐道︰「請左王後娘娘進殿。」
「是,娘娘。」婢女畢恭畢敬的領命下去。
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哀鳴的太監總管有些看不懂了!這是……要干嘛?左王後娘娘在大婚之後不是一向深居簡出的麼?怎麼今日就往王後娘娘這邊跑了呢?他要不要回去稟告王上,讓王上過來「救駕」?!
這般想著,太監總管的兩只腳就開始不住的往外挪動著。
「小太監!」
「有!娘娘!」可憐被雲柒叫「小太監」叫習慣的太監總管立馬條件反射的挺直了身板,連臉都蹦的老直的舉手回應著雲柒。
「呵呵~」
媚笑一聲,波光流轉。
雲柒那傾世的笑顏險些晃瞎了殿內一甘僕人的眼楮,尤其是那被她喚做「小太監」的太監總管,那嘴角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可這美人美雖美矣,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都、不、美!
「小太監,你要是敢現在就跑回去跟你家的那個主子打小報告的話,那麼……喏~」縴縴玉手指了指門口處那被拔光了全部羽毛,此時還賴在鳥籠里唱《長門賦》的鸚鵡鳥,「那個就是你的下場!」
太監總管一看見那殿門口的禿鳥,先是雙腿一軟直接跪地,後是立馬雙手護胸、一臉驚恐的看著雲柒直搖頭︰「不敢!不敢!奴才不敢打小報告!奴才不敢!求娘娘開恩!求娘娘開恩啊!」
「哼,」輕哼一聲,雲柒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直接拿過桌上的茶盞飲用了起來。半響,她才重新沖地上不停磕頭的「小太監」說道︰「不敢最好!你現在就在這殿內給我呆著,待會,本宮讓你什麼時候走,你就給本宮什麼時候走。要是……你一不小心給本宮我犯了渾、不機靈的話,本宮不介意送你去和殿門口的那只禿鳥一起做伴!」
「是是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奴才一定機靈!一定機靈!請娘娘放心!」太監總管趕忙沖雲柒表明心志。
「嗯,機靈就好,起來吧,把你臉上那些髒東西給本宮好好的擦一擦。一個大男人……哦!不是,是一個大太監整天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閑著沒事就專門欺負你呢!」
太監總管欲哭無淚。娘娘啊,可不就是您整天欺負我麼?!講一句不好听的話,在您沒回來之前,自己這個太監總管是要多威風就有多威風!
每隔個幾百米就有無數的小太監和小侍女來向他請安,現在想一想,那下的自己多風光啊!連走路都生風!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已經開始了、到來了!結果您一回來……威風不在了,走路也不生風了,每天夾著「尾巴」,哭喪著臉,唉聲嘆氣的進棲鳳宮,泣涕漣漣的出棲鳳宮,現在的他,哪里還是當年的那個威風凜凜的太、監、總、管、啊!
嗚!他好想哭一聲︰王上,您還記得當那棲鳳宮外的小太監麼?!
當然,太監總管心里的這一番「哀怨彷徨」,雲柒是不知道的,也沒什麼興趣去知道。而真正讓她現在感興趣的,是身立于大殿門外的那個身著火紅鸞鳳袍,頭戴鳴鳳簪和金步搖的女人——烏林國的二公主、天景皇朝的現任左王後白留芳。
看著那徐徐踏步進殿的紅衣女子,雲柒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勾了勾。
哼……這就按耐不住了麼?
***
無妄之域邊境,小鎮客棧內。
好幾天了,寧子寒就這樣每天陰沉著一張臉,好幾天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也對,他的柒兒都不在他的身邊,他又該同誰說話呢?
房門外,古陵和錦弦默聲而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他家的主子/寧公子。
直到……先前出去尋人的白衣人頭領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客棧,古陵和錦弦二人才微微有些覺得他們四周的氣溫有了些許的回暖。
「怎麼樣?」
「啟稟主子,我們在無妄之域的南方地帶發現了那群黑衣人的蹤跡,屬下一路循著那蹤跡一直追蹤到了天景王朝邊境的一座叫‘咸熙城’的小城內。據屬下判斷,先前襲擊主子的那一大幫紅、黑衣人很可能是來自天景王朝!」白衣領頭人單膝跪于寧子寒面前,一手撫肩,畢恭畢敬的向寧子寒稟告著。
天景王朝?!
