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去接電話的期間,項琛已經從里間走了出來。
他早在一小時前就到了這邊,和申成他們聊了會,看到溫啟年走進來他才知道陸慈也過來了。
幾個大老爺們在一起肯定是免不了酒水相踫,但是今日的他明顯心不在焉,幾杯匆匆下肚之後就找借口從里面出來往梁組長那邊走去。
大家見主管來了,都是恨不得向前熱情相擁,紛紛湊上去借著酒意多說幾句話。
項琛盛情難卻,也只好裝裝模樣的喝了幾口,他的視線掠過一群人,在確定這個角落里並沒有陸慈的影子之後不免扭過頭輕聲朝身邊的一位同事問道︰「你們的新組員呢?」
「應該去上衛生間了,我說主管,你是不是得……」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項琛就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他在衛生間外周旋了很久,也沒有見到陸慈的身影,甚至為了確定她的位置,還叫人幫忙去里面看了一下,確實是沒有之後他才有些納悶的從那邊走了出來。
當他眼光掃過吧台那邊的時候,那個趴著的人影讓他的目光滯留了一會。
直到走過去之後,才發現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確實是她。
「陸慈。」
「陸慈?」
他連續喊了她幾聲,看到她一動不動的身影時,他不禁啞然失笑,扭頭環顧了下四周,不禁感嘆在這樣的環境下面她都能睡成這樣,睡功倒不是蓋的。他掏出電話,打給了申成。
在這里睡也不是個辦法,他索性就帶她去一個安靜的地方讓她好好睡一覺。在問到那個房間沒人之後,他才蹲身,讓酒保幫忙把陸慈扶到他的背上。
陸慈的意識半睡半醒,她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但就是沒有醒過來。整個腦袋就跟被浸在水里悶悶沉沉一樣,而且還時不時的就會出現一連串嗡嗡嗡的聲音縈繞。
感覺整個人被卷入了一個螺旋槳里,不停的在做旋轉運動,除了暈就是暈。
她不安的在項琛的背上動了動,而後又異常安靜的趴在上面。一直等他背著下樓走到地下室里,她還是沒有動靜。
當地下室的門一關,樓上那層喧囂的聲音就已經完全听不到了。這里面安靜的掉根針都能听見,他的腳步聲也在黑暗里變得異常響動。
他幾乎都沒有背過人,突然背上這麼長的一段路,不禁讓他有些吃不消。
只見他有些吃力的走到另外一邊,打開走廊的壁燈。
暈黃的燈光在狹窄的走道里微微的閃爍著,那幽暗的古木邊以及墨綠的壁紙,讓人乍一看就如走入了一個古老的古堡。
走廊左右分別有著兩扇門,一共四個房間。
這是專屬他們自己人休息的地方,比如說溫啟年,如果他來了Perfume,一般晚上就會在這里解決睡覺的問題。而申成也是,若是不回家,一般的情況都會在這里睡。
他每次來C市,都很少住酒店,通常也會選擇來這里睡。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背上的陸慈微微的偏了□子,他雙腳突然一滯,因為害怕弄醒她,所以就沒有打開房間的燈,只是很小心翼翼的將她輕手輕腳的背進房間,把她放到床上。隨後拉過被子給她蓋好,不到幾秒鐘便關門離開了。
而他並沒有發現,蜷縮在床最里頭沒有蓋被子的溫啟年。
***
溫啟年的酒量差是眾所周知的,一般情況下他喝酒很有節制。今天來Perfume也只是準備小抿幾口,畢竟還有一個人掛在他心上。
但是申成他們卻不知他心中所想,想到好友許久未見,這次定要整整他,于是在他不注意的間隙,將他的酒換成了高度數的烈酒。
自然而然的後果,就是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人就差不多倒了。
「哎……就這麼倒了太沒意思了,也不耍耍酒瘋,害得我連攝像機都準備好了。」
一群人看著溫啟年就這麼直直的倒在沙發上酣睡起來,不禁顯得異常掃興,本以為他的酒量和酒品成正比,還想著拿攝像機拍拍他的丑樣整整他的,結果卻未想到他醉得快,睡的也快。
無奈之下,只好由人扛著到地下室里睡去了。
而扛人的那個男士並不了解下面幾個房間分別是誰的,于是選了一個最近的房間,也就是申成的。而當時項琛問得就是申成自己房間,他自然說是沒人。
所以,陸慈才會翻幾個身就貼在了他寬厚的後背上。
兩人起初睡的都比較沉,並未發現有任何的異樣。
直到溫啟年翻身後不久感覺到自己呼吸有一些困難的時候,才難受的惺忪了下眼楮,雖然是睜開了眼,但意識卻未跟上眼楮的步伐,全然不知現在是什麼狀況。他只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臉被軟軟的頭發挨著,上面還帶著特別特別熟悉的香氣,這讓他大腦里突然就回到了他與陸慈每天同床共枕的時刻。
陸慈的頭發是他見過的所有女人的頭發里面他最愛的,很多男人都會有小怪癖,他有時候就特別貪戀女人的頭發,特別是陸慈那一頭青的發亮,軟的服帖,慵懶松散的秀發,老是讓他有想模一模的沖動。
