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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我們是***檢察院的工作人員,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

陪著「公主」度過了一個毫無樂趣而言的疲憊周末,方息實在想不到周一打開房門,自己首先要面對的,竟然是一干穿著制服,手中握著各種文件的執法者。

這根本毫無預兆。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完全沒有選擇余地的,方息只能兩手空空跟著對方進了車里,然後,被帶到了顯然是扣押審問的地方。

身上只有家門鑰匙,錢夾和手機全都不被允許攜帶,甚至,他離開家門的時候,連關上房門都不被允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堆不認識的人,光明正大的越過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畢竟不是公安系統,好歹不至于用手銬將他從家門口扣住壓走,這點算是唯一讓人欣慰的地方。

方寸大的密閉房間只有兩把椅子一張桌子而已,被幾只手粗暴的壓著肩膀按入其中一把椅子,面對桌上明晃晃烤照著他的偌大燈箱,方息本能而恍惚的眯起眼楮。

「方主任,為什麼請你來這里,想必你也心中有數。實話說,我們這次行動是針對你們市歐陽boss的,雖然你也負責沿江項目的一部分,但我相信以你目前的位置,也起不到什麼決定作用,所以你只要實話實說……」

「你死扛著也沒用。那邊歐陽已經扛不住,該招的都招的,我們按他那邊爆出來的賬目查,一樣能查出來,我看你也是個聰明的,何不爭取個寬大處理……」

「從南宮名手中過給你的回扣就不少吧?那邊那麼大的資金缺口,你作為負責人之一,不可能不佔份子……」

「方息,你別給臉不要臉。別的不說,歐陽不過是個市官,可他那個女兒,從頭到腳都是名牌,拎的包動不動就是什麼限量版,這豈是一個公職人員那點收入能供養的起?而你作為那女孩的男朋友……」

沒有任何的緩沖時間,被突然「逮捕」的震撼尚未過去,不間斷的審訊便接踵而來。

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方息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還不至于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不被允許。不可否認,對方甩在桌子上的資料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照片,都切實的敲痛了他的神經。從他與南宮名等人出入各種場合的記錄,到他和歐陽明明「各種約會」的照片,五花八門。

「……你們究竟要我說什麼?……」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疲勞轟炸在生理方面果然很有效果,方息強睜著已然酸痛到不由自主在流淚的眼楮,集中全部力氣才能勉強抬起千斤重的眼皮,瞪住面前已經換過不知第幾班崗的陌生面孔,半是無奈半是嘲諷的揚起嘴角,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雖然是項目負責人之一,但我只是個剛提起來的小干部,領導指示我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至于你們說的什麼項目財務上的問題,那是有專門的財務人員負責的,根本就不經我手!還有那個歐陽明明,我又不是她老公!她穿什麼用什麼,和我有什麼關系?就算和她出去,那也不需要我買單,不信你們可以自己查……」

不斷重復又不斷深入的逼問,不給人留半點喘息的空隙。他很清楚,哪怕再熬上三天三夜,只要不給出讓對方滿意的答案,他們是不會允許他閉上眼楮,哪怕小寐片刻的。

咬著牙看了看推門進來站定在自己身後的幾個新面孔,又看了看附在主審人耳邊細語著,眼神又時不時別有用意的往自己身上瞟的陌生人,方息不由得心中一涼。

檢查系統的手段,他曾在飯桌上「有幸」耳聞過一二。而看眼下這架勢,恐怕是精神壓迫之余,也打算讓他體會一下皮肉之苦了。

「……看來,方主任是敬酒不吃,一心想著吃罰酒了……」

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人一臉頗有興致的甩了甩手腕,方息的眼皮也不由自主的隨之痙攣了幾下,而咬著下唇的牙關,則不由得更加緊了緊。

家中的存折不過五位數字,對于一個年近三十又無需背負房貸的單身男子而言,著實是個合情合理的安全數字。至于那些「意外收入」——飯店主要是掛在虞子鴻名下,賬目和存折也都躺在好友辦公室的保險櫃里,況且賬面上那些利潤,也都是好好交過稅的——除非是當真下狠心又不怕麻煩的一查到底,否則在明面上,最多是算他違反規定,入股私人生意罷了。

更何況,有又誰會不勞辛苦的對他這樣一個小人物趕盡殺絕到那種程度呢?

「……這只是最開始,我倒是要看看,方主任能嘴硬到幾時……」

踹在身上的鞋跟不留余地的堅硬而

狠毒,壓住肩膀胳膊的手臂也強悍到讓人掙扎無力,激痛的部位無論皮膚還是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方息視線模糊的看著對方抬起的手臂,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畏縮起來。

被暴力對待並不如何讓人意外。

每次有人落馬,那種——誰誰誰被抓進去一周,等撈出來後竟然信佛了,估計在里面被收拾慘了——之類的話題,以前經常在各種飯桌上作為的談資出現。方息不止一次听過。

而且,方息也不止一次听過的,還有對方會放信息出去,好方便相關人士舀銀子來贖人——這樣的事情。

說到底,哪怕是檢查系統,也大多是本著賺外快的原則就是了。何況,這種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模式,在某種程度,還能結交下人情。

咬緊牙關挺著加注在身體上的各種疼痛,耳中嗡嗡的听著已經不甚清晰的所謂審問,終于,在某個四下無人的時機,終于有人願意問他,說看他怪可憐的,需不需要幫忙給家人傳句話。

不得不說,沒遭過什麼罪的身體,果然受不住那種不留情面的打擊。面對這個好不容易堅持著等來的「人性對待」,在某個瞬間,方息覺得自己恨不得跪下來求對方,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讓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風宇的身影自動自發的在腦中反復閃過,喉中翻動了幾下,方息勉強抬起已然腫起來的眼皮,用模糊的焦距對著面前人影的方向,一雙嘴唇幾乎是顫抖著張了又張。

而他最終說出來的,到底只能是虞子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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