細細的咀嚼著這四個字,有些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在場聆听情報的主僕三人相顧無言,一旁的古陵同錦弦驀然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反觀寧子寒這邊,放于桌上的拳頭漸漸的捏緊,直至……他突然松手猛地向找上一拍,在他掌下的圓桌霎時間四分五裂,好不淒慘!但寧子寒卻並未因此消氣半分,相反的,他感到有一股無名的邪火在他的心中不停的流竄、作亂,讓他沉寂多年的嗜血之心瞬間蘇醒!
很好,景晨。很好!
早十年前,因為你比我先踫見她,你霸佔她最美好的十年,我無話可說!可現在……你要是想在辜負她、傷害她之後還想重新回來找她……那我們就不妨試試看!
看看誰到底才是最配站在她身邊的男人!
景晨,我忍你,很久了……
慘白的大掌驀然松開,寧子寒突然抬頭看向場上另外三個人,他面色冷凝,英眉橫對,雖還未發出一言,但環繞于他周身的冷氣卻讓人不禁膽戰心驚。
從小跟在寧子寒身邊、同寧子寒一起長大的古陵知道,自己主子這回是真正的發怒了!
半響,他果真听見他家主子沉聲對他吩咐道︰「古陵!你立刻去派人傳書給高岸,讓他火速拿著我的令牌趕往海門召集兵馬!十日後,我要看見大軍開進天景王朝都城!」
「是,主子!」古陵應聲領命而退。
「阿海!」
白衣領頭人立馬點頭听命。「在,主子!」
「給你兩日的時間,迅速將分布在大陸各地的‘藍雪’給我召集回來,如逾時未到,提頭來見!」
「是!」白衣人瀟灑而去。
「寧公子,那我呢?」還不待寧子寒發話,早已按耐不住的錦弦直接沖上前來快聲詢問著。
「你先回碧落。我會派兩名手下一路護送你到碧落城同思華、望心她們會和。待會我會親筆手書一封,你替我帶給碧落城的大長老碧方,讓他按照我心中所寫去做。剩下的,就無需你再操心,你和思華他們只要安心的在碧落城等我和柒兒回來就行。」
寧子寒此時說話的聲音雖不似先前那般的冰冷,但話語中的威嚴卻是不容許錦弦在此時對他說出一個「不」字的。
但奈何錦弦憂心主子心切,即便身為掌府女婢的她不宜在這個時候為主子添亂,但是她還是站了出來,同寧子寒據理力爭了下。「可是,寧公子,我的小姐已經被人帶走了,作為她的女婢,我不能就此坐視不理!這樣,不禁違背了先前夫人讓我跟在小姐身邊的初衷,更是至我于不仁不義的境地!我不能……」
「你是柒兒的人!」寧子寒突然轉身對向錦弦,雖未顯露出怒容,但他話里的語調又瞬間降低了好幾個檔次。「她在時,不會讓你們因她的事而受傷。現在,她暫時不在,我同樣也會秉持著她的初中,替她保證你們的安全!直到她平安的回來。所以,你雖然不是我的手下,但是現在,你必須要听從我的安排!」
「可是,寧公子,我……」
「這樣的話,別再讓我說第三遍!我最後再說一次,你是她的人,不是我的手下!現在她不在,作為她心月復的你理當回去替她主持大局!至于柒兒那里,我必然會去救!但是你,不許去!」
寧子寒說的冷而決絕,幾乎不給錦弦任何反駁的余地。思量再三,也迫于眼前形式所逼,錦弦最終只得萬般無奈的點頭應允︰「好,我知道了,寧公子。」
畢竟是做過掌府女婢的大丫鬟,這些年雖未見過什麼真正的大風大浪,但最起碼還是遇見過了一些大場面。而且,再經歷過寧子寒那一番「冷言」洗禮後的錦弦終是徹底的清醒過來了!