那時候晚上兩人睡一起的時候,他便經常抱著她,自己的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軟軟的發絲就輕拂在臉上。
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極了從前。
于是他下意識的就伸手抱住她,但卻絲毫不知情,一心就沉浸在了夢境與現實的不斷交替中,意識模糊,朦朦朧朧。
他的舉動驚醒了陸慈。
當她有些迷糊的抬頭將視線移動到上方的臉上時,震驚的已經忘了下一步應該干什麼,身體僵直的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但是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之後才愕然的發現這並不是自己的夢境。
她很迅速的轉過身子,就在這一刻原本意識模糊的溫啟年也看到了身邊的身影,就在陸慈起身離開床的那一刻他突然起身一把將她重新拉到床上,一個翻身將她牽制在自己的懷里。
她瞪著眼楮緊緊的盯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溫啟年,胸口悶的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陸慈為什麼會在這里,但是這個問題在現在這樣的場景面前已經顯得尤為不重要,他在乎的是自己那顆日漸沉寂下去的心,他們兩個已經見面了這麼久,但是中間的距離卻猶如劃了一片海。
「陸慈……」他的聲音沙啞暗沉,甚至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在里面。他的心里掙扎了很久,在見到陸慈逐漸的別開她的臉之後,他的心忽然一沉,那故作的情緒突然消失,他喉中梗塞,松開扼住陸慈手腕的雙手,側身倒在了她的身邊。
他轉過頭伸手撈住她的細腰,如一個孩子一般緊貼在她的側身,在她的耳畔處響起他細若蚊蠅的聲音︰「對不起……」
他知道她過的不容易,也知道自己當年沒有像一個真正男人一樣在她身邊。溫父發生那樣的事情誰都沒有預想到,那件事情所帶來的牽扯影響也是誰都沒有預想到。但是在那一段艱難的路程里,他唯一所慶幸的恐怕是讓他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若不是兩人離婚,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有多在乎這個女人,甚至每天晚上都會想起她,甚至想要放棄眼前所有的一切想要找到她,甚至……
他的那句道歉卻令陸慈突然就抑制不住眼淚,頃刻間就已經奪眶而出。她慌忙的扭過頭,緊緊的咬著唇掩飾即將要哽咽的聲音。現下她的心里也是柔軟一片,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是溫啟年這一句道歉,她卻無法接受。
當年的事情,他並沒有錯,他們兩個只不過都是敵不過現實而已,如今的場面已經形成,想要回去那也只是美好的想象罷了。
這五年,改變的太多。
她再也無法輕易的接受住這樣的情感,也無法讓自己毫無顧忌的抽身陷入一段愛情。她有家庭,有責任,她的感情與那些東西相比,顯得無足輕重。雖是痛心,但又無法不割舍。
「陸慈,」他的下巴移到她的肩膀處,雙眼盯著她別過去的臉,輕聲的開口︰「我不是有意威脅你繼續留在爾本,我只是想讓你呆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
在見到她沒有掙扎離開自己,溫啟年的嘴角不禁揚起了一絲笑意,目光溫和的收緊雙手,似是貪戀這樣平和的氣氛,也是懷念這樣彼此依靠的溫度,一時竟無法放手。
而陸慈心里卻是矛盾相交,這片刻的溫存也是令她無法狠心割舍,她只好靜默的躺在那里。
***
後來,她還是抽身退出,抓開溫啟年的雙手快速的從床上起身,連話都不說一聲就匆匆的走到門口奪門而出。
那顆砰砰直跳的心髒一直沒有緩過神來,她快速的離開房間之後驚覺雙腿無力,她有些踉蹌的扶住牆壁,在確定溫啟年沒有追上來之後才猛然的深深松了一口氣。
她的反應讓自己有些後怕,剛剛就應該第一時間推開他的手,但是她卻沒有那樣做,相反,對于他的靠近與擁抱,她竟然是無法推卻。
她心思復雜的走上樓開門離開了里面安靜的氣氛,外面噪雜與喧囂第一時間就將她包裹,同時也讓她被逐漸模糊掉的意識徹底的清醒過來。
她是現在的陸慈,是朗朗的母親,是一個已經與溫啟年毫無瓜葛的女人。像剛才那樣的突然悸動已經無法屬于她,她與溫啟年是回不到過去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反復的提醒自己,試圖想要甩掉內心深處那時不時就突然冒出來的眷念。卻沒有想到在通往大廳的一個狹窄走道上突然踫到了迎面走來的項琛。
項琛似乎也是發現了她,面帶微笑的加快腳步走過去,在陸慈還來不及打招呼的時候就被他突然擁在了懷里。隨後那鋪天蓋地的酒味就散發出來,她僵直的身體被他強制性的推到了牆角。
作者有話要說︰老溫狠的了心也軟的了心,必要時還撒的了嬌,
拿下陸糾結指日可待。