寧公子說得對,現在主子不在,碧落城那邊還有思華、望心她們無人料理,作為主子幸福的她確實理當回碧落城替主子主持大局,照顧好下面的人。
可是,不能親身去救主子,錦弦怎麼想怎麼覺得不甘心!但是隨後心念一轉,她又想到了某些事情。眯著眼,錦弦在心里暗忖著︰雖說她不能跟著去,可她還可以飛鴿傳書告知少爺他們!讓少爺們同寧公子一起去天景救出主子啊!
這般想著,錦弦便抬頭沖身旁的寧子寒說道︰「錦弦今日听寧公子言,先行回碧落城替主子主持大局。但錦弦今日還有一事相告。」
「說。」
「寧公子這一路同小姐走來,想必也知道小姐並非獨身一人。錦弦冒犯,今日小姐被虜之事,錦弦不可不告知上頭的幾位少爺!錦弦想,人多力量大,到時候小姐的安全也會多一層保障,所以,錦弦會親手書信給上頭的各位少爺,煩請到時寧公子做好里應外合的準備!」
「好,我知道了。」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寧子寒直接大掌一揮,立馬便同意了錦弦的請求,
「謝寧公子答應錦弦的請求,錦弦現在就下去寫書信!」
「去吧。」
「寧公子,告辭!」
……
錦弦退下後,分外豪華寬敞的的房間瞬間變得靜默無聲。
起身,白衣飄飄的男人緩緩踱步至窗邊觀望。許是天氣悶熱、快要降雨的原因,今時的天際竟然一片烏雲壓頂,看上去倒像是天崩之兆。
望著天際那一片黝黑,寧子寒的的眼眸也開始變得深邃起來。
柒兒,等著我,我不會讓你在他的身邊待太久的!
等著我……
***
雲柒一直覺得,能有資格當她對手的的人,除了要武功蓋世、才智過人之外,還得要有非常人所不能及的隱忍心志。
除開前面的兩點,立身于她面前、此時正向她俯伏行禮的紅衣女子是完全符合她「敵人」要求的第三點!
老實說,同白留芳這個天景的「左王後娘娘」,雲柒從來沒有同她有過什麼過多的交際。
除開第一次,她獲悉景晨在登基當日要並娶雙後,縱享「娥皇女英」之福時,她怒火難消的直接殺進朝賢殿撞見那一身血紅似火、分外沉寂的她之外,同她後來的第二次相見,便是在她悔婚大鬧的登基大典之上。
然後最近的一次見面,便是現在。
「給王後姐姐請安,祝王後姐姐萬福金安!」
看到白留芳向她行禮問安,雲柒突然心里不由的一陣好笑。
王後,向王後請安問好?這是那個朝代所立下的規矩?!
景晨專橫跋扈所定下的麼?
那倒還真是符合他的個性!
說來也好笑,原本當初景晨一紙黃絹公告天下的分明是「左右王後,不分嫡庶」,可現如今,這「不分嫡庶」的左王後竟然向她這個「右王後」行禮,你說可笑不可笑?
更可笑的還在後頭呢!
從雲柒回來至今,幾乎整個天景皇宮內所有的人都尊稱她為「王後娘娘」,而稱那廂「不分嫡庶」的白留芳卻是「左王後娘娘」!
還有,雲柒有次路過棲鳳宮小花園,一不小心就被她听見手底下的那些小丫鬟躲在她的背後「嚼舌根」。
從那些丫鬟口中雲柒得知,原來在大婚之後,這「左王後娘娘」每日宿于尋芳殿深入簡出不說,景晨更是一步都不曾踏進過她的寢殿內!甚至,那景晨還下令宮內的所有人以後皆尊稱白留芳為「左王後」!
「王後」和「左王後」,這表面只相差了一字,可那內里相差的又何止是千里。更何況,她白留芳還是呆在這個向來「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內院之中,手底下那一大票見風使舵的人比比皆是!
在深宮內院里,想要生存,就只有一條法則。那就是︰蒙得聖*!
可那白留芳嫁到天景的這麼長時間里,一不去討好帝王,二又長窩在寢殿不喜外出。這一來二去的,想來,這「左王後」的日子應該也不是那麼好過了。
想到這,雲柒望向下首紅衣女子的眼神里,飛快的閃過一絲憐憫。但即便那道光速度再快,卻也還是被她下首的女人給察覺到了分毫。
低著頭,紅衣女人在雲柒望不見的地方悄悄的勾了勾唇角,憐憫她麼?呵呵……
不過話說回來,這白留芳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在雲柒看來,那景晨不去找她,她難道就不會自己多跑到景晨的面前去時不時晃悠一下麼?好歹在景晨哪里混個存在感也行啊!
暗自替自己面前這位還算艷麗的紅衣女子嘆息了聲,雲柒偏頭繼續沉思著,只能說,這天景的帝後還真是有興致!居然還大玩起了「躲貓貓」的游戲。你出現的地方,我絕不去;我在的地方,你也不要來。
反正在外人看來,他們二人就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堅決不踫面!以至于,宮內的所有人幾乎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錦曦帝同左王後娘娘出現在同一處過。
「額……平身吧。來人,給左王後端把金漆沉木椅來!」
當雲柒在心里將這白留芳的事情全部都過了一遍之後,她這才發現,因為她一直沒說「起身」,那名可憐的嬌艷女子就那樣俯伏著身子半跪在她的面前將近有幾刻鐘了。
要不是一旁的女士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及時仗義地出聲提醒了她一下,否則,此時的白留芳還仍舊處于半跪狀態,彎著身子在她的面前呢!
好吧,雲柒甚是不自在的模了模鼻子,讓這美佳人在她的面前受了那麼久的罪,這是她的失誤。
「不知左王後今日到我這棲鳳宮來,有何要事?」
實在是不想同面前的女子「拉呱家常」,雲柒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白留芳的來意。
許是被雲柒這般直接的口吻有些嚇到,一直跟隨在白留芳的宮婢臉色一黑,腳往前挪動一步的就想替自己的主子說話,但無奈婢女話還未出口就被她一旁的主子給攔了下來。
再次模模鼻子,好吧,她的態度確實很傷人自尊。可是,她就是不歡迎你家主子來,就是不想同你家的主子說話怎麼樣?!
「听聞王後姐姐歸宮多日,妹妹因身體不好一直蝸居深宮內院不曾前來探望,恰巧今日得了一好寶貝,想著這麼著也得來棲鳳宮內同姐姐陪個禮、道個歉,所幸就沒差人通知,直接帶著禮物過來了,還望姐姐不要生妹妹的氣,責難妹妹怠慢了姐姐!」
姐姐?妹妹?這是準備上演天景王朝版的《金枝欲孽》麼?那她們兩個誰才是正統的正室王後啊?
嗯,不過,她還是要為白留芳這一番滴水不露的客套話點個贊的!前面講明了為什麼她歸宮多日,這作為左王後的她從不來過來走動行好的緣由;後面呢則是恭敬地向她賠禮道歉。
如果,她原諒了她、接受了她的理由,那麼先前她的「無視之罪」就可以暫且揭過。要是小氣的她沒有原諒她的話……恐怕,明早的天景深宮中就會開始瘋傳右王後不容左王後,左王後百般做小、放低姿態,可右王後仍然不依不撓定要治左王後的罪,右王後當真如大婚之日所傳那般,是個盛氣凌人的妒婦!
啊,高!這招還真是高呢!
挑高了眉頭,雲柒斜眼看著下首一直低眉順眼的白留芳,不禁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要演戲,還要演出好戲,誰不會啊!宮斗戲碼,即便她從來沒有演過,可是卻看過不少呢!
再說了,她雲柒打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怕過什麼人呢!
這樣一想,雲柒驀然臉色一變,笑的異常燦爛地走下了主位,快速地踱步至白留芳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以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同她說道︰「妹妹這是說的哪里話!妹妹病重在*,理應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去看你才是,怎敢叫妹妹你受累,還親自到我這棲鳳宮內來看我!這要是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看見傳了出去,還說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容妹妹你呢!呀!對了,妹妹不是說有寶貝要給姐姐看的麼?是什麼寶貝啊?」
「姐姐嚴重了!這都是妹妹該做的。姐姐莫急,寶貝這就端上來,巧翠!」白留芳溫柔一笑,隨後沖身後的那名先前欲要挑釁雲柒的宮女喚道。
「是,娘娘。」
巧翠不敢不願的將手中的托盤送了上來。白留芳拉著雲柒往巧翠身邊一站,隨後伸出芊芊玉手將托盤之上的遮蓋布猛然一掀,只見一株火紅色的萬年血珊瑚霎時間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姐姐,你看,這是我母後特地差人給我送過來的南海血珊瑚,據說已有萬年之久。這株珊瑚得來不易,妹妹也是活了這麼大才有幸能得到這麼一株。現在妹妹就將這火珊瑚送與姐姐觀賞把玩,還望姐姐笑納!」
听白留芳如是介紹著面前那株火珊瑚的來歷,雲柒心中不由得一陣冷笑。哦,感情是跑她這里炫耀家世來了!
世人皆知,「黃衣卿相」背後雖有「凡人山」在撐腰,且憑借其自身的膽識和才華在江湖之中佔有一席之地,但這些卻仍舊掩蓋不了她本身那「棄嬰」的身份。
可真的是雲柒真的是「棄嬰」麼?這個答案暫且留待日後分曉。
白留芳現如今都帶著家里送來的寶物跑到她這里耀武揚威了,雲柒還能不還手麼?可在準備還手的同時,雲柒又覺得有些奇怪,按照這左王後先前那般隱忍避世的行徑來推斷,今天的她未免有些……太過急躁了吧?
而且,是急躁到有些詭異!
古人雲︰物極必反!事出必有因!不過沒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既然想要在她的面前炫耀家世,那她同樣也有東西向她炫耀。
而且,保不齊她的東西還會讓這朵「白蓮花」氣到吐血!
「既是妹妹好心,那姐姐自然是不敢不收的。不過,妹妹既然送了姐姐這麼名貴的火珊瑚,那姐姐也要回贈一些禮物才能對得起妹妹現今的這番情意才是!恰好,先前王上讓太監總管送來了一大箱的金銀珠寶、珠釵首飾,妹妹知道的,姐姐一向喜歡簡單行裝,不喜打扮。如今看妹妹這紅衣珠翠的很是耀眼,不如,今天就做個順水人情,借花獻佛的將這廂珠寶送與妹妹了,還望妹妹不要介意,辜負了姐姐這一番美意才好啊!」
雲柒此話一出,大殿內的所有人瞬間是一陣的錯愕。
普天之下,能將帝王賞賜從不放于眼里,轉手就送與他人的估計也只有這大名鼎鼎的「黃衣卿相」才做得出來!
不過也是,這定親的「夫君」,她「黃衣卿相」都可以眼都不帶眨一下的送給別的女人,更何況是區區的那幾箱金銀珠寶?
那當然是更不會放在眼里的!
是她眼花麼?還是別的什麼?她竟然看見那溫柔的左王後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猙獰?!
呵呵……看起來,這出戲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怎麼?妹妹不喜歡?!」
「不會,姐姐說笑了!」白留芳依舊笑的溫柔大方,「只是,這既是王上所上次給姐姐的東西,妹妹就這樣拿走,似乎不是太好吧……」
「沒事沒事~」雲柒大而化之的沖她擺了擺手,道︰「這本就是王上送來給我賭博之用的,如今給了妹妹,倒不會失了這些寶物的價值!況且,王上還差人來說,以後我若是想要,盡管派人去同他要。只是被我送了這麼一些,王上是不會生氣遷怒到妹妹頭上的。你說是不是啊?總管大人!」
雲柒這一聲吼,嚇得一直在一旁膽戰心驚、不停拿眼偷瞄禿毛鸚鵡的太監總管是立馬屁滾尿流的跑上前來應聲︰「是,是!娘娘您說的即是!王上吩咐,若娘娘覺得今日這些珠寶金銀不夠‘花銷’,盡管派人去國庫取,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嗯,是的,妹妹听見了吧?現在可以收下東西了麼?」
「額……如此,那妹妹就在此謝過姐姐好意了。」
白留芳笑意盈盈的向雲柒道著謝。望著白留芳那一臉感激的笑意,雲柒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感嘆到底還是白美人心理素質強大,這般「刺激」過後除開那抹「猙獰」,竟然在沒有展露出半點破綻,當真是「功力了得」!
「姐姐,小心——」
就在雲柒將將回頭想要吩咐太監總管將東西送至白留芳寢殿之時,只听得身後的白留芳突然一陣尖叫,還不待她回身張望,只見得一黑衣男子突然從窗外飛襲而進,手中所持的一把冷光玄鐵劍直直的便向雲柒這廂突襲而來。
「護駕——快!快來人護駕——」
「娘娘!娘娘!」
「有刺客啊!快來人啊!」
「娘娘小心——」
「啊!王後娘娘——」
在殿上的眾人因黑衣刺客而亂成一鍋粥之際,只听得一直窩在白留芳身邊的巧翠突然大叫一聲,雲柒的眼內除開那執劍襲來的黑衣男人,霎時間便又突然多出了一抹妖冶的紅色。
白留芳?!
「呲啦——」刀劍沒入人體的聲音。
就在男人所持的玄鐵長劍生生的刺入白留芳體內的之時,那緊趕慢趕的皇宮護衛終是及時趕到了!
「快!保護娘娘!」
「快叫人去傳御醫!左王後娘娘受傷了!」
「來人啊!抓刺客!」
……
皇宮侍衛們一邊大叫著,一邊將那名黑衣刺客給團團包圍了起來。可怎奈那刺客早有防備,只見他先是深深的朝雲柒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動作迅速的就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枚結霧彈。
彈丸砸地,只听見「啪」的一聲,原本寬敞明亮的大殿上瞬間白霧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環抱著因救她而失血過多暈過去的白留芳,雲柒的嘴角開始莫名的泛起笑意。
原來……如此。
***
「快!金創藥!」
「是!」
「紗布!快!」
「是!」
「熱水!熱水呢?!」
「來了!來了!大人,熱水在這里!」
「快!送進去!速度快啊——」
「是是是——」
……
尋芳殿內,太醫、侍女一片人仰馬翻。
大殿里間,無數的太醫們正在竭力搶救著已經休克過去的左王後娘娘白留芳;而大殿外間,景晨一臉黑沉的落坐于高座之上,在他的右下首,則坐著一身血污、面無表情的雲柒。
「踫——」一聲震天巨響,就在眾人被這響聲嚇得紛紛抬首而觀之時,他們驀然發現,那原本在大殿上坐鎮的王上和右王後二人早已不見了蹤跡。
這是……怎麼了?
***
一路的強拖硬抱,雲柒險些被景晨的大力給抓的幾近骨疼!
「放開我!景晨,你這個瘋子!你要干嘛?你要帶我去哪里?!放開我!!!」
「……」
「景晨!你抓痛我了!放手!放……啊——」
一腳猛地踹開殿門,景晨直接將他手中的雲柒推甩進殿內。
因武功內力被封,此時與常人無異的雲柒險些就被景晨的那大力道給推倒在地!幸而她眼疾手快地扶著一旁的木椅,這才堪堪免了她與大地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你瘋了麼?到底想干嘛?!」剛一站穩,雲柒便耐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直接抬首沖景晨吼了起來。
听聞雲柒的謾罵,景晨二話不說再度上前將雲柒困于自身懷中。
「呵呵……我瘋了,我是瘋了!那也是被你雲柒逼瘋的!」
「你……你要發瘋就給我滾去別的地方!我這里不歡迎你!」
「不歡迎?好一個不歡迎!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景晨的女人!可是這天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後娘娘’!我景晨是你雲柒的夫君!你的天!」
驀然一聲冷笑,雲柒不帶絲毫感情的回他道︰「我從來都不稀罕這個所謂的‘王後’之位!尤其,是你景晨女人的位子,我雲柒更加的不稀罕!誰要是想要盡管拿去!我無條件的奉送給她!」
「那你想要什麼?」景晨眯著眼,聲音同樣冷到了極點,「想要做寧子寒那一介商賈的夫人麼?!」
「做商賈夫人也總比做你景晨的女人要好!」听不得景晨那般隨意的說著寧子寒的名字,早就積怨已久的雲柒直接當著他的面再度吼了出來。
做那商賈夫人也總比做他景晨的女人要好?!呵……好!很好!好極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所願,讓你成為我景晨真正的女人!」
說罷,他禁錮著雲柒的雙手猛然向上撕扯一個用力,只听「呲啦」一聲,雲柒那一身黃紅交替的宮裙霎時間被他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